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默默听完,表面还生着气,可却一下子便相信她的话了。
因为爱,所以宁愿相信。
不再骗自己说不爱,她真的爱上了司空誉,她的丈夫,而且好爱、好爱,爱得眼里容不下一粒沙。
袭红淡淡的笑了笑。“讶异吗?”
“很讶异。”司空誉和相思再一次异口同声。
“呵,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袭红轻笑道。“我曾说过,你们是冤家路窄,这辈子有得纠缠,没想到我铁口直断,看来日后我若不做花魁,也可以云路边摆个小摊子,替人卜卦论命。”
“既然你是飞天鼠的女儿,必是一身神偷绝技,为何卖身青楼?”相思直率的问道。
袭红摇摇头,“为娼为妓也罢,总好过以偷渡日,抱歉,我并不是指责你们,而是每人的观点不同,如你们所见,我父亲嗜酒成瘾又好赌成性,再多钱财也如流水若非不得已,我又何苦作践自个儿?”
一席坦诚的话,令心性单纯善良的相思放下对她的偏见和敌意,反而同情起她来。
“你好辛苦哦。”相思有点感伤的说道。
袭红耸肩。“还好,不过是陪人喝喝酒,聊聊天而已,说不上辛苦,若要说辛苦嘛……”她看了一眼司空誉。“可能没有你相公辛苦。”也话中有话,暗喻司空誉娶了相思,可比她辛苦多了。
“什么意思?”相思不解。
袭红复而大笑不语。
相思看向司空誉,用眼神对他说:快带娇妻回家好好安抚吧!
新婚丈夫安抚新婚妻子的方法,大家心照不宣。
对司空誉而言安抚生气的妻子的过程是幸福的,那天他不经意地在枕下发现春宫图册,随手拿起来翻阅…… 相思满面通红的抢了下来,“别看。”
司空誉邪邪的一笑,“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学学上面的姿势,增进夫妻间的感情。”他俯身上去。
良久,激情过后,两人发缠着发,四肢交结。
笑脸盈盈,相看无限情,两人眸里只有彼此的存在,满心无以言喻的浓情爱意。
“萑,你说我们谁的偷技比较好?”相思懒懒的问。
司空誉故作沉思状,“严格比起来,一定是我比较好,我毕竟是男人,而且还是师兄。”
“我才不会输给你呢。”她不服输,“好吧,”他妥协。“我们两个一样好。”
“我比较好。”相思好强的争第一。
“好好,你比较好。”司空誉不与她争,有道是好男不与女斗,况且老婆的话永远是是至高无上、不可反驳的真理。
“誉。”她又娇懒的唤他。
“嗯?”他好喜欢听她这般唤他的嗓音,这股柔媚劲儿,直渗他的骨子里,直把男人的百炼钢都化为绕指柔。
“我们一起去偷一个东西好不好?”
“什么东西?”
她吃吃的一笑,回道:“幸福。”
不用再多问她是否爱他,他觉得已幸福得如登极乐了。
两情缱绻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们拥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云偷对方的心,然后好好的、认真的、诚挚的爱与被爱。
从此神偷玉枭、红豆将永远不再出现现,成为人们口中的一则传奇。
¤ ¤ ¤
约莫八个月后的某一日,司空誉扶着大腹便便的相思在小林里散步。
走着,相思的下腹忽而传来一道疼,她微微皱了皱眉,以为只是走累了。“誉,我想休息一下。”
司空誉不说二话当然好,赶紧找块较平整的大石头扶她坐,他瞧她似乎不太舒服的模样,不禁担心的问:“身子不舒坦吗?
是不是快生宝宝了?”
相思笑睨他。“你这句话从五个月前就开始问了,这么等不及啊!大夫说我大概还要三周之后才会生。”
“可是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他还是担心的要命,自从知晓爱妻身怀六甲时,他可比她战战兢许多,仿佛要生的人是他。
“别紧张,只是走累罢了。”
“真的吗?”
“你不信我的话?”相思故意板起面孔。
“信,当然信,你说没事就没事。”他笑着问道,将耳朵贴上她隆起如小山的腹部,轻抚着说道:“女儿呀,你要乖乖的唷,可别让你娘老是不舒服。”
相思扬了扬巧眉。“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回为我希望能生个像她娘一样,那么漂亮,又那么讨人喜爱的女娃儿。”司空誉柔情的凝望妻子。
“你就会甜言蜜语。”她轻啐,却笑得好幸福。“我倒觉得会是个儿子。”一个像他爹一样,那么俊挺,那么教人不得不爱的男娃儿。
随而,两人天南地北的闲聊,蓦地下腹又是荡开疼痛,比刚刚那次痛了点,但还是不怎么痛。
她不在意,还叫司空誉云帮她摘不远处的一丛花。
当司空誉替她摘花时,她又痛了。
不对!她……可能要生了!
“誉!”她唤道,朝他挥挥手。
司空誉抬头,不晓得她是要叫他回来,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的叫叫他。
他抛给她一记太阳般地笑容,又埋头采花,若她说要天上的月亮,就算粉身碎骨,他必也要摘下来,亲自送到她跟前。
“誉!”她又唤,声音大了点……好痛呀!她倒抽一口气,咬牙咆哮道:“司空誉,你马上给我滚回来,你女儿要出来啦!”
