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真心话,要不是一开始叫她传传真,印印东西,她还真不知该做些什么,在学校学的不过是些皮毛,书上学的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况且她也发现原来影印机的功能这么大,除了影印放大缩小一般资料外,还可以影印投影片。想一想,只要有成长即使是扫地又有何不可呢?
第二天更扯了,居然像外务一样搭计程车从中山北路七段搭到忠孝东路三段,为的是帮设计部取照相打字;明明是外务可以送,他们却嫌太慢,叫她自己去取。天啊!什么跟什么!有听过计程车比摩托车速度快的吗?
满肚子的不悦,回到公司交给设计部后,就独自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谁知设计部居然又跑来告诉她刚刚漏打了一排字,叫她二十分钟后再去一趟。
哇……忍耐是蓝琳现在唯一能做的。她不知所措!她无所适从!更不知如何对自己解释!不是的,她伟大的抱负不是这样的,这样的微不足道,顿时困惑充塞她整个思绪,泪就快滴下来了。‘喂!新来的,你叫小琳呀!’满脸落腮胡的设计师Tony走向她,拍一拍她的肩。‘什么事?’蓝琳不想抬头。‘没事的!刚来都是这样,你要习惯哦!况且出去跑跑也好呀!一来看看协力厂商,二来出去透透气;总比我们每天在公司裹埋头苦干、闭门造车好呀!是不是?’说完就走人了。蓝琳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文化!这就是广告公司的文化,就像现在流行的新新人类一样,自然、率性、不拘小节,原来是自己太期待以至于招来落空后的不安与空虚,幸好有大胡子Tony的一番点醒,要不然她又要被自己打败了。
过了两个星期后,蓝琳已完全习惯广告公司的作业习性及作业情绪了,设计部的人习惯晚上加班做设计;文案呢!喜欢独居想标题;业务部的人呢!泡咖啡厅写案子,总之到了提案前可以不眠不休两、三天讨论案子,提案过了再睡两、三天。不过,成就感是支持大家再接再厉的原动力。
看著电视播出的广告是自己参与执行的,会不兴奋吗?听到Radio播放的广告,会不拉长耳朵多听几遍吗?翻到MG︵杂志︶刊登的广告,会不多看几眼吗?
这就是别的工作缺乏的优越感,走在流行最前端,带动流行的术语,就像变魔术般将商品变成有生命力、有故事情节的生活一部分。蓝琳爱死这份工作了,就算现在叫她跑去深坑买一盘臭豆腐她都愿意。‘蓝先生,您来啦!’‘锦姨,最近小琳乖吗,怎么不见人影呢?’‘最近小琳忙著工作都没时间和我说话呢!还叫我煮完饭端上去。’‘她在几楼?’‘在三楼房间里。’‘我上去看看她。’蓝文彬已经四天没来了,最近他和亦筑的感情快速发展,愈重视她就愈离不开她,如果小琳不反对,将来还可能会将她娶进门。心想:她们年龄相仿,小琳若不愿意、不好意思启口告诉她的事都可以藉由亦筑来说。但天底下有事事顺利,事事尽如人意的吗?‘小琳!Daddy来了啰,开开门。’‘Daddy!你有好几天没来了耶!想死你了。’‘少骗Daddy了,想Daddy的话怎么连一通电话都没打给我呢?嫌总机麻烦可以播专线电话呀!锦姨说你连和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呢!’‘嘻!’‘你笑什么?Daddy生气这么好笑呀!’‘笑你生气的样子好像小孩子,咦,Daddy!你怎么最近看起来好像吃了还童丸似的,一下子变得这么年轻呀!还是……哦!交女朋友了,是不是?从实招来。’蓝琳拉著蓝文彬的手甩呀甩的。‘小琳,我……’蓝文彬欲言又止。‘哦!对了,爸!你想不想知道我同事,也就是你职员的鲜事呀!不用你调查,我自动告诉你的哦!保证你笑死!哈!’蓝琳没注意到她打了岔之后,蓝文彬将欲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如果蓝琳知道他要告诉她的事,她一定会让他先说,因为说了就不会引起之后的轩然大波了,但世事有谁能预料、能提防的呢?‘说吧!’蓝文彬专心的听著。‘刚开始上班时,我都搞不清楚同事给的时间观念,怎么说呢?比如我帮张经理去催一篇稿子什么时候好,擅长四两拨千金的大卫就反问我:‘她的特刊什么时候给,我就什么时候好’。下一次我去设计部问陈三什么时候可以交设计稿的时候,他也会反问,‘她希望什么时候’,我又去催写文案的阿又什么时候可以交活动促销文案的时候,她一定会露出诚恳、正在努力的表情说‘马上,马上’,至于我呢?嘿嘿!您也听得出来,我是跑龙套负责催稿迭稿的。
‘Daddy!不过,我不以现在做约为杵,因为要将别人交代的事办好,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您认为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蓝文彬感到很欣慰,女儿真的长大了,懂得去面对任何一件迎面而来的考验,及以一颗真实诚恳的心去看待自己,即使是一份微不足道的工作,她也认真的付出;即使是小小的业务助理的角色,她也努力扮演好,不会为了表面上的面子关系而产生蒙骗及故意抬高身价的行为,有这种认清自我,而后肯定自我心态,最后她一定能成就自我,创造出不凡的成绩,他相信她,她是他的女儿,积极进取,脚踏实地的态度像极了年轻时的他。
第四章
几分笃定,几分彷徨,几分甜蜜;宛如春天的浪潮,一波一波骚动著心房。
