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过往的情爱,也不过是另外一个恶梦,现在梦醒了,而白雪凝正要尝著失去一切的痛楚。
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一切都只是她所作的蠢梦,因为她的梦她害死了真正爱她、她也真正深爱的人……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任至一说完这些话,便拍了拍手。只见从门后出现了几名拿著刀子跟老虎钳等工具的男人,面露凶狠地瞪著躺在地上的她。
“我家里上下全查了,就是没有你脖子上项炼的钥匙存在,既然你脾气这么硬不跟我合作,那就休怪我无情!”
任至一将放在桌上的葡萄酒拿起,缓缓地往白雪凝所在之处靠近。
“你想干什么?”她后退,不断地动著自己行动不便的身子往后缩去,心中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想干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的笑容十分地诡异,拔开了葡萄酒的瓶盖,一阵酒香扑鼻。“先来庆祝我们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她不解其中涵义。
“把她给我押好!”他叫男人们粗鲁地将她压制在地。“在我跟她圆房完毕之前,你们就要把她脖子上的锁链锯开!”
“什么?”她不敢相信任至一居然会做出这样如同禽兽般的刑求!
“你何必惊讶?你不是很爱我吗?我记得你喝了酒以后就会变了个模样,现在……”他用力地撬开她的檀口,将葡萄酒大口大口地往她的嘴巴里面灌去。
“咳咳咳咳……”扑鼻的酒味让她作呕,此时的命运,可由不得白雪凝抗拒。
男人们粗鲁地挑起她雪颈上的的锁链,老虎钳夹住了那细致的链子,正准备将这条链子解开,一探密码之谜。
“放开我!”
她奋力地挣扎著,就像是一尾被鱼钩钓上的鱼,正在为自己即将接受的可怕待遇而抵抗。
“少给我啰唆!你以为这个家还是你当家吗?”任至一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感。
一个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血,一滴一滴地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泪,带著恨意一起慢慢无声地滑落。
眼前这个狠心又残忍的男人,正是令她遘受到一切痛苦的元凶;可她最气的是自己,是看不清楚真相的自己。
太傻了,居然会守著他所给她的愚蠢誓言,遭受这样被背叛和强夺的折磨,是她自己活该。
猛然间,房间里面的灯光突然熄灭,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停止了手边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任至一不悦地说道。“怎么会停电?快去把电源打开!”
小弟们听到任至一的责骂,正准备要下楼去看总开关……
乓啷──
就在那一瞬间,落地窗的玻璃整个被打碎,一个黑衣蒙面人就这么一跃而进──
“有人入侵!”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任至一,只见他马上掏出枪来开枪,但黑衣人一侧身很轻松地闪过了他的攻击,杀伤力强大的子弹飞过目标,打到了在一旁的小弟的腿上!
“啊──”
小弟发出了一声惨叫,随行的一群鼠辈立刻散开各找掩护,或是寻找武器。
迅雷不及掩耳地,那黑衣人又一个侧腿飞踢,往旁边猛力一蹬,狠狠踩中任至一的腹部!
他的动作流畅而无懈可击,根本没有让敌人有第二次扣扳机的机会,只见他挥拳又狠又准,正中那些一窝蜂涌上来的鼠辈!
“妈的!我毙了你!”任至一因为遭受痛击而喷溅鼻血,那张狰狞的面孔更显得可怕万分。“统统不许动!”
就在任至一准备再次开枪的同时,猛然间只见涌入了大批的警力,将原本趾高气昂的任至一一行人全部团团围住!
“这……这是……”
刹那间,情势完全逆转,原本多对一的局面在此刻变成了警方攻坚的场面,叫任至一一行人完全傻眼!
“任至一,我们怀疑你涉嫌董格辟公海船只谋杀案,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只见为首的黑衣人如此说道,一面将头上的头巾扯了下来,露出了熟悉的那一张俊容。“想要毙了我,先跟迅雷小组说吧!”
“行……行若捷?”
任至一那群人在他揭下头巾的那一刹那傻了眼,这怎么有可能发生呢?他们明明都看见了行若捷被射杀,命中颈间,为何──
她……在作梦吗?
白雪凝只觉得一切就像在梦中,她从一个恶梦惊醒,又进了另外一个未知的美梦。
他不是在她的眼前,重伤倒地不起吗?
该不会是他们俩都死了吧?所以她才有可能再见到他……
泪水盈满白雪凝的眼眶,她怔怔地说不出半句话。
“你没事吧?”
