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晴没勇气正眼看他的表情,只用瞄的,一边还穿上自己的上衣,若真是遇到最差的情形,她至少能比较从容的离开。
「妳怀孕了?」安德烈棕眼灼灼的看着她。
「上面的显示是这样,我下午也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已经三……三个月了。」小孩都能听到心跳声了。
「妳去检查了?」他扬声吼。
郝晴点头,心开始往下沉,他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
「老天。」他低吟一声,下床背对着郝晴。
粉颊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她双手微头,扣好最后一颗衣扣,咬紧牙准备离开。才刚起身站好,一股力量就扑向她,不只再让她倒回床上,绵密的吻更如雨点般落在她脸上。
「妳怀孕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宝贝,这真是太棒了……」
她呆愣的看着他乐不可支的表情,浸入寒冰的心快速回暖,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不会不高兴?」
「天,我开心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高兴?!只是妳应该早点告诉我,让我陪妳去看医生,妳不该孤零零一个人面对这件事。」他心疼的再重重吻了她好几次。
郝晴双手紧搂住他,激动的贴着他的面颊,「你开心就好。」不过不敢明白说,其实她找了马大伟陪同,他更撂下话,如果孩子的爹不敢认帐,他一定不放过人,幸好,一切只是白操心。
「我又有孩子了。」他轻喃,拥住怀里娇小的身子,终于如愿以偿。
「是我们的孩子,你喜欢吗?」她轻抚他的脸。
「比妳想象的还要喜欢。」他微笑,轻吻她的唇。
「你这么想要有个孩子?」她从没看过他如此狂喜的神情。
「妳不想要吗?」他略敛脸色。
「我喜欢小孩子,只是你似乎爱孩子胜过爱我。」好似孩子才是他想要的,而她只是孕育孩子的工具。
安德烈笑了,「小傻瓜,妳不会在吃孩子的醋吧?不管母与子都是我的宝贝,无分轻重。」
「真的?」
「我保证。」他躺平身体,让她舒服的偎在自己怀里。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将孩子平安生下来。」
「就这样?」郝晴抬起脸,秀眉微皱。
「不管妳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这个允诺总算让郝晴咧开小嘴笑了,脸儿再度偎入温暖胸膛里,这个婴孩让她的人生有了确定的方向了。
安德烈更是心满意足,果真任何事都无法逃离他的掌握。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在安德烈加倍的温柔体贴、百依百顺下,都化为乌有,郝晴成了最开心的孕妇,享受一切的宠爱,两人的感情也如蜜里调油,越发浓烈甜蜜。
当怀孕进入第四个月,郝晴用宽松的衣服遮去微凸的小腹,加上害喜的状况不严重,不仔细看还不晓得她已有身孕,不过肚子太大穿礼服总是不好看,她已有了准备结婚的打算,正在思索着要如何告诉家人,才不会吓到他们。
关于这点,她也还没和安德烈讨论,既然他都全权让自己作主了,当然就表示他没意见,只是近来她都忙于公事,宝贝熊上市后,销售情况不错,身为总负责人的她自然无法轻松,便让她想说的事一天延宕过一天。
她不焦急的最重要原因,是她明白家人一定不会反对,只会祝福她,还有现在的日子太幸福了,令她有些不舍得改变现况。
郝晴甚至有阿Q的想法,干脆等肚子大了,就等于是开诚布公,然后顺水推舟,船到桥头自然直,就什么都不必伤脑筋。
翻个身,习惯的温暖抱枕不见了,逼得她勉强睁开眸子,伸手摸摸身旁的床垫,是冷的,她抬头看看时钟,十二点多了,想他一定又起来和纽约总公司开视讯会议了。
郝晴想再睡,可是没有他在身边,她的睡意像被石头堵住的溪流,断断续续。算了,起床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吧。
下了床,她没穿鞋走出卧室,果然书房里透着光亮。不知道他想不想喝咖啡?她可以顺便为他准备。这么想着,她迈步走向书房。
厚地毯掩去她的脚步声,她来到半掩的门外,看见他正挂着耳机与电脑那端的男子说话,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郝晴现在怀孕四个月,胎儿还不是很稳定,我需要在台湾多停留一些时候才能回纽约。」
「你放心让郝晴留在台湾吗?要不要带地一起到美国?」萤幕里长相俊逸,与安德烈有些相似的男人问起。
「到时我会再评估情形,不过我希望她能在美国生产,我比较能掌控状况。」
「安德烈,你不会真想让她与孩子分离吧?」
「若她能乖乖听话,我就可以让她留下。」
「我能感觉你对郝晴的不同,你是喜欢她的,你何不打开心结,和她在一起呢?」
「我要的是孩子,她只是附属品,从一开始计画就是这样,如今也不会改变。」安德烈的语气冷得冻人。
「你真能这么狠心吗?郝晴终究是孩子的母亲,你这么做会伤了她的心。」
「事情因她而起,这是她欠我的。」
「安德烈,我记得你不是不讲理的人。」萤幕里的男人大皱其眉,不表苟同。
「布莱恩,你只要顾好总公司就好,我的事你别管。」
「唉,我希望你别做后悔的事。」
「做了,我就不会后悔,有事再联络我。」
