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仕禹轻轻一笑。“他不会在意的。”
“是吗?”夏婵斜眼瞄着司机。“你跟苏伯伯到底有多熟啊?”
翟仕禹耸耸肩。“够熟了,否则他就不会委托我来照顾你了。”
“说的也是,那……”夏婵欲言又止地垂下双眸,娇靥微赧。“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想要我……呃、生几个小孩?”
车子停在红灯前,翟仕禹飞快地瞟她一眼。“怎么?你不喜欢生孩子?或是不喜欢太早生?”
“不是啦、不是啦!”夏婵连忙摇头否认。“我喜欢孩子,可是不喜欢太多,一男一女刚刚好,所以,要是苏伯伯希望我多生几个,那我就要先做好心理准备。至于早生晚生都无所谓,但早一点生也有早一点生的好处,孩子早一点长大,我也可以早一点轻松,对吧?”最重要的是,早一点生完之后,说不定就能像杨美婷那样,苏伯伯也不会再要求她做那种事了,听说年纪大的人做那种事也是很辛苦吃力的。
翟仕禹笑了,“也对。”他踩下油门继续前行。“那你有特别希望你未来的老公为你做些什么吗?”
“为我做什么啊?”夏婵苦思半晌。“应该没有吧?除了让我继续念书之外……啊!对了,我知道苏伯伯很有钱,但我并不喜欢那种太过奢侈的生活。譬如住那种上下几十间房的豪宅啦!或者请一大票佣人伺候,甚至专车送我上下学之类的。我喜欢过一般高中女生的生活,不想做特级份子。”特别是她不希望也有人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翟仕禹暗暗记下了。“还有呢?”
“还有嘛……”夏婵沉吟着。“啊!苏伯伯喜欢抽雪茄,但我不喜欢那种味道,我宁愿他抽普通的香菸就好了。”
“喝酒呢?”
“只要他不会发酒疯就没关系,”夏婵爽快地说。“有些男人喝酒的时候还特别性感撩人呢!”
“哦?”翟仕禹右眉微扬。“你看过哪些男人喝酒特别性感吗?”
“有啊!周润发呀!”
翟仕禹呆了呆。“……哦!”
“啊!对了,对了,这个很重要,我希望苏伯伯不是跟我爸爸一样穿四角内裤,那好矬的耶!”
噗哧!
车子突然歪了一下。
“喂喂,你干嘛呀!小心开车嘛,吓死人了啦!”
“对不起,对不起!”翟仕禹硬吞下爆笑声。“那你对到欧洲度蜜月有什么意见吗?”
“哪会有什么意见,高兴都来不及了!”夏婵毫不犹豫地回道,“只不过……”她略一迟疑。“如果苏伯伯只想去参观什么建筑啊艺术展博物馆的,那我就惨了。”
“为什么?”
“那还用说吗?”夏婵噘着小嘴儿,“那种静态的活动我只能保持一、两个钟头的兴趣,我比较喜欢的是动态的活动,但我想苏伯伯可能不喜欢吧?”随即又毅然的甩甩头。“不过,能到欧洲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姊姊和小妹她们都哈得要死呢!”
“虽然大姊、二姊也到美国去玩过几次,大姊还去过一趟巴黎呢!不过因为她们花起钱来都毫无节制得好像抓狂一样,每次都挥霍得宛如家有亿万财产似的,所以爸爸就不准她们再到欧洲了,因为欧洲的名牌高档货比美国还多还贵。之后公司开始亏损,爸爸就乾脆都不让我们出国了。因此,光就能到欧洲这点来讲,已经够让她们嫉妒死我了。”
她说了一大串,翟仕禹却只听见后面两句。
“你喜欢动态活动吗?譬如什么呢?”
“嗄?啊,譬如滑雪啊,潜水什么的嘛!还有观赏红磨坊的表演、赛车、赛马、苏黎世拍卖场之类的也是啊!”
“苏黎世拍卖场?”翟仕禹有点怔愣。“你想买什么吗?”
“不是啦!”夏婵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只是想看看拍卖场的实况而已。”
“哦!”翟仕禹再次记下了。“可是你不想采购点衣服什么的吗?”她现在的便服似乎都不太适合她,太成熟,也太大了,一看就知道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想啊!我也是女孩子嘛!当然也想要穿漂亮的衣服呀!不过不用太多,够穿就好了,我不喜欢太浪费。可是……”她怀疑地斜睨着翟仕禹。“听说欧美人的身材都特别高大,我想,在欧洲可能不太好买到适合我穿的衣服吧?”
“那就订做吧!”翟仕禹在嘴里咕哝着。
“嗄?你说什么?”
“没什么。”翟仕禹潇洒流畅地把保时捷停在俱乐部的地下停车场内。“到了,我们先吃饭再说。”
“啊!等等,翟仕禹。”见他要下车了,夏婵忙唤住他。
翟仕禹停下开车门的动作回过头来。“什么事?”
“我们刚刚说的……”苹果般的双颊又泛起酡红,夏婵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你……你是不是要帮我转告苏伯伯呢?”