亦筑今晚渡在深夜和破晓交会的时分,想著刚刚才分手的他,送她回来亲吻脸颊后 ,即转身离去,从未做非分之想。交往近九个月来,他的心就像夏天的阳光一般照亮著 她阴暗的心房,逐渐的,她释放自己的爱,一点一点的几乎毫无保留的全给了他,以最 快的速度爱上了他。
不管过去如何,自从与他在一起之后,就像见到阳光般,她变得坚强,足以抵抗不 时倾巢而出的寂寞;变得乐观不再自怨自艾,从相识而相知,相知而相惜,相惜而相爱 ,相爱而相恋,似乎一切近乎理所当然,对这份幸福这份快乐亦筑不敢作非分之想,想 要天长地久;人生如同醉生梦死,能让她在有生之年与他相恋,她已觉足够,过多的幸 福反而会让她不安,今晚就让自己再多贪恋一点幸福、多想他的好吧!
‘你在想什么?’蓝文彬发呆已超过一分钟了。
‘没……没什么?’
‘是不是不舒服呢?’亦筑很少看见他这凝神不语的表情。
‘Alice,你不要乱想,我有件事想征求你的同意。’
‘你说说看,到底什么事让你烦心呢?’
‘我想开一家服饰店让你负责管理好吗?’
说完后,随之而来的是三分钟的沉默。
‘你不需要如此做。’
‘我……’
‘我现在白天上课,晚上上班,一切都很好,都很顺利,我不需要换工作,还是你 觉得我的工作让你丢脸了呢?’
‘我已经告诉过你,你别乱想了嘛!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是在这儿对你表白 的,又怎么可能瞧不起你的工作;我只不过是怕你白天要上课,晚上又得上班,心疼你 ,怕你累坏了,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好吗?别生闷气 以免生出病来。’
‘对不起!我不该错怪你,只不过我和你不过是男女朋友,我并不希望让你为了我 :::我想靠自己,好吗?’
‘一切尊重你,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好,只是别把自己累坏了,对了,交往这么久都 还没问过你,你读什么系的?’
‘企管系。’
‘那不就和我女儿同系,但她已经休学了。’
‘休学,莫非……’亦筑正想开口问他和蓝琳的关系时,一通电话却让她打住了。
‘嗯,我是Alice。’
‘Alice,我是妍姊。’
‘妍姊?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天没来,我急死了。’
‘Alice,小声点,别让别人知道我打电话给你。刚才我好不容易才找了路人帮我 打的,别让他们识穿。’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要拿走那些钱呢?华经理很生气,发了一顿脾气直说待 你不薄,缺钱说一声就好,何必搞出这些事;你也真是的,你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 得上忙。’亦筑著急说著。
‘我就知道没白疼你,我……都怪我,没事帮他背书,欠下一堆债,放高利贷的找 上门,一急之下我只有动脑筋拿走那些钱了。’
‘那……他人呢?’亦筑指的是妍姊的男友,一个台大毕业不好好工作,好高骛远 ,成天想发财,常常向妍姊拿钱玩股票的男人。
‘早跑了!亦筑,这次的事你一定要帮我,借我三百万。’
‘我……我哪来这么多钱?我的存款全加起来也只有五十多万。’
‘我早知道你没钱的,我是指你可不可以向蓝先生借?你放心,我一定会还,我可 以写借据的。’
‘妍姊,你要怎样都行,但是你叫我去向他借,我……’亦筑面有难色且困难的说 ‘亦筑,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原本积欠的是七百万,我已经还了四百万,这三百万我著 。
是真的没办法了。就当妍姊求你救救我,帮帮我!’妍姊在电话裹抽泣著。
亦筑心情极端惶恐,她知道妍姊对她恩重如山,当初是她在她昏迷时,求雪神让她 休养一段时日的,今天她有难,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帮这个忙,但是要她向文彬开这个 口,无疑要她……该怎么办?亦筑手足无措。
‘就这样啦!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先挂了,亦筑,妍姊求求你,你不可以见死 不救。放高利贷那些人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就算我以后当乞丐也一定会还钱的,你 帮我这个忙吧!你不了班后我去找你,你一定要记得。’亦筑拿著已挂了的听筒呆呆站 著。
蓝文彬一直望著她,发现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身子摇摇欲坠,于是赶紧扶著她:‘ 怎么了?谁打来的?怎么你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叫服务生倒一杯水来……’正要开口叫 服务生时,却被亦筑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制止了。
‘不要!不要叫人……’亦筑害怕引来华经理,于是拉起蓝文彬。‘走,我们走, 带我离开。’
车子驶人滨海公路,并在基隆海堤上停下。
‘怎么了?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好吗?’蓝文彬温柔地呵护著她,一路上他都在 想,是谁让她如此不知所措?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对她的过去竟毫不知情,她的亲人呢? 为什么她从不提及?
