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的声音,苏倩亚不自觉地身子僵了下。
“嗯!”她是她的母亲,却也是令她痛苦的渊源。倩亚的心一阵酸。
“要,你就给我拿第一,什么第二、第三的,我是不会接受的。还有不许重考!”
“没别的事,我要上楼了。”苏倩亚面对母亲仍是惯有的木然。
“太太,你对小姐是不是太严了点?”王妈心生不忍。
美妇人松下脸部原本紧绷的线条,语气凄苦,“我能不严吗?我唯一的希望都在她的身上,只有靠她。我才找得回失去的自尊。在老爷的面前、在她们的面前,我才有面子。才会觉得骄傲。”
她不要倩亚相信任何人,所以在她的要求下,倩亚对任何事物都是一派的淡漠疏离。她要倩亚高高在上,所以她样样都拿第一,甚至连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貌,倩亚都遗传到了。
老爷不也夸赞她把女儿教导的好,不似另两个疯丫头,整日打混,没得正经,只会给老爷惹麻烦。想到这里。她就一阵得意。
“对了,王妈,我开的菜单你准备好了没,晚上老爷要来用餐,我们可不能让他失望。”
“你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那我也得回房去准备一下,老爷好久没来了,我一定要让他……”伴随着她陶醉心喜,渐远的声音模糊不清。
王妈一阵摇头叹息。
● ● ●
苏倩亚坐在书桌前,目光放在书本上,心思很努力要集中精神,但焦距却怎么也对不准,无法乎静下来。
她的父亲叫苏耀宗,也就是人称的苏大老板。她对父亲的印象一直是冷冷的。虽然,父亲见了人总是笑容豪爽,但她深刻了解。那只是一种让对方轻敌、松下心防的手段。她高傲的父亲,一直是个掠夺者的角色。狂妄自大,事事唯我独尊的独裁者。
就像他对女人的态度。女人对他来说,只是附属品,一身的狂傲及凡人莫及的财富为他带来三个死心塌地、气质各异的红颜美女后,女人对他来说更是低等生物。他不屑将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他宁可将时间花在拓展他丰伟的事业版图上。
他的三个女人,都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子,该是最令他扼腕的吧!
一个清脆的敲击声,带走了她的心绪。
她的唇扬起了一道浅浅笑意。看到窗上的一道黑影,她起身推开窗。
苏静俐落的一个跳跃动作,原是蹲在树枝上的身影,一跃安稳地落在苏倩亚清雅的房间。
“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苏静将手上的竹篮放在桌上,随着竹篮开启。熟食香气充塞一室。
“快来吃吧!这可是韵特地做的,她知道你一定宁可饿肚子也不让王妈多为你下厨。加上今天又是老头来的日子,你更是直接跳过晚餐。”谁教老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他莅临的时候,除了他和她的女人外,闲杂人等一律退避三舍,不得打扰,连他难得见上一面的女儿也是一样。
通常她和苏韵都会摸摸鼻子识相走开。并且自己解决餐食,但倩亚却不然。
她记得小时候的倩亚,总是不躲不避,挺着小小身躯。紧闭着双唇,有着难掩的固执。她直直的目光坚毅,瞪视着在她们心中,有如神只般高伟而疏远的父亲。
父亲对于自己的强权被漠视,感到气怒。但他还来不及发脾气,倩亚已不疾不徐地对父亲说:“我讨厌你。”随后。便转头走开。而父亲来的日子里。像是赌气似的倩亚,就是不愿进食。虽然这样赌气的行为,并不符倩亚的个性。
“你还没跟我说谢谢。”
“谢谢。”苏倩亚真的很喜欢这两个姊姊,有时很茨慕她们,能活得这么恣意。仿佛苏家小姐的光环,对她们而言不是枷锁。
“叫二姊。”苏静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用言语占点倩亚的便宜。听到苏倩亚听从她叫了声二姊,没有一点对待旁人的漠然,心中一阵窃喜。
为此,苏韵总爱骂她“变态”。
“你怎么就吃这一点……”苏静看到苏倩亚放下筷子。用餐完毕的样子,大呼吃惊。
“不行,这样你哪有体力熬夜。你只吃这么一点,才会一副见风倒的模样,看了就让人担心,不成!这一碗鸡汤你—定得喝完,还有这个……”她唠唠叨叨地念着,倩亚欣喜地听着。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皮在痒是不是……”苏静一脸凶婆娘的恶形怪状。
倩亚搂住站着的苏静,将小脸埋进她的腰身,吸取她所渴望的温暖。
如果没有她们真诚手足之情的滋润,她的生活将是呆板孤寂。
苏静低头看,她的手轻柔地抚着倩亚的黑发,心中一叹:她的心该是最脆弱的吧� �
倩亚有着一张绝美娇颜,而拥有这样五官的女子是需要被呵护的。可是在这个世上真有
一个为倩亚而生的守护者吗?她不得而知,但她满心祈求。
● ● ●
站在屋檐下的苏倩亚,看着黄昏后的这一场大雨。她的心一阵轻恼,不该放纵自己待在图书馆。
当她揽书步人图书馆自习区时,几个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她知道他们迷惑的是什么?因为她在图书馆的洗手问里已听得一清二楚,其至还为了免去她们面对她的尴尬,暂时停止呼吸,安静地待在厕所里,让她们发表完后才缓步走出。
他们觉得奇怪,以苏家的富有程度,苏家三小姐是哪根筋秀逗了,放着舒适又有佣人伺候的读书环境不用。硬要来占她们一个位子。
苏倩亚的唇角有丝苦涩。
今天的她,似乎多愁善感了些。原该又是一声轻叹的,但进入视线的,一把打开来的深青色大伞,硬让她将叹息吞人喉中。
“拿去。”低沉的嗓音,有着令人难以拒绝的强势。
伞的主人,显然对于她迟迟未接伞的动作,感到气恼。一张冷峻的面容在她的面前,不耐地说:“要不要随你。”他放开握在手中的伞,任凭在她头顶上降落,大步转身就走。
是他!那样轻狂的面容,孤冷的目光,总是挂着轻蔑的唇角。这都是专属于他的啊!
