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起品尝一点白酒……”他执起酒与她干杯。“对不起,我很烦躁,大概是心中藏着太多对母亲的怨了……你相信你是第一个听我诉说的人吗?”严继武做了从未有过的事,对她倾诉他对严如女的“心结”。
她只是把脸埋入他的胸膛,一语不发。他的手臂乘机微微用力,将她更揽入自己的怀里。
一瞬间——四周似乎都静谧了下来,只有她和他……在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冲突似乎都消失了。
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却吹不散他们心头的人影。
* * *
那一夜亲密的谈心后,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除了吃中饭时还能谈笑自若外,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到“冷战”时期。
潜意识里,她究竟在抗拒什么?
又是周末。
赤雁开始伤透脑筋。
她可是连煮碗泡面都成问题!更别提煮牛肉面了。若穿帮出糗,这下还得了?
又是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刻。
严如女的话题还是绕着他们转,简直是不顾一切要赶鸭子上架。“继武,赤雁,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怀孕?”
“什么?”赤雁呆愣着,难以招架。
“这……”
继武接口道:“其实,现在很流行周末度假,我想就趁这个周末时,和赤雁去度个假好了!”
简直是一石二鸟之计!赤雁突然对继武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实在太厉害了。
对!就去度假!
如此一来,既可以躲避下厨,也可以好好补眠。
“是吗?”严如女山立刻眉开眼笑。“真是太棒了!”
李延年在一旁插话:“少爷,要不要我陪?”
美凤也表情凝重地问着:“赤雁,要我跟着去吗?”
“统统不准!”严如女厉声道。
“不——”赤雁多么希望美凤能随侍在侧。
“当然不需要。”严继武粗声粗气的打断了他们。“有赤雁陪我就够了!况且,生孩子的事,你们帮得上忙吗?”
“这……”大家都没话可说了。
草草结束晚餐后,赤雁早早便上了床。
而他也跟着睡下,并善解人意道:“妈妈不该给你生子压力,这又不是你一个人就生得出来……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她忙不迭地点头道:“一点也没错!你是没‘性’趣碰我的。所以,还是赶紧想想办法,让妈妈不要再一直逼我们了!”
他好像突然呛到般咳了几声,慵懒地附和道:“说得好!妈妈忘了是我在主宰生孩子的事,怎么会扯上你呢?”
看来,好戏才要开始!
* * *
严继武喜欢看海。
他们到了临海的温泉旅馆。
辽阔的大海像是深蓝色的绸缎,在微风下荡漾起涟漪。天空蓝得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清澈明亮。两架直升机在空中梭巡,还有无数的降落伞点缀其中……海港码头边有一个热闹的市集,用石头砌成的咖啡店与热闹的酒吧紧紧相连。一波又一波的人潮穿梭其间,恍如走入庙会一般。
赤雁站在阳台上眺望着,紊乱的思绪一波波地涌了上来。
谁能告诉她,和继武单独出来,她究竟在担忧什么呢?
“要不要去市集逛逛?”背后传来雄浑的嗓音。
“不!不要了!”她摇头。
“为什么?”他不以为然。“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去的,你自己去逛逛,轻松一下吧!”他继续说服。“况且,你无须照顾我,你没有这个义务和责任!”
他的话让她领悟到了……
心中所有的牵挂,竟然都来自于他?
她不是该让自己心 碍吗?为什么这些日子,心里都是他……
到了夜里——
想起今天早上的对话,她愁肠百结地转过身子。
室内分离的两张大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最佳写照。
今夜,这样睡应该很安全吧?她自忖着。
眼见她坐立难安,严继武意兴阑珊道:“其实待在阳台也没什么不好,白天可以做日光浴,晚上可以看看美景,也可以沉思!当然——”他嘴角一撇,嘲弄道。
“还可以躲避我!”
一语被他说中心事,让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而他却转身打开了电视,转到discovery频道,专心地看起《动物星球》来了。
夜临大地,万籁俱寂,也是饥肠辘辘的时刻。
她叫服务生送来了一车的佳肴——意大利海鲜大餐、白葡萄酒……他们坐在阳台边,好好的酒足饭饱一番。
那应该算是烛光晚餐吧!殷勤的服务生为他们点了两根蜡烛。在月光照耀,及星星的点缀下,充满了诗情画意!
她应该很习惯这种气氛的。每天中午吃饭,他不是就如此大费苦心地取悦她?
