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朱盈罗轻颤着,为了他的疯狂行径寻找适合的词句。“疯子。” 她淡淡地又骂了一句,难掩心中的激动。
他是个最彻底的偏执狂,然而在他三番两次地救了她之后,她已经没有办法漠视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但是,他对束儿帖以及太子所做的事,她却仍然无法原谅!
这两股力量在她心里拉扯着,形成了她此刻痛苦的来源。
“骂得好。我早就为你疯狂了,你不知道吗?”戎烙冷绿的眸中有着狂猛的光彩,薄唇扯开最野蛮的笑容。
朱盈罗掩隐着心中的悸动,冷冷地睨向他。
“我说过的,别拿我当罪名。你如何为我疯狂,都应该只是你的事。”
“是吗?”戎焰淡淡地笑了。“我还以为,我们早该不分彼此了。”他眸中明白地闪着讥讽。
“谁跟你不分彼此?”朱盈罗执意与他隔出一道距离。
戎焰冷笑着。“原来你就是不想跟我不分彼此,所以才想逃的吗?”他缓缓吻住她的唇,在其上徐徐磨弄。
他纯男性的气息太过危险,危险得让朱盈罗几乎全然眩惑于其中,难以自拔地深深沉溺。
朱盈罗硬下心来,狠狠别开脸。“要逃走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理由。”幽冷的笑容跃上戎焰的唇角。“你真正想做的,究竟是逃离我,还是去营救那个男人?”
“这有什么分别?”朱盈罗挑高秀眉。
“当然有。”戎焰细细缓缓地解开她一根根的发辫,还她自然柔顺的亮丽乌丝。“光是逃离我,就已经包含许多不同的意思了。”
他的手指缠绕着她柔软的青丝,营造出过分亲密的氛围,让她要极力克制,才能阻止自己往他怀里偎去的冲动。
“逃离就是逃离,没什么好说的。”朱盈罗必须要以最冷淡的姿态面对他,才有办法维持这场对峙。
“我很想知道,你的邀走,是因为你太害怕会爱上我,还是你仍然憎恨我到了极点。”戎焰淡淡地笑了笑。“你知道的,很多女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爱上拯救她们的男人,所以我必须怀疑你也有这个可能性。”
“你想太多了。”朱盈罗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当然恨你,而我更要把太子救出来。”
“他早已经不是太子了。”戎焰冷笑。“而你,真的还根我吗?”他冷绿如刀的眸于仿佛能看穿她的强持镇定。
“他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应该继承王位的人。”
朱盈罗狠狠一咬牙。“而我,永远都那么恨你!”
不错,她对他仍是恨着,但是,其余她不肯承认的情愫早已超过她的恨。情感和理智俨然成了拉锯战,而她,甚至不能确定在未知的将来,自己会选择哪一边。
“永远不能说得太早。”戎焰唇边勾起浅笑。
“你敢说你没有因为我拯救你而感动?”
“何必感动?”朱盈罗说着与心意相违的话。
“那只不过是意味着我又多欠了禽兽一条命。我该值得骄傲吗?”
“够倔强。”戎焰的唇挑逗地含着她的雪耳,让她要花尽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颤抖。“而我就欣赏你的倔强。”
“我不想管你欣赏我什么,那不重要。”朱盈罗逼迫自己冷静地面对他。“重要的是,你的消失!”
戎焰冰绿色的眸子一黯,薄唇扬出最阴冷的弧度。“因为我没有消失,所以你就让自己消失?甚至几乎被狼群啃咬而死?”
“那是意外!”朱盈罗紧咬着唇,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往四面八方辐射。“我原来只是想要逃离那山林,前去救太子的!”
“意外?”戎焰质疑的表情极度冰冷。“你未免也想得太简单了!你难道不知道荒野林间有多少猛兽吗?”
他非常生气,是因为她的命吗?短暂的质疑在朱盈罗的心潮泛起涟漪,但她强迫自己不去注视。
“我必须一赌!”朱盈罗咬紧牙关。“即使赔上我这条命,我都得逃!因为那是我救太子出来的少数机会!”
“你完全没有机会!”戎焰几乎是用嘶吼的。
“你该死的竟然为了这件事而让自己遭受到那么大的危险!”
他狠狠地吻上她水滟滟的绛唇,狂乱地纠缠吮吻着她的唇舌,大手紧密地圈封着她的腰,像是惩罚,也像是最疯狂的确定,确定她真实的存在。
朱盈罗无法抵挡。他顽强而执意的进攻让她根本就脱离不了他的掌控。她从他的吻里感受到狂烈的情绪,那种从心而起的撼动,她压根难以轻忽。
他在乎地,她可以深深感觉得到。他在这一点上从未对她有过欺瞒,而她再也不能否认他在乎她的事实。
然而,不能否认这事实又有何用?他所犯下的罪恶,已让她无法原谅,更何况那还与她息息相关!
