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很多次电话,但你却一次也没接,你说──你究竟跑哪去了?"
"我去买菜嘛!哪有去什么地方?"瘪著嘴,言心慧觉得委屈极了。
没瞧见满桌的菜吗?这些全是她今天去逛场的成绩啊!
而且她不只去了市场,为了要给仲天哥补身子,她还得去找中药行抓药材,还要买鸡……
"买个菜会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你真的没有跟其他人在一起,也没去别的地方?"老实说,他不否认自己愈来愈神经质,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她!
如果她没跑去Double H、如果她没为了什么鬼体验而跑去陪客、如果她没跟茉莉那种风尘女子成为朋友的话,他也不要如此担心!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委屈愈积愈高,言心慧忍不住红了跟。
"我是很想相信你,但……"见她红了眼,邢仲天有些慌了。
"有但书就表示你根本不信我!"双手往桌上用力一撑,言心慧气极的站起身来,一双美眸里闪著点点泪光。
"我睡到中午才起来,一直到两点多才出门!买菜要时间、找药材店也要时间,还要到黄昏市场买鸡,等我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五点,我还能上哪去?"愈说愈难过,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听著言心慧说完了一长串,邢仲天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被多疑心给害了。连忙站起身,他想为她拭去颊上的泪……
"对不起!"大掌贴上她颊侧,拇指轻为她擦去那热烫的泪,"别哭了。"
哭?她哭了吗?
小手抚上脸,她摸到了自己脸上的湿意,一时间觉得诧异不已。
她竟然哭了?为什么?是因为满腹的委屈?还是因为仲天哥的质询?又或者是……为了他的不信任?
不对!她的心好乱!
挥开了邢仲天的手,她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就跑回自己房里,然后把自己给锁在里边。
追到了房门前,邢仲天一手焦急的旋转著门把,一手则是忙著拍门──
"小慧!你出来!"对著房里的人急呼,但里头却是连应声也不愿。
可恶!都怪他!没事起什么疑心!
可他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事情只要一扯上她,他根本就毫无理智可言。
即使在人前,他是如何的冷静自若;即便在人前,他又是如何的从容不迫……但每每牵扯上她,他就做不回那样的自己!
从十岁那年遇上她,她就已经注定了要影响他一辈子。
十八岁,跟她分开的那一年,他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情,从那时起,他就决心要等她!
而现在,过了十个年头了,他却依旧还在等!
原本,他还是可以有耐心的继续等下去,直到他在Double H里遇见她……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作错了决定!一味的守候著她,她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的用心!就如同广曾跟他说过的话一般──
别以为等久了就是你的,小心有一天她就变成别人的……
曾经,他当那是句戏言,直到看见她笑著陪别的男人时,他才发现自己被一种名叫嫉妒的丑恶情绪给彻底淹没!
他不要她对著别的男人笑!他不要别的男人看见她的美丽!他更加不要别的男人拥抱她!
他要她是他的,完完全全属於他一个人!
占有欲是种可怕的东西,它会教人失丢理智,更加会迷乱人的心魂,但他就是摆脱不了想独占她的欲望啊!
"可恶……"没有她,他就不会惊惶失措,但没有了她……人生也毫无意义了吧?
爱已生,情根已种,如何能把心收回?
而既然收不回,只能放任它无边无际地蔓延……
望著深锁的门,他知道自己短时间是等不到她出来了。
松开手,他怀抱著满腹的无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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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门声终於停歇,叫唤声也没了,背抵著门的言心慧这才无力的滑落至地面。
老天,她实在是太不对劲了!怎么会这样就哭了?她从不是个没用的爱哭鬼啊!
小手再度爬上两颊,她确确实实的感受到暖暖湿意。双手置於眼前,她有丝怔然的望住自己的手……
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了。老实说,被仲天哥念又不是头一回,为什么这次却会掉眼泪?
是因为觉得委屈?
可这种感觉又不是今日今时才感受到的!以前,她被念到烦的时候,也是会有那种感觉啊!但可从来没哭过。
那……她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呢了?!
突地,她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因为……仲天哥不相信她!
伸手,拭去威胁著要落下的泪,她难过的吸了吸鼻子。
虽然她常常说话不老实,也常对仲天哥编派一些很扯的谎言,更常捏造一些骗人的藉口,可是她今天说的全是实话啊!为什么仲天哥还不相信她?
亏她还特地为了他去买菜、去逛市场!天知道,她最讨厌市场了!又臭又腥的,让人闻了就觉难受,可她还是去了啊!
而且这附近又没中药行,她还是跑到大老远的地方才买到药材的耶!
