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拓杰一踏进笔录室,就听见陈义名的怒吼声。
“我要告他伤害罪!”他抚着受伤的手对正在做笔录的警察喊道。
许姿洁与马裕博坐在一块儿,两人都不理会他的咆哮。
“姿洁、裕博。”周拓杰气喘吁吁地唤道。
“阿杰!”两人异口同声。
周拓杰轻点头,表示明白,接着朝警察说道:“警察先生你好,我是马裕博的辩护律师周拓杰,我想跟我的当事人谈谈可以吗?’’
警察望了望他,轻点头,“到后面的房间,五分钟后出来。”
周拓杰道谢后,立刻和许姿洁与马裕博进到小房间。
陈义名见状,不悦地吼道:“有律师了不起吗?我也请得起,我有的是钱……”
“安静,吵什么吵?你给我坐好,小心我告你妨碍公务。”警察受不了地瞪着他。
从刚刚就不断听他鬼吼鬼叫,动不动就喊着钱钱钱,听得那名警察对他印象恶劣、反感至极。
陈义名一惊,“哼”了一声就坐回位子。
周拓杰一进小房间便骂道:“裕博,你假释出狱的时候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叫你要处处小心、凡事忍耐,千万别惹事啊!”
“对不起!”马裕博低着头道歉。
“现在说对不起也不能解决问题了!”周拓杰懊恼地喊道。天呀!还在假释期间就伤了人,这……
“阿杰,你别骂裕博,那是意外,裕博不是故意的。你想想办法帮帮他。”许姿洁紧张地为他辩护。都怪她,当时别跟裕博去找王娟,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啊!
周拓杰气愤地朝墙上打去。“该死!问题不在裕博是不是故意的,只要他伤人就违反假释规定了,他会被关回牢里的。”面对这种情况,法官根本不会听任何人的辩解啊!
闻言,两人全身一僵,“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天呀!裕博会坐牢,他会被关,他会离开她……不!不要,她不要,许姿洁身子猛然颤抖起来,脑袋无法思考。
“但是陈义名的确是裕博刺伤的,光这点,法官就可以撤销假释了。”周拓杰无能为力地摇头。
马裕博脸色苍白地咬紧下唇。撤销假释就表示他得继续坐牢罗!
许姿洁不愿相信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阿杰,你帮帮裕博,别让他再坐牢,求求你!我相信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能有什么办法?除非……除非我们说出真相。”周拓杰惊醒地喊道。没错,现在除了替马裕博翻案外,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是说……只要柯梅仪说出真相,裕博就可以不用坐牢了!”许姿洁喊道。
“不可以!千万不可以!我答应过梅仪不说出真相的。”马裕博立刻阻止。
周拓杰无法置信地望着他,“裕博,都到了紧要关头了,你还说这种话?!”该死!他真想掐死马裕博,如此一来一了白了,让他直接上天去做天使好了!
登时,马裕博陷人为难之中。“不行,我……做不到,我不能害梅仪!”他紧握拳头、闭起眼。
许姿洁终于受不了,泪水夺眶而出,紧握的拳头猛朝马裕博胸膛捶去。“为什么?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如此固执?你处处为柯梅仪着想、为柯梅仪担心,那我呢?你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就忍心离开我吗?你这笨蛋、傻瓜、呆子……”她愈喊愈激动,身子一个不稳就跪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马裕博心疼地蹲下去,将她紧紧抱住。“姿沽,别这样,求求你别哭,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能逼梅仪啁!她身子好不容易才康复,要是我们逼她道出真相,她会崩溃的。”
周拓杰抓住机会,“裕博,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要逼她,我们是要劝她,劝她出面说出所有真相。”
一丝希望燃起,许姿洁抓住他的手,含泪凝视他,“是呀!裕博,我们劝她,我们不逼她,我们用劝的好不好?如果……如果她真的还是不愿意,那就……那就……”天呀!她不要,她不要离开他啊!许姿洁实在说不出“算了”这句话,她无法想像失去马裕博的日子。好不容易她终于遇到能相伴一生的人,对马裕博所付出的不只是她的感情,还包括她的身、她的心啊!
天呀!求求你别将他从我身边夺走,否则我会崩溃的!
许姿洁泪流满面,全身颤抖得不能自己。马裕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整颗心纠结在一块儿,就连呼吸也无法顺畅。
“对不起,姿洁,我答应伯父跟伯母不会让你哭泣的。”他拼命为她擦拭泪水,双眸布满不舍与怜惜。
许姿沽拼命摇头,泪水依旧不停滑落。
这时,传来警察的声音,“时间到了!快出来吧!”
