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玻璃门变成一扇巨大的铁门,把电铃也关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这下子,她要怎么进去?“开门!”她用力拍门,却怀疑里面会有人听见吗?
“开门、开门!”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放弃的继续拍。
等了半晌,果然没人听见。
只好那样了。她从头上取下发夹,插入铁门的钥匙孔,锁打开了,却迟迟无法把铁门拉上来。
“从里面闩住了。”她不得不绝望的承认这个事实,“还有逃生门。”她的脸上又充满希望。
第一个逃生门打不开,第二个也一样,第三个……第四个……见鬼了,平常畅行无阻的逃生门,居然全打不开!
有人在搞鬼,有人不想让她进去!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郝丽,那个小人……荒木堇气得五脏六腑冒烟。
“老虎不发威,被你当病猫?不出这口气,本小姐就不叫荒木堇!”原本看在耿玦的面子上不理她,她倒爬到她头上来,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气得不得了的荒木堇在大楼外仰望工作坊所在的七楼,大门那边没灯光,教室那边有几盏日光灯还亮著,最亮的是寝室那边,寝室一共有五间,郝丽住的应该是左手边这间。
确定位置、打定主意,荒木堇开始行动。
她决定好好教训郝丽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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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荒木堇努力想著进屋子的方法时,郝丽正与她的拥护者在寝室里分享彼此的得意。
“她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吧,哼。”郝丽很得意。
“逃生门都锁好了。”
“电话线都拔掉了。”
“也派了其他学员轮流缠住耿老师……”
“亏你想得出来,”
“谁教她得罪我?之前害我在耿老师面前留下坏印象,现在又让我丢脸。”这大大地关系到颜面问题。
“可是荒木堇是舞蹈界的前辈,也是耿老师的朋友……”
“没听过虎落平阳被犬欺吗?我们只是教她拜码头的道……理……”从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的郝丽脸色渐渐苍白。
窗外……什么绿色的东西闪过……
“怎么啦?”众人看郝丽的脸色不对,纷纷转头看窗外,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没……没事。”郝丽惊喘著,勉强露出难看的笑容。
这里是七楼,窗外却有绿色的东西……她不会是见鬼了吧?
不,可能是她眼花看错了。
“可是这件事若被耿老师知道……”
“耿老师没机会知道的,他这么忙,怎么会知道呢?再说耿老师当然是站在我们这边,表演快到了,他才不会为这种小事破坏团队气……啊!”郝丽突然发出尖叫,手指著窗外,全身颤抖。
“什么啦?”拥护者顺著她的手指望去,只看见窗外一片漆黑,“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看到……”刚刚是绿色的,现在则是一张表情凶恶的鬼……鬼脸……
“有鬼啊!”郝丽大声尖叫著到处乱爬。
“救命啊!”拥护者转过头去,看见窗外赫然挂著一个长发凌乱、双眼往外翻、舌头长至下巴的……
“啊——”
“救命啊——”
几个女人在屋内乱窜,凄惨的尖叫声足以吓死方圆百里内所有人。
紧接著是玻璃碎在地上清脆的声音,鬼破窗而入,吓破胆的女人更惊慌乱窜,把寝室内的东西撞得乱七八糟。
“郝丽……郝丽……”扮鬼的荒木堇煞有其享的发出令人心惊胆跳的呼声,“纳命来……”
“救命……救命……”郝丽连滚带爬的爬出寝室,在门口撞见闻声而来的耿玦,“老师!”郝丽见到救星,涕泪纵横地往耿玦身上攀。
“干什么?”耿玦看著那只“鬼”,不知该做何反应。
那种身材、那种体格,他一看就知道是荒木堇,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丑?
荒木堇知道再也装不下去了,把乱得很丑的头发拨回原位,抹抹脸,在混乱的彩妆中浮现姣好的轮廓。
郝丽怔了一下,随即夸张的哭得更大声。
“老师,她装神弄鬼吓我们……”
“哪有?我只不过在外头吹风吹久了,头发有点乱而已。”荒木堇这回不会再傻傻的任人宰割了。
“明明是她在窗外装神弄鬼,老师……”郝丽第一招失利,就嚎啕大哭博取同情,
耿玦的心揪起、双眼眯起。他很想把郝丽甩下,去拥拥荒木堇,问问她冷不冷,郝丽却像水蛭般,吸住他不放。
“你为什么在窗外?”就算她身手不错,也不要这样拿自己的命来玩,难道她不怕他担心吗?
