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可我只不过是要他的五色龙珠,正当地交易,会有什么危险?”她仍是不解。
林全暗自叹了口气,谆谆告诫道:“我希望老板注意的是楚飞云的私德,因为他生性风流,只要见著美丽女子,就像见了糖蜜的苍蝇一般,说什么也要弄到手,而得手后却又随意抛弃,因此伤了不少女子的心,所以我实在担心……”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压抑而复杂,藏著丝丝情意。
萧常笑眨了眨桃花媚眼,秀眉微挑,摇头轻笑。“林全,你多虑了,跟了我多年,你何曾见过我对任何男子动心?”
“是,既然老板想得明白,那我先去忙了。”见她语气坚定,林全才放下心,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这时萧常笑眯起一双水灵媚眼,脸上惯有的笑意敛去,陷入深思之中──
既然五色龙珠下落已定,现在她必须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从楚飞云手中取得五色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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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万春楼
精巧的楼阁里,回荡著女子们银铃般的娇笑声,空气中飘著醉人的脂粉香气,这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温柔乡,也是火山孝子一掷千金的销金窟,万春楼──江南最大也最负盛名的妓院。
在一间专为贵客准备的上房里,一名俊美男子神态慵懒左右各搂著娇滴滴的美人儿,两女衣襟半解,媚眼如丝,对他的肆意轻薄已是意乱情迷。
男子不时与她们调笑挑情,大手更是不安分地在女子身上游走,完全不将眼前那神情严肃的黑衣男子放在眼里,足见其性格之轻邪浪荡。
而对于这活色生香的淫浪光景,黑衣男子却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半晌,俊美男子终于将注意力自娇喘吁吁的美人儿身上收回,开口问:“你便是常笑赌坊的二老板林全?”
林全拱手一揖,“是,在下正是林全。今日前来打扰楚公子,乃是代替我家老板与楚公子谈一笔交易。”
老板本想亲自下江南与楚飞云会面,不过由于赌场事务烦忙,加上他之前劝阻奏效,所以才临时改变心意派他出面。
想来,也幸好是由他出面,不然,光是想著老板到这烟花之地来见楚飞云的画面,他就觉得恼怒至极。
楚飞云目光闪动,偏头吃下一旁美人儿递来的水果,漫不经心地轻笑。“谈生意?林二老板是不是弄错了?若是林二老板想到这江南游玩,我是可以介绍几个好去处,吃喝玩乐我是专家,至于谈生意,那可肯定不是我的专才。”
“楚公子谦虚了,在下肯定自己绝没找错人。”林全直视著他,口吻十分笃定。
楚飞云挑起眉,眼中掠过一抹迅疾锐芒,一挥手,道:“你们先出去,我要和林二老板好好谈谈。”
两女应声而退,楚飞云隐去唇畔轻懒笑意,浑身画是迫人威势,他冷然开口:“你调查我?”
“真是抱歉。不过,这全是因为我家老板非常重视与楚公子所要谈的这笔生意,才会命我先行暗中调查。失礼之处,还请您见谅。”
林全神色不变,看似毫无畏惧,实则暗暗心惊于楚飞云那凌厉的气魄。
这男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若真让他缠上老板,怕事会为老板带来不少困扰。
楚飞云打量他沉稳的面色,突地勾唇一笑,诡谲而别有用心。
“萧大老板想与我谈生意是吗?”
“是……”林全心中又是一惊,直觉感到某种危险正缓缓酝酿。
他笑得更加温和。“而且,你说她很重视这笔生意,是吗?”
“是的。”林全点头。
楚飞云神色一变,冷笑道:“那她自己为何不来见我?林二老板,你也该懂得商场上的规矩,做生意嘛,第一讲究的是利润,第二讲究的就是彼此间的诚信。你口口声声说萧大老板极欲与我做生意,可她却不亲自出面,这不摆明瞧不起我楚飞云吗?”
林全连忙解释:“楚公子误会了,我家老板对这笔生意的确十分重视,只是她必须坐镇赌坊以致无法亲自前来,所以才由我代为出面,请您千万别因此而怀疑我家老板的诚意。”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召罟疋我家老板的亲笔信函,上头己写明无法亲自到来的原由和此笔生意的细节,同时也向您致歉,请您过目。”
楚飞云打开信,瞧看著信上的字迹,不同于一般女子娟秀柔美的笔法,萧常笑的字写得是龙飞凤舞,字里行间隐约透出一股过人豪气,不难想见主人洒脱的性格。
信中的口吻虽是十分有礼,态度却不卑不亢,主要是表明对他手中的五色龙珠势在必得,只要他愿意忍痛割爱,价钱与条件都可以好好商量。
不自觉地,他眼中的戒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兴味。
他从未见过萧常笑,倒是时常在市井赌徒间听过关于她的事迹。
传言中,萧常笑年轻、美丽,笑容像盛开的牡丹花那般妩媚,但最令人议论纷纷的,不是她娇艳的容貌,而是她在赌桌上那从未输过的不败战绩。
有人说,那是因为她的赌技超凡;却也有人说,那是因为她与“麻烦”中的卜默儿交情甚好,在能预知未来的卜默儿帮助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佳赌运。
可不管实情为何,萧常笑从未失败过,却是不争的事实。
或许,他应该见一见她……
他向来喜欢美女,尤其是这么一个美丽又出色的奇女子,难得有机会可以相识,不见见她,未免太过可惜了……
若能藉此一亲芳泽,岂不妙哉!
