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虽然他的回应冷淡得让人非常不满意,但是小乔提醒自己有点耐心,有些男人就是不轻易显露热情。正在她苦思该以什么话题引起他的兴趣时,不远处传来常拓驹狂妄落拓的笑声,她立刻灵机一动。
「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云芳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因为两家住得近所以从小就玩在一块,就连现在长大成人了感情还是一样很好。朗大哥,你有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
一抹瘦削纤细的身形跃入朗月朔的脑海,握着啤酒罐的他突然陷入一阵臆思。「我有一个从小看她长大的……人。」
从小看他长大?小乔直觉地望了常拓驹一眼,「你们不是同年龄吗?」
朗月朔回神,灌了几口啤酒。「没有,她和立冬才同年龄。」也就因为这样,所以他们两人从小就玩在一块,几乎如影随形……完全没有他存在的位置和空间。
「是吗?」
小乔显得有些惊讶,忍不住朝常拓驹多看了几眼。也对啦,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人长得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嘛!自己等一下记得跟云芳提一声,因为看她好像对常拓驹挺有好感的。
「呃,请问我可以直接叫你月朔吗?我……你要去哪里?」小乔仰着脸注视他站起的身形。
「这里留给妳说吧。」朗月朔不再费神看她,顺手将空的啤酒罐捏扁扔进垃圾桶里。下一秒,就见他笔直走向喧闹嘻笑的朗立冬。
正说笑、开心不已的朗立冬感觉到一股阴影笼罩了下来,直觉地抬起头。「老哥,你干么?」
「傅蔷呢?」
「咦,对哦,你不提我都忘了。那丫头呢?」
他东张西望的模样着实惹恼了朗月朔,「你对于自己的未婚妻都这样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吗?!」
朗立冬站了起来,颇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我有没有闻问很重要吗?反正你一定会站在傅蔷的后面关心她的一切,不是吗?」
朗月朔闻言瞇起凌眼,「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当什么意思,就当什么意思喽!」朗立冬转开视线,又坐回烤炉边继续转动他的鸡翅,「我刚刚好像看她拿了五、六瓶啤酒往湖边的方向去了。」
他睇着弟弟的背影,转身。
「老哥,你要去哪里啊?」朗立冬语气中的兴味和戏谑叫人听了忍不住气恼。
「回小木屋!」
常拓驹看着这一对兄弟,摇摇头。「我说云芳,妳半个小时前说要给我的鸡腿到底烤好了没有?别告诉我妳刚刚才去市场把鸡买回来哦!」
冷清的场面因为他的几句话又再度热络了起来。真是感人肺腑啊,原来小太保的幽默感也有深受欢迎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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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步慢走的朗月朔双手插放在口袋里,一直维持着悠闲态意的姿态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
只是在他们没有看见的那一面,他俊脸显得心事重重且忧心忡忡。
傅蔷拿了五、六瓶啤酒往湖边去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根本不会喝酒啊!连几西西的水果酒都能让她醉倒,那家伙却抓了五、六罐啤酒到湖边?!万一她不胜酒力怎么办?万一喝醉的她想走回小木屋,却不小心走向了湖边、掉进湖里……怎么办?!
朗月朔几乎是以跑百米的速度在树林里疾速狂奔。该死的,为什么湖畔的距离这么遥远,彷佛让他永远都跑不到。
他知道自己今晚一定会作恶梦了,不管有没有顺利找到傅蔷,他彷佛能预知自己今晚的梦境一定是在林子里狂奔着寻找她。
就像现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心情!
记忆中,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在高中的一场运动会里,参加跑步接力比赛的傅蔷不小心跌了一跤,右腿膝盖整个磨破鲜血直流。
没有人注意到她。
校内师生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一场竟争最激烈的接力赛里。突然间,朗月朔高大挺拔的身形却跨过了围线冲进跑道里,以惊人的速度和疾速奔跑的比赛选手们背道而驰。
外场学生们的吶喊加油声逐渐安静下来,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反而被学生会长怪异的举动给吸引。就在众人的注目下,他直奔到傅蔷的身边一把抱起地上的她,冲向保健室。
那时的保健室就像现在的湖畔一样,好遥远,远得让他几乎怀疑自己会有到达的时候吗!
那天晚上朗月朔就作了一夜恶梦,梦里全是越跑越荒凉的地方,以及怀里的傅蔷越流越多的鲜血。
该死的立冬,为什么不好好看着她?那丫头分明还需要人家的照顾,她单纯天真、莽撞直率,她甚至还迷糊得叫人不敢置信!这样的傅蔷、这样需要有人在她身边看照着的女孩,立冬却放任她拿着酒到危险的湖边?
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朗月朔也不知道,他不能原谅的究竟是弟弟,还是他自己?
