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择基开始冒冷汗,“绿缇失踪了不是吗?”
“我看你们一点也不关心嘛!好像她是生是死与你们无关。”龙卧云挖苦道。
“不是的,我们是怕给绿缇惹麻烦,她还活着我很高兴,只是不知道龙爷是怎么救了她的?”
“你不需要知道。凌妃命真大,怎样都能找到一条生路,不是你用自己侄女去殉葬就是我出钱出力救她。现在该是你凌家人回馈凌家人的时候了,绿笙今天必须跟我走。”
“不好吧!他还是个孩子,由亲人抚养恰当些……"
“你不愿交出绿笙是吗?那我只有选择带走令千金,然后把事情闹大弄得众人皆知。”他威胁凌择基。
凌择基吓得频频拭汗,外头飘着雪,他却盗了一身冷汗,“龙爷得饶人处已饶人啊。”
“你最好不要得罪不怕死的亡命之徒。”
凌择基陪着笑脸,“龙爷怎可把自己和亡命之徒相比呢?何况我并不是反对绿笙到贵庄作客几天,只是他终是凌家人,不可能跟着绿缇一辈子啊,绿缇还要嫁人呢!”
“我有说要让绿笙改姓吗?你想太多了,我知道凌家没有儿子传香火,你想靠绿笙送终是吧?放心好了,我的想法很单纯,我希望他们姐弟能够一块生活。”
凌择基不得不妥协,差了下人叫醒凌绿笙。
“他是龙爷,要带你去见绿缇姐姐。”凌择基向凌绿笙介绍。
凌绿笙一听可以和姐姐见面,整个人精神奕奕。
“真的吗?我可以和姐姐见面了!?我就知道姐姐不可能丢下我不管,姐姐在哪里?我什么时候可以和她见面?”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问题,跟着龙爷自然可以和姐姐碰面。”
“爹,有客人啊?”真正的凌妃这时踏进大厅。
凌择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为两人介绍。
凌绿笙插嘴:
“明珠姐姐,这位龙大爷要带我去找姐姐,我好高兴哦!”
凌明珠一阵诧异,与龙卧云目光相接。她头一回见着这么好看伟岸的男子。
龙卧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不似他初见凌绿缇时惊为天人般动心销魂。
“你就是胆大包天的龙卧云?”
她盯住他,眼底流露欣赏和爱慕之情。
“请多指教!”他冰冷地答腔。
“绿缇命真好,享了本该属于我的福气。”她心里一阵不平衡。
他嗤笑,鼻息翕动。“如果一个人身不由己地为人殉葬叫作好命,那么我真不知道所谓的苦命是用来形容什么情境。”
然后,他带着凌绿笙头也不回的离开尚书府。
凌明珠不服气的撒娇:“爹,你不该答应娘让绿缇替我殉葬的。”
“你说什么傻话?”姜氏不以为然地道。
“娘,你见到那位龙大爷了吗?”凌明珠拉着才进门的姜氏娇嚷。
“他为什么把绿笙给带走了?”姜氏对着丈夫质问。
“龙爷威胁要让事情的真相曝光,我有什么办法?”凌择基两手一摊。
“是这样吗?我以为他会拿龙巧怡生下的女儿做交换条件呢!”姜氏酸味十足的说。”
凌择基愣了一下,“你说什么鬼话!”
“鬼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人家妹妹的肚子给搞大了。”
“娘,你别扯上爹。”凌明珠实在不想见到爹娘争吵。
“龙巧怡昨夜生下了你爹的野种,好在老天保佑!没让她产下儿子,不然咱们母女别想在这个家立足了!”姜氏豁出去地大吼。
“女儿!”凌择基喃喃自语。他又有孩子了!
“你还不知道对不对?龙家总管丘浑一旱就进城找奶娘,在路上遇儿从江南回来的王恭,他故意透露消息让王恭带回来。怎么!你想否认和龙巧怡的关系?”
“娘,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你管爹未免管得太严了。”
“你爹能有今天全靠我啊!他想给我搞三妻四妾是妄想!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姜氏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娘不准爹纳龙卧云的妹妹为妾,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姜氏问。
“我看上了龙卧云,他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我愿意和绿缇共事一夫。”
“什么?你脑子糊涂了,你可是先皇的妃子,怎可婚配一个生意人呢?”姜氏可舍不得。
“我现在已经不是凌妃了,我是凌妃的双生妹妹,凌妃已经殉葬死了,埋在皇陵里,娘别忘了。”
这个法子是姜氏想的,她当然不会忘记。
“这不表示你可以随便嫁个商人为妻。”
“爹都没意见了,娘怎么可以有意见?”
“你爹自己都管不好了能管你什么事?”