就在林全面色凝重地等待他回覆之时,楚飞云终于开了金口。
“好,我己经知道萧大老板要与我做什么生意,就请你转告萧大老板,倘若她愿意招待我至京城常笑赌坊一游,我就愿意与她谈谈这笔生意。”
“这……”林全微微皱眉,直觉不想让他们见面。
楚飞云挑眉一笑,“怎么了?我可是体谅萧大老板不能离开赌坊,所以才由我上京城一趟。现在,我已经表明了我的善意,接不接受就由你们自己决定了。”
“是,我明白了,我会立刻转达这讯息,请您稍待数日。”林全暗暗叹了口气,心中的隐忧愈发沉重,却明白事情已非他所能掌控。
为了五色龙珠,老板对楚飞云的态度本就十分友善,加上楚飞云所提的要求合情合理,老板更不可能拒绝,两人的会面已是无可避免。
“没问题。”楚飞云笑得十分开心,双眼闪著某种特有的炯亮光采。
对于和萧常笑的会面,他可是深感期待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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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大地笼上一层深浓黑幕。
京城中多数房舍的灯都灭了,人也睡了,常笑赌坊中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赌客的吆喝声、骰子的摇动声、天九的推牌声,交织成堕落、糜烂却又难以抗拒的罪恶之声。
赌坊最里处,以特制纸门隔出一间精致雅房,杜绝外头嘈杂,形成一方闹中取静的隐蔽处所。
这间雅房名为“天定”,里头摆著一张常笑赌坊最“大”的天字号赌桌、“大”指的不只是这张赌桌最大,桌上赌的金额也最大。
而能进到这间天定房的,当然也都不是泛泛之辈,无论是皇室宗亲、高官显爵,富商巨贾,甚至是绿林豪侠,全都是天定房的常客。
此时,天定房里正坐著数名来自四面八方的男女,他们各有过人之处,来到这儿却全是为了赌。
现下,赌局己经开始,赌的是天九牌,负责推庄的当然是常笑赌坊的大老板,萧常笑,在她“赢到底”的名号传开来之后,已经极少与人相赌,但天下多的是不服输的好赌之徒,尤其今日来的这些人,全都是冲著萧常笑来的。
这些都不是普通人,用的当然也不是普通的筹码,只见他们所用的,赫然都是一颗颗有如龙眼般大小的珍珠。
这些珍珠色泽温润、通体浑圆,随便捡出一颗,价值就足以让一户小康人家舒舒服服地过上一年半载。
本来,这天字号桌上有数百颗珍珠,平均地分配在每个人手中,但经过数个时辰后,这些珍珠已有三分之二全到了萧常笑面前,毫无疑问的,她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一名中年汉子望著面前所剩无几的珍珠苦笑,“肃大老板真是了得,赌了这大半夜,您面前的珍珠是有增无减,而我们这几人,竟没人能从您手中赢到半颗珍珠。”
另一名白面汉子则叹了口气。“肃大老板比传闻中更厉害,我徐光磊赌遍天下大小贿坊,今日才明白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日后我这‘赌不倒’之称,也不用再提了。”
萧常笑淡淡一笑。“是各位承让,赌本就是有输有赢,请各位不用大过认真。”
尽管眼前的珍珠已堆成一座小山,萧常笑的神情仍是冷静沉著,笑容也依旧柔和,那些价值连城的珍珠,在她看来似乎和普通筹码没两样。
接著、她白缶的手轻轻摇动,精致的象牙骰子滚落,将一张天九牌推到赌客们面前,或胜、或负,就在翻牌的那一瞬间断定。
渐渐地,赌客们纷纷输光了各自的珍珠,神情是既惆怅又惋惜,还带著某种茫然无奈。
终于,赌局结束,所有珍珠全落于萧常笑之手,她不只是大赢家,更是唯一的赢家。
徐光磊长长吁了口气,大笑说著:“今日赌得真是过瘾,不过我可得改名为‘输光光’了。”
中年汉子也跟著笑了起来,笑声豪迈而响亮,震得众人耳畔轰轰作响。
“何只是你,大伙儿都一样,全败在萧大老板的手中。不过,我们可真是输得心服口服,能亲眼见到萧大老板高超的赌技,输上万金也值得。”
萧常笑神色自若地微笑。“过奖了,各位赌上这一夜也够累了,外头我已吩咐厨房准备宵夜,请各位自便,我就不送了。”
待最后一位赌客离开后,萧常笑才缓缓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赌了这大半夜,花了她不少精神,可真是累极了。
突地,一名清秀少女走入房中,那是她的随身侍婢金儿。
