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啤酒很快的喝完了,他捏扁铝罐,再开一罐,一直等到他把冰箱里的啤酒全喝光了,他独自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挫败的重重一叹。
黎沛柔身旁的空位陷落,他的双臂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拥住她纤细的肩胛,他的体温就这么冷不防的将她包围,他的气息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攻陷她的心房。
“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他的言语轻而易举就令她的心防溃堤,狂泄而出的除了泪,还有她终于领悟的真心。
她爱上他了,这一点,让她惊惶不已。
“你哭什么?!”极北看着她脸颊上的泪珠,眉头打了几百个死结,“该死!有什么好哭的?!”
“你可以什么都瞒着我,我不可以哭吗?”黎沛柔抬头对着他既委屈又生气的吼,看到他眉头纠结直瞪她,怒火高升一节,便动手推他,“你滚,你走开啦,不要靠近我。”
又推他?每次生气都推他,都叫他滚,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极北脾气也上来,他低吼一声,封住她红艳艳的嘴唇。
这是他惟一想到能够使她停止掉眼泪的方法。
他疯狂的吻蒸发了黎沛柔所有的泪意与怒气,他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吻着她一生气就会剑拔弩张的眉毛,吻着她仍占着淡淡湿意的眼皮,吻着她直挺的俏鼻头,吻着她总是动不动就吐出令他生气言语的双唇。
她柔软的唇瓣,那是他的最爱。
他撬开她的唇瓣,气息不稳的在明亮的层层日光下,用眼神描绘她细致的五官。
“为什么吻我?”
“和你一样的理由。”他情欲氲氤的眼眸深深的望着她,她湿润的红唇像是迫不及待再与他的密密缠绵。
他不确定而烦闷焦躁的情绪形成一股强烈的渴望,必须借由不断的碰触才能安抚他浮乱不安的心。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羞赧的娇喘着,再次沉沦在他情潮狂涌的欲望中……
这次没有杀风景的电话或手机铃声,他们拥有彼此,以及所有的时间。
第七章
日落斜阳,从大片重叠的窗帘下透出几色橘红光影,昏暗的室内仿佛笼罩在异世界的绮丽里,时间的移转也了无意义。
包裹在两人欢爱了一整个白日的气息中,黎沛柔昏昏欲睡的枕在极北的胸口,反复听着地稳健的心跳,以及他在激烈运动过后异常低沉沙哑的声调,陈述过去的一切。
“我说完了,你不气了吧?”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轻轻抚摸搓操着她柔细的发尾。
“可是,你既然是一个大盗,干吗不干脆偷两千万还钱呢?”黎沛柔慵懒的躺在他怀里,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懒。
“就是因为我是个大盗,所以更不可以用钱偿还。”极北漾起一抹笑,宠爱的刷着她一头青丝。“为什么?”她微微仰头,不解的瞅他。
他难得好心情的扬起嘴角,单手抱起娇小的她,让她跨坐在自己腰上,他才得以好好凝视着她。
挪移位置时赤裸肢体微微摩擦,肌肤相亲的感觉让她的回忆快速倒带,令初解人事的黎沛柔双颊泛上晚霞的红彩。她难得害羞的低头,尴尬的将视线藏在他胸前光滑结实的肌理。
“因为我是个大盗,就不应该有没办法偷到的东西。只要不伤天害理,在合理的范围内,我对自己有绝对的把握。”他握住她飞散摇摆的长发成一束,固定在她后脑,轻轻一提,将她的小脑袋抬起,“我对于势在必得的东西,从不放手,一定要偷到手——包括你。”
“喔,是吗?”她扫了扫细致的柳眉,“我又不是东西,也不在你的合理范围内。”
“你在。”他野性的眼角上扬,一丝坏坏的邪气跃入他的嘴角,“就凭我在你身上烙下的记号,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轻易嗅出。”
“哈哈,你是猎犬吗?”她脸红了红,伸手捏他的鼻子。
极北也就配合的汪汪叫两声,唇瓣咬住她白葱似的指尖,鼻头在她手背上磨蹭,小狗模样的凑近她的颈项,然后叫声没了,化成甜得腻人的吻。
耳垂下的肌肤一阵搔痒,黎沛柔调皮笑闹着往后倒躺上掌推开他的脸,没想到他抓住她干扰的小手,再接再厉的贴过来,她只好大脚一踢,将他踹回床头。
她气喘吁吁的在床尾哭笑不得的看着极北欲求不满的表情。
“我要抱你。”他像个吃不到糖的小男孩,无辜的眼,霸道的攫住她的脚踝。
黎沛柔羞臊的睐他一眼,“我要洗澡。”
“可是我要你,现在。”他拖她的脚踝要将她拉回怀中,她只好抓着床垫死命挣扎。
“不行,不行!”黎沛柔坚持万分,她全身香汗淋漓,黏得不得了,而且一天那么多次,对男人的身体好吗?不会太伤吗?
