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秦天才意犹未尽的离开葛爱竹的唇,而葛爱竹却已经软倒在秦天的怀里。
“秦天,你太过分了!”蓝沙出声责骂。
“是我过分?还是你们过分?”秦天心里有了计算,该解决的事,总得去解决。被爱虽然是幸福的,但长期背负这种还不起的爱恋,却令他痛苦万分。
他不能再心软。十二年了,原以为美美会对他死心,结果他发现美美愈陷愈深。
他曾不止一次明白的表示他不喜欢她,不是她不好,而是他不喜欢她怯懦的个性。感情的事本来就勉强不了,可是眼前这一票人全都在勉强他。
蓝沙、关海、非非都站在美美那一边,要他试着接受美美,要他和美美交往看看,要他不要辜负美美的深情,可是有没有人为他想过?
他原先也不想伤害她,所以都只是委婉的拒绝,可是这样却给了美美无限的希望;他不想再给美美任何幻想的机会,这样最好,她一定能够找到属于她的真爱。
葛爱竹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魂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卷入了什么样的是非当中?初吻没了,而且还是在一堆看戏的人面前没的,她很想发火,可是她还知道有帐回家算的道理。
“你想拒绝美美也用不着这么激烈的方法!”蓝沙怒气冲天。
“十二年了,我若不这么明确的表示,她会想通吗?”秦天反驳。
“好了,你们别吵了,在公司也吵,私底下也吵,你们吓到小竹小姐了。”关海出面打圆场。
葛爱竹偎缩在秦天怀里,她根本摸不着头绪。
“那你可以用说的,何必让她这么伤心?”蓝沙看了葛爱竹一眼,稍微缓下脾气。
“我说过多少次了,但没有人把我的话听进去。如果我现在不用做的,是不是要等到哪天我结婚了,再把她伤得更重?”秦天反问。
“蓝沙,你别生气了,我赞成秦天的作法,如果不早一点让美美认清事实,等到秦天真的要结婚时,我怕她更会寻死寻活。”基于前车之监,关海说了公道话。那年曾有个女人为关海自杀,最后甚至失去性命,关海不想再发生不可弥补的遗憾。
“我警告你们多少次了,别把我和美美凑在一起,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发生这种情况,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而是大家的!”秦天还是觉得生气。
葛爱竹想离开秦天的怀抱,秦天却像抱过瘾似的,大手还是扶在她的腰际。
葛爱竹总算从这三个男人吵架中理出一些头绪。原来秦天是利用她来拒绝金美美,虽然被利用了,她怎么觉得被利用得很高兴?
“秦天……”葛爱竹抬起小脸。
“对不起,我们兄弟说话一向大小声的,吓到你了吗?”秦天柔柔的问,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发辫。
“原来,有女人喜欢你这么久呀?”她故意摆出一张醋脸。
他的心神荡漾着,为着她美丽的娇色。“我没有喜欢她,她只是我高中时的学妹,你要相信我。”这一刻是演戏?或是真实?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我知道,我当然相信你,不过要吵待会再吵,你饭都没有吃。”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这么娇媚的话。
“没关系,我不饿。你吃饱了吗?”秦天和她耳鬓厮磨,完全忽视蓝沙和关海的存在。
蓝沙故意轻咳了两声。“别这么嗯心,骗我们没有女朋友呀。”
“蓝先生、关先生,不好意思,为了我害你们吵架了。”她点着头很有礼貌的说。
“别这么说。我们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说话一向没有分寸,你以后会习惯的。”关海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秦天,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位美美小姐?”葛爱竹问。
“不用了,有非非在,美美不会有事的。”
“秦天,你去哪里拐这么小的美眉?你和她年纪也差太多了吧?”蓝沙嘲讽的问。
“雨珊还喊你舅舅,你还不是照样把人家!”秦天立刻以牙还牙。
两人继续斗嘴,葛爱竹终于愿意相信,原来秦天的礼貌及客气都是用在那些不熟的人身上,至于愈好的至交,他的嘴下就愈不留情。那她是否该庆幸他偶尔对她的尖酸刻薄?
第六章
结束聚会,秦天牵着葛爱竹的小手来到停车的地方。
“住我那?还是回你家?”
“住你那。平时我很少回家,我们家那四个女人要是见到我又回去,铁定问东问西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挣脱他的手,想起他那烙在唇上的吻,她就没办法直视他的眼光。
秦天家和关海家很近,开车不用十分钟就到了。
她一直忍住想问的问题,直到回到他的公寓。
“你是什么意思?说好只是假装你的女朋友,你干什么真的吻我?”