‘是……是妍姊!’亦筑慢吞吞的说出。
‘你是指林小姐,她怎么了?为什么打电话给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亦筑将妍姊私自取走当天店内营业额一百二十万及欠高利贷的事内文彬说道。
‘妍姊对我有恩,今天她有困难,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这干著急,一点忙也帮不 上。’打从心底,亦筑就没想过要向蓝文彬开口,她只是不断地在想要怎么帮妍姊。‘ 对了!我可以向其他高利贷借,先还了妍姊这笔债,再想办法。’
‘不行!这样只有便宜了高利贷,何况这样借了还,还了借:有远还不完。亦筑, 这件事让我来处理,你不要烦心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我自个儿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什么到今天你还要分得这么清楚?相信我好吗?把一切交 给我处理,况且三百万对我而言并不难,你就别操心了。’
‘不可以!’
‘那!大不了以后林小姐有钱再慢慢还我,我们总不能看她被高利贷迫害而袖手旁 观,无动于衷吧!况且这是我和妍姊的事,你就别管了。’蓝文彬轻易的把事情转移到 他和妍姊身上,让亦筑的压力减低。
亦筑当然知道,除了如此做,她真的也找不出其他的解决方式了。
蓝文彬立刻开了一张三百万的即期支票及一张一百二十万的支票给妍姊,一张让她 还高利贷,一张则让她还给雪神,毕竟那是她的落脚之地,还完这笔擅自取走的钱后, 轨可以冰释前嫌继续上班,且最大的目的就是她能帮他继续照顾亦筑。
这件事,让蓝文彬在亦筑心里更跨越了一大步,她除了爱他之外,还多了一份感激 。
‘董事长!这三份报告书,是八月份至今圣大保罗执行进度的行程报告。’黎惠清 楚地交代著。
以一个董事长秘书的角色而言,黎惠的能力足以给九十八分,她具有英文、日文、 德文、法文等多种语言能力,且办事效率也以快及稳出名。蓝文彬在这么多的产业下, 幸好有这得力助手帮他,做沟通协调及联系的工作,让他在总公司即能遥控所有的企业 体,在工作上他还真少不了她;更何况,只有她能在他无法分身的时候,为他处理许多 决定,所以就算他不在公司,她也能办得有声有色,一清二楚。
自从上次的事件后,黎惠也较为收敛,言行举止也较不再暧昧;蓝文彬心想,或许 是她短暂的迷恋,于是也就不在乎的淡忘了。
但是黎惠的心,充满著渴望、充满著思慕、充满著痛苦,也充满著无法餍足的欲望 ;
他愈不在乎,她就愈想得到他,饥渴的心并不是只有男人才有,女人更甚,而一个 被激怒的女人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她要让他求她,跪在她面前求他,求她爱他,她为求目的不择手段。
是你!谁教你让我爱上你,却又忽视我的存在;我要让你尝尝这种滋味,不达目的 绝不肯罢休。
黎惠的思虑像刀尖般的锐利,她要一步一步的剖开她的一切……‘黎秘书,嗯!你 表现得非常好,这样吧!找一天我请你吃顿饭,奖励一下。’蓝文彬为表示老板的风范 及弥补这些日子的心不在焉,想藉此详细了解公司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