不过,赤雁此刻却笑不太出来。当他们相互敬酒时,她那战战兢兢的脸与严继武充满笑意的脸,真是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顿饭在她有意无意的拖拉下,吃了许久,连最后的水果和饮料,也花了近一个小时才用完。赤雁期待上床睡觉的时间赶快到。
好不容易终于吃完了,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严继武独处时,整个神经竟然如此紧绷。
他真的带给她莫名的压力……
“我要洗澡。”他突然说道。
“洗澡?”她还没弄清楚状况。
“是啊!李叔不在,当然要你服侍我!”他大言不惭道。
“是……吗?”
天啊!她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需要人家服侍入浴!
人算不如天算,她会因此而栽了跟头吗?不!千万别大惊小怪,不过是帮他洗澡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快!我很累了!”他不耐烦地催促着。“我想泡温泉!”
豪华饭店的浴室果然不同凡响,不但设计得美轮美奂,还有如日本温泉旅馆的露天观星风吕,巨大的浴池中,暖暖的温泉不断地溢出,在雾气袅袅中,别有一番迷人的情境。
“喔!”她不甘心地应声,沉默地把轮椅推到宽敞的浴室内。
“我要泡澡!”他嘴角撇着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我放水!”她面不改色地动手清洗浴缸,不想暴露出自己的无助。
他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地把衣服全脱了下来。如今,他一丝不挂的面对她。
赤雁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飘向他的身躯,竟也没注意到他何时、又是如何脱下了衣服。
他赤裸的身体叫她又敬又畏。
结实的肌肉在平滑的肌肤下隆起,浓密的胸毛覆在他的胸膛,然后往下缩成一条直线。
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整个人都发烫了起来,根本无暇思考,他是如何脱掉裤子的。
晕黄的灯光在严继武身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使他显得有几分诡谲,甚至有些邪恶。他是如此高大、雄伟和强壮,几乎是违反自然的。
这一刻,严继武变得好陌生。
他那充满力道的身躯,散发出尊贵的气息,似乎主宰了她的生命,掌握了她的灵魂与肉体,将她推到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他刚好逮住她的目光,她赧然地别过脸,像个羞涩的处子,惹来他会心一笑。
“来!扶我进浴池!”他柔声道。
“什么?”她一时失手,莲蓬头像雨滴般的洒落在她身上,她全身湿透了,水滴自肌肤上滑落。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他发出豪爽的笑声。
她不服气道:“你为什么不围一条浴巾?让自己看起来文明些?”
“你有看过洗澡还围浴巾的吗?”
“我……”她没办法反驳。
“快点!别矜持了!”他调侃着。
他越说她矜持,她越一肚子火,哼!你以为我怕你吗?她吃力地将他托起,故意忽略他所带来的热度。
“好重……你好重!”她咬着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小心点!”他警告着。
他还真是演得入木三分,将全身的重量全挂在她娇弱的身躯上。她咬紧牙关,连拖带拉地将他丢进浴池里。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的身躯被掩盖在温泉里,她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了。
要不然望着他那毛茸茸的胸膛,她感到一股未曾有的强烈欲望。这种感觉让她震惊不已,但又几乎无法抗拒那种诱惑。
最后,她只好强迫自己离开。“你慢慢洗,我先走了。”
“替我刷背!”他命令着。
“什么?”
她有没有听错?
“当然,你也可以替我洗完全身!”
她的眼眸开始愤怒地眯起。“该死的!”如果她做了,那她的尊严会完全扫地!“我——绝——不!”
“我们是夫妻!”他严厉地提醒她。
“错了!我们‘互欺’——‘互’相‘欺’瞒每个人!这是一场骗局!”她愤怒的反驳回去。
意外的,他没有争辩,只是平淡地说着:“如果你让我爬出浴缸去找你,我保证你一定后悔莫及!”
“疯了!”她嗤之以鼻,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容我残酷地提醒你,你根本没有办法走路——”接着,她头也不回的转过了身子。
突然!她听到一跃而起的水声。她惊悚的回过头,他庞然的身躯已经扑向了她——
* * *
“你……”她脸色发白,眼里满是惊恐。张大了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可、能!
不可能!她一定是眼花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一切!
可是,他真的如英雄般矗立在她面前,他强而有力的双手抓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我说过的,当我爬出来捉住你的时候——”
“不……”
她的话被他的强吻而消失在喉咙中。
那是天崩地裂的吻,让她几乎招架不住!
她推开不了他!
她已经化作一摊水,他的柔情早将她淹没。
热水淋着他们的身躯,他从容不迫的低下头,炙热的占有她的芳唇。她的膝盖发软,她被迫攀住他的肩以支撑自己。他让她往后仰靠着他的手臂,恣意的蹂躏她雪白的玉颈,来回吞噬她的红唇。她的手指也钻进他浓密的黑发……
当她再次有知觉时,她已倚偎在他赤裸的胸膛,一起躺在大床上,他的唇在她唇上移动,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她脑海里警告着。
“不!放开我!”她气若游丝。“你……不该碰我……”
“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同性恋或是真正的异性恋者,我们需要的是爱,我们爱的是可爱的人,不问他的性别如何。”他柔声道。
爱——在她的生命中,似乎从未有过这个字。
“叫我的名字——”严继武要求。
“继武,继武,继武……”
“赤雁——我的妻子!”
