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仓堤有些讶异他竟当着欧阳琳的面谈案子。左瞧右看两人的神态,他了然于心的笑了笑。“唉!我牺牲睡眠摸黑在街上盯人,有人竟很没良心的躲在屋里与美人谈情说爱,忘了身陷危险的同伴,我真是苦命啊!”他不放弃损人机会,嘲弄道。
“快说。”不理会他的言外之音,向索翊催促着。
“我说。”没幽默感的小子! “人跟丢了。”
向索翊扬了扬手,示意他讲下去。
“那人轻功不错,我紧追他到过桥村,结果他从窄巷中消失不见。”
敢夜访官府,表示此人很有把握他们奈何不了他,童仓堤能追踪他到过桥村,也算尽力了。“辛苦了,仓堤兄。”
“好说。”
“你们谈的可是刚才那名蒙面人?”好半晌没开口的欧阳琳问道。
向索翊点点头,“对。”
“厉害!后面来这招。”她激赏地赞美。
对于她的赞赏,向索翊回她一个宠溺的笑。
“拜托!有第三者在,请两位克制些。”童仓堤发出抗议。
“吃醋啊?不会自己去找个人来爱!”她出言损他。
但童仓堤并没有出言回敬她,反而双眼闪过一丝落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黯然。
欧阳琳收到向索翊的制止眼神,她吐吐舌,乖乖地闭上嘴。
“你说的话没错,我是该找个妻子延续童家香火。再怎么说我和索翊老弟一样,是家中独子,而我又老大不小了。”
难得痞子会神情严肃的说话,定是此话题触到他某个痛处,欧阳琳对他不禁有些歉疚。但童仓堤接下来说的,差点让她吐出来。
“不过像我长得一表人材,可谓潘安再世,婚姻大事怎能随随便便,再怎么说也要挑个能和我媲美的美女,最好有西施的柔、貂蝉的美,才算门当户对嘛。”
“凭你的条件,肯定没有女人愿嫁给你。”她受不了的说。
笑意在向索翊的嘴角蔓延,眼前两个半大不小的人,一天到晚斗嘴斗不腻。“两位若玩够了,可否回到正题?”不赶紧喊停,他们势必斗到天亮也不会罢休。
“是。”她朝童仓堤挤挤眼,似在说:挨骂啦!
“早知此人轻功不错,应该由你去跟踪,就不会有跟丢的情形出现。”
索翊的轻功这么好啊!欧阳琳一脸崇拜的看着未婚夫。
“无妨,既然有人出现,便表示咱们踩上他们了,他们还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们静观其变。对了,多派人手看守好周贤。”
“周贤?”童仓堤不解的问。
“在公堂上,我见周贤举止怪异,直觉他隐瞒了某些事,而且他太镇定了,一点都不像个要被斩头的人。”
“当时你要我四处巡逻,看看有没有不寻常的事物,但我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你认为他和官银一案有关联?”
“是否有关还未能确定,但那名蒙面人以官银下落来交换他,我们不得不防。”
“知道了。”
“嗯。阿琳,我送你回家。记住!不要自己去冒险。”向索翊搂住她的肩再一次嘱咐。
“不会有事的,我是他女儿,他不会对我下毒手的。”
“听话。”
“虎毒不食子,我想他若有涉嫌,也不至于杀我灭口。 ”
“别乱说你会死,我不爱听;”他双眉紧皱的看着她, “答应我,你绝不会单独去冒险。”
“好吧,我不会冒险。”她不懂以话家常的方式向欧阳天雄探口风会有何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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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突然现身的人影,动作迅速的潜入地牢。
“是你。”周贤一见闪入的黑衣蒙面人,惊喜地低呼一声。
“快说东西藏在哪?”黑衣蒙面人语气森冷的问道。
“带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你先说,说完我立刻放你出来。”
“除非离开这里,否则别想我会说。”
“你真的不说?”
周贤点点头,一副毫不妥协的模样。
“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瞠大不敢置信的双眼,周贤仅来得及说出一个字,随即两眼一翻,当场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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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春见她家小姐坐在阶梯上发呆傻笑,调皮的在她耳边大喊。
“妈呀!”欧阳琳被吓得惨叫一声,轻拍胸口嗔道:“小春!你想吓死我啊?”
“小姐,心情很好喔!是不是和向大人的婚期已近?”小春学她一屁股在石阶上坐下。
“你是来打探消息啊。”轻打下小春后脑,她笑说。
以前如果有人告诉她,有一天她会爱上一个她巴不得嫁给他的人,她定会笑那人太不了解她,因为早在投身警界,她就认定警察工作便是今生的最爱。可是现在,她不但碰上深爱的男人,更夸张的是在老祖先的时代里找到。
“你好像爱惨了向索翊?”〇一三突然冒了出来问道。
是啊!她坦然的回答。
“恭喜你了。”
谢谢你!回想她总是对〇一三没好脸色,她不由得对他感到抱歉。
“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还早得很呢!