她轻声禀告:“大老板,二老板回来了,还请来了您特意邀请的贵客,请您快些过去。”
萧常笑微微挑眉,唇畔笑意加深。
“他们来得倒也快,我这就去见他们。”
心念一转,她突然对著一旁的下人们咐吩:“把这些珍珠用上好的玉盒装起来,待会儿送到内院给我。”
下人应道:“是。”
随后,萧常笑就急急拄内院走去,一心只想著要如何同楚飞云谈条件。
为了取得五色龙珠,她答应了林全差人转达楚飞云所提出的要求,不过是招待一游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
第二章
夜已深,冷风自雕花窗棂吹入,带来些许寒意。
大厅中燃著数盏灯火,明亮有如白日,楚飞云悠然静坐,神色自在,毫无半分身处陌生之地的不适。
即使经过连夜舟车劳顿,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倦色,眼睛灼灼有神,背脊也依旧挺直,唇畔那抹漫不经心的邪笑更不曾消失。
林全站在一旁,眉目低敛,神情沉肃。他仍担心萧常笑与楚飞云的会面,尽管那已是既定的事实了。
突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一名艳丽的女子缓步走入厅中,那步伐轻柔、柳腰款摆,姿态极为优美动人。
她身著一袭剪裁精美的紫绸衫裙,适当地勾勒出秾纤合度的曲线,如云般的茂密黑发挽成螺髻,饰以镂花金步摇,生得是娇艳如花,肤白若雪,而那从容气度及妩媚的风采,更轻易夺去了厅内人的目光。
不需林全开口介绍,楚飞云立刻知晓她就是萧常笑。
他眯起眼,专注地盯著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控制的渴望,猎艳念头已蠢蠢欲动。
一开始,萧常笑也不得不为楚飞云那独特的气质所迷惑,他的确是个非常出色的男子,那浓黑的眉、那深邃的眼、那邪气的笑、那轻狂的飞扬神采,在在构成一个魅力十足的绝世美男子。
突然间,她能够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子要为他掉泪伤心了,唉,这般男子,教天下间痴情的女子如何抵抗得了呢?
不过,她是例外。
因为萧常笑虽是女子,却不痴情,有些时候甚至是冷心绝情的。
很快的,她波动的情绪已平复,就像是石子落入水面,虽会激荡起圈圈涟漪,但很快便会重返平静,不留半点痕迹。
心智清明后,她立时瞧见楚飞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狂热光芒,她知道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
林全在一旁瞧著两人对望,神色冷漠,眼中却恍如燃起火焰,双手紧握得有些疼痛,然而,他的心却更痛。
为免他俩再持续对望,他轻咳了声,有些不大自在的开口:“老板,这位是楚飞云楚公子;楚公子,这位便是我家老板萧常笑,萧大老板。”
楚飞云的目光始终不曾自萧常笑脸上移开,他微笑道:“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萧大老板比传言中更美、更迷人。我远从江南赶来,就算与萧大老板做不成生意,能见上一面也是非常值得。”
萧常笑脸上仍保持从容笑意,语气与神情是绝对的笃定──
“楚公子客气了,您果然也如传闻中那般善于逗女子开心,嘴甜得像是抹了蜜一样。不过,您不用担心生意做不成,因为这笔生意对您绝对划算,而我则是势在必得,所以铁定是会成交的。”
楚飞云微微挑眉,唇畔的笑意加深。“肃大老板好大的口气,只是,划不划算,恐怕还是得由我自个儿来断定。”
短短几句谈话,两人已暗暗较劲一回,你来我往,暂时不分上下。
萧常笑唇角微扬,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手一挥,仆人立刻送上之前吩咐白珍珠玉盒,开启盒盖之后,珠光流转,好不璀璨。
她淡淡道:“这是订金,要是您同意交出五色龙珠,我会再付七十万两黄金。”
楚飞云先是一楞,随即放声大笑道:“好!难怪萧大老板有那么大的口气,原来出手竟可如此大方。”
他出身豪门,珍奇异宝见过不少,眼光自然也极为锐利,只是随意瞄了一眼珍珠,就能判定那每一颗都是质地绝佳的上品,玉盒中少说也有四、五百颗,总价绝对值三十万两黄金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