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和拓芜谈过了吗?”
她摇摇头。
“薛姐姐替我去谈好吗?”这是丹丹的小聪明,由薛佛去谈,比她用“求”的容易多了。
“你认为会有女人主动与人分享丈夫吗?”
“可是拓芜撞伤了我,他对我有责任。”丹丹理直气壮地说。
“太可笑了吧!范拓芜撞伤你,也不过只是皮肉之伤,你又不是成了残废、植物人的,有什么责任?你赖在范家一个多月了,有得吃有得睡,又有名牌服饰可穿,就算范拓芜撞的是欧洲公主也做得够多了,你还要怎么样?”这话是恋恋说的,她一到门口就听见丹丹要薛佛和拓芜谈收留丹丹做小老婆的事。
“你是谁?”丹丹瞪大了眼,看着她眼里的不速之客。
“我是范氏夫妇的媒人,有人要搞破坏,我这媒人就出现了。”恋恋一屁股坐在丹丹的面前,挑衅地看着她。
“谁说我要搞破坏!”
“大家都知道,你真厚脸皮哪,薛佛是不好意思说啦,干脆我来说,我看八成那场车祸也是你故意用身体‘粘’上去的吧!”恋恋早就怀疑了,只是不愿道破,现在机会来了正好。
“你胡说!”她开始心虚不安,这个女人看来不是好惹的,竟然猜出来她的心思。没错,那天雨夜里,是她故意让宾士撞上她的,因为她想入豪门、入名流。
“是胡说吗?我看你冷汗直流,承认算了。”恋恋用的是激将法之一。
“是又怎么样,反正最重要的是我被拓芜的车撞到了,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什么。”是啊!没人有证据。
“拓芜,拓芜,拓芜也是你叫的吗?”看来恋恋是和丹丹杠上了。
“我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干你什么事!大鸡婆。”丹丹朝恋恋吐了吐舌头。
恋恋看她嚣张的样子恨不得一拳打昏她,但又怕脏了她的手。
“丹丹,本来我和拓芜是很欢迎你住下来,直到你找到安定的家,可是……按照我们相处的情况,我恐怕要请你离开。”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的薛佛忍不住说话了。
“啊?要我离开,拓芜不会答应的。”她没料到女主人竟然会下逐客令,完了完了!这下没戏唱了,本来她想最少弄笔钱再走的,现在恐怕一毛钱都拿不到了。
“我想拓芜会尊重我的决定。”其实这就是拓芜的决定。
“我不相信拓芜会这样对待我。”丹丹挟着怨恨的眼神夺门而出,进了客房,大声关上房门。
“早该把她送走了,瘟神一个。”恋恋呼了口气。
“你怎么看出来她是故意撞上拓芜的车?”
“我是随便猜的,大胆假设,结果被我猜对了,现在的新新人类真是吓死人的大胆,为了得到物质上的享受,连命都不怕丢!”光看每天的社会版,就可以归纳出有多少人为了钱搏命。
“唉!我也不堪其扰很久了,今天拓芜说要叫她离开范家,我也松了一口气。”
“刚才李嫂替我开门时,她也向我抱怨了许多那个魔女的‘暴行’,要是我早就轰她出门了。”恋恋不以为然地说。
“我们也是姑念她是个孤女,无家可归,很是可怜,只好收留她,也没料到会弄成这样。”薛佛一向同情弱者,见到弱小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 * *
今天是星期天,夜总会生意比平常差三成左右,海之朝露在夜总会里打响名号之后,许多不容易请到的Band和歌手都竞相到这表演。
晚上有个从英国来的秀,歌舞秀的一种,范拓芜前半场在大厅观赏,后半场则回办公室处理电视台节目档期的问题,用电话联络一些制作人。
叩叩叩!