还有,打从到台北生活后,她根本就已经不进厨房了,也是为了他才破例的,结果他还……
"讨厌呐……"小手用力的揉著眼,她想把泪全给揉乾。
愈想就愈觉委屈,愈觉委屈就愈是想哭!她怎么擦也擦不去满心的酸涩,只是让泪水更加泛滥。
"没用,言心慧你真没用!"忍不住地,她一边掉眼泪、一边骂著自己。
平时一张嘴就能毒得让人俯首称臣,脑袋里唬人的歪点子也特别的多,可那有什么用?遇上了仲天哥,她就如孙悟空遇上如来佛,怎么挣扎也无用!
曾经想过,为什么她总会拿仲天哥没辙?
可这个问题想了很久,她却始终找不出答案。
她只知道──只要他一冷脸相对,她就会觉得全身不对劲,甚至连心里头都会觉得怪怪的,所以到了最后,就变成是这样的相处模武。
仲天哥平时对她很好,真的很好很好;但只要她做错了事,他就会端出大哥哥的架子来训她,而她……真的很怕他生气。
她喜欢仲天哥疼爱的摸她的头,她也喜欢仲天哥温暖的怀抱,她更喜欢仲天哥对著她笑……可是她不喜欢他对她拉下脸。
因为她的心会觉得很难受、很难受……就好像整个都被掏空似的!
如果仲天哥真的不理她的话,她就会觉得整颗心都空空荡荡的,感觉好寂寞、好寂寞……
屈起双膝顶住下颚,她犹然处於自我的沉思世界中。
怎么办?她刚刚就这样跑了进来,任由仲天哥在外头叫了那么久,还拍门拍得那么用力,她却连理也没理,他会不会气坏了?
可是……来不及了啊!她都已经这么做了,还能怎么办?
要她现走出房去,跟仲天哥道歉?
不,她没办法!至少,她现在没办法做到!不是道不道歉的问题,而是……
她现在真的没办法面对仲天哥。
再给她些时间吧!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她会想通该怎么办的。
第六章
彻夜未眠,於是言心慧早早就跑进了厨房东弄西弄。
"羊肉粥──把羊肉切成碎末,再把粳米……功用在温补肾阳,强阳道……"叽哩咕噜的照著放置在一旁的纸张念,一边也不忘动手做。
唉!突地停下手,言心慧忍不住大声叹著气。
等一下她要怎么面对仲天哥?昨天突然闹成那样,见了面想必很尴尬……
可是她能怎么办?人已经住进了他这,就算想避不见面,也避不了多久的!
唉──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这么早就起来?"
一道突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也险险吓去她半条魂。只见言心慧猛地一个回身,在厨房的人口处见著了那令她烦恼的根源。
"仲天哥……"垂首,她对著地板说话,一双眼就是不敢看向邢仲天。
怪了,其实她也没做错事,那她干嘛要这么怕仲天哥啊?
哎,想归想,她的头却仿似有千斤压顶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邢仲天见她这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两人就这么各自伫立在原地,任凭沉寂满室流转。
良久──
"呼──仲天哥跟你道歉就是,你别再绷著脸给仲天哥看了。"昨晚他想过了,知道自己真的是有所不对。
撇了下唇,言心慧偷偷抬眼瞄了下邢仲天。
嗯,脸色不难看,而且也没有在生气的模样……突地,她仿似听见了心上大石落地的声音。
"其实我也是有不对的地方……"抿了下红唇,她还是头低低的,"我不该突然就跑走,也不该没应你半句话的。"
听她这么一说,邢仲天知道两人间的误会已冰释,他这才安了心。
往前走了几步,他很快便站到她身前。
"算了,昨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伸手,他轻抬起她的脸,笑容正挂在他俊秀的脸上,"一大早,在做什么?"
"哦,我是想做道羊肉粥给你尝尝。"糟糕!仲天哥这一问,她才记起自己正在熬粥,手忙脚乱的回过身,她忙翻动著锅里的粳米。
还好还好,现在正是把羊肉加进去的好时机。
言心慧一心一意忙著煮那锅粥,根本就忘了要把一旁的东西给收拾好。
看著言心慧这么认真的在熬粥,邢仲天也不打扰她,一双眼只是随意转著,而后一张白纸就这么落入他眼界。
探手,他取了那张纸,一看登时傻眼──
治阳痿之百家宴!?