她话里净是抱怨。
他挨着她身边坐下。“你不觉得这样最有说服力,我也不用再浪费唇舌,你没看他们没一个相信你是我女朋友?”
“那是他们好眼力,我本来就不是你女朋友,这可是我的初吻,就这么被你莫名其妙的吻了去,早知道不该答应你。”
“你的初吻?”他本来就觉得她很清纯,却没想到她竟清纯到连接吻都没有过。“难怪你连点反应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是木头人。”
“秦天,你竟敢取笑我!”她顺手拿起沙发上的靠垫,就往他身上招呼。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好啦,是我不对,没事先跟你说清楚。”
他的眼神像是在放送强力电波,她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按捺住心乱如麻。
“谁知道你会吻我!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当然无法反应,更别说两片嘴唇在那里磨擦是什么滋味!”她嘟起小嘴抱怨。
“原来我的吻技这么差,让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可是严重伤害到他的男性自尊。
“我怎么知道你的吻技好不好,下次我找别的男人试试不就知道了。”她故意气他,反正她就是吞不下这口气。
“你敢找别的男人试?”他扳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
“不然怎么证明你的吻技好不好?”
“再试一次不就知道了。”他用食指和拇指轻扣住她的下巴,柔和缓慢地贴上她的唇。
她一撇头,避开他的吻。“别这样!”
“放轻松。”他继续吻上她的唇,没有挑逗、没有激情,只是很含蓄的轻舔一下又一下,随即离开她美好的芳唇。
她的视线迷茫,这种感觉跟先前突如其来的热吻完全不一样,很甜蜜,又有些无措。
他喜欢这个小村姑,所以他愿意等她准备好,他可不想吓坏她,更不想用以前追女人的方法来对待她。
“我……你……”她结巴着。“已经不演戏了,你怎么……”
“这样的感觉很好是不是?我们顺其自然,0K?”他寻求她的意见。
“我……我承认感觉很好,可是,何彦伶呢?金美美呢?你的桃花也太旺盛了吧?”她虽然会扭捏,可是该问的,她还是会问清楚。
“还没真的当我女朋友,就在过问我以前的情史?”他取笑她。
“我不是在过问,我想我也没那个资格过问,在爱情的世界里你是老手,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认真的?还是玩玩的?”
“我虽然是老手,不过我还在寻寻觅觅我的真爱,我可是在爱情海里载沉载浮了十几年,如果我早就找到我的真爱,今天就不需要你来充当我的女朋友,帮我解决掉金美美这个麻烦。我比你还怕受到伤害。”
“你已经经验老道了,为何还会怕受到伤害?”
“你从来没有跌倒过,如果让你跌一跤,你顶多痛一下,如果让你跌个十几次,伤口不但流血又化脓,那准会痛死你。”
“这么说,我该多痛几次吗?”
“如果我们进展顺利,你连痛都不用痛,我会让你享受恋爱的滋味。”
她还在思考他的话时,门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都已经十二点了会是谁?”她喃喃自问。
“我去看看。”门一开,来了个意外之客。“美美?”
“我可以进去吗?”金美美双手已经绞成了麻花,她坚定的神色里还是难掩紧张。
葛爱竹也站了起来,朝门口望去。
“当然,请进。”秦天没料到美美会来,以她胆小的个性,此举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金美美在看见葛爱竹时明显吓了一跳,所有的委屈化成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还在。”
“小竹跟我住,当然还在。”他的话很令人遐想,他是故意要让金美美误会。
“金小姐请坐,你们聊,我去泡茶。”葛爱竹动作快速的溜进厨房里。
“坐呀。”秦天招呼着她。
“我们到阳台谈谈,好吗?”金美美要求着。
“好。”他先打开阳台的落地门,等她走进阳台时,他再将玻璃门拉上。
十一月的夜风有些冷意,他和她并肩而站,面对着淡水河,气氛凝重得就像黑漆漆的河面,没有任何火花。
她已经是二十九岁的成熟女人了,明知不该再蹉跎下去,但她还是想用时间来换取那微乎其微的爱情,
“我从来没有跟你表白过什么,不过相信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美美——”
她打断他的话。“秦天,让我一口气把话说完,否则我会没有勇气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见他点头,美美又说:
“我知道你喜欢像非非那种自信大方的女人,我也一直想变成那样的女人,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好像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我爱你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已经忘了时间已经过了十二年。我以前不说,是因为我怕吓走你,怕连朋友也做不成,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可是我等得好累好痛苦。”她苦笑了下。“你这次是认真的吗?”