“进来。”他想大概是艾咪,仍埋首于文件中。
“拓芜。”一个甜腻人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见来者是丹丹,不禁眉头深锁,她怎么会找到这来了? 、
“有事吗?”他不耐烦极了。
“你不要这么凶嘛!”她撒娇着,整个人趋向前又挂在他身上,臀部坐在范拓芜的腿上。
范拓芜站了起来,甩开她。
“哎哟!”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样子十分滑稽。
“有话快说,不然我要叫保安人员把你押出去。”不知是谁放她进来的,恐怕用了美人计,露胸露臀的,让他的人失去警戒心,一会儿他要去查是谁这么粗心大意。
“薛姐姐早上说要赶我走,我说我要问问你是不是真的这么狠心。”她泪潸潸地说着。
难道她不知道吗?她的眼泪对他而言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使他十分厌恶。
“叫你走不是佛儿的意思,是我要她这么说的。”他冷冷地说。
“为什么?你说会让我住下来的,我高兴住多久就住多久的,怎么现在又要赶我走?”她没想到结果会是如此,眼泪也被吓得冻结了。
“本来我是打算让你住多久都无所谓,反正我家房间多的是,吃饭也不过多一双碗筷,我也和你约法三章过了,不准你自以为是地对我或佛儿乱说话。你已对我和佛儿造成很大的困扰,这是我的地盘,你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我是不能不管的,尤其是你严重干扰到佛儿,我更是不允许,所以只好请你离开。”范拓芜是个有魄力的男人,不时兴拖拖拉拉那一套,所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我……我……我只是……”这下她可慌了,结结巴巴地说不成一句话。
“我知道,你只是要我的钱罢了,我会给你一些钱,但是不会很多,我不是开慈善机构的,你必须靠自己而不是靠别人,这样才会得到男人的尊重。如果你只想用美色换取保护和金钱,那将会让你的命运蒙上悲剧的变数,而且很容易碰到不好的对象。”
她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你会给我多少钱?”这是她最关心的。
“十万,多的我一分也不会给。”
“十万,才十万,太少了啦,以你的财富,应该给我一百万也不是问题。”她准备向他狮子大开口。
“十万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我说过多的没有,你要就收下,嫌太少的话就不要拿。这十万元可以让你先付房子的押金和租金,撑到你找到工作为止,如果你不挑剔的话找工作应该不是太难。”本来范拓芜打算今晚回家后和薛佛说一声,明天一早就告诉丹丹,既然她来了正好。
“我不喜欢工作,好累好烦,我想嫁人,嫁给有钱人,这么一来就不用工作了。拓芜,你可不可以帮我介绍个有钱人让我嫁?做小老婆也不要紧。”有钱人一定也有很多有钱的朋友,请拓芜介绍一定比自己用苦肉计来得方便又快速。
“我不是拉皮条的皮条客,不替人做这种穿针引线的事。”他嗤之以鼻地说。
他走到办公桌,开了抽屉,拿出支票簿,写了面额十万元的即期支票递给她,也不多说什么,他知道这女孩的价值观一时是不会改变的,就算他今晚开班授课,她也不会懂的,而且不会因此而感激他,反而会嫌他多事,不如让她自己到社会上去体会。
* * *
范拓芜没等海之朝露打烊即提前离开,载着丹丹一同回范府,在路上,女孩仍然不死心地问着:“拓芜,我长得不够美吗?身材不够好吗?至少我比薛姐姐年纪轻,你为什么看不上我?我不要名分,愿意一辈子跟着你。”
他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我不要什么小老婆,佛儿是我惟一想娶的女人,这不是你说美不美、身材好不好这些可笑的特质可以打动得了我的,我要的是更深刻的东西,如果你永远不能了解我说的意思,那么我们不仅是不同世界的人,而且还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那一种。”
虽然他的用字残酷但却是事实,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一大堆废话可说。
停妥车,进了门,上了二楼,范拓芜蹑手蹑脚地找了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冲了冷水澡,擦干了身体,光着上身,钻进被窝里。当他还是单身汉时,他习惯裸睡;自从床上多了薛佛之后,他只裸露上半身,怕佛儿一时不习惯。
他本以为她睡熟了,才躺下去,她的声音响起:“丹丹今晚到海之朝露找你了是吗?”
“呃!我开了张十万元的支票,请她这两天搬走。”他由薛佛身后搂紧她,啄着她的后颈项,闻着她的发香。
“你真的不会舍不得?”
“怎么这样问?”