再往下一看,他看见了纸上有一道名叫羊肉粥的食补材料及作法。
"小慧!"声调忍不住扬高了些许,他现下只觉好气又好笑。
"啊?"傻傻的回过头,言心慧在看见他手上拿的那张纸后,脸色在瞬间变化的相当精采。
"那、那个我……我我……"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言心慧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算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补身子?"两指夹著薄薄的纸张到她面前,他不知该笑还怒,只能选择先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呃……"头愈垂愈低,声音也愈来愈小,"是啊。"
"昨天那只鸡不会也是这个功用吧?"眉眼一挑,他记起了昨天也有一道补身子用的菜。
"呃……也是啊。"两眼定在自己脚上,言心慧讷讷吐实。
还真的是!呼──用力的吐出满腹无奈,邢仲天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似乎从没对她说过,他有那方面的困扰吧?
等会儿,他想起来了──
"你该不是真以为我没女朋友,就是因为那儿不行吧?"他当那日的对谈只是笑话一桩,她是这么认真的看待?
"不是这样吗?"头猛地一抬,她张大了眼,美眸对上了邢仲天那双漂亮的褐眸。
"唉──该说你是天真还是单纯?"大大的叹了口气,一手无奈的耙梳过垂落额前的发,邢仲天真不知该拿她的天真怎么办。
"什么?"现在讲的明明是他的事,他扯到她身上来做什么?
再说,她天真单纯?讲出去人家都会笑死啊!谁不知道她一肚子坏水,脑子里还有各种歪邪的念头咧,只不过……碰上他就使不出来罢了。
唉──再叹了声长气,他伸手抚上她的头,爱怜的揉著她细软的发丝。
"你啊!这样是很伤男人尊严的,你知不知道?"幸好对象是他,要是换作其他人,恐怕就没这种容忍的雅量了。
垂眸,两只小手扭成一团,她低声喃语:
"就是知道很伤人,所以才会只跟你说是补身子用的嘛……"谁知道会被仲天哥看见那张纸,不然现在也不用这么尴尬了。
"你啊!脑袋里不知装些什么,是不是写书写到脑子不灵光了?"食指弯起轻敲著她的头,惹来她嗔怨的眼神。
"我也是为你好嘛!"皱了皱小巧的鼻头,她小小声的说著。
"为我好?"眉一挑,薄唇勾起了抹笑,"抹煞我的男性自尊叫作为我好?"
"哎呀,不是那样子的!"言心慧急著想为自己辩解,"是你自己说从来没交过女朋友的嘛,再加上你打小身体就不是很好,所以我……"
"嗯哼?"双手往胸前一环,他等著她的下文。
"我就以为是老爸没把你身体调养好啊!"真的,她真的是这么以为!
"那跟这──"白纸再度送到她眼前晃,"有什么关系?"
言爸帮他调理的是全身上下的毛病,甚至还教他运用气功把自己全身的气息疏通。但她帮的可就不同了,从头到尾只针对一个方面……
"当然有关系!你可是从我老爸的养生堂出来的,怎么能够身上还有毛病呢?既然这样就表示我老爸有过失,做女儿的我自然得帮他挽回颜面啊!"这话她可说的理直气壮了。
"哦,了解。"点了下头,邢仲天的笑容扩得更大,带笑的眸底藏著些许邪恶,"不过我倒又有个问题了。"
"什么?"傻傻的跳下了邢仲天所布的陷阱,言心慧很认真的反问回去。
"我想请问──你怎么能笃定我那里不行?"这事可是她自己起的头,到时可别怪他居心不良。
"呃?你一直没交女朋友,不就是……"不就是那儿有问题吗?这话,她是在心里嘀咕完的。
"我之所以不交,是因为我不想要,而不是因为我不能!不过……"话说到一半,邢仲天故意顿住。
"不过什么?"原来是她误会啦!不过仲天哥后头还有但书耶,不晓得他是想说些什么?
"不过我也没试过,所以也不清楚到底是能还不能。"褐眸里的笑意更深,他已经挖好了洞等著她跳。
"啊!?"瞪大了眼,言心慧傻得彻底。
仲天哥刚说了什么?什么叫──他也没试过,所以不清楚是能还不能?这句话的意思不会是在说……
"不是吧?仲天哥你……你还是@&哦?"这话从她一个女人嘴里吐出来,真是怪到了极点,但她是真的太惊讶了嘛!
"什么?"倾耳,邢仲天没听清楚她含糊带过的话。
"你还是@&哦?"头垂得好低好低,言心慧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嗯!?"眉心一皱,邢仲天还是没听清楚那两个字。
抬头,她整张脸红得像颗番茄,然后终於很大声的喊出来!
"我说──你还是处男哦!?"仲天哥也真是的!他就不能自己猜吗?害她这么丢人的喊出那种话来,真是讨厌!
哦,原来她要说的就是这个!邢仲天终於明白她为何支吾了老半天,然后笑意更甚。
"怎么?我不能是吗?"
"你……"尴尬的吞下卡在喉头的口水,言心慧真的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超难堪的境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