「好的。」叫布莱恩的男人挥挥手,萤幕接着就断了讯。
安德烈拿下耳机,关上电脑,站起身转过来,却在门边看到了不应该出现的人,他僵愣住,与一脸惨白、神情悲痛的郝晴四目相对。
气氛静默,令人窒息般的压力挤迫在两人之间,好一会儿后,安德烈终于出声打破沉寂。
「妳……听到了多少?」
郝晴手揪住睡衣领口,粉唇已被贝齿咬得通红,「足够让我明白自己有多么的蠢。」
「只要将孩子平安生下来,我不会亏待妳的。」他冷然的提出保证。
这句话如同在她的伤口上抹盐,逼出了她的怒吼,「我不希罕,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说事情是因我而起,是我欠你的,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看她痛苦的模样,安德烈感到一阵心疼,不禁软下语气,「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孕妇的情绪不应该有过大的波动,我送妳上床睡觉。」他走近要搀扶她,她却是避如蛇蝎般的后退三大步。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瞒我什么?你不肯说是心虚,还是根本就没有理由,只是你想利用我生孩子的借口?」
「我们在纽约的那一晚,引发了珍妮的嫉妒心,也是一切悲剧的起因。」她想要答案,他就给她解答。
「这不是我的错,你怎能将罪怪到我身上?」
「如果我不再遇到妳,我会将一切视为天意,可是老天安排了我们的重逢,我所失去的,就该由妳身上得回。」是她再挑起自己要个孩子的念头,理所当然她来当孩子的母亲。
「他不是尼克的替身,我不准你拿我的孩子当替代品。」
「他不是替身,没人可以取代尼克。」安德烈反驳。
「既然没人可以取代,你就不应该再想要孩子,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郝晴丢下话,就往大门冲去。
安德烈大步追上,「妳想去哪?」
「离开你越远越好,我不要再看到你了。」郝晴心碎的叫嚷。
安德烈却是二话不说将她抱起,强行带回卧室,「我不会让妳离开的。」
「放开,放开我……」
郝晴拚命挣扎,却敌不过他的铁臂,被放在床上。
「走开,我不要看到你,走开啊……」
担心她过度激动会伤害胎儿,安德烈紧搂着纤细身子,限制她的行动。
熟悉的怀抱原是她最依恋的温柔,如今成了她最难堪的悲恸,她极力反抗,却依然是他的囊中物,跑不了也逃不开,她捶着壮健胸膛,伤心欲绝。
「这些时间以来你的温柔宠爱、你的贴心怜惜都只是为了骗我怀孕的手段吗?你难道对我就没付出一点的真心吗?一丁点都没有吗?」
安德烈没有回答,面容冷峻的他只是紧紧的拥住郝晴。
他竟然连最后的安慰都不肯给她,郝晴撑不住的崩溃大哭,「我恨你,我恨你……」
眼泪沾湿了他的胸膛,也湿了自己的衣裳,更捶痛了拳头,最后是气力不继,带着泪水跌入黑暗里沉眠。
安德烈轻轻的让她躺在床上,细心的盖上被子,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一夜无眠到天亮。
第九章
郝晴在不舒服的情况下醒来,头好疼,眼睛也疼,口干舌燥,她怎么了?
酸涩红肿的眸子轻眨了两下,所有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回脑里,她想起来了,也痛苦的将脸埋入枕里。
身体的不适残酷的提醒她,昨夜的一切不是梦,她多希望自己没半夜起床,不知道真相,她宁可当个鸵鸟,也不要承受这样的摧心痛楚。
「妳在做什么?」蓦然一股力气将她的头扳离枕头。
看着安德烈防备的表情,「你以为我在试着闷死自己吗?」
「我不准妳有任何自残的念头。」
郝晴自嘲的接下话,「就算想自杀,也要先将孩子生下来对不对?」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让安德烈瞬间出不了声。
「放心,我还不会做这么没用的事。」她坐起身要下床。
「妳想去哪?」他的身体绷紧,担心她又想离开。
「刷牙,洗脸,还有喝水,我口好渴。」或许是经过昨夜的激动痛哭,她今天的心情反而平复许多,仍是心痛,但已能克制住情绪了。
郝晴离开床铺,先倒了一大杯的水喝下,再缓步走入浴室。
安德烈的眼神跟随着地,阴郁的棕眸有不解和疑惑,但也为她不再哭闹而略微松了口气。
梳洗一番后,郝晴神色更加的冷静,她来到餐桌旁静静吃着侍者送上来的早餐,若不是她的笑容不见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用完早餐,她回房换上外出服。
「妳先别出门,若要到工作室,我下午再送妳过去。」
郝晴转身面对他,「我比任何人都爱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伤害他的,你可以放心。」
「我不希望妳离开我的身边。」
「我们各自有工作要做,也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在一起,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行踪,你可以随时找到我,就如同往常一样。」
安德烈不接受,「我们都明白现在的情形不同了,唯有妳留在我的视线范围里,我才能真正放心。」
「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行动。」她粉拳握紧。他为何要一再相逼呢?
