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拜托,你没睡,我敢睡吗?大小姐。”亦仙娅故意揶揄她,但声音很温暖。
“喔。”楚情感觉窝心,但也只是淡淡喔了一声。
亦仙娅知道楚倩很寂寞,纵使有再多男人追都没用,她甚至连一个男朋友的电话都记不住,又有哪个男人可以点燃她心中热情的余烬。
都是那该死的杨曜恩害的!就别给她堵到,绝对大卸八块喂鳄鱼。不想那个气死人的男人了,她得想点感性的来转移注意力……亦仙娅灵光一现,有了!
“喂,楚倩,刚才那个送你来的男人叫啥?”亦仙娅对他的评价还不错,外型正点、气质磊落,堪称极品。
“隐雷。”虽然他只说了一次,但楚倩记得很清楚。
“名字有点怪耶。”亦仙娅皱皱鼻子。
“他是日本人。”久居日本,就算日本人吧。
“那就更怪啦,日本姓有姓隐的吗?那要怎么发音啊?”亦仙娅怪叫。
“我不知道。”
“他……他做什么的?”亦仙娅试探。
“我不知道。”
亦仙娅又问:“他住哪里?饭店呢?还是另有公寓?”
“我不知道。”
亦仙娅不放弃,干脆一次问清,“手机号码?公司地址?来台湾是洽公还是游玩?你该不会通通不知道吧?”
“答对了。”楚倩坦承,“我——不——知——道。”
亦仙娅受不了地翻白眼。
楚倩转身没好气地瞪她,“可以停止身家调查了吧?我要睡了。”她果真掩被闭眼,倒头就睡。
“别这样啦,你有没有什么知道的,说来听听嘛,快点!”亦仙娅不死心,直觉告诉她那男人和楚倩一定有什么。
“没有。”楚倩用被子蒙住头、拒绝接受侦询。
亦仙娅气呼呼地盯着棉被,“真诈,居然不跟我讲!哼,不讲拉倒。”她嘟着嘴,翻身下床,又躲回她的画室中。
等她把门关上,楚倩才拉下被子。
盯着天花板,她吁了口气,发呆。
她没跟亦仙娅承认,至少她知道一点,那男人说要追她,要和她谈一个月的恋爱,要比赛看谁先爱上谁。
他真是一个直率的男人,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可能花心,他却说了,而那时,她居然有受伤刺痛的感觉。
为什么?她是怎么了?他亲吻她脚趾时,她居然颤抖了,还没踢开他……
楚倩惶然地拥着棉被,塞满她空虚的胸口,将脸埋进棉被团中,她不停告诉自己:没事的,不过是个男人,不过多一个追求者,没什么……
好不容易安定了不安的神经,楚倩阖眼,却怎么也入不了眠,她金耙梳着长发,干脆坐起,眼帘却冷不防的映人隐雷的西装外套。
想起他温暖的体热,倏地,她心悸动。
楚倩怔了怔,又倒回床上,她强迫自己闭上眼,脑海却不停不停地浮现他性感的微笑。
这一晚,楚倩又失眠了,不过,并非如以往一样因为恶梦和忧郁,而是为了记忆中那一张男人的脸。
第四章
将届中午,楚倩人还没到,照惯例,桌上立了两束花和一分包装精致的礼物,纪雁妮抱着公文走过,盯着花束喷喷称奇。
“人大牌迟到就算了,生怕人家不知道她脚踏好多条船似的,送花?俗气!”她嘲笑,伸手抽了花束中的卡片。
“楚倩她不是迟到啦,她有打电话来请半天假。”邵维钧笨拙地解释,一面搔着头顶呐呐说:“喂,纪雁妮,那是别人的东西,你这样……算不算偷窥啊?”
“偷窥你个大头鬼!”纪雁妮哼他,“大众有知的权利,你懂不懂啊?人笨还多话。”邵维钧缩缩脖子,纪雁妮趾高气扬的环视办公室,大家的头全低了下去,谁敢说她一句,她扬扬眉毛,大肆地朗诵卡片内容,“致亲爱的楚倩,昨日之事,深感内咎,可否下周日共赴Tiffany新馆开幕酒会,以表我深切歉意,静候来电,李炎威。”
念完,不只纪雁妮,全办公室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哇哩咧!Tiffany耶,薄薄的邀请函一张难求,公司也只岳素帆有一张,这个眼睛脱窗男,居然邀楚倩不邀她……
纪雁妮怒火中烧,又拆开另一封,她就不信楚倩法力无边。
“楚倩楚倩楚倩……”上半面写满楚倩,纪雁妮念到恶心想吐,“原谅我的情不自禁,我挚爱的,如果你终将离我远去,请接受我最后的心意,愿美好回忆长存你心,司徒伟杰。”
纪雁妮恶狠狠地瞪向那盒礼物,二话不说动手就拆,邵维钧瞠目结舌、“喂喂喂,你这样太过分了吧,那是楚倩的东西耶……哇!”