「唔,好冷!」
小湖畔的木椅上,一抹纤细瘦削的身形一边打着寒颤一边喊冷。
朗立冬那头猪骗人!还说什么喝酒会让身体暖烘烘的,更强烈建议她一定要到湖边一边喝酒一边试试看,保证她越是喝酒衣服脱得越多。真是鬼扯……呜,她冷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傅蔷气恼地瞪着手中的啤酒罐。而且这是哪个牌子的烂啤酒?她已经喝得满肚子酒水了却还醉不死,顶多让她头昏目眩、脑袋昏沉而已。
人在微醺的时候可能脾气总是比较差吧?她火大的想要将它捏扁,用尽力气却也只在瓶身上留下一个小凹痕。她举起手将它狠狠抛向六公尺外的垃圾桶,铿锵一声,只敲中了垃圾桶的边缘便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滚到一双休闲鞋的旁边。
一只大手伸出,将它捡起。
醉眼迷蒙的她双手撑住椅背,努力瞇着双眼想要看清楚对方是谁。
怎么回事?那个人的呼吸听起来好喘啊,会不会是什么变态……
「朗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终于认出来者。
朗月朔看着眼前瑟缩颤抖,眼神迷离的身影,他大口地吸气吐气努力想要平抚自己的声息。
还不能开口,他现在说话的声音会绝对粗嘎得让人不忍聆听。
「你不舒服是不是?」
傅蔷动作迟缓的想要爬下椅子走到他身边,却被他大声喝斥,「妳给我待在那里不准动!」
她愣了一下,眼眶迅速湿红,泣声泣调、委屈不已。
「你从来没有这么凶的跟我说话。」泪水一旦决堤,就再也收势不住。「你也从来没有开除过我,可是现在……」是啤酒的关系,一定是!害她在朗月朔的面前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她也很想停,可是却怎么也停不了,呜哇……
从没见傅蔷这样放声大哭的朗月朔急忙朝她走去,再开口,低沉的嗓音有着刻意的安抚。「妳喝醉了,我怕妳不小心会走进湖里。」
「我没有醉得很厉害啊。」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看见她发抖打颤的模样,他才动手想要脱下身上的薄外套,她已经率先偎进他壮阔的怀抱里。
一定是因为啤酒的关系。
他们两人在心底如此思忖着。肯定是因为酒的缘故!当傅蔷伸出小手主动而亲昵地圈搂朗月朔的颈脖时,这个念头再度浮现在他们的脑海并迅速说眼了彼此,让这一刻的依偎与亲近有了一个理由跟解答。
「朗大哥,你好温暖哦!」
她像只猫儿似的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他迟疑了几秒伸手抱搂她的身子,将她拥得更紧。
「出来为什么不多带一件衣服?」他无法永远在她需要的时候为她提供温暖,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不是吗?
「我以为穿这样已经够暖了嘛……不过幸好你来了。」
真的是朗月朔的气味,真的是他。傅蔷眷恋地频频在他的颈脖胸口间磨蹭着,这样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和时光。小手将他抱拥得更牢紧,她轻轻悄悄的隔着衣衫窃窃吻上他的胸膛。
微醺的她没有察觉他剎那间的紧绷,只当自己动作轻柔得没有被他发现。红唇缓缓的往上游移,这是她好久好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
这样的动作、这样亲昵的举止,在她的脑海里幻想了好多遍,因为是朗月朔,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望有什么不对。她是多么渴望地想要亲近他,贴靠在他的怀里感受那份独一无二的坚定与温暖。
可是长久以来,自己却总是被摆在离他遥远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没有接近他的资格,原因可能是因为他的杰出、她的笨拙,也有可能是因为朗立冬那头猪的从中作梗。
但是她可不可以在这一刻,在这里,假装这些「可能」暂时都不存在?
就让她大瞻一点,让她能够完成一次自己心里幻想已久的想望……这样不好吗?不可以吗?但是其实她这么做,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啊!
颤白的双唇游移到了朗月朔的颈脖,她仰首轻吻他性感的喉结,感觉到它吞咽的滑动,她轻笑了一声启唇含吮它。
「傅蔷!」
她吓了一跳,退开。「怎么了?」
「妳到底喝了多少酒?」
朗月朔懊恼自己嗓音的粗嘎难听,可是……该死的,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浑身的紧绷和声音里的沙哑。
「七瓶啤酒。」
「七瓶?!立冬不是说妳曾经被不到半杯的水果酒给撂倒?」
她开心得咯咯直笑,「哦,那一次啊……立冬一定是忘记告诉你了,我是因为前面喝了十瓶啤酒的关系啦!」
搞了半天,原来纤细娇弱的她其实是个酒桶?!
