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他的手抚着她的发,她又道:“你不是最爱摸我的发吗?我将它留给你,让它代替我陪伴你吧!”话毕,她抽出剑利落地一挥,削下如瀑布般的发丝。
她将长发置于枕旁,而后倾身吻上他的唇,倾注满满的柔情向他道别。
门被推开,喜婆进入屋内催促,“你该走了。”
“好。”她拾起阎王剑,走出内室。
见到她仅及耳下的短发,喜婆不动声色地问:“他值得你这么做?”
往内室瞧了最后一眼,齐雪妍露出一抹动人的笑。
“我永不后悔。”
尾声
九年后
“师傅!师傅!”小孩们虽然对眼前的情形习以为常,仍努力想唤回师傅的注意力。
“啊?”原本涣散的瞳眸终于在小孩们的呼唤下拉回焦距。“糟,我又发起呆了吗?”
“是啊,师傅。”他们齐声回答。
今早师傅就领着他们到湖边赏景,可是一到这里,师傅便直望着湖水发呆,连要向他们解说湖的起源这档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那么大伙儿先自行活动吧。”
小孩们高兴地一哄而散。
看到此景,她不自觉地微笑起来,稍稍融化了脸上的冰霜。她想找块石头坐下休息,移动脚步时才发现眼前还站着一个小男童直勾勾地盯着她。
“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去玩?”齐雪妍笑问。
“我有问题想问师傅。”
“说吧。”
“师傅是神仙吗?”
“神仙?怎么这么问?”她又被童言童语逗笑了。
“邻村的大牛说,师傅的发永远都不会变长,只有精怪才会使法术让自己这样。但师傅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是精怪?所以我说应当是神仙才对。”
“师傅既不是精怪,也非神仙。”她摇摇头。
“那师傅的发为何都长不长呢?”小男童一脸疑惑。
“因为师傅有隐疾。”
“隐疾?”小男童伤心的道:“师傅好可怜,等我长大以后,要去学医替师傅治病。”
“小斗子,你真是个好孩子。”
等小男童离开后,齐雪妍挑了一块大石坐下。
前年初,喜婆四处游山玩水时顺道来看她,并带来京城的消息。
“皇上下旨赐婚,欲将郑大人的长女许配给耿中尉,现在整个京城正热闹滚滚等着看中尉府办喜事哩!已经七年了,他早就忘了你,你还是死心吧!”这些话言犹在耳,光阴荏苒,又过了两年,岁月真是不饶人啊!男子本该尽早成家立业,尤其他又是受人敬重的朝中重臣,不可能抗旨,现在他应该已有子嗣了吧。到头来,她还是一个人……
不过,她不后悔为他所做的一切,知道他活着,过得很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齐雪妍仰起头一笑,觉得释然。原来这就是爱,活了二十多个年头,终于懂得什么叫爱,她也算不枉此生。
“在下可否向姑娘探听一个人?”
她的背一僵,惊讶自己没注意到有人接近,更讶异这声音听起来耳熟得很,似乎是……
“请问姑娘,你可曾见过我那逃家的妻子?”
齐雪妍奔然转过头,对上那双令她魂牵梦萦的鹰眼。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是梦吗?
见她没答话,他径自继续道:“你又再次逃离我,且这次居然有九年之久。”
耿毅桓满是心疼地盯视着她那头及耳的短发,紧握住拳,忍住想抚摸的冲动。“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你……”她艰涩地出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来寻回逃妻,难道不成?”他挑眉问。
“你该好好照顾家中的妻儿才是。”她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但一见到他之后才发现,原来她只是在欺骗自己。爱情是自私的,想要独占他、拥有他的念头令她不禁心痛起来。他真的不该来的,至少没见到他时,她可以假装不再需要他的爱。
“没想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消息还能如此灵通。”
即使心中存有一丝希望,但在他没否认之后也已宣告破灭。“你不该来的。”齐雪妍起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抓住。
她微皱眉头,“放开我。”
“我们之间还有笔旧帐,没算清楚之前,我绝不放你走。”
“什么帐?”齐雪妍不高兴地问。
“九年前,你没有经过我允许私自削下长发,存心让我心疼;一年多以前,我为了你婉拒皇上赐婚,至今仍是可怜的孤家寡人一个;还有一年多前我为了能早些辞官寻你,必须拚命工作还皇上人情债。这笔帐又臭又长,让我付出这么多代价,你说,我该不该来讨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你一定是在骗我……”她低声呢喃,还处于震惊之中。
“我想你,无时无刻。”耿毅桓一改玩笑态度,正经地说。“只有你才能当我的妻。”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在清醒后,经展昊和舞儿转述她为他所做的牺牲,他当下便决定,未来他要尽一切所能照顾她、陪伴她。
闻言,齐雪妍的泪扑簌簌地落下。
“你呢?你想我吗?”他问得小心,眼中已泛起一层水光。
九年的相思是那么沉重,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屡次寻不到她的行踪,他是感到有些挫败,但未曾想过要放弃。他知道,只有他能卸下她的心防,所以更加肯定要寻获她的决心,否则她必定孤独终生。
“我……我想回家。”她怯怯的开口。
耿毅桓咧嘴一笑,张开了臂膀,“我永远都在这里等着你。”
一颗悬荡已久的心终于放下,她毫不犹豫的投入那满是爱意的温暖怀抱。所有的不安、孤独、寂寞全将随风而逝,她明白,他会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她终于可以;因家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