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了以往浮夸的照镜子,和猛缠着人问好不好看,楱桐懊恼不已。剪掉头发果真使他的脸为之刚毅、俊俏,可是他一点都不喜欢。
牺牲太大。
「你说话啊!难不成你也在怪我多管闲事?」妁珊气急败坏的发着脾气,又说:「大不了我那顶假发借你戴。」
想到妁珊那顶可笑又丑陋的假发戴在楱桐的头上,澐攸与亚穗更加放肆的大笑,连眼泪也笑出来。
「你们知道楱桐学校的校花如何嘲弄他?」妁珊板起不常见的严肃表情。
妁珊不笑的模样已经够令人胆寒,板起脸时更是可怕得森冷。
「不知道!」澐攸与亚穗收敛起戏谑、促狭逗弄的心,不敢造次的乖乖听着。
「她笑他『不男不女』、『娘娘腔』外加『同性恋』。」
「什么?好大胆的女人,竟然……」澐攸义愤填膺的骂道。
「楱桐,她真的这样子说你?」亚穗不动声色的问道,她也想藉此机会听听他们对同性恋的看法。
「没错!」一想到这些辱骂,楱桐的心有如刀割。
「我公司里有些好事的同事,私底下也加油添醋、言之凿凿的说我是同性恋。」亚穗终于挖出心中一块秘石,悄悄摆在众人面前,等待风风雨雨的批判。
「你不生气?」楱桐看着亚穗平静无波的表情,奇道。
「有什么好生气的!是同性恋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亚穗故意说的平淡,内心则惊涛骇浪,惶恐不已。
澐攸与妁珊静默地以眼尾互传讯息。
「我并不是讨厌同性恋,只是不想被人乱扫上帽子,反正我不是同志,也不想当同志,谁都不可以诬蔑我。」楱桐表态。
「谁管你们俩是不是真的同志,既不干谁鸟事,也不会损及咱们深刻的情谊,对不对?」澐攸举起酒杯,豪迈的喊着。
「没错!」妁珊满眼笑意。
「我赞成!」亚穗开展数年暗锁的愁眉,亮着双眼由衷感激好友的谅解与体贴。
「可是我真的不是……」只有楱桐仍少根筋地辩解。
「我们知道啦,喝酒就是,少多嘴。」
暖暖的情谊此际微妙地传递在三个女人心中,谁也不道破。话说得太露白,就没意思罗!
「对啦!澐攸,你昨晚跑去哪里?」妁珊不怀好意地贼笑着。
其它二人马上将耳朵贴上来。
「我……我去上厕所。」澐攸想尿遁,双手却被人紧紧抓住,她早知道逃不过这一劫。
「别再挣扎,没用的!」他们露骨的淫笑,看得澐攸后悔莫及,谁教她平时作恶多端!
「老实招供,从宽论刑。」
「我不过是找人喝酒、吃东西罢了。」低着头,她说。
「找谁?」
「可以喝得彻夜不归?」
「清晨还去爬山?」
他们一人一句的盘问着她。
澐攸羞涩地笑着,傻里傻气的模样看得他们面面相觑。这个人真有天大本事,可以让她屡破纪录,连这笑容都是破天荒的难得一见。
「他叫做尧继郸,是我的救命……恩人。」
「真的假的?」
「救命恩人!」
「哇靠!英雄救美,好浪漫。」
「事情是这样……」澐攸将前因后果说上一遍。
「然后呢?」
「喝得铭酊烂醉,也不晓得怎么回他家的,两人倒头就睡。」澐攸全盘托出。
「睡一起?」亚穗提出重点。
「你比妁珊还厉害,她搞一夜情还懂得回家,你却……」
楱桐佩服至极的听不出言下之意是褒?是贬?
「喂,您老活得不耐烦啦?干嘛拿我来比?」探过桌子,妁珊瞪着一双美丽刺目的双眼,紧紧箝住他不放。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楱桐摇着头,冷飕飕的耳际再次提醒他,错误的决定。
「没有,我们没睡一起,继郸他睡在一楼,而我睡在他床上。」澐攸不可避免的露出婉惜的表情。这继郸也未免正直过了头,送到嘴前的美食也不懂乘机咬一口。
「哈!」原来如此,不容易对她心动的男人才有魅力,难怪她会露出着迷的模样。
「结果天色微亮,我根本还搞不清天南地北、身处何地,正睡得昏天暗地就被他挖起来。」
「干嘛?」他们期待的凑上前,希望能听到限制级的内容。
「爬山呀!还能干嘛?」澐攸怅然。她也希望能有段艳遇,可惜遇到块木头,没辙啦!
「真无趣!」三个人纷纷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
无趣吗?澐攸可不觉得,她认为继郸这人有趣极了,她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人,满嘴正义道德,又身体力行,诱惑他一定非常好玩!
