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我买了一些东西想送给寒颖。”她神色自若地走到唐敬安面前。
“谢谢你。”唐敬安点头道谢。
他认得她吗?他知道她就是雪子吗?
“那——我就放在这儿。”陈花绒突然变得胆小如鼠,想临阵逃脱,“我告辞了,再见。”“等一下。”唐敬安唤住她,“留下来,我有话告诉你。”
陈花绒慌乱的点头,坐在凳子上等着唐敬安开口。
“寒颖是我偷来的,从死神手中偷来的女儿。”唐敬安不堪回首地说。“她的母亲不要她,把她丢入河中,只因她要报复抛弃她的男人,寒颖不是我亲生的女儿。”
他知道,他知道她是雪子。
陈花绒泣不成声。原谅我,她在内心自语着。
“我老了,一脚已经踏进棺材内。她陪了我二十年,我已心满意足,寒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没有她,相信现在的我可能是个流落街头的孤独老人。”
陈花绒只是一径地哭,内心充满悔恨。
“我偷了她,现在将她还给你……求你给她母爱、给她温柔、给她所需要的一切。”他陡然跪在地上,眼中噙满泪水。“求你,让她认祖归宗,告诉她,我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陈花绒也跪在他面前,紧握他的手,“你不怪我?你真的肯原谅我?”
他点点头,“这些年,你也受够了,不是吗?”
陈花绒因他的谅解而感动。
她一心报复沈了然,不惜杀害自己的骨肉,到头来,最悔恨的还是自己。
幸好,她并没有真的铸成大错。
但是寒颖若知道真相,会原谅她吗?陈花绒阴郁地想着。
深夜,陈花绒猛敲沈了然家的大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沈了然从大门的小孔看出去。
是雪子!
他霍地打开大门,陈花绒踉跄的跌进门,泪流满面地依偎在沈了然胸前,不停的抽泣。
她这副模样吓坏了沈了然。
与她相认之后,雪子一直是那么冷淡,那么无情,为什么现在她会主动来找他,却又如此伤心?
他轻拍她的背,轻声安抚:“哭吧!有什么委屈都哭出来!”
陈花绒泪如泉涌,直到哭累了,没有力气了,才安静下来,但仍紧搂着沈了然不放。
“任何时候,只要你累了、倦了,我都愿意做你的依靠,雪子。”他爱怜地轻抚她的头发。
“了然……”她才开口,泪水又不听话的掉下来。
他扶她坐在沙发上。“有什么伤心事就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
“了然,”她吸吸鼻子,提起勇气,“我们的女儿……还活着,她没有死,没有死。”
这个消息重重地敲击着沈了然的心,他愣住了,一动也不动的望着陈花绒。
“了然,了然。”她焦急的呼唤。
他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声音急促,“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让我相信这不是梦。”
“我们的女儿还活着……她还活着。”她不断重复,直到沈了然打断她。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雪子。”
陈花绒一五一十地道出她和寒颖碰面、相识的经过。
原来那个公司的小妹,竟是他们的女儿。沈了然顿时领悟。
怪不得,每当他望着寒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雪子,两人有几分相像,他早该到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老天!这是怎样的悲剧?
他颓丧、呜咽地叹道:“雪子……在山上与兆骥相爱的人,就是寒颖。”
陈花绒倒抽一口冷气,眼泪再度泛滥。
隔着雾气和雨水,陈花绒与沈了然坐在轿车里,默默注视着马路对面的加油站。
他们每天都在这里守候寒颖,直到她骑着机车穿越马路,见不着背影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她瘦了,女儿变瘦了。”沈了然心疼地说。
“寒颖受的苦够多了,唐敬安瘫痪又眼瞎,养家的重责都落在她身上,她真可怜。”陈花绒说着眼泪直流,“更可恶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竟陷害她,为了土地而出卖女儿,我……不是人。”
“不,是我。当初在最紧要关头弃你们不顾的,是我这狠心的父亲,是我导引出一切的不幸。”他叹了一口气,“她一定很恨我。现在,我连见她一面都不敢,只能在远方望着她,这是报应,报应……”
两人沉默着,雨还是下不停……
寒颖约李佚在后堤防碰面。
“李佚,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是你们公司买下这块土地?”她不能能谅解李佚的行为。
“对不起,我实在难以启齿,怕告诉你……你会不理睬我。”
寒颖的眼神变得幽暗。“我并不怪你,只是觉得世事难料、人间无情。”
“相信我,我曾试着阻止Jɑckie,无奈……”他也很苦恼。
“你们总裁是不是就是住在木栅别墅里的人?”