司空誉闻言一愣,手上的花掉落,下一刻已回到相思身前。“不是说还要三周吗?怎么会突然要生了?怎么办?怎么办?”他不知所措,急得团团转。
“废话,当然是扶我走回去!”相思叫道,痛得直喘气。
“不,不用走的,一定来不及,而且你哪还有力气走,我抱你!”说着,使出牛力气横手一捞,把几乎和他一样重的相思抱起,拔腿奔向司空府。
相思搂住他的颈子,安心的任他抱着,跑着,知晓不论她有多笨重,他一定不会让她摔着。
一踏回司空府的门槛,司空誉立即急惊风的喊道:“快去请大夫和产婆来,二少夫人要生了!”
众人一听,登时哄然,整个宅子一下子全活络了起来。
“红豆,痛不痛?”司空誉握着相思的手问着废话。
“你来生生就知道痛不痛。”相思嘶声大骂,已痛得失去理智,“你还有脸问我痛不痛,还不都是你害的!”
“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不以为忤,忙用袖子擦试她额际冒出的汗,眼下老婆的活比圣旨还伟大。
“走开!”她撇开他的手。
司空誉又急又黯然,起身欲离去,现在他不想违逆她的任何要求。
“你给多回来!”相思气坏了。“我叫你走你就走,难道我叫你去死,你就去死吗?”
“如果你现在叫我去死,我就会去死,只要你高兴。”司空誉说得斩钉截铁。
“你想气死我……”她一顿,“啊———”阵痛又起,她受不住的尖叫出来。
司空誉疾足奔回床畔,重新紧握她的手,恨不得能代替受苦。
不久,大夫和产婆来了,想把司空誉请出房外,但说什么也不肯,硬是要留下来陪她。
大夫和产婆请不动,甚至是司空禹和司空夫人也劝不来,众人只好勉为其难让他留在相思身边,心想待会儿等他见到生产过程时,必定会吓得夺门而出。
结果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留下来了,在相思持续不断的咒骂声中,看着他的骨肉降临人世。
他没有夺门而出,出也没有昏倒,虽然途中有好几都快昏倒了,但他还是强撑住。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是个儿子哩。”产婆笑咪咪的将大声哭嚎的孩子用布巾包起来,交予司空誉。
司空誉充满敬畏,颤魏魏的接过,递给相思看,乐不可支的说道:“红豆,咱们生了个儿子了。”
“是我生了个儿子。”才熬过生产之苦的相思竟还有气力反嘴。
“是,是你替我生了个儿子。”司空誉笑得嘴咧到耳边去。
“没生女儿很失望吧。”
“不,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们最宝贝的孩子。”他骄傲的说,倾身轻吻她的额头。“辛苦你了,也谢谢你,我爱你。”
她静了会儿,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回道:“我也爱你。”
声音小虽小,但他确确实实的听到了,一字不露。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短短的一句话,更教人荡气回肠的了。
“我偷到你的心了吗?”他笑问。
“没偷到。”
“喔。”他肩膀垮下,佯装一脸受创的悲凉表情。
她转转黑黝黝的眼瞳,不住抿嘴笑了,再道:“你没偷到我的心……才怪!”
尾声
一年后
“显儿,来,有好多好好玩的东西唷,快点拿一个给娘。”
相思拍拍手哄着满周岁的儿子。
满周岁的司空显坐在一地书卷、算盘、官帽中、他什么都不抓 ,不然就是一拿起来全部的东西咬了咬又放下。
“看来我们的儿子会是个天才。”司空誉性命的宣布。
“一定是,你说的都是。”相思抱起儿子放回小床上,轻轻拍哄他“显儿累了吧,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司空显附咿咿呀呀的应声,在相思身上乱抓一惹得相思呵呵直笑。
“看来,我们的儿子还会是个小色狼。”司空誉的眉心打了摺。
“拜托,连儿子的醋你也吃。”
“就像你吃一个大男人的醋一样。”
“讨厌,你怎么还记得那事。”相思不好意思的斜睨他一眼,“对了,他最近如何?还暗不暗恋你?”
“唉,我对他已经失去吸引力了。”司空誉假装恫怅的长长叹息。“听说他最近和一个姓元的文人走得很近,感情好得不得了。”
“怎么?也喝那姓元的醋啦?”
“是啊,我可喝了好大的一桶醋呀,酸都把我酸死了。”司空誉夸张的皱起脸说道。
两夫妻笑闹着揶揄对方,没察觉相思腕上的玉镯消失无踪。
又一日,两夫妻争想玩着王坚后来赠予他样的璇玑木,比赛看谁先拼凑完成,坐在司空誉腿上的司空显直想抢来玩。
“显儿想玩吗?”司空誉笑问。
“咿咿唔唔!”
“来爹教你玩好不好?”
司空显一把抢去,迳自转了起来,司空誉见煞有其事神情认真的玩着,觉得好笑。
“誉,你过来一下。”相思突然唤道。
“喔。”司空誉放下儿子走过去。
“你看。”相思将她遗失的玉镯拿给他看。
“这不是你不见了的玉镯吗?你在哪儿找到的?”
相思指指司空显的小床。“在哪儿,而且还有你的玉指叩,如意镇,以及我的龙凤肚兜……”
“这……不会吧。”司空誉搔搔头。
“咿咿啊啊!”司空显兴奋的大叫着,丢着璇玑木,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相思走过来问道。
司空誉将已拼凑完成的璇玑木递予她看,他也几乎不敢置信,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看,咱们的儿子……”司空誉欲语还休。
“你看呢?”相思反问。
夫妻俩互看一眼,再一同望向走路还不稳的儿子,他的双手正攀着帷幔,企图爬上屋梁。
天!他们两个已成传奇人物的神偷,竟合力生了个比他们厉害的超级小神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