许姿洁猛然抱住马裕博。“不要!我不要离开你厂她呐喊着。
“姿洁!”他紧紧抱着她,两人难分难舍。
周拓杰望着他们依依不舍的模样,心中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还马裕博清白。
“好了!姿洁,别再哭了!你先跟阿杰回去吧!我没事的。”马裕博好不容易压抑下对她的不舍轻声说道。
许姿洁一惊,“为什么?你不跟我回去吗?”
“裕博不能回去,他必须待在这儿等上面的决定。”周拓杰说明。
“你是说,他要一直待在这儿等坐牢吗?”不,不可能!这不就表示,她只要一离开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裕博了吗?“我……我要待在这儿,我要陪裕博!”许姿洁激动地喊道。
“姿洁,你冷静点,先回去好吗?也许事情没那么糟,说不定法官不会撤销我的假释啊!对不对,阿杰?”马裕博为了安抚许姿洁,带着充满自信的神情望向周拓杰,尽管他知道希望渺茫。
周拓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勉强点头,“嗯,我会尽我的力量请求法官的。”唉!虽然希望不大,但也只能如此想了。
好不容易,许姿洁终于展露笑容,“真的?!阿杰,你真的有办法?”
“嗯。”他再度违背心意地点头。
马裕博投给周拓杰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对着许姿洁哄道:“姿洁,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她迟疑着,直到外面再度传来催促声,她才点头,“我等你,裕博,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等你。”她坚强的双眼凝视着他。
马裕博怔了怔,忍往感动的泪水微笑道:“嗯。”这辈子除了她,再也没有人值得他付出真心了!
“好了!我们快出去吧!还有许多手续要办理。”说完,周拓杰转身先离去,希望能再让他们多相处一会儿。
许姿洁与马裕博深情相望。半晌,许姿洁环住他的颈项,送上朱唇,炽热狂野的吻瞬间展开。
“我爱你!”她趁喘息之际轻喊。
马裕博轻吻着她的娇唇回应,“我也爱你I”
第十章
“什么?!裕博被抓了!”柯梅仪震惊地抬起头。
“没错。他不小心伤了人,现在已被拘禁,再过三天就要被送回牢里,可能要五年后才能再假释。”周拓杰神情哀伤地面对她。
现在能救马裕博的就只有柯梅仪了!周拓杰趁柯父回家休息时,来到柯梅仪的病房,将一切全部说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昨天见面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柯梅仪猛摇头。“姿洁呢?姿洁现在怎么样了?”
周拓杰无奈地叹气,“她回去了,不过精神很差,几乎不吃不喝快一天了。”就连裕博也是,看来他们真的很相爱。
周拓杰接触过无数案子,而这两人却是唯一让他心疼、感动的一对。
柯梅仪压抑几乎快崩溃的情绪,全身不停地颤抖着,接着她抬起头,望着周拓杰好一会儿,“那周先生是来……做什么?”
“时间不多,我不想再兜圈子,我今天来是希望你出面跟法官说出真相。”周拓杰收回所有情感,冷静地说。
果然……柯梅仪避开他那尖锐的目光,低下头迟疑着,“我……”
“我知道这点对你来说很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裕博真的是个好人,他曾经答应你不说出真相,就连他被拘禁时,也一直坚持这原则。”
柯梅仪怔了怔。
“我知道你想保护的并不是你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但是你曾经想过,‘他’真的值得你保护吗?”周拓杰陡然喝道。
柯梅仪身子一缩,讶异地抬起头。
周拓杰上前,将一份资料交给她。“用你的心认真的想一想吧!”接着将一张名片递给她。“无论你做了什么决定都到这儿来找我,我跟你保证,我、裕博、姿洁都尊重你的选择。”语毕,转身离开病房。
柯梅仪望了望名片,然后翻阅起资料来,霎时,她愣住了!
里面全是孙远的资料,包括他的家庭背景、婚姻和交往过的女人,甚至还有他经常流连的地方。
柯梅仪愈看愈无法相信。半晌,情绪一激动,不知为何竟全身充满力量与勇气,她立刻下床打扮自己。
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对孙远来说,只不过是玩玩的对象而已,因为他曾说过他爱她,而且不能没有她的。她一直相信那天孙远会推她下楼,不是有意,他是无心的啊!
虽然在她清醒后,他一直没来看她,但她还是相信他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啊!
