子鸢将她拥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的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她抽搐着说:“我发现事情不对之后,只觉得身体愈来愈冷,心里也愈来愈害怕,结果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又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时,已经回到手术台上,乔老伯笑嘻嘻的站在我身边跟我说,只要再几次治疗,我身上的一定一点疤都不会留。”
“这个老乔。”子鸢握紧拳头,很想K那个老家伙一顿,但他不明白的是,老乔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在回来的时候,我想到了那个作梦一样的情境,便打开收音机,没想到真的有抢案,原来一切都不是梦,我……我……我好像真的抢了银行。”小舞惊惧的抬头,两眼空空洞洞的,虽然向着子鸢,却没有在看他。
子鸢用力捏捏她的肩头,把她的注意力找回来。“小舞,你不要怕……”说了这句话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好转移话题,“上次不是你跟老乔的第一次见面吗?为什么你那么信任他?”
小舞用力眨眨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颊上,“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是他要她别告诉子鸢这件事,等她的疤好了再让子鸢知道,但现在她不得不说了。
“在日本的时候,他常常来我们家,但是,我爸好像很讨厌他,只有我妈偷偷的接待他,还常常要我带他出去玩,只是,那时候他好像乔。”
“什么?!”子鸢叫得比刚刚更大声,老乔怎么有可能到日本去呢?还常常去?“你确定这里的老乔跟你在日本看到的老乔一样吗?”
小舞有点惊恐的点头,他的仅应让她觉得惊恐,“我一看到他就认出来了,虽然我们有两年没见面,但是我还是可以肯定的。”“之前他常常去日本?”
“是啊,不过是在我十几岁以后吧,我记得小时候好像并没有看过他,其实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乔老伯会让我抢银行。”泪水又在小舞的眼眶中打转,只是这次的哭泣是为了老乔,直到现在她还不愿意相信他会利用她。
突然间,子鸢有点妒忌,因为他发现,小舞之所以愿意让他看到她最不愿碰触的秘密,完全只是因为老乔,因为老乔的背叛让她做出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想通这点,他用鼻子吸了口气,喃喃说道:“这个老黑人真的就这么好?”
小舞听了他的自言自语后,表情变得相当古怪,“老黑人?你刚刚说老乔是个老黑人?”
心中正被有些无聊的妒意占满的子鸢听到了她的疑问,“是啊,难道说你觉得他还不够黑?”老乔可是道地的非洲裔美国人,而且是那种纯得发亮的品种。
小舞摇头又摇头,“他是白人啦,一个个子很大的白种人,我是分不清他是住在哪里的白人,但是,他真的是白的。”
“你是说,你看到的那个老乔是个老白人?”子鸢不确定的再问一次。
“嗯,大约五十、六岁的白种男子,他的身材保养得挺好的,我记得小时候看他,他像座塔一样高,这次见到,他都坐在轮椅上,可是,上身还是很壮的。”小舞大概描述出她见到的老乔的外貌。
子鸢意识的摩擦着双手,暗忖,小舞见到的那个人绝对不是老乔,老乔的身高不过一米七,体重绝对超过两百磅,全身上下没有五块不含脂肪的肌肉,也因为这样,所以当她说老乔中风时,他并不觉得奇怪。
“告诉我,在日本的时候,你见到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子鸢有种的感觉,那个假扮老乔的人,应该是他们认识的老朋友。
小舞抿抿粉色的双唇,因为用力,在下唇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白印,“杰利,我妈都要我叫他杰利叔叔。”
杰利?又是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子鸢觉得整个脑袋都在晃,从禹群这个名字出现在修家起,杰利便一直与天修门纠缠不清,他先是害得大姊差点命丧他乡,又凭空假造出来不存在的资料让鹰哥哥误以为自己与大嫂是亲兄妹,直到去年底,赫连背叛了他,让他不但失去在胄武门的地位,也捐失了大笔的多钱,之后,天趁门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鹰哥哥曾推测,他很可能已经被门规甚严的胃武门私了了,但是……子鸢连忙问:“小舞,你说的那个杰利,是不是一个戴着顶大帽子,头发是银灰色的,眼珠天蓝色的,看起来有点贵族派头的中年男子?”
“他不是你说的老乔吗?”
“嗯。”子鸢沉默了几秒钟,脑子里想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从知道群英乱舞事件起,杰利就不断的介入其中,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原本以为他是为了不想要断了赫连这条财路,但显然不是。
看着小舞关注的表情,难道说,她才是最终的目标?又或许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打散天修门,而他之前每次的努力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子鸢又提出疑问,“小舞,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到杰利是在什么时候?”