他在淋雨!一个惊慌事实窜入她的心防。
她慌张地接下大伞,踏雨奔至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面对他的漠然无语,她不以为意。
她将伞拿高,只想为他遮去无情雨水,无视自己渐渐湿漉。
“我不要伞。”他避开她,眼看又要没入滂沱大雨中。
“那我也不要。”她急着开口,一心只想留住他。
她忘了母亲的训诫,没有漠然、没有伪装。此时此刻她只想留住他。留下一点和他独处的共有回忆。
她受够了他那一道令人心折的炙热目光,与她远远地交会。
“随便你。”他漠视的她眼里,对他祈求柔情的回报。
他浓眉皱起,他不该招惹她的!
她太娇贵难攀,而他不早巳认清彼此身份的悬殊吗?所以在她的面前,他才总是端着架子,自视高傲,只为不被她一身的尊贵气质打败。
他有的只是廉价的自尊,而她拥有的却是一切。只要她的一句话,他苟活的世界可能一夕全毁。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他怨!他不甘心!一口气在胸中,气愤难消!
“要是被人看到苏家最尊贵的小姐,在路上像个妓女拉客,不知有何感想?”他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的。动了恻隐之心将伞借给她,已是不智,不会再犯错了。他冷冽的目光瞪视着,紧抓住他衣角的她。
“不要用话伤我。因为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苏倩亚仍是没放手,紧紧住着他的衣角,清亮的目光坚定。
“妈的。真该死!”他不敢看向她的眼。一向自视冷静的心湖,被她看得起了波澜。“你以为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本意是什么?”
倩亚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明眸定定看着他。她仿佛洞悉他的所有伪装。她看穿他的冷漠。只是虚假。
他仰空咆哮了一声,粗鲁地捉起她的手。
“你要我是吗?”他的表情生冷。“好。”
他发狂地掠住她的唇。吻得青涩、吻得狂霸、吻得恣意。他需要宣泄,他再也按捺不住,只是近距离地看着她,不能接近她的身心煎熬。
他痛恨上天给了他生命的同时,也同样剥夺他拥有美好事物的权利。
他懊恼身边围绕的净是腐败、肮脏、痛苦与恶梦。
他突然推开她,狂暴大吼:“滚!滚!给我滚!”
面对他的阴睛不定,抚着被他吻得发烫的唇,她的心好痛,他的心一定很苦吧!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他暴怒地推开她。“好象你什么都知道。你懂什么?你能懂什么。像你这种养在温室里被呵护长大的人,能懂什么?”
苏倩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任凭他偏激发泄。她甚至无力抹去脸上早巳雨水、泪水交和的湿冷,只是哀伤心愁地看着他。
他甩甩头,甩去雨水,也试图甩去她带给他的烦躁、气闷。
不再看她,掏出车钥匙。发狂的心,只想为彼此的交集.画下句点。
看着他冲动的情绪,跨骑上摩托车。苏倩亚一颗心狂速跳着。她看过他不要命的,只是加速狂奔的疯狂骑法。
听着摩托车引擎启动的“轰、轰、聂!”巨响。
她只有一个心念:她不能放任他在这种雨天里狂乱飙车,实在太危险了,也太吓人了!