就在他震惊之际,傅蔷又偎回他的怀里。「可是我现在已经觉得有点头昏目眩了啊。我好像醉了吧?嗯,我一定是醉了。」所以手又攀回他的颈脖,唇又贴回他的胸膛,都是因为她醉了。
「我送妳回去。」
「不要……」
「妳会感冒。」
「你很温暖啊。」
朗月朔突然用力拉开她攀抱的小手,紧闭的双眼隐藏了他此刻的压抑、挣扎,和那抹一闪而逝的痛苦。
「妳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傅蔷不晓得是他这句话比较伤她,还是他此时此刻所显露的困扰表情比较刺伤她的心?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啊……」他现在的表情,是对她的大胆所显露的嫌恶吗?
突然觉得朗月朔四周其实才是最冷的位置,苍白着脸色的她蓦地退了开来,即便曾经微醺此刻也已经清醒了大半。
「我、我好像该回去了。」
「我送妳。」
「不用啊,我没问题的,我可以自己走。」几乎没有看他的勇气,她低着头胡乱抓起自己的小背包,捡起地上散落的啤酒罐,转身走向垃圾桶的方向,背对着朗月朔,没有再回头。「我先回去了。」
「我跟妳一起走。」
瞅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朗月朔实在不放心放她独自回去。
「不需要!」傅蔷低垂着头握拳低喊,像是察觉自己的激动,她赶紧放轻声音。「我的意思是,立冬说这个湖边是整个度假村最漂亮的地方,你……你要不要就顺便在这里逛一逛?」
她的背影明显地表现出不希望他的同行,朗月朔当然看得懂。「嗯,妳回去的时候自己小心。」
「你也是,不要待太久,越晚这里可能会越冷。」
往他的反方向跨出了第一步,傅蔷接着踩出第二步、第三步……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走,方向根本错误了!这是离朗月朔越来越远的地方,不是她想走的路,可是……
能回头吗?好想回头看看他。
回过头,会不会看见他冷漠嫌恶的表情?她好怕,但是……她终究压抑不住心中想回头望的冲动,停下脚步迟疑了几秒钟,抓着背包侧转身……
瞬间迎上朗月朔深邃幽怜的眼!
没来由的,她竟感到鼻头一阵酸涩。她咽了咽喉问涌上的哽咽,也不晓得究竟是哪来的勇气,她突然扔下背包笔直的往他的方向奔去。
他敞开双臂接住那一抹投入怀里的柔软娇躯。
「你不要讨厌我。」
朗心如铁,心硬如他,在拥抱着傅蔷,聆听着她如泣如诉的软哝低语时,他的眼眶也不自觉地湿红了起来。
「你绝对……不要讨厌我哦!」拜托,绝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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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朗,你刚刚去哪儿啊?到处都找不到你。」
常拓驹一看见死党从幽暗处走过来,立刻扔掉手中的啤酒罐迎上前。「傅蔷跟立冬十几分钟前已经回去他们的小木屋了。」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特意瞥了朗月朔一眼,「小乔跟云芳说她们先回去洗澡,等一下会到我们那里玩扑克牌。」
朗月朔笔直走着,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常拓驹以为他是要走回小木屋,也加快脚步跟上他的步伐。「我有问立冬他们要不要来玩牌,可是他说他不想浪费和傅蔷共度的美好夜晚。」睇了睇好友冷峻淡漠的侧脸,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就好了啦,阿朗,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晚上兄弟我陪你好好玩一把,要我放水输给你也没关系哦!」
「谢谢。」
「别客气啦,三八哦!喂,我们的小木屋在这边……欸,阿朗,走这边,那里是立冬跟傅蔷住的地方,喂、喂……你想干么?朗月朔?!」
在常拓驹的错愕声中,只见他三两步踩上小木屋的阶梯,对准了那一扇闭阖的门扉,长脚一抬猛地踹下去!
「你不要啊……我会打架、会拟契约,就是不会补木门啊!」
第八章
朗家的大门钥匙孔轻轻地转动了一下,下一秒门扉霍地打开,一家之主朗忌急率先走了进来,跟随在他后面的是年仅十二岁的朗月朔,以及十岁的朗立冬和在他身旁频频给予赞美的童婉真。
「东西放下,去洗手。」
朗月朔仰起稚嫩的脸庞望了父亲一眼,点点头,将手中的第一名奖杯放在桌面上转身走了进去。
「哎呀,我们家的立冬好棒啊!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就拿了跑步赛的第五名,你真是太棒了,爸爸妈妈都为你感到骄傲哦!」
距离小学运动会的结束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童婉真还继续不断的赞美自己的儿子,而且鲜少重复同样的夸赞之词,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
「是啊,立冬,爸爸看到你冲到终点的时候,还忍不住站起来替你欢呼呢!」朗忌急将小儿子带到自己的面前,骄傲而疼爱的捏了捏他的脸颊。「第一次比赛就拿到第五名,来,你想要什么礼物跟爸爸说,我一定买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