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耿玦又被绊住了。
他开始痛恨自己一手创立的工作坊,恨不得能抛下一切,和荒木堇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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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坊的宿舍里,郝丽分派任务。
“明天,你们替我绊住耿老师,我去找荒木堇算帐。”
她们猜她躲在耿玦的屋子里,所以无所不用其极的不让耿玦有任何打电话或回家的机会。
“她还在台湾吗?”
“当然在,看耿老师每天都想回家就知道了。”
“一想到她在耿老师家里,我就火大,我们这么努力取悦老师,都只被当作团员对待,她凭什么直接住进老师的家里?”
“还有装鬼那件事,她居然假跳楼,把我们吓得要死。”
后来她们知道荒木堇并没有真的从窗口跳出去,她们又被她摆了一道,几个人气得要死,扬言非报仇不可。
“对,你一定要替我们算清这笔帐。”她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分的地方。
郝丽露出奸笑。
荒木堇,等著瞧,明天我会把新仇旧恨一举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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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堇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那个大骗子!”她气得把屋里的家具搞得乱七八糟。
距离他上次说要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这些天来,别说人影,连电话也没半通。
“可恶!今天是星期天耶!连星期天都没放假的吗?!”她用力猛踹早就倒在地上的沙发。
她心里其实矛盾得要命。
她当然可以打电话给他,叫他快点回来,但她又怕那么做会造成他的困扰,也怕被他嫌幼稚,可是不见他,日子又苦得要死。
“到底我该怎么办?气死人了!”她又猛踹可怜的沙发泄恨。
她很想冲去找他,但他看到那么莽撞的她,不会高兴吧?她也不想让郝丽看见她的丑相。
可恶,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耿玦抱著其他女人的画面,那快使她爆炸了。
她的菜已经煮得不错了,耿玦却没回来吃过一次,她也学会做家事,把屋里弄得干干净净,还插了几盆鲜花,让屋里充满花香,结果呢,等不到耿玦回来,这些花都谢了……气死人、气死人!
“荒木堇,你这个没用的大白痴!”要是被人知道她像个怨妇,一定会被笑死的。
就在她气得要命时,电钤响起。
“玦!”她开门大喊,忘了耿玦从来不按电钤。
“是我。”进门来的是郝丽。
按照计画,她是来找荒木堇算帐的。
“你来做什么?”荒木堇没好气,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
“我来传话。”郝丽撇著骄傲的嘴脸,看到屋里一片狼藉,她很满意,“耿老师说你可以消失了,这个房子他要跟我住。”
“骗人!”荒木堇大吼,“他才不会,他刚刚还打电话给我,说待会儿要回来,叫我把家里布置一下。”她随口扯谎,郝丽可不是个诚实的女人,能快打发就快打发。
就算郝丽说的是真的,她也会把眼睛闭起来、把耳朵捣起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不可能!”这回换郝丽大吼:“老师不会打电话给你,他也不会回来,他要跟我在一起。”
她很慌,耿玦等一下真的会回来吗?那岂不穿帮?她一定要尽快把这女人赶走。
“你?凭你?我们浴室有镜子,麻烦你去照一照。”荒木堇冷讽,看她跳脚,很痛快。
“你……”郝丽忍不下这口气,跳上来揪住荒木堇的头发,一手往她身上猛捶,“耿老师叫你滚出去,他说不想见到你。”
“有本事你叫他亲自告诉我。”荒木堇也不躲,她正缺人发泄满腹怒气。
“人家给你台阶下,你别给脸不要脸!”郝丽在她身上乱打乱捶,就是要逼她离开。
“你是说谎大王,白痴才信你的话!”荒木堇每用力挥一下,郝丽就跌出去,但很快又扑上来。
两个女人像凶恶的野兽,扭打成一团,没有一方伤亡势不甘休。
情势显然对郝丽相当不利,她的花拳绣腿所达到的效果,根本不如蚊子叮一下,反观荒木堇每次出手都精准确实,郝丽愈打愈不服气。
“住手、住手!”最后喊停的反而是最先动手的人。
郝丽的样子很糟,头发凌乱,脸肿得像偷吃包子,身上还有几片瘀紫。
荒木堇倒还好,除了头皮有点痛外,就只有脖子留下抓痕。
“我已经有耿老师的孩子了……你要是害我流产……”郝丽哭哭啼啼的捏造另一个谎言。
轰!彷佛被原子弹直接打中,荒木堇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有玦的孩子了?老天!荒木堇的脑中一片空白。
“我要告诉耿老师,你打我!”郝丽拔腿快逃,就怕她追上来,把她活活打死,
荒木堇脑中一阵晕眩,脚一软,跪跌在地上。
就在她苦苦等待的时候,耿玦和郝丽上了床,还让她有了孩子……一股椎心的疼痛袭来,让她几乎撑不住。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自欺欺人的话都没用了,他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不是找她了。
她的苦苦守候,换来他的移情别恋……
她的心很痛,很想哭,可是半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非走不可了。”事实已昭示在眼前,就算想再骗自己,也太牵强。
她艰难的爬起来,到房间去收拾行李。
回头望一眼那黑色的屋子,她默默的关上门,离开。
再见了,耿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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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玦最近的脾气非常暴躁,而他自己也控制得非常辛苦,就怕一个失控,残害无辜的人命。
“脚再抬高一点,没听懂吗?!”