“看你满面春风适应得不错,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别走啊!你不是要喝我的喜酒?
“等你大喜之日,我会来讨那杯喜酒的。”远远的传来〇一三轻快的回答。
“喂!”欧阳琳情急之下,不禁喊出声。
“小姐叫我?”
欧阳琳愣了下,摇摇头,然后看了小春一眼,“我爹现在在哪?”
“老爷大概在书房。”
“你没去找怎么会知道?”
“小姐,老爷每天这个时候,不是在书房里算帐,就是到布庄、客栈去巡视生意,难道小姐忘了?”
忘记?她是根本不知道他的作息。“已到爹工作的时间啦,我都没注意。好了,不和你抬杠了,我得去找爹爹。”拍拍裙子,她蹦蹦跳跳的朝书房走去。
“小姐不是没注意,而是压根不管老爷的作息呀!”小春愣愣的喃喃自语。
第九章
“爹。”欧阳琳迳自推开书房的门,开口唤道。
忽然有人冲入书房,欧阳天雄紧张地盖上木盒,转头看向来人,见是女儿,登时松了口气。
“是琳儿呀!有事?”他边问边锁上木盒。
他仓皇的举动并未逃过她的视线。“没事,只是闲来找爹聊聊。”
稀奇了,琳儿竟会主动来找他聊天!
以前想到要到菁娘那里走动他就头痛,连带与女儿间的关系便日渐疏远。
不是他见异思迁,弃妻女于不顾,实在是她们不懂柔柔的好,加上不是要面对菁娘哀怨的脸孔,就是琳儿言词中的怨怼,令他是视该处为厌途,能少去便少去。直到女儿出事后才惊觉,他的逃避做法错了。
幸好老天给机会让他补救,如今和女儿之间虽还有芥蒂,但比起往日好多了,至少琳儿愿意来找他,而且菁娘和柔柔的关系也好转,家里逐渐变得和乐令他欢欣不已。
“好啊,咱们父女俩从没坐下来好好聊过天。”说完,他将置于桌面的木盒,挪抱至膝上。
木盒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是呀,上次女儿意气用事做了傻事,让爹娘担心真不孝。”她一面说一面走到桌旁,“爹,这个木盒刻得好美,是装什么用的?”
“这个是……”双手护着木盒,他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说。
“不方便说?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要守,木盒里的东西定是爹私人秘密。”
“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
“爹想告诉我时再说,不要勉强。”
“琳儿,这木盒里只是个小东西,爹打开给你瞧瞧。”
想不到他这么爽快要打开给她看,她还以为必须找时间进来偷看。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欧阳琳好奇的伸长脖子、睁大双眼。
打开盒上的锁,他抬头看了欧阳琳一眼,然后缓缓掀开盒盖。
欧阳琳仔细的盯着盒里的东西瞧,不过是些丝绢布料。
“这些东西,爹为何大费周章的保存着?”她不懂,随手可得的碎布有什么好宝贝的?本以为会得到线索,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
“别小看盒里的碎布,它们可是爹致富的宝贝。”欧阳天雄取出一块布,轻抚着布带给他的滑顺感。
“怎么说?”
“你要听?”他有些讶异女儿会对此感兴趣。
“跟爹学做生意,可以为您分忧解劳啊!”为了知悉欧阳天雄是否涉案,她可是卯足劲拉近与他之间的关系。
太好了!老天对他何其厚爱。欧阳天雄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
他年纪一大把,但儿子还在襁褓中,两位夫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女儿又不在乎家业,欧阳家的事业眼看要后继无人,想到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家不就垮了。
幸好柔柔提醒他,女儿已有婚配。只要索翊贤侄娶了琳儿,便可要求他代为掌管欧阳家的产业。况且索翊为本县的县令,他不必担心商场同业会瓜分掉市场,儿子成人后方有家业可继承。
于是他唤来女儿,与她谈起婚事,一开始琳儿含羞带笑的点头答应嫁到向府,直到柔柔说溜了嘴,将他们的计划说予琳儿知晓,惹得她心生恼怒,不甘做个听人摆布的棋子,一气之下,当晚便胡里胡涂做出傻事。
“这些碎布是当年第一批从关外买进,在京城替爹赚入大把银子所剩的小布块。为感念有此好机运,以及让后代子孙了解咱们欧阳家是如何兴起,所以爹将它们小心收藏起来。”欧阳天雄边说边把手中的布放回木盒。
原来是将碎布当成传家宝!“爹怎会知道要到关外买布料回中原卖?”
“说来又是另一个奇遇了。”欧阳天雄笑着说。
“喔?”