“是的。”
寒颖失望了,她一直以为Jɑckie是个有仁慈心的中年老头,因为她那样卖命地工作两个月后,他便帮她加薪,如今已多到她意想不到的数字。
她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唯利是图”的决定。
“需要我帮你找房子吗?”李佚艰涩地道出事实。
“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寒颖,我们还是朋友吧?”他焦急地问。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我们还是朋友,就不要拒绝我,让我帮助你,好吗?”
寒颖微笑,“我了解。若我真的需要协助,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意有所指地说,“我很怕你不理我。”
“我要怕的人不是我,是——悦竹。”寒颖故意拉长语音提醒他。
“我和她吹了!”
寒颖一脸关心,“为什么?悦竹是个好女孩……”
他挥手制止寒颖再说下去。“我并不想对不起悦竹,所以……”
“李佚,不要太难过了。”
“难过?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他哈哈大笑。突然,又以顽皮的口气说:“自从遇见了你,任何女人再也无法走进我的世界,你相信吗?寒颖。”
“噢!住口,你这个花花公子。”寒颖又好气又好笑,“你的赞美我心领了。”
总是如此。李佚丧气的垂着头,在心中不断哀叹:寒颖,你永远也不了解我对你的爱、对你的真心,唉!此情此心,怕只有日月可表、鬼神可鉴了。
李佚姗姗来迟,陈花绒和另外一位男士起身迎接。
他实在不明白,土地的事情都解决了,何以陈花绒又约他见面?会不会和寒颖有关?
陈花绒从寒颖口中得知居民搬迁的期限。原本她已购置了一栋公寓要让寒颖父女栖身,但要强的寒颖说什么也不肯接受。为了自己的女儿,愿意与兆亿集团谈判。
“这位是沈了然律师;这位是兆亿集团总裁的秘书,李佚。”陈花绒为他们介绍。
“你好。”两人互相握手。
原来他就是沈了然——盛得胜生前的法律顾问,寒颖的亲生父亲。李佚戒备着。
“说吧,有什么事?”李佚直截了当地开口。
“我们——想见贵公司总裁Jɑckie一面。”沈了然也是快人快语。
“为什么?”
“T区土地我希望能收回……当然,一切的损失我们愿意赔偿。”陈花绒接口。
“你们赔得起吗?”李佚挑眉问。
“一定赔得起,就算把十亿还给你们,再加上利息,我也在所不惜。”寒颖倨傲的抬起头。
“对不起,陈小姐、沈先生,我爱莫能助。”他狠心拒绝。
“难道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陈花绒无法置信。
“没错,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陈花绒,不能怨任何人,你是咎由自取。”李佚话中有话地说。
“不论如何,请你告诉我们原因,好让我们……”“好让你们死心?”李佚接下去,“当初我要你仔细考虑,绝不能反悔,难道你忘了?”他干脆挑明一切。“你们一直在害寒颖,尽管是在二十年后,还是把她置于死地,永不得翻身。”
陈花绒与沈了然脸色全无,身体僵直。
“如今后悔了是不是?”他的语气缓和许多,“其实我对寒颖的关心,并不亚于你们两位,你们与她的关系我也了解。相信我,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如果你关心寒颖,怎么忍心看她无家可归、无依无靠?”陈花绒歇斯底里地大吼。
“如果要我千刀万剐、牺牲自己来帮助寒颖,我也在所不惜,但是……”他有口难言。
“说吧!”沈了然开口,“从我们知道寒颖的身世后,任何再残酷无情的事,我们也能接受了。”
“你们真是自食恶果。”李佚鼓起勇气宣布:“兆亿集团的总裁Jɑckie就是——兆骥。”
这是他们完全没料到的第二个震撼。
寒颖坐在莲花池旁的奇石上,紧张与饥饿同时折磨着她,使她觉得自己分外虚弱。
她的胃隐隐发疼,但是对她而言,一整天没有吃任何东西并不打紧,她害怕的是,即将要面对的人——Jɑckie。
打扫完之后,她并未回去,反而擅自留在屋里,为的是要见上Jɑckie一面。
不管用何种方式,她务必要使Jɑckie答应延长居民的迁移期限。
仔细思量过种种可能性后,她归纳出两种结果——
第一,Jɑckie把她撵出门,从今以后她必须另谋出路,包括工作及搬家。
第二,Jɑckie答应她的请求,那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紧张、惶恐、不安……任何形容词都不足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兆骥无声无息的走入宅邸。
今晚的星光特别灿烂,微风清佛,使他又想起寒颖。
他得承认,纵使寒颖背叛了他,他还是爱她,无可救药的爱上她。
不,不能爱她!像她这种为了钱可以出卖肉体的无耻女人,他怎能念念不忘呢?