苦闷,很苦闷,他想见荒木堇,再不见她,他会死。
“舞群在搞什么?慢了半拍!”
他老是在发脾气,团员连经过他的身边都不敢,有几个甚至因此产生表演障碍,尽管如此,每天还是有一大堆事来缠住他。
再两个月就要开演了,他却愈来愈痛恨这个困住他的工作室。
他想去有荒木堇的地方,想看见她的笑容,想感受她的体温,想感受她的任性和温柔。
再不给他松口气的机会,他就要爆炸了。
他知道他需要休息,但等他去做的事,还有山那么高。
该死,他为什么要陷在这个困境里?
“耿老师——”
就在耿玦又准备对某个跳慢一拍的团员吼叫时,郝丽带著哽咽的哭声与一身伤痕冲进来。
“什么事?”他冷冷的问。
没事就快闪,别来烦他。如果不是还有几分耐性在,他早就开口咆哮。
“荒木堇打我,她把我打成这样。”郝丽露出伤痕,极尽所能的哭得很凄惨。
“堇?她来了?她在哪里?”听见荒木堇的名字,耿玦双眼一亮,“快说。”他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身影。
他看不到郝丽的伤,现在他心里、脑里唯—存在的,是荒木堇。
“她在……在……”那丽怔愣一下,她要怎么解释无端跑去他的屋子,“她……她把我约出去……就……”她豁出去了,再不说,她恐怕会在耿玦的怒瞪下心虚气绝。
“自己练习!”没耐性听完她的话,耿玦低吼一声,快速的拔腿往外走。
“耿老师,会议时间要到了。”行政人员拦住他。
“不开了。”甩开行政人员挡路的手,他直直往外走。
堇,他的堇,她受伤了吗?
他要去见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把她紧紧拥入怀里。
第八章
等不及开车,他拔腿跑过两条街,在抵达黑色大楼前,看见提著行李的荒木堇。
“堇!堇!”他欣喜欲狂的大喊。
她就在对街,上一分钟还像天边那么遥远,此刻她就出现在对街。
他的心兴奋得要跳出来,声嘶力竭地呐喊著,他需要她!他的生命、灵魂都需要她!
但是她没听见,她的样子怪怪的,她手上拿的东西也怪怪的,那是……行李!
她提著行李要去哪里?
“荒木堇!”他用尽全力大喊,心中窜进恐慌和焦急。
荒木堇听见了,她转过头来,刹那的惊喜变成失望和伤心,她加快脚步。
车子在马路上来来去去,将咫尺变成天涯。
“等等我,荒木堇!”耿玦慌了,她为什么儿了他就跑?
荒木堇不理会他,迳自在马路的另一边,逃命似的往前快走。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那会使她迟疑、犹豫、走不开。
“等一下,堇,等一下。”耿玦在车缝、人缝中寻找她的身影,此刻的他们像两条永不交会的平行线,令他焦急。
终于,十字路口的号志变色,他迅速冲过去。
荒木堇见他追过街来,没命的往前快跑。行李太累赘,不要了;帽子太麻烦,也不要了。
“站住!”耿玦在后头追。
“不要,不要追来!”他为什么要追来?既然已经遗弃她,还追来做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跑?”耿玦的动作比她快,在她跳墙逃走之前,捉住她的脚踝。
“不用你管!”她甩脚,想把他甩掉。
“下来。”他喊。再这样下去,她会受伤。
“你放手。”
难道她宁可受伤,也不肯把事情告诉他?耿玦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手。
他的手一松开,荒木堇便顺利的跳过墙,扬长而去,但耿玦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随后也跳上墙,追上想跳上另一座墙的她。
“你想去哪里?”他紧拉住她的手不放。
“不关你的事。”荒木堇冷漠地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拉回,困在双臂中。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他紧紧盯著她的脸,她变瘦了,“你受伤了。这几道抓痕怎么来的?”该死的,谁抓伤她的脖子?