生活平淡寂寞的她,在心里升起这个念头,使坏、撒泼,反正不管用任何手段,她都要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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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无风无雨燥热的夜晚,一缕孤魂般颀长的人影痴望着一页门扇,没有期望,没有等待,只是很安静的驻守。
亚穗一如往昔,站在路口远远眺望着怡芳家的窗子,她清楚怡芳的所有细节,知道她的生日、喜好,及……她的男人。
现在的她也许正光溜溜的躺在男人的臂弯上吧!绮丽圆满的梦境里,绝对融不进她。
亚穗从不编织不切实际的梦想,所以她也不曾幻想过能与怡芳有任何火花,所以她才会一直守在这里,做一个称职的——旁观者。
旁观怡芳的幸福、喜怒哀乐。
没有什么好悲伤,亚穗相当满足,至少她还能看着她,与她聊天,与她说话。
亚穗清楚知道,怡芳虽然是她心仪渴望的对象,但是怡芳绝对不是她的同伴,表白只会失去她,教自己的世界分崩离析;除了将感情尽数收藏掩埋,已经寻不到任何出路。
眼睛仍望着没有动静的窗,亚穗拨着电话。
「睡了吗?」良久,亚穗才黯然的开口。此刻她想感受不同的生命力。
「你是……」
「许亚穗,前晚莫名其妙被你拖去跳慢舞的人。」亚穗低沉的碎笑着。满载的寂寞一直啃噬着她的心,今晚与其它相同的夜一样,改变不了事实。
「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我等了一整天,连出门吃饭都不想。」杨勺笑着,声音仍含着浓郁的睡意。
「很晚了。」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亚穗幽幽的叹息。
「你在哪里?一个人吗?」杨勺感性的关注仍旧打动不了亚穗的情感。
「我……我要走了,要回家了。」亚穗一手拿着大哥大,一手伸懒腰似的往天空伸展。
「你还会再打电话给我吗?」杨勺有些紧张地问。
「在我睡不着觉的时候?」亚穗忍不住逗弄的问。她自己都没把握会做的事,如何应允?
「尤其是你睡不着觉的时候!」杨勺肯定的要求。
「再说吧!」没有说再见,亚穗自私的收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去撩拨一颗不属于她的心,她真的是太寂寞了,寂寞得竟只想胡乱抓着任何可以填补、取代的东西。
她已经完完全全失陷,失陷在这火般炼狱的绮恋中,此时此际,亚穗终于向自己承认——她是个同性恋者!只爱女人的事实。
不想逃,也根本逃不了。
前面的路又难走又难挨,但她真的已经不想再否定自己,强迫去做一个假象的她。
是的,她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她担心别人避她唯恐不及,可是逃逃藏藏,她终究还是痛苦。是老天注定她不同的人生,她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真的只能接受!
发动车,亚穗决定,顺应人生,顺应天命,她要做个真正的同性恋者,爱她所应该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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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上班生活,忙碌的妁珊。
已经下午三点十五分,妁珊边应付着络绎不绝的客户,边趁空档核对报表上的数字与金额。
「小姐,我要开户。」带着笑,磁性的男低音引发她欲爆的火气。真讨厌,都快下班啦,偏偏跑来凑什么热闹?开户?又要浪费我多少时间?
抬起头,妁珊不带暖意的笑容瞬间僵化,她赶快低下头让及肩的直发垂遮住她的脸。其实她的动作是多余的,除非是她那三个死党,普天下还没有人能认出这扮相下的真面目。
为保险起见,妁珊公事化的递给男人一堆文件,暗暗打量他的表情。
男人专注且有力的填写资料,并末多看她一眼。妁珊暗自吁出一口气,这才端起应有的礼仪与过分矫饰的声音,腻腻地说着些废话。
接过资料,妁珊不可避免的看到男人的字,与他的名字——唐海洋。
唐海洋,不久前才跟她发生一夜情缘的男子,无巧不巧的又遇上啦!
她根本已经忘记的人,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跟前,还破坏她从不知道对方姓名的忌讳。现在她不仅知道他的姓名、电话、住址,连他的公司行号也一清二楚。
我不记得,我不记得。妁珊边keyin客户基本资料进档案里,边暗自催眠。
「先生,你要存多少钱在户头内?请填上存款单。」
唐海洋龙飞凤舞的写好单据,合并一张现金支票递给她。
「二百万?!」妁珊有点吃惊地看着上头的署名。是唐海洋没错,他是有钱人吗?
妁珊不应该大惊小怪的,在银行界里打转,每天见的不都是大笔大笔的金额吗?只是她绝对料想不到,这男人能够跟庞大金钱扯上边。
喜欢到PUB寻香猎艳的男人都高级不到哪儿去,有生意要谈,也只会选择上酒家,不会是PUB。妁珊最后告诉自己,这笔钱应该不是他的。
哎呀!都说过不想将脑筋花在男人身上的,不想,不想,什么都不想。
机械化的动作,妁珊花了二十分钟办妥唐海洋的存折,打发掉他,陆续弄着几位客户的存提款。
忙到四点多,妁珊终于交差的将钱交代完毕,轻松的走出大门。
「叭!叭!」
尖锐的喇叭声引起路边行人的注目,当然也引起妁珊无意的回望,这一看可吓昏她小命,讨厌的男人——唐海洋,正咧着性感十足的嘴唇朝着她笑,他的眼眸深邃多情含笑的缠着她。
妁珊拔腿就跑,不管方向,一路还频冒冷汗哩!这家伙该不会是认出她是谁吧!怎么可能?!