“有一天突然有位中年男子登门拜访,他宣称有笔获利不小的生意,因资金不够愿忍痛割爱,把大好的赚钱机会让出,事成后只要给他笔佣金及盈余中一成红利。爹思量了好一会儿,最后在半信半疑下答应。那时爹怕他是个骗子,为避免家中所有积蓄都被人骗走,便亲自带着钱,到关外押送货物入京。
“货一到京城,果如那人所说,很多王公贵族抢着买,甚至没买到的人,愿意花高于订价两、三倍的钱订下批货,利润丰厚得令爹不得不信了他。从此又走了几趟关外,买进中原所没有的丝绸布料,咱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除布庄又开了客栈、酒楼,但可惜的是——”发现自己差点谈起以前的不愉快,欧阳天雄急忙打住,以免好不容易趋于和缓的父女关系,会因他下面的话而再度起变化。
不过有一点令他颇纳闷的,当年已备好该付的银两后,那名神秘男子却不再出现。人失踪并不代表不用付钱,受人点滴,他可是铭记在心。在木盒的底下有一封信,上头明明白白写着要后代子孙,若有此人或其后代出现,务必将该给的钱一文不差的付清,不得拖欠。
拉拉杂杂说了一堆,都对案情没帮助。“爹,您记不记得前些年官银被抢之事?”欧阳琳拉入正题试探的问。
“这等大案当然记得。那时人人在茶余饭后,都捕风捉影地谈论,有人说是押运的人监守自盗,有人说官银早在出京前就被人调包,到最后没人说得准官银到底是怎样失踪。都过了好几年,到现在都未破呢。”
她紧盯着他的神色,想找出异常的地方。没有!他神色自若地像在聊天。
难道不是他?欧阳琳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为了抓回它,她无意识地皱起眉咬着指头。
“琳儿?”欧阳天雄轻唤她一声。聊得好好的,怎么就神游起来?
“啊?”
“听下人说你常去找索翊,那索翊有没有说起何时要娶你进门?”
“爹,不要每次见面就问这件事。”欧阳琳羞红了脸,娇声抗议道。
“不说,爹不说。”他嘴上虽不说,心可是看得很透彻,瞧女儿的模样,小两口进展得很顺利,婚期应该不远了。
“对了,爹和二娘是怎么认识的?”她心中第二个嫌疑犯就是李柔柔。
“这……”
“爹和娘是媒妁之言成亲,但从没听爹谈起娶二娘的经过。”
“柔柔和我——”
“远远的便听到老爷在叫我。”李柔柔推门入内打断他的话,“琳儿也在呀。这样的景象,让我想起那一天。”她意有所指的说。
糟了,万千让琳儿想起那一晚的不愉快,到时又想不开可怎么办。欧阳天雄惊慌地摇摇头。
李柔柔不理会丈夫的示意,迳自往下说:“唉!那件不愉快的事,还是不提也罢,省得我又害人。”
要她不要说,她还是说出来。欧阳天雄不禁抱头颓丧不已。
害人?她是在说逼死欧阳琳的事吗?又不是新鲜事了,无聊!欧阳琳不屑的撇撇嘴角。
“你们刚才在谈我什么?是不是在我背后说坏话?还是打算暗中对我不利?”李柔柔转个话题,没有离开的意思。
对你不利?你不要对人不利就谢天谢地了。“只是在话家常而已。”欧阳琳耸耸肩回道。
“是这样啊,老爷。”
抱着头动也不动的欧阳天雄没有回应她。
李柔柔叫了几声,欧阳天雄依然抱着头没有回答。
两人互觑一眼,觉得不对劲地走近书桌,李柔柔白着脸伸出手轻推他一下。
一推之下,欧阳天雄应声倒地,面朝上的躺在地上,一张脸泛着黑色。
“不!”李柔柔凄厉地大叫,当场愣住。
欧阳琳由惊愕中恢复过来,她冷静地蹲下身检查欧阳天雄还有没有气。嗝屁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难不成……
欧阳琳抬起他的手,拔下发髻刺入指头,只见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中毒!她看着呆站在一边的李柔柔。
“他杀了他……”立于一旁的李柔柔,口中不断喃喃重复。
看她一副失神的模样,欧阳琳霍地站起来,扬手甩了她一耳光,“闭嘴!冷静点!谁杀了他?”
挨了一巴掌的李柔柔,散涣的眼神逐渐集中。
“快告诉我,是谁干的?”欧阳琳抓住她的手臂,扬声喝问。
李柔柔哀怨地望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我要他血债血还!”说完,挣开被抓住的双手,她迅速点住欧阳琳的穴道,“琳儿,若我有个三长两短,小彬儿就麻烦你帮我照顾,我先在此谢谢你!”她以前所未有的低柔音调嘱咐后,随即夺门而出。
“喂!”欧阳琳动弹不得的看着她离去。
李柔柔会功夫?欧阳家竟有这号会武功的人物,却没人晓得!老天啊!古代可比她的时代有更多惊人事迹呀!
被点住穴无法动弹的她拼命喊叫着,希望有人发现她。
“琳儿,你干么站着不动,净在喊叫?”
天啊!谁不出现,来的人竟是欧阳琳她妈。这下可好了,只要范菁娘走进来就会看到躺在地上已死的欧阳天雄,她铁定会大受刺激,也跟着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