“你自己心里有数。”荒木堇想挣脱,却怎样都动弹不得。
可恶,他怎么可以若无其事的质问她?!怎么可以若无其事的追上来?!难道他伤得她还不够吗?
“什么叫我心里有数?你把话说清楚。”耿玦快气翻了,她没事跟他打什么哑谜?
“我都没叫你给我一个交代,你凭什么叫我把话说清楚?”荒木堇昂视他,眼中充满恨意。
如果不恨他,她又会陷入依恋的情网里,她不要再一厢情愿的为他痴狂。
“交代什么?”耿玦愕然,“如果是为我没回去的事,我道歉,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你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你的时间全用在抱女人、传宗接代上!”荒木堇像被刺到痛处般跳起来,委屈的热泪已不受控制的冲上眼眶。
“什么意思?”耿玦震怒,“是不是郝丽对你说了什么?”
对了,她脖子上的抓痕,应该也是她的杰作!
“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想再看到你。”荒木堇用力想撞开他,他却捉住她的手,拖著她往前走,“做什么?去哪里?放开我!”荒木堇又慌又乱。
“回家。”可恶,她这样根本不能好好说话,他得让她冷静下来,好把事情说清楚。
“我不要!”荒木堇用力吼,用毕生最大的力量挣脱他,“你休想再拐我回去苦等,我受够了你说的谎言!”
“我道过歉了。”他继续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道歉有用吗?你去等等看啊!看从天亮等到天黑、从月圆等到月缺,是什么滋味啊!看日复一日的等待,却等到别的女人上门来驱赶,是什么滋味啊!”荒木堇说到心痛处,热泪滚滚而下。
“如果不要我,你早点说明白,不要让我沦落到无知愚昧的地步……我荒木堇不是不识相的人,只要你说一声,我自己会走,不要让别的女人带著身孕来羞辱我。”可恶!可恶!可恶!她激动地用另一手捶他握紧她的手。
“谁?谁带著身孕?是郝丽对不对?”耿玦回过头来,不敢置信的问。
那该死的家伙,连这种谎都编得出来。
“你承认了?那你更该放开我。”热泪更加奔腾,挣脱的意念也更强烈。荒木堇只想在自己心痛而死之前,离开这没天良的负心汉。
“冷静点!”耿玦钢铁般的双臂,箍住她强烈摆动的身子,“听我说——”
“还想说什么?你只是想骗我回那个屋子,当个傻女人而已。”荒木堇痛心疾首,难道爱上一个人,就要接受这样的对待?
“我没有骗你什么,”这傻女人,怎么这么容易受骗?
“你让我傻傻的等,还说没骗我?你最好放开我,否则别怪我动手杀你。”她太气,太伤心了。
她老爸要是知道她沦落至此,一定会很痛心的。
可是……非杀他个可吗?即使这么伤心,她也没有足够的决心去杀他。
“等我说完,你再杀也不迟。”耿玦叹口气,这个女人,惹他牵挂、惹他心烦,现在又要他费心解释。
荒木堇怒瞪他,却惹他低头亲吻她,她闪躲得很困难——他的吻烫人,也刺人。
“郝丽说的话,你也信?她根本唯恐天下不乱。”他心疼地舔纸她脖子上的抓痕。
她在怀中让他很安心,但他若一个不小心,她极有可能离他远去,所以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我不该信吗?你为什么不先回来告诉我?”荒木堇哭嚷著想推开他。
如果他遵守诺言每天回来,她会相信郝丽吗?这么多天来,他连通电话也没有,难道不是沉迷温柔乡?
“你以为我不想回来吗?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她是唯一带给他这种痛楚的人。
“你如果真的想我,就不会让郝丽怀孕!”荒木堇更心痛了。
“就算她真有小孩,也不会是我的,你为什么相信她而不相信我?!”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在用脑袋?耿玦的音量忍不住扬高。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每次都说要回来、要回来,结果我等到天亮也没见到你的人影,上次你说马上回来,是在一个多礼拜前,我怎么知道你每晚睡在哪里,都在做什么?!”荒木堇心中的不安和猜疑,一古脑儿的倾倒出来。
“堇……”耿玦深吸一口气。她说的没错,是他太忙,疏忽她。
“不要叫我,也不要碰我!”荒木堇趁机挥开他的手,“你还是快走吧,下次再见时,我要取你的命。”当爱变成恨,力量是加倍的。
“那你还是现在就拿走我的命吧。”他哀伤的说。她是他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他都要留她在身边。
荒木堇愕然。
“你可以用你最擅长的暗器,也可以随便找一样武器,或者我身上的匕首可以借你。”他取出一把红柄匕首,塞到她手中,“动手,心脏在这里。”
“不要!”荒木堇惊恐的甩掉匕首。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