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杰利的帮忙,子鸢总算可以歇口气,“是啊,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了,一切等小舞醒来再说好不好?毕竟那是她的身体嘛。”
子鸢的话让杰利倏地瞪大了眼,一时之间子鸢以为杰利又要生气了,他一挺胸,准备不管杰利说什么他都要坚持己见,没想到杰利眼中的精光出现不过瞬间,脸色便和缓下来。
“好。”杰利低声答应了。
子鸢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当然也挺高兴,出电梯不远就看到了小舞睡着的那片玻璃墙,由于已经来过一次,他知道得绕过大半个走道才能看到她睡着的那间房的房门。
“杰利。”
“嗯?”
“小舞为什么得睡在这里面啊?”虽然杰利一直强调小舞的身体不好,但子鸢可不这么想。
杰利挑高一边的眉毛,撑着他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量,“我已经说过了,她的身体受不了一个星期的昏迷。”
“那也不必要住到无菌室里吧?这样对她好吗?”
“我知道怎样对她最好!”杰利生气了,他手里的力量愈放愈大。
子鸢觉得手臂快要被他扯断了,不服气的想要再说话,可是又实在说不出话来。
“很痛?”杰利斜眼看着他,手里的力量并没有减轻。
子鸢硬脾气的摇摇头,但额上的汗水已经凝聚成滴,脸色也已变青,“不会啊!”他挣扎的说出这三个字,声音都扭曲了。
“哼!”杰利不屑的哼了一声,手里的力量慢慢减小,“我是小舞的爸爸,我知道什么东西对她最好!”他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立场与地位。
子鸢暗地里喘了两口气,“你只有小舞一个孩子?”由于他的言行实在太霸道,简直是把小舞当做他的私有财产,因此,子鸢才会有此一问。
杰利怔忡着,然后摇摇头,脸立立即展现出一抹抽搐似的微笑“我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很漂亮的孩子。”
“喔?那你老婆呢?”
“死了。”杰利一点也不怜惜的说。
“对不起。”
“嗯。”杰利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说明他显然已经陷入回忆之中。
“病死的吗?”子鸢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最好时机,但没办法,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一件事情只知道了一点点是他最无法忍受的。
“嗯。”杰利的脚步变得很慢很慢,声音也变得很远很远,“在我们的孩子死了之后,她的精神状况便发生问题,没多久就自杀了。”
“对不起。”子鸢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嘴,于情于理,现在都不应该再问下去了,可是他死性不改,“你的儿子又是怎么死的呢?”
杰利声音哽咽的说:“他们是死在手术台上的。”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别开脸,不想让子鸢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子鸢也识趣的转过头,不想看他,两个人默默的走在那条不是很短的走道上。
在经过普罗的房门时,子鸢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打声招呼?于是转过头想要问问杰利,哪知才刚转过头,便让他看到这一生中所见过最凶恶的表情,他吓得停住脚步。
摆出那吓人嘴脸的杰利却在子鸢面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回平常的表情,他若无其事的说:“你看到什么了?”说完他还转头四处看看,“什么东西这么可怕?”
子鸢揉揉眼,刚刚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没……没什么。”然后他慌张的低下头,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嗯。”杰利指着前面,“快到了。”
“嗯。”子鸢有些胆怯,脑里还停留着刚才的画面,杰利的五官几乎全部移位,脸上每一处皱折处都透出愤怒,那样的表情明白透露出心里的气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杰利这么生气?杰利是在气他吗?
在于鸢的胡思乱想中,杰利放开了他,先去开门。
进门后,先是一小间一般的房间,在那里根本看不到小舞,子鸢本来以为杰利带错路了,经过杰利的解释,他才明白。
在杰利的帮助下,子鸢进入了一间窄窄的消毒室,奇怪的气体从四面八方将他彻彻底底的消毒,经过了数分钟之久,杰利才打开另一端门,让他进入小舞睡着的地方。
离开杰利之后,子鸢不知怎么的,感到特别轻松,小舞就睡在那一大片玻璃窗边,像在向世人展示她的睡姿,他小心的坐到床边看着她,她长长的睫毛松松闭着,原本就没什么肉的脸颊在躺下变得更小了。
子鸢轻轻的摸摸小舞的脸,她的脸凉凉的、滑滑的,他尝试着推动她,轻得离谱的她很快的被他推到床铺的最里边,然后他吃力的把自己也放到那张比一般床还要高一点的床亡,紧挨着她躺下。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这样安全吧,虽然他不是怕事的性格,但遇到杰利后处处受限,让他在心情上多少受了点挫折。
现在小舞成了他唯一的慰藉,他多希望她可以醒过来,与他一起面对这一团乱七八糟的状况,但旋即他又为自己这么样的想法感到可耻,他可是堂堂男子汉嗳,遇到事情竟想要女人帮忙,实在太差劲了吧?