在他离开她的唇时,她奋力推开了他。但此时的她哪能有什么力气?他仍是近在她的面前。
“就算我死了,也跟你没有关系。”朱盈罗冷绝地说道。“你大可不必大费周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救我,我不会领你这份情的。”
戎焰唇畔的冷笑陡地消失了片刻,再度浮现出冷笑时,他眸中的绿芒已更显阴郁。
朱盈罗一怔,望向他此时莫测高深的笑容,突地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冷意从心里泛起。
“一切都是我多此一举,是吧?”戎焰的热吻狂暴地袭向她耳垂,似挑逗却更为危险。
朱盈罗颤抖着,难以吐露出任何字句。
“你完全都不在意我,是吧?”戎焰旋步转至她的身后,缓缓伸出手臂,以最霸气的方式将她占有在他的怀里。
沉沉的压力从身后欺来,他的气息太过逼人。朱盈罗得深呼吸一口气,才有办法回答他。
“对!”
“你必须在于我。我要你在乎我!”戎焰狂乱地吼道,语声里有着浓烈的情欲以及强横的独占欲,和更多她一直无法理解的情感。
交缠的身躯紧紧叠合,她除了紧紧依附他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路能够选择。她只能不断地失声吟嚷,感觉他强烈的存在。
这是她说谎所招致来的,属于上天的惩罚吗?她明明在乎他至极,可是她却不得不选择以冷绝的态度面对他,没想到却换来了他狂霸的索取……痛楚难耐地摇着头,她已然分不清楚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或错。
他的头颅埋在她的肩颈之间,触到了她温润莹然的泪,渗入了他的发。她无意识的低泣声更撞击人了他的心,恍惚之间,他微微一怔。
“为什么?”戎焰低吼出声,不知道究竟是给她听或是给自己听的。“为什么?”他悲凉地笑出声来,偏头吻去她的泪水。
烫热的面容突地袭上她温然的唇,朱盈罗倏地失神地往后退去。
“别动。”戎焰缓慢吻上她犹含泪的眼,那动作是毋庸置疑的温柔。
他如此柔情的言行反而带给她强烈的反抗,她开始奋力挣扎着,无奈力气早已殆尽,她更多的挣扎,只是带给她更多的疼痛。
“别动!”戎焰狂乱地制住她的行动。“那只会让你更疼痛而已!”他从身后抱住她,十分紧密的,仍是不愿离开她须臾。
“带给我疼痛的,不正是你吗?”朱盈罗凄然地笑了,心里突地升起对他汹涌的恨意。
他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一切之后,还如此温柔?
“是你造成我的疯狂,你还不明白吗?”戒焰冷绿色的阵子有如最幽暗的湖泊,深得见不到底。“我不想见到你痛苦,真的不想……”他狂乱地低喃着。
“既然打定主意强暴我,就别说这些废话!”
朱盈罗的活语虽然有气无力,字字句句却都深深嵌刺入他的心。
“废话?好!废活!”戎焰仰天长啸道。
她原以为揪心的折磨到此就能结束,没料到这不过是另一个纠扯厮缠磨难的开端。
他大掌一扬,她全身的衣裳顿时片片飞离她的娇躯,像艳色的雪花般散落一地。
被突来空气中的冷意袭上温热的全身,朱盈罗想要回眸冷觑他的愤怒,却没有气力再别过头。
戎焰从她身后紧紧抓住她的手掌,将她推跪于柔软的皮毛上。她的手被他使劲地拉向她的娇臀,上半身因而无力地颠倒,香肩撞击着皮草,深深地压覆着,她的精致小脸已然离毛皮只有咫尺,像是微微一倾倒,都可以吻到皮毛。
“放开我!”她再也无法强装坚强,娇躯不住地问抖着。
她不断地吟扭若,宜到倦累到了极点,终于再也无力应付他,在他的柔抚之中沉沉地睡去。
她芙颊旁犹有泪。
戎焰紧紧地瞅着她,冷绿色的眸中浮泛出狂爱的光彩,而在那光彩之外,是属于他自身的无边黑暗。
缓慢地,他无比价宠地揩去她颊边的泪渍。
“对不起。”
轻轻的三个字缓缓地从他口中道出,隐着无限的痛苦。将自己的唇烙上她的,他只能借由她的柔软,麻痹他剧痛的知觉。
“对不起。”
他颤抖地又道了一次,语声里有着难以宜泄的私隐。
“对不起、对不起。”
他终于崩溃地在她耳畔低喃了起来,仿佛在吟着咒语,那一句句轻颤的歉语,任何人听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朱盈罗微微一颤,然而太过悲伤的他,没有发觉她的清醒。
被他那声对不起给吵醒时,她几乎要以为那是梦。没有张开眸子,她只想就这样醉死在梦里。
然而,他的声音一而再、再而三地传进她耳里,虽然音量并不大,但是已经足以将睡得并不安稳的她给吵醒。
虽然没有张开瞳眸,但她知道,他是真的在道歉,而且他几乎是发了狂似的,不断地道着歉。不只如此,他的声音似乎还包裹着巨大的痛苦。
为什么?她的内心浮出疑问。
难道他真的不愿意伤害她?难道他真的被她的话给逼疯了?难道……不!加诸暴行在她身上的是他啊,她怎么能帮他找借口?