他强迫自己抛开思念,面对残酷的“事实”。
客厅内微弱的灯光使他疑心。月光折射在玻璃上,倒映出一道坐在池畔的美丽身影。
兆骥呆立原地,转身讶异的注视着池塘。
寒颖也看到他了,她的震惊并不亚于兆骥,原来,李佚骗了他们。
她忍住即将夺眶的泪水,站起身,转身就跑。
但是,一双手倏地紧紧抓住寒颖,让她无法逃脱。
“放开我!放开我……”她虚弱的声音渐渐消失,整个人瘫在兆骥的怀中。
寒颖呻吟的坐起来,她的脑袋轰轰作响,全身发冷、无力。
兆骥伫立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
听到沙发传来声响,他猛地回头。
“你来做什么?”劈头第一句话就吓着了寒颖。“要与我上床,赚取金钱吗?”
这些无情的话,比刀还利、还锐。
她不晓得Jɑckie就是兆骥,一切都白费了。他误会她、讨厌她,根本不愿再见到她……延长搬迁的期限,更不用说了。
“对不起,盛先生,”她试图起身。“我告辞了。”
“等一下,”他不屑的望着她。“下次换点口味吧!你佯装可怜兮兮、穷酸低下的模样,我看腻了,也不会再上当了。换个方式,我可许可以接受——与你‘交易’!”这些话一下子完全抹杀寒颖对他的爱与思念。
兆骥,你好狠,你不是人!我把女人一生最珍贵的贞操献给你,你依然不信任我、视我如粪土,我恨你,我要你得到报应,要你痛不欲生。寒颖在心中悲伤的控诉。
她换上最迷人的笑容,一边走向他,一边解开衣服的扣子,拉下牛仔裤的拉链。走到他面前时,她又一丝不挂。
“我还有足够的魅力诱惑你,与你交易吗?”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她的双峰抵住他的胸膛。“我有这个荣幸吗?”
兆骥的太阳穴不住的跳动,汗水从额头流下来。
她动手解开他的扣子,拉下他的裤子,蹲下身子,玩弄的反他最敏感、最脆弱的部位含在口中。
兆骥呻吟出声,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猛地,他抓她起身,用力揉捏她的胸脯,吸取她口中的蜜汁。
“你还要我吗?”她魅惑地挑逗他。
“要我要!寒颖我不能没有你。”兆骥将全身紧贴着她,欲火焚烧,难以烧熄。
“我有条件……”她努力保持清醒。
兆骥的手陡然僵住。
“我不是免费的,我的价码很高。”她佯装一副与客户谈条件的模样。
兆骥完全清醒了,他甩开寒颖,冷冷的瞪着她。“我怎么会忘了你是个蛇蝎美人,还是视钱如命的贱货!”
“没错。”寒颖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
赤裸裸的坐在沙发上的她如此美丽,足以倾国倾城,自己真能“放得下”吗?
他输了!他彻底地输给寒颖了。他不能没有她,他对她的需求、渴望,使他再也无法接受任何女人。
“你有什么条件?”他悻悻然地说,“要多少钱?”
“我不需要钱。”
“我忘了,你已经有了两百万。”他讽刺地道。
寒颖的心如同掉入冰窖中。她不加辩解,心灰意冷的说:“我要求将T区居民迁出的时间延长为六个月,如何?”
兆骥挑高眉,“一个晚上取取六个月的期限,寒颖,你哪来救世济人的菩萨心肠?”
“答不答应?”她妩媚一笑,“我包准会让你满意的。”她想假装老练成熟的模样,无奈演出完全走样。
“成交!”兆骥霍然抱住她,疾步往二楼的主卧室跑去。
寒颖醒来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在躺在气派十足的欧式卧房内,四下无人,她连忙起身找衣服,却怎样也找不着。
“想逃,是吗?”兆骥雄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我的衣服呢?还我。”她光火了。
“我把它们扔了。”
“为什么?”
“防止你逃跑。”他直言不讳地说。
“我们的交易昨天已经完成了,我跟你已经是毫无瓜葛,为什么不让我离开?”
“什么交易?”他装胡涂。
“你……你想反悔?!”好没料到兆骥会来这招。
“宝贝,记住一件事,下次与客人交易时,不要忘记先拿钱或先立合约。”他调侃她。“寒颖,你想跟我斗,过个二十年以后再说吧!”
的眼眸闪着两簇火焰,“我只是顺应事实,难道你不需要我?”
被单从她身上滑落……
寒颖的心跳回忆,血液直冲下体。
“我——可以改变决定,只要你留下来陪我。”他忍耐着。“只要你多陪我一天、多听我的话一天,我就延长迁居的期限,如果你不肯,就怪我无情。”
“你要我做你的情妇?你好卑鄙、无耻、下流!”
“不要自抬身价。”他冷言道:“你比情妇还不如。在肉体上,我承认需要你,但在你心中,你比拖鞋还不如。”
他竟说她“比拖鞋还不如”?!这就是她牺牲的代价吗?是她失去贞操后的报应吗?
忍住泪水,她抬头挺胸。“你不会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