他连忙走向前,将白雪凝扶起,她感受得到他身上温暖的体温,他熟悉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怀念……
“你……”她轻启朱唇,话未说完已经先逸出一声哭泣。
行若捷看到白雪凝一张清秀的小脸被人打肿了,朱唇畔留下一抹血痕,雪颈与锁链相接的地方也留下了层层勒痕,那原本馨香的身体传来阵阵酒味,心中震怒和怜惜不断撕扯他的心。
“……他虐待你?还灌你酒?”他喉头几乎梗住了,要是他晚来一步……
她的唇畔泛起了一抹苦笑,要他息怒。“这是我应得的报应……谁叫我不听你的话?我果真是不懂世事的大小姐。”
“幸好你没事。”他紧紧抱住怀中的佳人,觉得恍如隔世。她纤细的身体哪堪任至一那暴徒的虐待?
“我以为你受了重伤……一定活不成了……”她的意识逐渐昏沉朦胧,躺在她僵任的怀抱里面,她安心了。“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没事?”
“是因为这个──”
只见行若捷掏出了怀中断成两截的十字架,缓缓地说出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当他们突然开枪射击时,恰好这个十字架缠在我的颈间,子弹就擦过它而过,它替我承受了大多数的力量,免去了一劫。”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一股安心的感觉袭上心头,双颊红透的她开始感觉到酒精的作用,她缓缓地圈住了心爱的人。“快替我松绑,我……又开始了……”
“好,你先坐著,我马上替你松绑!”
熟知情人状况的行若捷,连忙将她抱到有滚轮的电脑椅上,转身找寻刚刚那些暴徒遗落的刀子,准备划开打了死结的绳索。
“你这个女人……我得不到三十亿,别人也休想拿到三十亿!”
突然问,只见在这个空档里面,原本已经戴上手铐的任至一突然怒吼一声,冲破了原本层层包围他的警网,往白雪凝所坐的椅子上冲了过去──
“雪凝!”
行若捷一看情势不妙,当他快步想要转身过去阻止任至一时,只见任至一已经推著椅子,将白雪凝连入带椅往破碎的落地窗外推去──
天空开始飘下了雨丝,不一会儿,雨丝慢慢地变成了豆大的雨滴,滴在这惊人的场面里,没有人能够帮助不能行动的白雪凝!
在雨中,她无助的身子跟恍惚的神志来不及躲避任至一的报复,行若捷顾不得任至一,便直追白雪凝,却没想到白雪凝的椅子快速地往下跌去,直到撞到了护栏,椅子整个腾空,将白雪凝甩出椅外──
她细瘦的身子仿佛长出了翅膀,就这么腾空飞起,在行若捷还来不及将她抓住之时,又重重的落下──
“雪凝──”
风雨之中,只听到行若捷的狂吼,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出现……
第十章
血,都是血。
行若捷再度坐在医院的手术房外,直愣愣地看著自己手上殷红的鲜血。
手术室的灯是亮著的,仅一扇门之隔,却彷若隔开了白雪凝跟行若捷的一切联系。
他刚才抱著血流满面的白雪凝急冲医院──那样的高度,那样的速度,被高高抛起的白雪凝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小姐……小姐她没事吧?”
只见随后赶来的曹秘书一脸忧伤焦急,然而在场的每一个人却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警察来过了,任至一被逮捕了,会以杀人罪嫌起诉。
记者来过了,那些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乱七八糟地采访。
没有人可以保证,白雪凝的未来将会变成如何。
行若捷流不出眼泪,即将失去白雪凝的恐慌又涌了上来,那种悲伤的感觉早已令他的心志麻木。
莫非他们俩的爱情早就注定不被允许?
否则为何上天要一再地让他们的爱情经过层层阻隔?
他一直告诉自己,白雪凝会没事的,一定的,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他亲眼目睹心爱的女子重重摔落地面……
为何神所制造的结果总是令他一再的心碎?为何要这样折磨一颗真挚爱人的心?
“祢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在宁静的手术等候室里,只听行若捷发出了怒吼,划破了焦急的安静气氛。
“我跟她犯了什么错?我不过只祈求一份平平凡凡的爱情,为何祢就是不肯让我跟她长相厮守?”
他重重地捶著墙壁,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重响。“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我们没有去做任何对不起人的事,为什么祢要这样惩罚我们……”
“行先生──”曹秘书连忙向前拦住了他。
“雪凝……雪凝……”他拚命地唤著她的名字,手里抓的是方才来不及救她而扯破的一块衣料,身上也染了白雪凝的殷红鲜血。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可以抓住那滑动的椅,可以避免她摔伤的,可是……
“行先生……行先生……你冷静……”曹秘书抓住了他,心焦如麻。
就在他们焦急等待的同时,只见那手术中的红灯已灭,走出了执刀的医师。
行若捷的腿突然不能动了……不,应该说他不敢动。
他害怕听到失败的宣判,害怕看到医师无奈的表情……
“医师,雪凝她怎么样了?”他最后鼓起勇气问道。
只见医师解开口罩,露出了疲惫的模样,说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白小姐的身体很危险。”
“医师……你……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他再度确认,但已经话不成话、颤颤巍巍了!