老天明鉴,她绝对不是在为以后的幸福着想。
“我要洗澡啦!”她大叫,眼看他瞳色渐深,她依着他的视线,赶紧拉着被单遮住胸前引人遐思的两点。
极北挫败的重叹一声,“你一定要洗澡?”
她用力点头。
“那好,”他像只豹子般矫健的跳下床,轻而易举的抱起惊呼不休的她,狡黠的说:“我们一起洗。”
黎沛柔大惊失色,可是她已经误上贼船,下不来了。
蜜月套房的浴室是日式传统泡澡池,而且是大得惊人的澡池,内部经过改装,在手扶把边多了一排按钮和其他房间不会有的瓶瓶罐罐及造型奇特的道具,至于那些是用来干吗的,从里头两人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喘息声可以说明。
耳鬓厮磨、多番缠绵,黎沛柔连最后一点力气都被他榨得干干净净,她像只无尾熊般双腿缠在他腰上,柔莠在他颈后交握,像首趴在他胸前,背后披着一头湿发,眼睛半睁半闭。
极北在床缘坐下,一手滑过她的裸背揽住她的腰,一手拿着毛巾不怎么熟练但温柔的替她擦头发,不一会,她就在他怀中睡着了。
他无声微笑,蹑手蹑脚将她放倒躺好,将一身水珠擦干后,换上干爽的衣着。
的声音还是让浅眠的黎沛柔稍稍睁眼,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歪着头好笑的看眉头又开始打结的他跟领带缠斗。
他瞪着那条怎样也不屈服他的领带,烦躁的耙着半干湿的平头短发往后。包裹在笔挺西装里的他,驯服中透着不羁,就像是从天上掉落凡间的神 ,再普通的衣服也掩不住他异于常人的光芒万丈。
最后极北选择放弃,他扔下那条不成领带样的领带,没扣上前两颗钮扣,微微使胸前肌理走光,更加重雄性的刚猛有力与侵略本质。
“你要去哪里?”她眨着迷 的目光,再打了个哈欠。
“把戒指交给债主所指定的那个人。”极北走到床头,在她枕边坐下,手指习惯的顺着她的发,“你先睡,我很快回来陪你睡。”
黎沛柔不知为何,原本昏沉沉的脑袋忽然清醒起来,她睁亮眼,突然拉拉他的衣袖,“可以让我看一下戒指吗?”
极北先是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一举,接着便爽朗答应,“有何不可。”
从暗袋中拿出一只小盒,印下指纹,方形合金盒开启,在黯淡的灯光下,红宝石的色泽更显得光彩夺目。
从床上爬起的黎沛柔将戒指拿得高高的,仰着头,眯着眼,神情迷惘的注视着红宝石,久久目不转睛。
“你干吗?”他大感不对劲,伸手就将戒指取回。
黎沛柔无聊的白他一眼,“看看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小气鬼!”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极北推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在床上,“别再胡思乱想,你累了,快好好睡觉!”像是在哄小孩似的,在她额上烙下一个吻。
“嗯。”
她倒也没抗议,模糊的应了声,困倦的揉揉眼闭上,抱着膨膨的棉被,将头窝进枕头中。
直到确定她已熟睡,极北深深凝视她一眼,才阔步出门。
宁槐一出永夜大楼便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并非是对方太肉脚让他轻易识破,而是来人刻意放重脚步告知他。
“你先走。”他顿了顿步,低声对永夜集团的暗杀组织“神兵堂”堂主莫逐日说。
莫逐日握住腰上的枪,警戒的四处张望,“有人跟踪吗?”
“别鲁莽,是友非敌。”宁槐停下来,阻止莫逐日拔枪的手,“不用通知任何人,快走。”
莫逐日还是不安,但是在宁槐严厉的目光下,她仍是奉命先行离去。
宁槐看着她的身影,有些感慨,以往总是随侍他左右的有追风和逐日,但是追风为情所伤,如今就只剩逐日了。
意识到对方的脚步也停了,他冷眼斜睇后方,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宁槐一路步行到正值人声鼎沸的银座,他选择了间高雅的酒吧,一推门进去,里面人烟稀少,原本一直跟在他后方的极北也随之入内。
他的外表就像个普通的上班族,懒洋洋的倚着吧台,白色长衬衫从袖口卷起至手肘,顺长的腿分立而站,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随着音乐节奏打拍子。
宁槐的视线扫过他,眼眸紧缩了下,他随意要了两杯啤酒,落坐在一张可以观察整个酒吧动静的桌子。
极北走近宁槐预留的位置坐下,二话不说的拿出方盒放在桌上。
宁槐不问,只用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直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新堂先生给您的礼物。”极北简短说明,将方盒移到他眼前。
宁槐的眼神一沉,心如明镜。
“拿回去。”他面无表情,冷冷的说。
眉一扬,极北双臂抱胸,放松肩脊往后靠在椅背上,“抱歉,我只负责送礼物,其余的不关我的事。”
两人无声的僵持,空气的流动仿佛也凝固了。
宁槐突然对他举杯,然后,静静的喝了口啤酒,极北不解,但是基于礼貌——何况他并不讨厌眼前冷冰冰的人,他也举杯喝酒。
“你很大胆。”宁槐缓缓开口。
听到这句话,极北一愣,宁槐无喜怒哀乐的表情让他有点搞不清楚是褒是贬。
宁槐一手端起酒杯将啤酒一口饮尽,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将方盒拿走,速度之快连极北也不知道他是将盒子放在哪里。
地神,真不愧是亚洲第一杀手,他一动手,就连他的眼睛也捕捉不到。
极北心中暗自赞叹,同样豪气的将啤酒饮尽,搁下酒杯,他起身爽朗道:“谢谢招待,打扰了。”
宁槐微一点头示意。
极北不禁发噱,他从没见过如此冷淡的人,面无表情、惜字如金,简直比极南的境界更高更恐怖。
通知新堂修礼物送达后,极北怀着愉悦的心情回到饭店。
床上的睡美人不知云游到哪里去,一点也没发觉他回来了,继续做她的美梦,真不知她梦中是否有他?