「朱小姐,朱妁珊!」唐海洋追上来,红色跑车沿路缓缓开着。
他确实是冲着她来的没错!
止住双足,妁珊打算面对他,她倒想看看他想搞什么花样!
「上车!」唐海洋命令的说,简单的一句话已将妁珊的身分表露无遗,他确实认得她是谁。
「不!」有事要讲就在这里讲,他休想再碰她一次。
「我载你回去换衣服,我只想请你吃晚饭。」
意料中,唐海洋带着兴味的直睨着她,仿佛是说:就看你敢不敢!
激将法成功的将妁珊给激上车,对于别人的寻衅,她从不畏惧,只有迎战。
唐海洋坚定无惑的操控着方向盘,气定神闲的几乎让妁珊为之神经紧张。他竟然能找上门来?看样子他一定对她做过彻底调查,否则怎会正确无误的,将车子停放在她家的地下停车场里?妁珊急欲发作的坏脾气克制得辛苦极了,但……现在不是让他吃苦头的时候,妁珊冷笑的踱上楼去。
唐海洋十足把握的坐在车内,没有跟上,他燃着烟,悠哉悠哉的听着曼妙的音乐。如果没料想错,妁珊绝对会挟带浩然怒气,攻城掠池的朝他大反击。
他就要她发脾气,就要地气急败坏,慌乱手脚,这样他才会有间隙可钻。妁珊将自己武装得太紧太密,出乎意料的,他翩然现身在她最脆弱的一环,已经让她措手不及、元气大伤,接下来的攻防战……唐海洋窃笑,他一定是战胜的一方,只不过会有场难缠的对峙。
为了今天,他可是煞费苦心,不惜花费巨资请人跟监,调查妁珊的身家背景,将妁珊的底摸得一清二楚。难得一见的好对手,岂可让她白白溜走?
唐海洋刚毅的大手将烟弹熄,温柔食指摩挲着烟支。他想要妁珊,想得发疼。
首破先例,唐海洋想将她据为已有,至少要拥有她一些时日;也只能这么多。他并不想放弃现在逍遥自在的生活,更不可能因此断绝他拈花惹草的兴致,他仍爱风流快活的日子。
相信以妁珊同样进化的心态,她应该会赞同。
妁珊穿着一件淡粉红雪纺透明衫,比基尼式鲜红色上衣,与同色系紧身低腰短裤,金黄色细高跟拖鞋,一只粉红色CHANEL皮包,浅粉底色眼影,雨红色口红,再加上梳理得叛逆且直竖的大红短发,妁珊浑身燃着既性感又火热的气质,怒火愤张的直烧着唐海洋。
「完美!」唐海洋闻着混合橙花、茉莉、鸢尾花香的甜美香水味,激赏的说。
风情万种的坐上车,妁珊没有赘言的问他上哪儿去。既然唐海洋能表现得气定神闲,她也不能太差不是吗?至少也该落落大方。
她才不想太快被看破手脚,多没意思呀!
「喜欢吃美国Shenson牛排吗?」基于礼貌,唐海洋询问。
妁珊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这送你!」一个包装精美的黑色盒子放在妁珊的大腿上。
妁珊冷漠的打开,是一套美丽昂贵的LaPerla内衣,而且是妁珊最喜爱的大红色。
「无聊!」将内衣原封不动的放好,妁珊将盒子往后座抛。
「不喜欢?」唐海洋诧异的问。难道资料有误?征信社的人员不是告诉他,妁珊最爱名牌且红色的东西吗?
「你以什么名目送我?酬谢我的服务吗?未免少得可怜!」妁珊笑得放肆,笑得鄙视。她的衣柜里早已放着数件同品牌的内衣,她会看在眼里吗?
「拿去送给别人吧!」妁珊不在乎的抽着烟,看着窗外不断往后掠去的景象,她的眼光与心思都不是放在那些模糊的人车上,而是身旁男人鲜明的意图上。
他想干什么?能干什么?是妁珊感兴趣的。
高级的餐厅,昂贵的装潢与柔和的气质,在在讽刺着妁珊的热情装扮;看得出来,这是个属于上流社会的地方。
妁珊敏锐的感受到许多不友善的眼光,带着批判与不赞同恣意上下盯视她。妁珊笑得好甜、好妖艳,骄傲地抬高下巴,笔挺风骚地随着领台的带领,摇曳风姿地坐在他们的座位上。
「请问两位点什么?」身着洁净制服的服务生,恭谨哈腰问。
「一份挪威鲜鲑鱼,一份生菜色拉。」妁珊轻翻制作精美的菜单,兴趣缺缺地单点这两样。
「一份A餐。」唐海洋理所当然的点着牛排套餐。他是绝对的肉食主义者,尤其是牛排上带着吓人的血丝混着油腻的肉汁,他喜欢血淋淋的鲜嫩感,一如他会喜欢上妁珊是同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