“因为……”他居然抱著她!荒木堇正要倒出满腔不快,却被郝丽抢白。
“因为她要吓我们,她对之前的事怀恨在心。”
“喂,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谁怀恨在心,明明是你故意把我关在门外!”荒木堇怒目圆睁。
郝丽含血喷人固然令她不快,但她更在意耿玦不把她推开,好像是谁在他怀中都没关系、本来就该旧去新来似的!她气得两眼恶毒的瞪著郝丽。
而郝丽朝她露出得意的表情,更抱紧耿玦。
“谁把你关在门外?你……你含血喷人!耿老师,你要主持公道,她怎么可以这样乱说……”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你们统统回自己的寝室。”耿玦不耐的命令。
郝丽的骄纵和无理取闹是众所周知,再这样下去,荒木堇只会吃亏。
“耿老师,她那样吓我们,我们都不敢睡了。”她紧紧缠住耿玦。
耿玦为难的皱眉,他答应不再逼荒木堇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但是他又必须以大局为重。
“老师,荒木老师让我们好害怕。”其他拥护者颤抖得煞有其事。
“意思就是要我闪嘛!”
荒木堇气得一刻也待不住,看见郝丽亲密的和耿玦站在一起,令她非常难受。
“这么简单的事也不早说。”说著,一脚跨出被她打破的那扇窗,“从七楼跳下去,应该不会活了,再见。”
说著,荒木堇往外一栽。
“啊!”现场几个团员,包括郝丽,吓得直接昏过去。
她不会玩真的吧!
耿玦提著气走到窗口,楼下空无一人,而六楼的窗户是开著的。
那家伙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耿玦明显的松了口气。
“好了,你们照顾好那些昏倒的人。”
耿玦离开寝室,往六楼去。
只是这工作坊的人,似乎每个人都以缠住他为目的。外头等著他的,还有好几个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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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照在空荡荡的六楼,把原本就不小的空间衬托得更空旷。
荒木堇靠著墙坐在角落,透过窗户投射在地板上的月色,看起来有几分凄凉。
刚才,她好想双手一放,解脱心里的痛楚。
他怎么可以任郝丽那样缠著?怎么可以不推开她?
她怀疑自己对耿玦是否有一丝重要性,是否在他心里占有—席之地?这种怀疑不是第一遭,她心中有太多不确定。
一股从没有过的孤翠涌上来,大口大口地啃噬她的脆弱。
“这样斗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双手抱膝,把头枕在膝盖上,“如果我不是他最重要的人,跟别人争得你死我活,又有什么意义?”
“在他的心中,我到底算什么?”当他拥著自己的时候,荒木堇觉得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但当他的目光投向别人,她又觉得自己微不足道。
她知道要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是过分的奢求,但,他可不可以别碰别的女人?
“他总是忘记我,我根本不可能变成他最疼爱的人……”
他现在最疼爱的人,应该是郝丽。这个认知,剌得她心好痛。
腕表的时针指在二和三之间,夜更深、更沉了,她的心也更孤单。
胃隐隐疼起来了,让她想小睡一下都没办法。
这次,耿玦还会及时赶来吗?他现在在做什么?
不要,她不要脑海里浮现的答案,他不会抱别人的。虽然这样告诉自己,她却一点也不肯定。
就算只是猜测,她也想冲去把郝丽推开!
就在她气自己乱想的时候,空屋的大门被打开,耿玦出现在门口。
“堇?”他快步走过来,对她伸出手,“走吧。”他没忘记他们要去吃消夜。
荒木堇抬头看他,眼眶热了起来。
他没忘,是不是?
“你很累了。”从未有过的倦容出现在他脸上,她不想成为他额外的负担。
“我们去吃消夜,然后,回家。”他说,像下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荒木堇心中升起某个她不喜欢的预感,望著他的表情,是防备而胆怯的。
“以后你别来工作坊,待在家里就好。”他蹲在她面前,恳切地说。
他心疼她受委屈。
“我被牺牲了,对不对?”她的心开始发痛,眼里蓄了更多水雾。
“你在家里,像妻子一样,煮好香喷喷的饭菜等我回去,我答应每天都回去。”他信誓旦旦。
荒木堇定定的看著他,想从他的话中分辨这个承诺的时效——他现在已经忙到连和她好好讲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到时候真的能每天回家吗?