她不应该寻找任何能够宽恕他的理由。她真的不应该……但是,他的道歉不断地传人她的耳朵,她就是没有办法置若罔闻!
仍然紧闭着双眸,朱盈罗的眼角,缓缓地渗出了两道晶亮却悲凄的泪。
自那天之后,戎焰没再碰过她的身子。
说没再碰过她的身子,其实也不是那么正确。他不是没有碰她的身子,他只是没有再侵犯她。
他会极有耐心地为挣扎不巳的她上药,她甚至还能看到他眼中压抑的欲望,但他就只是爱抚吻遍她的身于,不再以他的灼热滚烫伤害她。
她的伤已然痊愈,但与他的裂痕并未见弥补。事实上,除非他放出太子,否则对她而言,两人的关系也难以改变,只能是挣脱和纠缠不断,伤害和争执不休,不论是她伤害他,或是他伤害她。
这样的纠葛,究竟何时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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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步移出旃帐,朱盈罗抬眸望着灰蒙蒙的天,突地被从腹中涌起的酸意给梗住,整张小脸变成惨白。
“主子,你没事吧?”走在朱盈罗身后的侍女秋心着急地扶住她,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没事的。”朱盈罗勉强咽下那突然涌起的酸涩。“这几天经常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这几天常这样?”秋心迟疑了一会儿。“主子,你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朱盈罗的脑子刹那间被狠狠地撞击,唰地一声变成空白。“我,有喜?”她喃喃自问着,心下突生疑间。
她来到这里也已经快要三个月了,心下一直系着要救太子的事,竟然忘了自己已经许久未曾来潮。
这些天她又总是倦着累着,全然没有任何食欲,偶尔还会呕出酸水,她一直以为是天寒地冻、水土不服所致,竟然没有想到怀孕的可能性。
如今这样一想,她应该是已有身孕了!
朱盈罗在思及这个可能时,原就已经泛白的小脸倏地变得更为苍白。她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有孩子原来应该是欢天喜地之事——试想,一个崭新的生命在自己的腹中孕育,那是多奇妙的事!但是,她却怎么样都高兴不起来,因为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她不能要他的孩子!她不要她的孩子有一个如禽兽的父亲!她不能要这个孩子,不能!
“不,我不要,我不要广朱盈罗茫然摇着头,疯狂地嚷道。
“主子?”秋心疑惑地望向她。“能为可汗生儿育女,为我们鞑靼生出小皇子,不是很好吗?”
“我不要!我不能要!”朱盈罗狂乱地拉住秋心。“秋心,我不能要这个孩子,你去帮我找来药汁好吗?你应该知道的,可以让孩子流掉的那种药汁。”
“我……”秋心望着朱盈罗慌乱的模样,霎时失了方寸。“主子,要是你真的有孕,而我又帮你找来那药汁,我会被杀头的啊!”
朱盈罗陡地一怔。她没有忘记那位拿衣衫给她换的公仆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我自己去找!”
朱盈罗话语一落,立刻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全然未曾顾忌到自己已然有孕的虚弱身子。
“主子!主子!”秋心傻眼了,没有想到朱盈罗竟然跑得那么快,连忙抓住一旁的侍卫,要他们跟上朱盈罗。
至于她自己——主子的事,不赶快去陈报给可汗听,她一定会被砍头的!如果主于腹内真的有了小生命,而小生命又被主于给弄死……
不!不能发生这种事!她一定要赶去通知可汗!
朱盈罗当然不可能找国医!她慌忙地奔向女仆所住的旃帐询问药汁,而所有的女人无不被疯狂的她给吓着。
没有人愿意拿药汁给她,因为所有的人都害怕自己的小命将会焚然在戎焰的怒火之下!
朱盈罗当然不死心,仍紧紧相逼。“你们一定有!这里不可能没有这种药汁的,是不是?”
“我们真的没有。”一位女仆紧张地对着浑身散发着尊贵气息的朱盈罗说道。“王后就别再为难我们了。要这种药汁,大概得去妓营吧!”
妓营?朱盈罗听到这个字眼,立刻咬紧下唇,立刻奔往妓营去。
妓营里全是狐媚妖烧的女子,像是不识得她这个王后,对于她的来访,并没有什么欢迎之色。
在她以身上佩戴的饰品交换之后,那药汁终于落人了她的手中。她取得了药汁,旋即出了妓营。
因为太过心急,所以她并没有看见妓营女子们怨恨的眼神。
“什么王后?居然赢得了可汗全部的专宠,还不要他的孩子?好,这下肯定让她死得很难看!”
她们给她的药汁,是她们平常拿来防止受孕的,一次只能用一滴泡开来喝,喝再多的话,就会随即流血而死!
而她,拿了整整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