邵维钧哇哇大叫,纪雁妮看傻眼,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是、是、是爱马仕的蓝水晶花器耶……哪个白痴被甩了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限量品耶,不是收藏家还抢不到的耶!
纪雁妮惊讶的手软,铿锵清脆巨响,价格不菲的花瓶摔到地上变成一堆破瓷烂瓦,每个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够了吧。”楚倩从纪雁妮手中抽回卡片,众人的视线从震惊中掉入一个更大的震惊。
楚倩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而且,她看到了吧,她看到是纪雁妮摔烂了花瓶……大家抱头鼠窜,能躲就躲、能避都避,眼看两个女人的战争一触即发,要是被扫到台风尾多倒霉。
“是……是东西没放好自己掉下来,不关我的事。”纪雁妮心虚,恶人先告状。
楚倩冷冷瞟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是吗?
纪雁妮定定神,装出没事样,想开溜,“我很忙,先回办公室了。”楚倩却挡住她,淡漠说:“我没打算要接受他的礼物,你摔烂了,你要赔他。”
纪雁妮被她眼神盯得不寒而栗,却嘴硬,“我说过不关我的事。”“是吗?很好,我相信。”楚倩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维钧,麻烦你报警。”
露出光头,邵维钧为难地苦笑。
“喂!你是故意的!”纪雁妮慌了。
“我没有,既然不是你,那就是别人,我只想找出是谁,要他赔而已。”楚倩淡淡的说完,她拉开椅子坐下开电脑,既然邵维钧不敢,她只好自己来。
纪雁妮压住她握话筒的手,不情愿的承认,“好啦,是我摔烂的,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你不用道歉,你只要赔钱。”楚倩没什么情绪地陈述。
“喂,别太过份喔。”纪雁妮不悦,“我都低头道歉了,你还想怎样?!什么没打算接受他礼物,你明明就是要我难堪!”
纪雁妮瞪她,楚倩无奈,“随你怎么想,总之你要赔。”
赔?拿什么赔!纪雁妮恼羞成怒。
“你……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好歹我们是同事,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无心之过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爱马仕的花瓶有多贵!”她气极,指着楚倩一阵数落。
“既然知道很贵就别摔,摔烂了就要赔。”楚倩很冷漠,没理会她,径自开启电脑程式工作。
“你有那么多男朋友,搞不好礼物多得摆不下,有差这个花瓶吗?你就非要和我过不去吗?”纪雁妮恨楚倩目中无人,一想到花瓶价格就心痛,她泼妇骂街,火力至开,“我早就知道你记恨,自己工作能力不好被调职却恨我,谁知道你当初进得了公司是不是靠在床上骗来的,现在又耍心计要我破产,也不想想我在公司帮你教你多少,居然恩将仇报,真是无耻!”
她一阵咆哮过后,楚倩敲打键盘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办公室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你说完了吗?”楚倩对她微微一笑,笑得所有人莫名其妙,难道楚倩不生气吗?
“怎么?你心虚啊,被我说中了吧!”纪雁妮讥讽。
楚倩面带笑容点点头,“看来是还没,请继续,不过,你就算说再多还是要赔钱。”
纪雁妮气得全身颤抖,楚倩拉开抽屉,翻开名片簿抽出一张名片搁在纪雁妮眼前,“这里有司徒伟杰工作室的电话地址,你自己跟他商谈赔偿的事。”
楚倩说完这句,就埋首工作,完全无视纪雁妮的存在。
纪雁妮杵在原地,羞怒尴尬难堪,直跺脚,眼泪飙了出来,她哭哭啼啼抽抽噎噎地冲回办公室,正好撞倒从外头回来的岳素帆。
岳素帆被撞得七荤八素,看纪雁妮满脸是泪,她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事?”
纪雁妮用满腹委屈的泪眼睐她,急急进办公室。
岳素帆头痛,用膝盖想也知婆定是和楚倩有关,她叹口气,“你们谁来告诉我,又怎么了?”