“你在工作坊太委屈了,我不忍心。”这是他下决定的最大原因。
就是这句话,让她即使理智不断发出警告,她的心仍想给他一次机会。
“我不会煮饭。”她说。
她知道就算她想帮他分摊工作坊的事,也会因程序不同、派系不同而碍手碍脚,增加他的负担。那还不如就照他说的,在家等他。
“没关系,我们去外面吃。”他松了一口气。
“不,也许我可以学学看。”她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
“太好了。”他抱著她又亲又吻,“我一定每天回去吃你煮的菜,”
“嗯。”荒木堇微微颔首,在心里种下遥远的期待。
“让我抱你,堇,让我真实的拥抱你。”他想念她的软玉温香,想念她真切属于他的感受,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就在自己身边。
“好。”荒木堇热情的回吻他。
她也想念他,想念得身子发疼。
他们体温熨著体温,热烈的纠缠在一起,连天上的月亮都害羞得躲到云层背后去了。
第七章
日本荒木会的核心人物,每个人都很替荒木堇担心。
“小姐去了那么久都没有音讯,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不会有事的,小姐不是泛泛之辈。”赤川回答,但这也只是安抚人心,连他白己也担心得不得了。
他担心的倒不是她的安危,而是她那容易转移注意力的个性。
“有没有人照顾小姐啊?她很少这样单独出门耶!”从小到大,荒木堇不管去哪里都有人陪伴、照料、保护著,就算找人单挑也有一堆保镳跟著。
“别担心。”赤川嘴里虽然这么说,眉心却出现了三条皱痕。
只要有人对她好,她就极有可能跟那个人走——这是荒木堇怎样都改不掉的毛病。
所幸会长早年便把所有格斗技都传授给小姐,小姐也很聪明,要占她便宜没那么容易。
“我们是不是该派人去找小姐,比较保险一点?”
“对呀,赤川,至少我们要知道小姐的行踪,万一仇家想对小姐不利,才有法子应变。”
赤川沉吟了一会儿。
“好吧,你跟你,去暗中追察小姐的行踪,一有消息就打电话回报,还有,不要惊动小姐。”赤川交代。
“是。”
“杀死会长的天狼星,据说人在台湾……会不会小姐其实知道天狼星是谁……”这个臆测令所有人的表情愈来愈沉重。
“你、你、你,还有你,去找天狼星,千万别让他接近小姐。”赤川明确的下达命令。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所忽略的,如果荒木堇落入天狼星的手里……
赤川打个寒颤,不敢想像事情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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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荒木堇答应留在家里后,工作坊的排练就顺畅多了。
虽然纠纷少了、闲话少了,耿玦心上的牵念却多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牵挂一个人,会这么想知道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乱跑、晚上有没有把门窗关好,想知道她每分每秒的情绪,想知道她为什么而笑、为什么而哭。
排练虽然顺畅,但该死的行政工作却多了起来,让他回家吃晚饭的承诺,到现在还没实现过。
“好了,今天到此结束,大家利用晚上的时间,自己好好练习。”每天,他都提早把进度赶完准备回家,但是总有一堆事缠著他。
“耿老师,这些表演场次,请你确认一下……”
刚开始往往只是小问题,到后来变成一堆问题,最后分身乏术。
他想念荒木堇,非常想念,想回去吃她煮的菜,想回去与她温存。
“堇,对不起……”每每他忙到一个段落,早已过了晚餐时间很久,他只好赶快打电话回去。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忙,而我今天也失败了,因为我根本分不清怎样叫大火,怎样叫……”
“耿老师。”行人在叫他。
“堇,对不起,我又要去忙了。”
“没关系。”
他只好又匆匆忙忙的挂断电话。
有几次他在半夜溜同去,哪怕只是见见她都好。
“堇?”他爬上她的床,蹭著熟睡的她。
“嗯?你回来了?”荒木堇伸出双手,搂著他,“抱歉,我把晚餐搞砸了。”
“没关系。有吃饭吗?”他带著疲倦的笑容问。
她就像他专属的花园,让他放心的流露情感,感受温柔和愉悦,更能放松紧绷的神经。
她对他而言,是谁也不能侵犯的存在。
“有。”她骗他,他不在身边,吃什么都如同嚼蜡,“你呢?我去替你泡杯牛奶,”
“别忙,我只是想看你。”他在她身边躺下,一手横过她的身子,以全然霸占的姿态拥著她。
只是这样,紧绷的神经松弛了,提吊焦躁的心搁下了,就连躁动的每个细胞都乖驯了。
但这只是刚开始的“偶尔”而已,后来的几个礼拜,他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堇,对不起,我……”再次找到时间打电话,不知是多久以后。
“没关系,饭菜都凉了,再温过也不好吃……”
“对不起……”如果她骂骂他,他还会好过一点,就是不要让他听见这么寂寞的声音。
“耿老师……”
“堇……”又有人在叫他了。
他心里有满满的歉疚。
“没关系,你去忙吧。”
随著表演日期的逼近,他忙到不知道时间。
“堇……”
“你今天会回来吧?”语调中有好深、好深的失望。
“我回去,现在就回去。”切断电话,他急急往门外走。
她的声音刺痛他的心,好像他再不回去,就要完全失去她,而他体内的苦闷也快爆炸了,再不见她,他恐怕会苦闷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