“爹……”
凌择基心事重重的苦笑回应,他能怎样?妻子说得对,他连自己的事都管不好了,对这个家能有什么影响力?再说是她助他坐上尚书的位置,她又是国舅爷的女儿,他在夫妻相处上完全处于下风,任她我行我素,连那次绿缇代替明珠殉葬的计划也是她一手主导。
他在这场婚姻堕可怜得很,只有巧怡能给他片刻的宁静,只有巧怡让他拥有存在的价值。
他不后悔让巧恰怀了他的孩子,他对他的发妻已经哀莫大于心死了。
第九章
傅香君拿着几套绣工精致的衣裳往大街上一站,嚷着:“快来买呀!这里有漂亮的衣裳,物超所值哟!”
实在因为东西便宜又好看,不一会儿工夫,她手上几套衣裳已被抢购一空。
傅香君数了数香囊里的银子,开心地窃笑。
“收获不错嘛!看来你们不只没饿死还吃饱撑着。”
傅香君一抬头,迎上党天帜似笑非笑的眼。“要你管!”
“我找你们找得好苦。”这是真话,原以为他找人的热度不会超过三天,没想到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
“谁要你多事!”她往包子铺走去,买了四个豆沙包,四个菜肉包。
“庄里的人全被你们害惨了!”他夸大的说。
“什么?”
“大家全丢了饭碗!”先博取同情再说。
傅香君狐疑地看着他。“我不相信。”
“是真的,快带我去见凌妃,她爹娘非常担心她。”
“绿缇没有爹娘,你说谎也不打草稿。”
党天帜反击。“是你搞不清楚状况吧?尚书大人和夫人是凌妃的爹娘。”
“对不住,绿缇不是凌妃。”
“啊!”这下子,换他呆住。
“凌妃是绿缇伯父的女儿,她替凌妃生殉太祖皇帝,阴错阳差之下被龙爷所救。”
“我以为……”他被弄糊涂了。
“你以为什么?你太蠢了,一点小聪明也没有,弄不清状况还学人家晓以大义!”傅香君冷嗤一声,横了他一眼。
“你们一…你们还好吗?”
“托福。如你所见,吃饱了撑着。”傅香君边走边啃着菜肉包子。
党天帜咽了咽口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想吃不会自己买呀!”
“我很想买呀,可惜……没有钱。”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会没有钱?不会吧!”她拉长了尾音,摆明不相信
“真的没有钱,今天一早在市集闲晃时,钱包被偷儿摸走了,要不是遇见你,我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你这种人是该让你吃点苦头的,活该沦落到露宿街头,三天后我再出面接济你吧!”她无所谓地道。
“嗄!你太狠了吧?”他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普通狠啦!”她耸耸肩。
“不要这样对我,我知道我以前待你一直很过分,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他打恭作揖一番。
傅香君不想滥用同情心。“对你,我是小人有小量。”
“拜托你——”
她摇摇头,断然拒绝。“你到前面土地公庙等着。
三天后我会到那里去找你。”
“我没东西吃啊!”
“去打零工,或去乞讨,不然回去投靠你师兄。”
她理所当然地道。
党天帜放弃再求她,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可向一个女流之辈示弱?
两人不再交谈,背道而行。
傅香君回到与凌绿缇暂时居住的红瓦砖屋,她把街上巧遇党天帜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凌绿缇问。
“他好手好脚的,不会饿死的。”傅香君不认为自己过分。
“他身上没钱,天寒露重,我怕他露宿街头会生病。”
“找间破庙生个火取暖有什么难的,不要同情他,要是让他知道咱们住在这里,难保龙爷不会找来。”
傅香君分析得没错,她辛苦避开人群就是不想让他找到,党公子是他的师弟,万一……她腹中的孩子将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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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党天帜犹豫着是否要走进破庙取暖时,丘浑叫住他。“党公子。”
党天帜转身,宛如见到救星。“你怎会在这里?卧云师兄呢?”
“龙爷到这里的父母官家里打声招呼,顺便打探凌姑娘的消息。”
“凌姑娘是在杭州没错。”
“党公子知道她们在哪儿?”丘浑开心极了,他恨不得早阜接回凌姑娘,缓和主人火爆的脾气。’
两人与龙卧云会合后,党天帜要求先好好祭祭五脏庙。
“我跟踪她们,所以知道她们住在哪儿。”酒足饭饱后他说。
龙卧云再也等不下去,所有的耐心全消失殆尽。
党天帜带路,来到一处农舍模样的小屋,他对身后的两人道:“你们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入。”
“师兄,里头还有个傅香君。”党天帜提醒他。
“傅姑娘正往这里走来,你负责搞定她。”
龙卧云走后,党天帜如临大敌般转身,强颜欢笑地等着她。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略略吃了一惊。
“你暂时陪我们在外头聊聊天。”他姑且这么说。
傅香君不解,看了看丘浑。“龙爷也来了?”
丘浑点点头。“龙爷要带凌姑娘回山庄。”
傅香君倒也没有太大反应,遂坐在门槛上托腮休息。
这个举措反而让党天帜意外。“你怎么没有激动的破口大骂?”
傅香君百般无聊的看他一眼,“我没有理由激动啊!”
“你赞成凌姑娘和师兄回去?”
“很奇怪吗?”