他将她带入旋转的云霄,跌入喜悦的边缘。
她陷入一阵昏厥里。
他似乎能体会她的羞怯,起身关掉电灯。如今,明月是最好的照明,他好以整暇的用着眼眸按摩她美丽的身躯。
如此柔软,如此可爱,又如此妩媚的赤雁!
她不曾再睁开眼睛看他。
“睡吧!我的爱!”他爱抚她的粉颊。“睡吧!我的爱!”
当黎明来临时,他会对她说那三个字。
很快的,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他也安然的闭上眼。
只是,当微弱的光线从窗台射入时,枕边佳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床柜上只留下一张凌乱的字条。“这是错的……”
第十章
清晨。车水马龙的T市市中心。
赤雁从高楼俯瞰着忙碌的众生。她感到阵阵晕眩。
这是怎样一个慌乱的早晨?
残酷煽情的一幕幕跳入她的脑海里。缠绕的肉体像红热的鞭子鞭打着她。
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是酒精在作怪吗?
一定是的,她才会表现得像个荡妇,才会自动对他投怀送抱!才会见鬼似的看到他的双腿竟然来去自如,这一切一定是梦!
不!那不是梦,双腿间的疼痛让她彻底知道自己付出了贞操!
他们之间竟会如此翻云覆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不是同性恋吗?
他该不会是一时欲火燃烧,误把她当成“男人”,才会对她柔情款款,还反复说着——我的爱,我的爱……
这太奇怪了!
她不知所措,慌乱地逃走……
她竟不敢再面对他。她究竟在怕什么?
这不是一场为遗产而衍生的“追夫大阴谋”吗?而今,兵败如山倒,她节节败退,不成人样……她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里。
“叩!叩!”敲门声让她暂时回到现实里。
她收拾起思绪,又恢复女强人的强悍架式。
“进来——”
“你好吗?”是温文儒雅、正义正直的金大律师金炎骏。
“你来了!”她强颜欢笑道。“你好!”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没睡好吗?”金炎骏敏锐地察觉到赤雁不大对劲。
“没什么,只是压力太大了……”她嗫嚅。
“是你的二妈、三妈……带给你太大的困扰吗?”
“笑话!”她面色一整道。“我不可能把他们放在眼里的!”
“我相信。”金炎骏对她的魄力,有十足的信心。“等中午的‘鸿门宴’过了,你就可以了了一桩心事了!”
“就多拜托你了!”赤雁真诚道。
“客套些什么!”金炎骏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 * *
总裁私人的交谊厅在顶楼。
除了各项娱乐设施外,天台上还有人工饲养的莲花池,那浅浅淡淡的花瓣,在绿叶中亭亭玉立,格外惹人怜爱。
她最爱莲花,因为希望自己如莲花般的高雅清新脱俗。
如今,她若有所思,魂不守舍,仿佛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都是空的,她整个心、整个灵魂,都被谁占满?
如今,只要能得到严继武的爱,她居然愿意抛下一切……
赤雁摆了三桌豪华的筵席,用来招待父亲那群女人和孩子们。
“二妈,三妈,陈阿姨,沉阿姨……”一一招呼完了,赤雁开门见山地道:
“很感谢你们曾陪伴过我父亲,在这里我只能大思不言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笑纳!”
金炎骏一一分着切结书与支票。“只要你们肯签名,这些钱就是你们的!”
一群女人们高傲地接了过来,仔仔细细地阅读着。“本人自愿收下新台币壹仟万元正,并同意从此以后与项星集团断绝一切关系……”
“一千万?才一千万?”二妈激动地叫着。“项星集团的总资产最少也有几十亿,你用这么一点钱就想打发我们?”
三妈更是扯着嗓子叫道:“项赤雁!你这无情无义的家伙,你从来没尽过孝道,凭什么接受项老头的财产!”
赤雁双眸射出两道利刃。“是你们抢了我的父亲,我从来没拥有过父亲!没有得到过任何父爱!这是我的错吗?”
“真是死鸭子嘴硬。项老头如果不是最爱你这个女儿,会把所有的财产给你吗?”不知谁冒出了这一句。
这让赤雁百口莫辩。
“休想拿这一点钱来打发我们!”
他们气冲冲的掀了桌子,豪华大厅一下子变得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