小舞摇着头,嘴里却说出了肯定的答案,“刚升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那就是十岁?”
“嗯,那一年也是我第一次进医院。”她用快要消失的声音说话。
“你十岁就……”这种对话让子鸢无可避免的想起她身上的伤疤,“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生的是什么病?”
小舞还是摇头,“刚开始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生病了,在那之前我很健康,也是运动健将,但那次住院之后,好像每年都会进去一次,每次出来,我就得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做复健,之后,身体就再也没有好过。”她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着这段话。
“嗯,”子鸢则不愿意面对这个话题,“现在麻烦的是你好像真的成为银行抢匪了。”
“是啊。”小舞也跟着忧心,只是在她的忧虑中,还存在着一点天真,“你别担心了,我想,事情总会解决,杰利叔叔不会让我被抓的。”
“你那么信任他?”知道对方是杰利后,子鸢不自觉地谨慎起来。
“是啊,他不会害我,这一点我是很相信的……嗯,一定是我多虑的,我应该要完全相信他才是。”不知道何时她重拾了对杰利的信心,她将手掌包住整张小脸,“唉,我想明天我再去找他一次,干脆把我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他,他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嗯。为什么我第一次没有想到要这么做呢?如果第一次到他那儿发现他并没有把我的身体给治好时,就问他的话。可能就不地有这些事情发生了。”小舞一句接着一句,一声大过一声,最后她好像在对全洛杉机宣布她对杰利的信心一样。
“你……这么信任他?”子鸢在心中嗤道,杰利是可以信任的人吗?
“嗯。”小舞很快的答应,“是啊,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个人一定是杰利叔叔。”
“可是他定两次对你做的事情都是在伤害你。”子鸢不留情的指出这一点。
“所以我才说,我一定要问清楚啊。”她与刚回到家中时完全判若两人,刚到家时的沮丧在两人的对话中已经渐渐退去,现在起而代之后,是一种兴奋的情绪,不过于鸢敏感的感觉到,这两种…都不是平常的小舞。
第八章
经过一整夜的折腾,子鸢在第二天一早,坚持要陪着小舞去见杰利,老实说,他一点都不相信那个杰利会真心为她好。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小舞看起来好高兴,她是真的相信杰利。
“是啊。”子鸢吃力的坐到租来的厢型车后座,因为他那只反了石膏的腿无法顺利的放人他自己那辆小车中,也因为小舞去租车耗了点时间,不然他们本来可以更早就去找杰利的。
两个人拖拖拉拉的到达老乔的五金行那儿,子鸢虽然在后座,却一直注意着窗外有设有不寻常的动静,今天的天气好得异常,天上连一片云都没有,蓝得统一的天空,反而产生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迫力。
在转角处看到老乔的店面,子鸢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那个坐在窗前的男子,明明白白就是杰利,不知足不是心理作用,他看到在杰利那商标般的十加仑牛仔帽下,蓝色的眼珠闪着不寻常的光芒。
“小舞,停车!”子鸢想要叫小舞停下车来,但她并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她一边催动着油门,一边反问,由于目标已经就在眼前,她的心情急躁了些。
“我是说……”通过这个转角,小舞已经驶进车道了,子鸢想,这时再叫她停车也没有用。本来他瞥见杰利时认为杰利应该也看到他了,如果杰利发现小舞不是一个人来的,会不会对两人做出什么计划外的行为?他们两个就这样贸然的闯进去,好像不怎么明智。
但小舞的动用实在太快,他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想起一句中国古老的谚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小舞很快的下了车,绕到后面子鸢坐的车厢,想帮他打开门,门却已经打开了,阳光下,杰利蓝蓝的眼珠戏谑的看着子鸢,“小鸢,好久不见啊。”
子鸢瞪了他一眼,但没有阻止他将自己扶出车子,“老乔呢?”