党天帜与她并肩而坐、“你和凌姑娘不告而别,吓了我们一跳,尤其是我为了追踪你们,整整紧绷了三个月,如果你不反对师兄和凌姑娘大团圆,为何不早早通知我们。”
“我的心情很矛盾,因为绿缇不想见龙爷,所以我就陪着她躲在这个地方;现下你们找上门了我反而随缘,也许老天自有他巧妙的安排。”她希望绿缇能和龙卧云冰释前嫌,毕竟两人连孩子都有了,总不能让孩子没有爹吧?
“你呀!做事顾前不顾后,师兄差点被你给害惨了。”丘浑轻斥。
傅香君可爱的吐了吐舌头,“龙爷一定大发雷霆了吧?”
“庄里所有仆佣全被辞退了,只剩我和花嬷嬷,你说严重不严重!”丘浑没好气地道。
“嗄,不会吧?我随便说说竟然成真?”党天帜不敢相信自己有张乌鸦嘴。
“不过不全是你们闯的祸。”丘浑说。
傅香君拍了拍胸脯,“好在,不然以后走到哪可能都会有人拿石头砸我咧!”
“丘总管,是不是应该先弄辆马车来?”党天帜突然想到。
“是呀,绿缇不方便长途跋涉,需要马车代步。”
丘浑觉得有理。“我现在就进城买辆马车去。”
****
龙卧云走进房内时,看见凌绿缇正就着烛火绣花。
“施大娘家的小鸡是不是明天开始卖呀?”她问,以为来人是傅香君。
等不到回应,凌绿缇这才抬起头,不意对上他深邃的黑眸。
凌绿缇狼狈的站起身,想往外逃,经过他身旁时让他一把握住她纤弱的身子,她担心他这么做会伤到胎儿。
“往哪儿逃?”冰冷的声音将他乍见她时的狂喜隐藏得很好,自从她离去后,他没有一刻安心的。
“谁说我要逃?”她不需要逃啊!她为什么非得表现出怕他的模样?
“你分明不想见我。”他提高音量吼道。
凌绿缇紧张得心加速,她凭什么要忍受他的霸道?
“你说这句话很奇怪。”她的小腹隆起得并不明显。可能是头一胎,也可能是她太瘦了。
“奇怪吗?哪里奇怪?”长了厚茧的手指抚上她的芙面。
她躲开他的手指,将脸颊别向另一侧。
“我们之间连朋友都不算是,为什么需要刻意见面?”
他眯起眼,剑眉微拢。“不算是朋友?”他的音调冷绝。
“本来就不是朋友。”她头一次有胆反抗他。
他诡笑,“是的。我们不算是朋友,我只不过是凑巧救了你,然后在心血来潮时碰了你的禁地,欢爱了几场,如此而已。哪里算是朋友!”他努力压抑愤怒,已是最极限。
不争气的泪珠无语的落下,她不想示弱,但是代表软弱的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我并没有要你救我,我连选择死的权利也没有。”她哭得凄怆悲凉。
“哭什么?逃开的是你,想把我当陌生人的也是你。”他粗嗄地嘶吼。
“我能不逃开吗?我能不把你当作陌生人吗?你恨我,你的心里只有报复,再待在那个因室里我迟早会发疯。”她毫无保留地道。
他轻易地吻住她,饥渴许久的欲望非要狂吻着她的樱唇才能得以终解。
她急喘着推拒他,不让他贴近她,怕他发现她身子的变化。
龙卧云忧郁地笑了。“我想有恨的人是你。”
“放开我!”凌绿缇刻意将小腹避开,两人之问形成十分可笑的弧度。
“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时就告诉我你不是凌妃?”他问。
“不论我是不是真正的凌妃,对你的复仇心而言有什么不同?我也姓凌啊!”
“至少你不是凌择基的女儿。”
“然后你就会因此而少折磨我吗?”她回视他冰冷的眸。
“是的!,,他回答。
“我不相信。”她摇头,持续想从他怀中挣脱。
“绿笙很想你。”突然,他说。
她停止挣扎,凉意涌上心坎,绿笙?他提到绿笙。
“我把绿笙接到卧云山庄。”龙卧云将他的筹码淡淡的说出。
凌绿缇僵硬地让他搂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想惟一的弟弟待在身边,看着他长大成人吗?”
“这和你所做的事是两回事,你把绿笙强行带走,一定吓坏他了。”她抖着声道。
他优闲地回答:“和你担心正好的相反,绿笙住进卧云山庄后和含姿成了好朋友,他适应得很好。倒是你,离开山庄后像是水士不服似的,更瘦、更苍白,也许你只适合在我的羽翼下过活。”
她涨红了脸,讨厌他说话的用语和方式。“你把绿笙带去卧云山庄只有一个目的。”
“哦?什么目的?”他故意装糊涂。
“逼我回到那个囚笼,然后继续折磨我。”她直接揭露他的邪思。
她说得没错,他更乐于挑明企图?“不错嘛!进步了,这么了解我。”
“如果我不回去呢?”她仍在做垂死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