翟仕禹又扬起唇角,并转回去继续开车门,以便隐藏住顽皮的笑容。
“啊!是的,你未来的老公一定会知道这些的。”
第四章
当你不希望时间过得太快时,时间通常都消逝得特别快,转眼间,期末考开始了,再眨个眼,结业典礼也举行过了,然后夏婵就不得不出发了。
“告诉爸爸妈妈,说我会常常写信回来的。”视线恋恋不舍地从大姊、二姊、小妹脸上依序滑过去,夏婵咬紧牙根强抑住心头的慌惧和悲苦,还有逃回房里躲在被窝里的冲动。“你们……你们不要什么都不做啊!太脏了隔壁的老鼠会跑过来的,煮饭也可以轮流煮,晚上家里尽量不要唱空城计,最近闯空门的特别多,还有……还有……”
“好了,阿婵,该走了,会赶不上飞机的。”苏总在门外频频看手表并催促。
“嗄?啊!好,那……那……大姊、二姊、小妹,再见了!”说完,夏婵毅然i转身,眼眶早已红透了。
呆呆望着夏婵跟随苏伯伯离去,剩下的三姊妹一句话也没吭,只苦恼着:今天的午餐谁煮?
※ ※ ※
虽然已经充分作足了心理准备,但是临上飞机前,夏婵还是差点效法茱丽亚罗勃兹扮演一出落跑新娘,幸好这种事她也是慢人一步,所以,当她心中的天使和恶魔还在打得难分难解之际,苏伯伯就一把将她扯上了飞机,她这才死心,准备乖乖做她的祭品新娘。
直到下了飞机后,一见到闻名全世界的塞纳河,她更是下定了决心:既然逃不过,就好好享受苏伯伯所能提供的一切吧!然而,她怎么也没料到,当她身着浪漫得不可思议的新娘礼服站在赛纳河畔的教堂内时,翟仕禹竟然也出现了,而且紧伴在她身边。
“咦?你……你怎么也在这里?”她惊讶地问。可不等翟仕禹回答,她立刻又自己回答了自己。“啊!我知道了,你是伴郎对不对?”
反应真快!
翟仕禹但笑不语,她正想再问,神父已开始念那些冗长又没有人听得懂的祷词,她只好暂时闭上嘴。
可只不过一会儿而已,她就忍不住扯扯翟仕禹的礼服悄声问:“喂!你是不是站错位置了?”她朝另一旁的苏伯伯那边瞄了一下。“伴郎应该站在新郎那边,还有,那个有点老的伴娘应该站在我身边才对吧?”
翟仕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还是不说话。
“算了,反正现在交换也来不及了,可是待会儿你可别又搞错什么步骤了喔!那很糗的耶!”语毕,陡然发现神父白眉下的咖啡色眼珠子正狠狠地瞪住她,夏婵赶紧低头装作不知道,也不敢再说话了。
在她头上,翟仕禹和苏总互觑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底发现同样深浓的笑意。感觉得出来,苏总很喜欢翟仕禹介绍给他的新娘──那个温柔又娴静的中年新娘的确非常适合他,也很高兴翟仕禹邀请他一起举行婚礼。
终于,神父呻吟般的祈祷证婚结束了,然后,他们在教堂的婚姻记录簿上一签下名字,接着……
“欸?”夏婵两眼错愕地瞪着翟仕禹替她戴上戒指,“怎么……怎么是你帮我戴戒指呢?”回眸一瞥又瞧见苏伯伯替“伴娘”戴戒指,她更是疑惑。“法国的婚礼习俗跟一般的不同吗?”她茫然地问,并不断来回观察两边的情况,又被动地替翟仕禹戴上戒指。“真的好奇怪耶!居然要新娘和伴郎互戴戒指,新郎和伴娘互戴戒指,这样不是……咦咦咦?你……你想干什么?”
夏婵瞪大两颗又黑又圆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盯着翟仕禹缓缓俯下脑袋来,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直到他温暖潮湿的唇办覆上她,她顿时倒抽了口气,瞬间冻结成一尊雕塑艺品。待他放开她的双唇之后,她立刻发出愤怒的惊叫。
“你怎么可以亲我?我……欸?等等,等等,苏伯伯,等等我啊!那……那是伴娘耶!你怎么带伴娘走了?”
挽着新婚妻子正待离开教堂的苏总闻声回过头来,看得出来他有多努力才能忍住笑意。“阿婵,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吗?”
“嗄?”
“我是和她……”他瞄一眼他的新娘,“结婚,而你则是和他……”再望向翟仕禹。“结婚。”他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这样你明白了吗?“
“欸?!”又圆又甜的脸蛋上顿时呈现一片疑呆样。“你,…她……结婚?我……他……结婚?这……这……怎么……怎么……”
翟仕禹再也禁不住地轰然爆笑。
原来他的新娘子不只会慢人家一步,“厉害”一点的话,一百步、一千步都有可能!