翻个身,子鸢让自己可以看着小舞,想了想,握住她的小手,他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十章
子鸢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清楚是什么地方,一切都不像第一次清醒时一样茫然,但值得高兴的是,身旁的小舞也醒了。
她黑黑亮亮的眼珠子湿湿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你醒了?”她清亮的声音就像一剂清醒剂。
“嗯,你也醒了?”
“嗯。”
两人互看一眼,四目相交之后,又很快的分开,然后,目光再次碰触,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意外的,她点点头,“八天。”
“你知道?”
“是啊。”小舞眨眨眼,“其实我好几天以前就醒来了。可是你还在睡,本来我是在你床边等的,可是杰利叔叔要我多休息,所以……每天我就睡着等你醒过来。”小舞一边说一边扳动手指头,“所以,已经八天了喔。”
“你刚刚说你比我先醒过来?”子鸢觉得脑中又是一团乱了。
“是啊。”她很快的说,“这几天每天我都去看你如果你没有醒,我就乖乖的吃药睡觉。”
子鸢皱着眉头,这一切怎么跟杰利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呢?“吃什么药?”
小舞的脸红了红,睡觉的药,因为如果不吃药的话我会担心得睡不着嘛,所以,杰利叔叔就给我药吃。“
‘’噢。,‘子鸢有趣的看着脸红的她,自然的便把额头贴在她的小脸上,“哈哈,你真会脸红。”
“嗯。”小舞被他弄得有点痒,小声的笑着。
“啊,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子鸢很快的离开她,然后一个翻身坐起来,原来他与小舞还在床上,小舞见他起起来也跟着坐起。
“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都不对!”子鸢两脚悬在床上,他在找拐杖,“杰利骗了我,他说你的身体太差了,所以一直没有醒过来。”
小舞看看自己,“嗯,我的身体是不很好,可是,我早就醒来啦,杰利叔叔为什么要骗你呢?”
“是啊。”子鸢看到放在床边的拐杖,拿到身边之后,推了推她的背,“你下去帮我一下。”
“噢。”小舞轻巧的落在地上,挽着他下地,他的腿有点麻,吃力的在房里绕圈圈想要消除麻意,“等一下我们一起去问他 ”
“好啊。”
绕着绕着,子鸢想起了昨天杰利的建议,觉得现在应该先问问小舞,可是,一想到那样的事情,表情便不自主的古怪起来,“小、小舞。”
“嗯。”小舞一直扶着他,听到他叫她,自然的抬起头。
看着半仰着面的她,他发现杰利至少有一件事没骗他,她是真的变矮了,“咳咳。”他清清喉咙,“小舞啊,这个,杰利说,要医好你身上的疤,你可能必须要……要……”
“要怀你的孩子?”小舞小小声的帮他接下去。
原来杰利早就跟她说过了?他讶异的问:“嗯,你愿意吗?”
小舞很快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咳……咳,我也……我……”问题怎么又丢到自己身上了呢?子鸢支支吾吾了片刻,舔舔干干的嘴唇,“你想怎么样也是你的事,我、我只想跟你说,我一点都不在乎你身上的疤,如果、如果你在乎的话,我会帮……帮你的。”
子鸢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样没有用,不过说几句话嘛,竟然说成这个样子,感觉起来好像这个男人很没担当一样。
“谢谢。”小舞的声音比刚刚更小了,但是,听起来还满高兴的。
“嗯。”子鸢试着让自己更沉着一点,“好了,我们去问杰利为什么要骗我们吧。”
“好。”
小舞偎在他身边,感觉娇小而孱弱,可是杰利却说她……算了,杰利这个人不对劲,杰利的话还是不要全信的好。子鸢拍拍她的手,“小舞,你知不知道杰利跟你的关系?”