“是啊!有人投怀送抱有什么不好。”
“我不认为这是福,老婆一个就好了,还弄得这么复杂做啥?我这一生只要抱紧你就够了,你别乱出馊主意,我除了不会领情之外还会生气。”他警告道。
他知道有些女人,还存有古代三从四德的思想,为丈夫找妾,他不兴那一套的。
她被他搔得咯咯笑,又是躲又是闪的。
“你这么怕痒,一定疼老公,是吧?”他故意逗她。
“是疼啊,所以才问你纳不纳妾。”
“你当真准我纳妾吗?”他玩笑地问。
“当然不准。”她河东狮吼,作势咬了他一口,轻轻的。
“是啰!醋劲这么大,我怎么敢,也不想,有你就够了,我得以身作则,万一将来咱们儿子有样学样不就糟了。”他突然好想要个孩子,他幻想着有着自己特征和佛儿特质的儿子或女儿是什么模样。
薇薇和邦邦,不是他亲生的孩子,虽疼爱他们,可总像是少了一点什么,所以他好希望佛儿的肚皮甲有个小拓芜或是小薛佛。
薛佛也想着同一件事,为拓芜生个孩子,从前她一直很怕孩子绊住她往绘画走的路,所以她想做顶客族;现在不同,她要生个孩子留下一些真正的痕迹,而不只是几幅画作而已。
她一转身,献上了她的唇及柔情,为着两人的心愿努力奋斗。
第十章
那日听恋恋提起方凯在T市的事,她的心里就有个底,方凯迟早会再来找她。
果不其然,今天他拨了电话约她见面。两人坐在河堤边看夕阳余晖。
今天的会面,她没让丈夫知道,怕他多心。她看着方凯,确实是憔悴多了,也瘦了好多,看上去有些沧桑的感觉。
“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她吸了一口桔茶。
“是不太好!”他低垂着头,看着薛佛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
“有什么事让你心烦吗?”虽已是普通朋友了,但她不会真的不念旧情,毕竟两人曾经一度论及婚嫁。
“我很后悔当初那样对你。”
“我知道你一定会后悔,因为我很不错。”这是她从她的婚姻里找到的自信。
“前次回来时和你谈的那些话,是一堆混账话,想了很多,发现我最爱的人是你,已经来不及了对不对?”方凯说着。
“对!我结婚了,而且那人对我很好,我很幸福也很快乐。”她淡淡地笑着,让他明白,她说的不是气话,她是真的很幸福。
方凯冷不防地拉着她的手,另一手托起她的后脑勺,猛地吻了她的唇,她措手不及地想要推开他,谩骂他:“方凯你快放开我。”
镁光灯闪烁着,薛佛来不及看是谁拍下了照片。完了!完了!她被方凯这无耻的人利用了。
好不容易挣脱了他,掴了他一巴掌,愤怒地说:“我没想到你是个这么下流的人,你找人来拍照片有什么目的?你想勒索我丈夫是吗?”
“No!我不是要勒索,我是要破坏,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拥有,我不快乐,你也休想快乐,哈!哈!哈!”他恶狠狠地看看她。
“你疯了才会这么做!”
“我是疯了,为你而疯。”
“拓芜不会相信你的,我立刻向他说明。”她急着跑到停车场,进了车里,发动引擎。
“照片已经送去让他欣赏了,你再快也来不及了。”方凯大喊着。
她在路口停下车拨公用电话先找拓芜说明。结果行动电话收不到讯号。
她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 * *
丹丹就是那个拍照的共犯。
在一次方凯拨电话找薛佛的机会里,两人勾搭上,而且还发生了关系,因为这一层的关系,凝聚了彼此的不满和怨怼。
她得意扬扬地把即可拍的照片丢在范拓芜的面前,本以为会看到他大发雷霆的模样,结果他拿起照片,看了一下,然后笑笑地说:“你拿这些照片给我看,是要我连这个男的一起追究吗?”
“什么意思?”肥皂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男主角看了女主角和男人亲热的照片后大发脾气,然后休了女主角。怎么会变成男主角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我知道佛儿是在被迫的情况下拍下这张照片,这恰巧成为我交给警方的证据,你居然和这个男人这样对付佛儿。”他怒吼着。
丹丹吓得失了魂,明白这人惹不起,抽回了照片,溜之大吉。
丹丹走后约莫二十分钟,薛佛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拓芜,你听我解释……我……”
范拓芜倒了杯水,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她喝了口水,气喘吁吁地说:“方凯约我见面,结果他强吻了我,不知被谁偷拍了相片,我不是故意不先告诉你和方凯见面的事,我……”她东一句西一句拼凑着说,快要语无伦次了。
“丹丹刚来过,照片我也看了,没有什么值得我怀疑的。”他替她把心中的担忧消除。
“真的?你相信我?”她愣了一下。
他点点头。
她快乐地冲入他的怀里又是笑又是叫的。
“晚上海之朝露有个不错的秀,留下来看可好?”
她点点头,现在、此刻,任何要求她都乐意配合,她实在太高兴了。
英国秀进行一半时,他说:“夜总会引进外国秀是我最近新的尝试,如果反应好的话,我会不定时引进,安排些新鲜的玩意,可以刺激消费群结伴欣赏。”
“我觉得棒极了,两年多前我在渥太华时,也曾看过类似的秀,生活里面有些这样的歌舞也是一种很棒的调剂。”
这是薛佛第一次以纯欣赏的角度来海之朝露,头几次来心情没有这一次这么放松,包括结婚的那一天。
“我喜欢各种不同的尝试,用一种实验的心情来面对经营,虽有冒险的成分在里头,但是,我天生就是个冒险家。”他点了根细细的古巴雪茄,迷迷蒙蒙地看着她。
“为什么把这家店取名海之朝露?”
“海之朝露是迷迭香另一个名字,我母亲的希腊文名字叫做迷迭香,我为了纪念她,所以把这家店取名海之朝露。我母亲在希腊和我父亲相识、相恋,我是在希腊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