他侧过身来看着她。“小竹是个直爽的好女孩,我很喜欢她,我们相处得很好,我跟她在一起很快乐。”
“那我还有机会吗?”她也侧过身来面对着他。
“美美,这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求公平,虽然痛苦,我还是想等,等到你和她分手的那一天。”
“美美,就算我和小竹有分手的那一天,我还是不会跟你在一起。我们的个性差异太大,我们不适合当情侣。”做也做了,说也说了,他真的觉得很无奈。
“你就这么讨厌我?”再也忍不住多年来的委屈,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在夜风中滴滴飘落。
“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会讨厌你?我们只是不适合当情侣,我真的不希望伤害到你。你是个好女孩,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得的。”早几年年轻气盛时,他是直接给她脸色看,现在,他懂得苦口婆心的劝导她。
“你一点机会都不曾给我,又怎会知道我们不适合当情侣?”她依然哭着,在这夜里听来更令人心酸。
“很多事明知道不适合,又何必去亲身试验呢?那只会更痛苦。”
她双手环上他的腰际,不顾一切投入他的怀抱,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抱着他,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秦天任她抱着,只是轻轻拍抚她的肩膀。
“秦天,别拒绝我,就算是一天也好,让我圆了这十几年来的梦好吗?”她的脸颊枕在他的胸口,哽咽的恳求着。
“美美,你别这样,我……”谅他平常日理万机,还是对这种事束手无策。
葛爱竹泡茶出来时,就看见那对相拥的身影;隔着玻璃门,她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只知道他正在疼惜金美美的眼泪。
她悄悄搁下茶水,转身走进客房。
他和金美美认识超过十二年,他和她认识还不到一年,十二比一,数字还真是悬殊。
要有多少的真情,才能等待如此漫长的时间?
要有多少的痴情,才能这么样长久不变?
是怎样的男人,才能让女人甘愿苦恋这么久?
是怎样的女人,才能为男人坚守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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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从台北回台中后,秦天又在台中待了三天。早就该回台北处理堆积如山的公事,方向盘却像自有主见似的自动转弯。
这几天他回家时,葛爱竹都已经在家看书;他和她虽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但生活作息不一样。她晚出早归,他则早出晚归,不知道谁比谁忙,两人一天难得说上几句话。
今天他难得可以在七点下班,回到家中,屋内却一片漆黑,该在家的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直到十一点,他才见她一脸疲惫的出现在家里。
“你不是回台北了?”她真是大感意外,昨天他明明说今天要回台北的。
“你怎么这么晚?”他不答反问。
“同学找我去发传单,我不好拒绝。”想说他不在台中,她才偷偷去打工的。
“你该把时间放在课业上。”他明显的不悦。
“我又不像你这么有钱,我必须要赚生活费的。”从台北回来后,她知道自己在躲着他。她无法解释那种闷,以及不想碰到他的心情。
“你可以再想些名堂敲诈我呀。”
“看来你钱很多嘛,只要是女人开口,你都愿意给?”她问得很讽刺。他把她当什么了?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女人吗?
“我没有习惯用钱养女人,如果你想成为第一个,我不反对。”
又是那种轻佻的邪魅,葛爱竹心一慌,连忙避开他的眼神。“算了,我没那个条件,我先去洗澡了。”她简直是用逃的逃回自己房间。
他无法施舍金钱给她,因为那样会伤害到她的自尊与面子,但他又看不惯她那为钱拚命的态度,他该拿她怎么办?
他知道她在躲着他,他却不愿意点破;他看见了她见到他拥抱美美时惊愕的表情,他原先不想多作解释,但看来他得解释了。
她的个性很直爽,喜怒哀乐全在那张小脸上。她明明很不开心,却什么都不问。他不喜欢她把话闷在心里,四天了,给她的时间够长了。
他来到她的房门前。“小竹,我有事找你谈谈。”
她开了门,手里捧着换洗的衣物。“我累了,我想先洗澡。”
两人的身高本来就有差距,她这会更是将视线盯在自己脚趾头上,根本不想看他。
这可耐人寻味了,这下根本是摆臭脸给他看。“我在房里等你,你慢慢洗。”
她抬头,狐疑的看他一眼。“随便你。”然后,就朝厨房旁边的浴室前进。
他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发现他替她搬进来的两个纸箱还原封不动的搁在角落,只有封口打开,里头还是装满了书和杂物。
看来她好像随时有搬走的打算。体认到这一点,让他心头很不悦。
二十分钟后,她长发湿漉漉地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