「我是孩子的父亲,我就有资格。」
郝晴别开脸,露出苦笑,「为了孩子,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话里的绝望让他不忍,但他却更清楚自己不能退让,对于孩子,他势在必得。
他又默认了,一颗心能承受多少次的痛击?她已是疼到麻木了,郝晴无力的坐在床边,脸埋入手里。
安德烈则在不远的椅子上坐下,像个牢头,看紧他的犯人。
房里的气氛陷入沉闷。
五分钟过去,郝晴抬起头,脸上坚毅的表情代表她有了新的决定,她走出房间,从电话旁拿起纸笔,习惯的坐在地毯上,就着茶几写字。
安德烈不晓得她又想做什么,只是跟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眼里。
不久,郝晴就写好了,将纸递给他。
「第一,我会尽所有的力量平安生下孩子。第二,我答应到美国生产。第三……」她闭了闭眼,顿了下才接着说:「第三,我愿意让孩子跟着你,我保留探视、照顾孩子的权利,但是我不会从你身边带走孩子,孩子是属于你的。你可以请律师将文件打成正式书面契约,让我们签下彼此的名字,有了这些明确的条文,我们就不必如此纠缠不清了。」
安德烈握紧手上的纸张,「妳能做到?」
「你肯放过我和孩子吗?」郝晴反问。
「不可能。」
「所以我非做到不可不是吗?这样我可以离开了吧?」
妳迫不及待要逃离自己的表现,让安德烈心里极端不是滋味,不过一夜之间,她就有这么大的改变,女人心海底针,爱情果然是世上最不能相信的谎言。
「不可以,这也只是草稿而已。」他冷硬拒绝。
他的漠然如同利针,刺破了她强力装出的冷静,郝晴瞪着他怒吼:「我退让得还不够彻底吗?为什么你还要刁难我?你可有想过我的心情、我的处境?你以为我还能装成没事样的和你在一起?你如果真的想为孩子好,就让我静一静,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别再苛待我了。」话说完,她冲回房间,重重关上门,随即传来轻细的饮泣声。
郝晴坐在门后,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她以为自己昨天已经哭够了,想不到他仍然能逼得她失控,以他的条件,还会找不到肯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吗?他既然这么的不信任她,为何还要找上她?
她以为的两情相悦,竟然是一场不堪的骗局,是她太天真?还是他太无情?
身后的门被轻轻敲响,她拭了拭泪珠,从地上起身,离开门,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走近自己。
「我送妳离开,下午六点之前,我会让司机去接妳回饭店。」安德烈淡淡吩咐。
郝晴转身看着他,「我今夜想留在自己的住处。」
安德烈的浓眉马上蹙起。
「如果你不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别让我习惯。」哀愁的眸光深望他一眼,她拿起手提包走出卧室。
尤其她已经上瘾了,这是她无法说出口的心里话。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妳怎么可以让他这么对待妳,太过分,太可恶,太卑鄙了,他简直不是男人,该死的混球、王八蛋……」
马大伟噼哩啪啦怒骂着,还气到来回不住的走动,庆幸他有注意到郝晴的神情不对,在他的关心询问下,才让他明白这件可恨的「骗孕记」。
窝在餐桌旁吃着蛋炒饭的郝晴反倒显得气定神闲,「大伟,你的手艺还不错。」
「妳慢慢吃,若不够,我再炒。」马大伟换上温柔脸色好声说着。
「够了,我才怀孕四个月,若不节制些,会变成大胖子的。」
这又挑起马大伟的火气,「那个天杀的王八蛋,没良心的男人,不教训教训他,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边说边抡拳,打算冲出门扁人。
「大伟。」她轻唤一声,拉住了他的脚步。
「小晴,妳别阻止我,不能姑息这样的人,非给他一些颜色瞧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