小舞认真的看着他,“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他想想,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让杰利跟她说吧。
“噢。”
“咦?”两人正想要出门,子鸢突然指着那片玻璃叫了起来。
小舞顺着他的眼光看,杰利正匆匆忙忙的往这里移动。
“啊,杰利叔叔来找我来了。”她赶快拉着子鸢又回到床边,那里是最能够看清楚窗外的地方。
“不对。”子鸢瞧了瞧下了个结论,杰利的表情相当惊慌,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当杰利一见到他们两个,脸色就变得笃定得多,他在那片窗前的走道上站定,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按键,很快的按下去。
子鸢正在思索着杰利这些行动的意义时,转角处又出现了另外一群人。
“是鹰哥哥!”鹰哥哥怎么过来了呢?他为了找他们追到南极了吗?子鸢在心中暗忖。小舞细细的眉轻轻蹙起来,她还记得大鹰对有明显的敌意,而且,她算是站在杰利这边的。
“鹰哥哥!子鸢忘情的大叫着。
但子鹰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身边那些人也没有听到,事实上,子鸢发现他们也没有看到就在这一大片玻璃里面的两个人。
“可恶,杰利那个老小子刚刚却了手脚。”想起刚刚杰利的举动,子鸢现在明白了,他一定是用了一些偏光的特性,让外面的人无法看透玻璃里面。
“什么?”小舞还是无法进入情况。
外面的两批人已经开始对话了。
“杰利,你把他们两个弄到哪里去了?”子鹰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迷你枪,枪口对着杰利,子鸢记得那是奇奇的爸爸金生的作品。
杰利温尔的一笑,“找人不是你们的专长吗?怎么找上我们胄武门了?”
“哼。”子鹰寒着脸,摇摇头,“我已经在上面看到小鸢的实验室了,我们就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杰利还是在笑,而且表情变得更温和,“你既然知道小舞他们在我手中,那么。”他大胆的走到子鹰身边,伸手按下了子鹰的枪口,“把这个玩具收起来吧。”
子鹰停顿了两秒,然后将迷你枪收回怀里。
“这样不是好多了?”杰利把两只手插入裤袋里,故做轻松的说,“好啦,你想要什么?”
“他们两个。”
“好啊,你拿什么来换呢?”
子鹰抱着胸静静的看着他,杰利也是一脸沉着,两人就傢是在闲话家常一样,“你想要什么?”
这次轮到杰利沉默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两道银眉也在靠拢中。
子鹰注意着他表情的变化,然后说:“你想要的东西,失去他们两个中任何一个都办不到。”
杰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寻常的光芒,“你还知道什么?”
子鹰将重心换到另外一只脚,酷酷的说:“我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相当凝重,在玻璃另一边的子鸢感觉得到,两个人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莫名其妙的对话,但彼此之间已经撕破脸了。
“子鸢,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小舞紧紧抓着子鸢的手臂,紧张的看着窗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开口说话的两人。
“嘘。”虽然明知外面听不到的声音,可是子鸢还是命令小舞不要开口,眼前的形势颇一种一触即发的味道。
“啊。”虽然制止了小舞出声,但子鸢自己却叫起来,因为他看到子鹰有动作了,他看似静止不动,但在他身后的那批黑衣人渐渐往杰利身边靠拢,突然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怀里的迷你枪,看也不看就朝子鸢他们那片玻璃上射了一枪。
慌乱之中,子鸢脑中快快闪过完蛋了三个大字,接着,他便想到了小舞,赶忙转头想在临死之前再看看她。这时她正巧也转过头来,他看到她脸上露出镇定的神色,他心想,这女孩真的不错,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够衡定如常。
当一个一个绝望的念头在于鸢的脑中轮番出现的时候,小舞很快的朝他扑过去,她一把抱起他,用想像不到的速度往屋角滚过去。
旋即枪声大起,等一切恢复平静时,再次出现的意是杰利神经质的大笑。
“你在笑什么?”子鹰一边偷看,注意着玻璃里面是不是有他想像中的东西,一边用眼光支使在刚才一阵大乱中乘机抓住杰利的那群黑衣人,要他们到房里去搜一下。
杰利的笑声好不容易才停止,“哈哈,真是的,我应该谢谢你的,原本我已经死心了,没想到你还是帮我达到目的了,虽然说这个结局不是最完美的,但,至少也是不错了。”
子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粗暴的提着杰利的胸口,“里面的人是谁?”
“哈哈!”杰利不理会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大笑,愈笑愈小声,渐渐的,便听不见了。
“啊!”子鹰发现杰利情况不对,赶忙叫身边的人放手,这时,进屋里去查看的两人扶着子鸢和小舞走出来。
“杰利……杰利叔叔!”小舞看到痪软在地上的杰利,立刻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
子鹰的目光则停留在于鸢身上。
“小鸢?里面真的是你?”
“嗯,鹰哥哥,你可真把我吓死了!”子鸢有些狼狈的被人扶着,脚上打着的石膏已经碎了一大半,脸上有好几处都给飞溅的玻璃碎片给割伤了。
“嗯。”子鹰大步迎上去,确定子鸢只有几处皮外伤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刚才他瞥见那柄迷你枪上的红外线热感装置显示出玻璃那端有人,他直觉便是杰利的同党埋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