“因为猛烈的撞击,她有严重的颅内出血,与脑干相近,使得我们在第一时间抢救她之际,不敢替她将脑干旁边的血块清掉,照这情形看来,要白小姐清醒……我不敢奢望!”
他最害怕的一件事情终于来临。
这爱情已经面临了死别的终结,所有的事情原本应有美满结束的同时,她已一脚踏在幽冥,也许明天就是死别期……
“……我有办法让她起死回生。”就在他陷入绝望之际,钱医的声音猛然出现──
“钱医!”行若捷喜极老友适时出现。对啊!他一急竟全忘了有钱医的存在!
“哎呀呀~~我不过是到南部去替白雪凝的未婚夫动手术,想不到救活了未婚夫现在又要救未婚妻啊!”只见钱医缓缓地从走廊另一头走来,似笑非笑。
“你救她有几成把握?”他问,面对心爱的女人生死关头,他可不敢再冒任何危险。
“九成。”钱医笃定地说著。“……剩下一成,就是靠她自己的醴力了,不过……”
“不过?”他的眼神瞪著他,对钱医未完的语尾感到有些可怕。
“不过我的价钱可不便宜喔,她付得起吗?”
“你要多少?”行若捷倒吸了一口气,他向来明白钱医的作风。
“她的情况比她未婚夫危险许多倍,所以酬金要加码。”钱医微笑,面对自己的事业绝对不马虎。“我要她身上的三十亿。”
“你──”只见钱医提出了这般的要求,曹秘书在一旁抗议。“这不公平!这等于你拿走了她所有的嫁妆──”
“你们也可以毁婚啊!”
钱医面不改色,嘴上浮现著稳赚不赔的微笑。
“这桩婚姻本来就建筑在金钱上,我相信成为平凡人的白雪凝对你们朱雀帮一点用处都没有,更何况这么多的钱财害得你们少帮主差点成了冤魂一条,往后不晓得还会有多少个任至一谋财害命呢?不如就让我接收她的一切。”
“这……”曹秘书一听钱医的分析也对,白老大所遗留下来的财产跟这一次的事件的确差点让唯一的继承人死亡。
他思索了半晌,终于缓缓地说道:“这也对……我会说服我们帮主毁婚的。”
“很好,那么……”钱医那抹微笑更深了。“我要开始动工了。”
“请你救救雪凝!”行若捷握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中带著信任的意味。
钱医起先愣了一下,从来未曾见过老友会有这般模样,随即又很快地恢复了笑容。“我会的。”
唉~~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行若捷早已经入戏三分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日光温暖地照在自己的脸颊上,微风中送来的是玫瑰的香气。
是的,她记得这是家里种的玫瑰的味道,佣人们总会替她剪下来插成一束。
一眨,模糊影像入眼。
再眨,好像又更清楚些。
努力再努力,白雪凝缓缓地张开了眼儿,眨了眨她那双美丽似水的眼眸。
看著这四方屋里的摆设,全是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医疗器材。怎么?她进了医院?
她好像作了很长很长的梦,这梦十分奇特,梦里有笑、有泪,还有……
还有她最挚爱的那张脸孔。
“若……捷……”白雪凝缓缓的转头,一眼便见到躺在自己身旁的行若捷,她首度开口唤著他的名字。
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皮缓缓地动著,仿佛因她的呼唤欲醒。
只见他一瞬间张开了眼睛……
“雪凝?”他很快地看向身旁的人儿。
他在作梦吗?这是梦吗?
“我们……怎么会躺在这里?”裹著厚厚纱布的白雪凝开口问著,那双大眼仍像一年前见到他似地清澈……
“你醒了?”
他仍不敢置信,那方才躺在床上的发乱了,也无暇去理,只是张著大眼,看著眼前那从来只是闭上的水眸。
“我……是醒了啊?”白雪凝被他的模样给逗笑了。“你怎么了呢?怎……怎么会变成这个傻样?”
她的声音,在耳。
她的微笑,在眼。
这不是梦,是真!老天将她还给了自己,让他在有生之年还能等到她美丽的灵魂再度归位……
“你真的醒了……”他的语调哽咽,那双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你真的醒了……感谢天……”
“我……怎么了?”她有点困惑行若捷的模样。“我有些累了……好像作了一个很长的梦……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我们在……医院?”
眼前的男人,笑中有泪,泪中有笑。
“你想听吗?”行若捷的声音带著喜悦。“我会慢慢的说给你听,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索取听故事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