“噢,那个老黑人啊。”杰利语气中的明显的不屑,出身于保守南方古老家族的他,对于的有色人种还是无法心无芥蒂。
“嗯,你把他怎么了?”听到杰利这种语气,子鸢就觉得心里有气。
“我把他怎么了?子鸢,我想你误会了,老乔是真的的回老家了,他现在在他儿子那儿,我把他的店顶下来的时候,他还惦着你呢,一直交代着要我不要忘了帮你看家。”杰利一边说,一边轻浮的噘起下唇,学着老黑人说话的模样。
子鸢厌恶的皱着眉,他与杰利仅有数面之缘,两人也说不上认识,但每次见面杰利都维持着老派的礼貌,从来没有见过杰利这么失礼。
“你放心吧,我给了那个老黑一大笔钱,他的生活不于有问题的。”看出子鸢脸上的表情不对,杰利好心解释着。
“哼。”子茑没理他,拄着拐杖站挺了些。
“杰利叔叔,你没中风?”小舞对杰利的确关心。这句话里充满厂喜悦之情。
“是啊。”杰利对小舞的态度也非寻常,硬汉的面孔在她面前突然软化许多,他揉着她的脑袋,“让你担心了。”
“嗯,你没事就好了。”小舞安心的笑着,子鸢冷眼旁观,只觉得见着一副亲子行乐图,就算是他对杰利有着先人为主的厌恶,但也可以感到杰利对于小舞的那种关爱。
“杰利叔叔,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是老乔?”小舞嘟起嘴,脸上的表情好像年龄一下子又回到十岁,是那个正在向父亲讨糖吃的小女生。
杰利溺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不舍的移开目光,对着子鸢说:“这些我们进去再说吧。”
子鸢朝杰利点点头,小舞也学着样儿点点头,子鸢明显的感觉到在杰利身边,小舞好像自在活泼了许多许多,她一手挽着杰利,一手挽着他,几乎是跳带着两个人进入老乔的五金行。
老乔的五金行和两年前子鸢最后一次到这儿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杰利并没有多加一点东西,也没有减少一点,杰利拍拍子鸢的肩,“我等着老乔把身体养好,再把店还给他。”
“啊?”想不到杰利地这为老乔着想,子鸢不禁对他另眼相看,“谢谢。”
杰利也想不到子鸢会向他道谢,呆怔了会儿,便哈哈大笑,“你比你哥哥坦率多了。”
“鹰哥哥是鹰哥哥,我是我,为什么我们两个要比呢?”
子鸢不以为然的说着。
杰利又愣了一下,“说得也是啊,哈哈哈。”
子鸢有点不喜欢他这样的笑,但是,笑毕竟要比别的表情好,小舞虽然不明白两人之究竟在于什么,但看到这么开心的杰利,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我想,我大概可以明白你们过来的目的。”姜是老的辣,杰利自己把话给挑开了讲。
“喔?”
“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我有点东西给你们看。”杰利话锋一转,右手指柜台里面,只要是常客都知道,那里是店里的禁地,老乔从来不让人进去的,就算是往里面多看一眼,老乔也会生气。
照子鸢的个性,他是怎么样也会往里面瞧一睢的,只是,老乔实在厉害,两百磅的身体往里面一占,只要他不离开,旁人想要看到什么都难。
“要到这里面吗?”子鸢有点兴奋,好像可以看到一些老乔的秘密。
“你别这么高兴,我要带你看的跟老乔无关,那老黑不让你们这些小鬼进去只是因为他在柜台里放了他全家福的照片,还有他几个儿子、孙子的照片罢了,他怕你们这些小鬼看到了捉弄他,你也晓得他这个人,死要面子。”
杰利说得没有错,如果老乔真的在里面放了他家人的照片,他是会拼了命不让他们看到,只是,杰利怎么了解他?
“你跟他很熟?”
“还好啦 ,当年他跟我们是一路的,只是后来他脱离王朝了。”杰利轻轻一笔带过他与老乔的关系,然后再度指指柜台,“现在这里面让我小小改动了点。”
“喔?”
“嗯。”跟着杰利,三个人鱼贯挤进小小的柜台中,杰利拉起一扇小门,里面出现了一道楼梯。
子鸢惊讶的看着这个与他那栋房子几乎一模一样的楼梯,小舞像是识途老马般的介绍着,“子鸢,手术室就在这里面喔。”
“噢。”看着窄的楼梯,子鸢不知自己要怎么下去。
杰利对小舞轻快的答应着,伸手架着子鸢的腋下。
子鸢觉得不好意思,正想拒绝,她竟然把他整个人举起,轻轻的扛在肩上,他一惊,吓得想要跳下她的背,却被她小小的手按得动弹不得。
“子鸢,你不要乱动嘛,这样我也会摔下去的。”
小舞娇涩的语调与那一身怪力适成反比,略暗的光线下,子鸢觉得这一切怪极了。
“小舞,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子鸢的喉咙紧紧的声音也很难听。
“啊?小舞好像并不觉得,”会吗?也对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