极北也累了,他洗过澡,一身肥皂香的窝进她的棉被里,按着她的蛲首靠在他的手臂上,紧搂着她休憩。
他一夜好眠,一直睡到隔天中午。
偏过头,极北淘气的捏着黎沛柔的俏鼻子,倚在他肩膀上的女人依旧睡得香甜,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难道她都不会饿吗?为了防止她又饿过头,极北点了午餐,要柜始送到房间,等到热腾腾的餐点香味盈满整个蜜月套房,黎沛柔还是没有被食物唤醒。
“快起来,小柔。”他吻着她,手指在她敏感处挑弄着。
黎沛柔不为所动,连个哈欠都没打,让极北强烈的质疑他的男性魅力是否衰退了!
他爬到床上掀她被子、捏她脸颊,在她耳边吹气,“吃饭了,小柔。”
还是没用?不怕,他还有绝招。
极北伸出魔爪,开始猛烈的搔痒行动。
但是黎沛柔并没有如他所预期的笑醒、尖叫求饶,她沉稳的呼吸不曾被打乱,她平静的睡容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极北脸上的笑意、快乐的心情、捉弄的动作,在这一刻全部冻结。
“小柔,你醒醒!”他剧烈的抓起她的肩膀摇晃她,“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快睁开眼睛!”
他拉开嗓子不断嘶吼,喊她的名字,用尽一切威胁字眼,就算是耳聋的人也都会被他吵醒。
可是她却依然沉睡。
他一腿跪在床缘,紧紧抱着她纤细的腰挡住她,无意识的在她背上摩掌,头脑一片混乱。
不对劲,她的反应……
该死!她根本没有反应!
极北从行李袋中翻出足以令任何昏厥的人醒来的鼻嗅罐,他放在她鼻端等待……
鼻嗅罐被重重的扔在地上,他烦躁的耙着头发,没用!
极北焦急的在房间内打转,猛地记起师父教过他人体最疼痛的穴位,他用力的戳她。但没有用,没有用!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浓密的眼睫,极北的呼吸猛地停住——她醒不来!
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如何呼喊她,小柔都不会醒来。
她醒不来。
轰地,一种崩塌的战栗感彻底窜过他全身,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了,只剩冰冷。
极东从极北手中将香烟夺下,丢在地上踩熄。
“你想找死,我可不想。”她正经八百的回视他愤怒的眼神,“如果你希望烟厂老板发给你荣誉紫心勋章,就再抽下去啊。”
极北颓然坐在木椅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膝前,痛苦与绝望同时侵袭他疲倦的身心,几乎令他弃械投降。
他已经四天没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觉。
帮小柔穿戴整齐后,他抱着她连闯日本数家大医院的急诊室,折腾了数日,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显示正常,所有的医生都告知他小柔的健康状况良好,无病无痛……
可是为什么她醒不来?他疯狂的在各大医院怒吼。
没有人、没有任何数据可告诉他。
病患可能是脑部出了问题。最后他们做出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
他利用关系,在第一时间内前往美国最著名的洛杉矶脑科医院,只差没拿刀子冲进院长室威胁院长,护土被他吓得报警,他不肯离开医院,警局动员所有辖区内的警察,再加上两针表定剂后,才成功将他架离现场。
三个小时后他在警局醒来,极南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什么也不想解释,经过保释手续,他又冲回医院。
医院里,极东正在和院长洽谈,院长一见到他,重重叹了口气。
“我们尽力了,很抱歉。”院长两手插在白色外套口袋,一脸遗憾,“我试着帮你联络全球最具权威的脑科医生莫追风,很可惜,他所属的医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愤怒狂乱的模样当场使离他最近的院长连退好几步,累积起来的恐慌压迫着他紧绷的神经,化成重重的拳头击在医院墙上,裂痕斑剥上染着一片鲜血淋漓。
极北阻止任何人帮他上药包扎。
离开医院,他抱着黎沛柔上车,极东却一把抽走他手中的车钥匙,冷艳的咧开一个笑,“你要玩命吗?玩她的命还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