她没有二想,撩起裙子,无视模样的狼狈,跨上摩托车的后座,深怕被他拒绝,便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誓言不放手。
“下车!”他的火气很大。
“不要!”她鼓起勇气。不要!她竟然不想这么早就和他别离。
“你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吗?”她颤抖着说。
夏子杰按捺下怒火,没再答腔。他低头看着抱住他的腰,双手交握,早巳惨白的纤纤小手。他的心困顿挣扎着。
第二章
他终究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心。
夏子杰淡颜环顾苏倩亚带他而入,一幢了充满原始风味的小木屋。里头摆设是简单朴素。一尘不染的洁净,像是随时恭候主人的莅临。
“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苏倩亚一入屋,便像一个忙碌的小妻子张罗着。她从矮木柜里拿出两条大毛毯和毛巾。
对于她的话,夏子杰唇角勾起,神情不屑。
在苏大老板的强制要求下,只要是属于他的财产,都不许外人侵犯。这都是众所皆知的,所以,当然更别说是打扰.
这一幢木屋想必也是他的财产。称它是“小木屋”,似乎不太对,因为它的外观是木屋,其实一点都不小。显然有钱人跟他们这种,才刚吃完一餐又得担心下一餐有没有着落的穷人,大小的认知,是很有差异的。
“浴室在那里,你得先换下湿衣服,才不会感冒。”
“那你呢!”他瞄了她一下,她和他同样是一身的难过湿漉。
“我等你……”
“我不知道你这么罗唆。”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他揽身抱起她,两人一同进入浴室。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抱起来可以这么柔软、这么舒服。
在“后街”里有很多妓女争相要免费替他服务,但往往只要他的一个眼神,她们又吓得膛目结舌,不敢稍有逾矩。至想磷她们,是因为碰触她们的感觉,只会让他难受,觉得更堕落、更污秽。
“你会后悔带我来这里的。”他将她抱坐在借大的洗手台上。
倩亚只是柔柔一笑:她知道她不会。
“你几岁?”倩亚轻柔问他。
“二十。”他拉开她洋装上的拉链,由肩向上拉下。
“生日呢?”
“昨天。”他的表情漠然。
“你有收到礼物吗?”倩亚拿起一旁的浴巾,动作轻柔地替他撩拭湿发。
“住在后街的人不过生日。”他的鼻孔一声冷哼。
“我想送你礼物。”
“我不需要礼物。”他看见洋装内一袭纯白丝质内衣。
白色!多刺眼的颜色。他所代表的灰暗与她的纯白是多么不协调。而这再一次提醒着,自己和她有如天地般的距离。
“快点洗。”他抱下她,将她塞人浴缸,并强势拉过帘子,将两人阻绝开来。
“你不可以走。”她慌张地拉开帘子,清明透澈的眼眸看看他,寻求他的保证。
“这样吧!你在这里洗,我在这里洗。”苏倩亚打开洗脸台的水龙头,让源源热水冒出。指指洗水台旁的空地。再指着有一道帘幕遮挡的浴缸里。
她温柔的祈求让他就是无法硬下心拒绝,他粗鲁地推她进浴缸,再次用力地拉起帘幕,算是依了她。
倩亚带着甜蜜笑容,开始左搓、右揉、上冲、下洗。
隔着帘幕,她若隐若现诱惑人的光裸身躯,引得夏子杰欲望泛滥地高亢着。
她是碰不得的!夏子杰忍着最后的意志,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过身背对着她,面对自己难撩的欲望,不该洗热水,应该洗冷水才好。
他长手一伸。打开了冷水的开关,却因为满室雾气而迷惑了视线。硬是将热水误以为冷水,碰了一手的烫。
“该死!”他急忙收回手,不忘咒骂。
“你没事吧!”听出他话里的痛,倩亚慌张地打开阻隔两人的帘幕。问得关心,她甚至忘了自己的赤裸。
看到她一身光滑的诱人身躯,夏子杰又是一阵的无奈呻吟。
对于他的呻吟,苏倩亚会错意,看到他手背上红肿,紧捉他的手冲着冷水,眼眸关切。“很痛吗?”
见鬼的!他早就忘了手中的烧烫。他现在有的只是快被欲火焚死的肿胀。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他提了一条大毛巾,匆匆将她随意包裹,推她出浴室门外,在她面前砰然地将门用力关上。
被拒在门外的倩亚愣了愣,不知他的气恼所为何来!.
半晌,他围着一条浴巾,手里拿着吹风机,脸色难看地走出浴室。
“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他大刺刺地在床上坐下。
“雨停后,我就走。你可以打电话叫家里的人来接你。一他左量挥散着她的长发,右手拿着吹风机,动作是轻柔的。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吹干她的发,拒绝再为她费心神。
“我要走了。”他走向壁炉旁,拿起搁置一旁等待烘干的衣服。
“那我呢?”他不会就这样放下她的。她凝视着他的眸,试图从他眼中看到无情。
“你不在乎别的男人抱我吗?”她缓缓放开,让毛毯滑落离开旦曼:原始的醉人光裸,无所遮掩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要把自己说得像是个妓女。”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不愿看她。
“可是,我总会结婚吧!”她咬着唇角。“如果你不要我,总拿有别的男人……”她停下话,转正他撇开的头,双手捧着他的双颊,目光柔情地看着他:“我很在乎抱我的男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