整理好自己的服装仪容,她抱着资料偷偷离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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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降临大地,天气忽地转坏,开始飘着细细小雨。
柯梅仪好不容易才找到孙远最常来的舞厅,她害怕地低垂着头,紧紧抱着资料走进去。
尖锐刺耳的嘈杂声直窜柯梅仪双耳,令她脑袋忍不住隐隐作痛起来,但她还是强忍着,一步一步踏进,寻找孙远的身影。
她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望着一个个醉醺醺的男人和穿着单薄的陪酒小姐,她心跳得好快,深怕一不小心就被人误会。
忽然,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移动视线,她立刻展露笑容。
前方不远处的位子有两男两女坐着,其中一名男子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啊!
她加快脚步冲过去,一来到位子前就喊道:“阿远!”满心欢喜地等着他的回应。
孙远已有九分醉意,微眯起眼看着她,“你……是谁呀?”
笑容僵在柯梅仪脸上,“我是小梅啊!”
“小梅?哪个小梅啊?”孙远傻笑了下。
“小姐,你该不会找错人了吧?”另一名也带着醉意的男子问道。
柯梅仪依旧不死心,“阿远,你还记得柯梅仪这个人吗?”
“柯……我不认识姓柯的,你这怪女人,认错人了啦!”孙远大笑起来,脑子懒得思考。
柯梅仪简直无法置信,直到其中一名陪酒小姐喊道:“啊!我想起来了!柯梅仪……喂!阿远,她不就是害你跟老婆离婚的女人吗?”
“喔……我也想起来了!阿远,就是你说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结果怀孕摔下楼变成植物人的笨女人啁!你老婆不就因为这档事才跟你离婚的吗?”另一名男子撞了孙远一下。
孙远侧脑想了想,然后大叫:“啊!我想起来了!”
柯梅仪惊喜,正想继续提醒他时,就被他接下来的话给吓住了!
“那个笨女人,说什么怀了我的孩子,要我离婚娶她,哼!想得美喔!”将女人玩弄习惯的孙远悻悻然地说道,好似这种情形见怪不怪。“我跟你们说,那笨女人还真以为我爱她,怀了我的孩子之后,就拼命求我去跟她未婚夫道歉。我呸,谁理她?”孙远不屑地挥了一下手。
“那后来呢?”两名爱听八卦的陪酒小姐开心地问道;完全忘了柯梅仪的存在。
“后来我就去找她,要她把孩子拿掉,结果她不肯,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推下楼罗!”孙远哈哈大笑。
“哇!你太残忍了吧?那你居然没被抓去关啊!”其中一名小姐惊讶地喊道。
孙远又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有个笨蛋代替我去吃牢饭了!”
“谁啊?怎么有这种人?!”
“就是那笨女人的未婚夫啊!哈哈哈……”说完,还不忘拍起手来,在场的人也哈哈直笑。
柯梅仪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冷血无情的孙远,她紧紧抱着资料,双手不停颤抖,清澈杏眼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这时,外头开始下着倾盆大雨,闪电、雷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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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门铃声惊醒睡梦中的周拓杰。“该死!哪个混蛋三更半夜来找碴引”
猛然开门,全身湿淋淋的柯梅仪直扑进他怀里,害他反应不过来,跌坐在地上。
“柯梅仪!”周拓杰没想到会是她,整个人愣住了。
“周……律……师……”柯梅仪趴在他身上,微颤的手抓住他的衣袖。
周拓杰惊醒,立刻将她抱起。“我的老天呀!你怎么淋成这样……还发烧了!”碰到她发烫的肌肤,周拓杰更加惊慌。
一冲进房间,连忙将她放上床,并且拨了通电话给房柬,要她赶紧过来。
“周……律……师……”柯梅仪伸出颤抖的手,虚弱的声音仿佛随时会断气一般。
周拓杰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我在,什么事?”该死!他什么都不能做,真是急死人了!
“我……愿……意……出面……说出……所……有的真……相……”她拼命吐出话来,“请你……一定……要……还裕博……清……白……求……求……你……”说完,终于受不了黑暗袭击地昏厥过去。周拓杰震惊,随即恍然大悟,一把将她横抱起就冲出去,决定直接送她到医院。
该死!柯梅仪,你千万不能死啊!他在心中不停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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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裕博!”许姿洁因为噩梦而惊醒。
已经不只一次梦到在牢里生活的马裕博,她躺在床上,泪水沾湿了枕头。
一个多月了,这些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度日如年,一天比一天还痛苦,每当想到马裕博可能坐牢,她就忍不住哭泣起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有那么多的眼泪可流。
“裕博……裕博……”许姿洁紧紧抓住棉被,伤心地唤着他的名。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马裕博是离开警察局的七天后,周拓杰要她出庭为马裕博作证,她去了,见到消瘦好多的他,看得她,心好疼。
从那次之后,许姿洁就无法再见到马裕博,就连周拓杰和柯梅仪也不知去向。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他们全不见了,也没人留下任何话语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