※ ※ ※
塞纳河畔罗浮宫旁靠近丽弗里街有两个小喷泉广场,与歌剧院大道相望的罗浮宫饭店,从1855年拿破仑三世下令创立至今,不知迎接了多少各国皇室政界的要人,可以说是巴黎顶尖级的旅馆之一。
在罗浮宫饭店的两百间客房里,每问都可看到不同的巴黎古迹美景:歌剧院、皇家宫殿花园、罗浮宫等,坐在房间里就可以看到罗浮宫旺伟古朴的雕像,怪不得毕沙罗会在此流连忘返了。
但此刻,翟仕禹全然没心情去欣赏那劳什子景物,夏婵更没有,她也看不到,因为她把自己锁在更衣室里了。
“小婵,别这样,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呀!”翟仕禹隔着门对里面低声央求。
夏婵很用力的先哼一声给他听,再控诉,”你在戏弄我!”
“没有哇!我真的只是想让你惊喜的嘛!”
“刚刚真的很糗耶!”
何止糗,那时她好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似的。
“对不起嘛!”说对不起,翟仕禹脸上却仍忍不住笑意。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呆喔!”
何止呆,她简直是白疑到家了!
“对不起啦!”他差点笑出声来。
“我真的很讨厌那样!”
都怪孙成麟那张乌鸦嘴,惊喜真的变成惊死了!
“我发誓以后不会再那样了好不好?”
“……真的不会了?”
不可能再来一次婚礼吧?“我发誓!”
“……好嘛,那……那就原谅你一次好了。”
听她的口气应该是没事了,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出来,翟仕禹正感疑惑地想再问一下,却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但她依然没有出现,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自行打开门,却见她低垂着脑袋坐在行李箱上,从她鲜红的耳垂上,可以想见她的脸有多红艳。
他悄然进入蹲在她面前,然后轻轻抬起她的脸蛋──果然像火一般艳红。
“怎么了?”
“我……”她羞赧地瞟他一眼,而后嗫嚅道:“我没想到是你,所以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这样……真的很不好意思耶!”
翟仕禹爽朗的笑了,并双手一托将她抱起来,她惊呼一声,急忙圈住他的脖子。
“干嘛这样啊!我又不累。”
“这是外国人的习惯,新郎都要抱着新娘过门槛的。”说着,翟仕禹抱着她走出更衣室,“虽然这不是大门,不过一样是门。”而后将她轻放在古雅的大床上。“我就是担心你会太紧张,所以过去一个多月来都天天去找你,这样还不能让你习惯一点吗?”
“不是不习惯你啦!只是很意外嘛!”令人惊喜的意外。夏婵偷觑他一下。“不过,苏伯伯他……”
“苏总同意那位佟小姐比较适合他,至于你……”翟仕禹扯开领带丢到化妆台上。“则比较适合我。”
“但是……”夏婵担心地瞅着他。“可以这样吗?”
“为什么不可以?”翟仕禹再脱下外套扔到小沙发上。“苏总拿父母同意书给你父母签的时候,也曾经暗示你爸爸和你结婚的人不一定是他,但你爸爸却说……”他停住,神情迟疑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犹豫着该不该对她说实话。
看出他的踌躇,夏婵也迟疑了下才问:“爸爸说什么?”
眉头揽了半天,翟仕禹终于决定了:老实告诉她吧!”你爸爸说,对象如果不是他认识的人,那么‘聘金’就要加倍。”意即熟人半价,转介的客户全价。
也就是说,夏明义不管女儿嫁猪嫁狗或嫁窃虾蟆,只要价钱谈得拢就行了。
夏婵呆了呆,继而哦一声,然后就没声音了。片刻后,她才低喃,”难怪爸爸拿了钱就回大陆,连妈妈也跟着去了,原来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对我解释。”对象是认识的长辈已经够委屈的了,陌生老头子更悲哀,爸爸妈妈怎么说得出口呢?
翟仕禹注视她半晌,而后在她身边坐下。”你不生气吗?”他轻声问。
“生气?”夏婵微微一愣。“为什么要生气?不管对象是谁,无论爸爸拿了多少钱,情况不都一样吗?”
颇意外她竟然这么想得开,又深深凝视她好一会儿后,翟仕禹才温柔地抚挲着她的脸颊喟叹道:“你很善良,也很孝顺。”
“我尽量。”夏婵随口应道,跟着又问:“那么……”她双眸一眨。“那笔钱是你拿出来的?”
翟仕禹颔首。目光颐着手悄悄移动的方向往下移,心神也随之开始分散了。
没注意到他的手在干什么,夏婵兀自再问:“比苏伯伯答应爸爸的数目加倍?”
翟仕禹再次颔首,注意力几乎完全不在她的问话上了。
惊叹地哇了一声,”那可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耶!”夏婵喃喃道。
修长的手流连在她细白的颈项上,犹豫着不知道该继续往下或往上。”对我来讲,那只是零头小数。”翟仕禹心不在焉地说,两道有所企图的视线悄悄溜进她被衣服遮住的胸部。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