看员工个个一脸不敢言,岳素帆头更痛,正好公司电话响。
邵维钧接起,捂着电话,“楚倩,二线。”
“谢谢。”楚倩接起,话筒那儿传来客气礼貌的问句,她愣了愣,“是,对,没错,好,我知道,麻烦你了。”
才刚挂上电话,快递就上门了,楚倩签收,拆开包裹后呆住。
警察局长通知她皮包被找到了,而且会在中午以前就送还,里面的东西一样不缺,她望向时钟,还有十分钟才十二点,他是怎么办到的?同仁都被楚倩异样的举止搞迷糊,岳素帆清清喉咙开口,“关于刚才的事情,你说——”
“请问有一位楚倩小姐吗?”问话被打断,又是一个快递。
楚倩收下今天的第三个包裹,里头放的是一支新手机,诡异的是,手机是崭的,但品牌款式却同于楚倩摔坏的那支,里面的资料纪录也一模一样。
仿佛她的手机投胎转世,灵魂附体一般,瞪着新手机,楚倩怔忡。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样的礼物……她又该不该退还呢?
一整个下午,楚倩有史以来工作进度严重落后,她不管做什么都发呆,不管什么都搞砸,于是公司里,流言传的更是纷纷扰扰,有人说她整倒纪雁妮而兴高烈,有人说她因为隐私疮疤被揭穿而举止失常,总之,全没好话。
而楚倩呢?她不在乎那些蜚短流长,她满脑子都是隐雷,他是怎么办到的?新手机呢,她该不该退还?
楚倩的迷惘一直持续到下班,刚走出公司,一辆黑色BMW已经等着,古允书倚在车旁朝她挥手。
古家在政商界赫赫有名,与前后任总统交情匪浅,古允书是中华信托金融企业第三代,第一眼见到楚倩,他就洒下金钱攻势,只想换她一夜,楚倩眼眨也不眨的将满桌金银珠宝扫落地板走人,古允书却因此对楚倩更迷恋。古语有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古允书即如是。
“嗨,小倩儿。”古允书走过去搭她肩膀,楚倩漠然的看他一眼,他不在乎,耸肩而笑,“好久不见,想不想我啊?”
“不想。”楚倩最讨厌他这种公子哥,她拉下脸,“我还有事,请放手,古先生。”
“你忘啦,今晚在凯悦十楼有Party,Lusury Vodka
Night,走,我带你去品尝最甘醇的美国顶级伏特加。”古允书挽着她手就走,楚倩挣扎。
“我说过我不去!”楚倩甩开他手。
“别这样,小倩儿,你不能一直拒绝我。”古允书故作帅气的撩头发。
“我当然可以。”楚倩看到他只想吐,她不理会他,往捷运站走去,古允书追在后头。
“楚倩,给个面子,我约你好多次了耶!”古允书五官都皱起来。
“除了约我,你应该还有其他事可做。”楚倩冷若冰霜,一直走。
“才没有!”古允书快步跟在她身后,他嚷嚷,“楚倩!和你约会是我一生的愿望,就算要我牺牲继承中华信托也无妨,我能仿效温莎公爵,爱美人不爱江山,只要换你一个约会……”
他越说越离谱,楚倩停下脚步回头瞪他。
好凶狠的视线啊!古允书眉头抽搐,他举白旗,“好吧,其实是我与朋友打赌,要是今晚没约到你,我就要在午夜裸体倒立走完忠孝东路。”
楚倩冷冷瞟他,“你现在可以先去热身,以免等会手抽筋。”说完,她转身继续走。
“楚姐姐、楚阿姨、楚姑奶奶——”古允书哀嚎,他冲到她面前双手合十,“拜托你啦,亮亮相就好,不会耽误你几分钟的。”
“你爷爷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不知作何感想。”楚倩讽刺。
“你行行好,我保证以后绝不再来烦你。”古允书举手发誓。
楚倩怀疑的睨着他,“真的?我不信。”
“真的,绝不再烦你。”他信誓旦旦,“我发誓,以后我要是再来烦你,小弟弟就烂掉。”
两个小时后,一场融合现代与古典的奢华派对从华丽的伏特加晶酒秀结束而揭开,关系人一一上台祝词,接着欢笑与鼓掌,悠扬的乐声弥漫,穿戴讲究的宾客各自邀舞、碰杯、聊天,宛如时尚盛会。
“我要走了。”楚倩掰开古允书讨人厌的手。
“别走那么快,陪我跳支舞嘛。”古允书无赖的黏着她。
“你想要小弟弟烂掉吗?”楚倩瞪他。
古允书耸耸眉毛,两手放开。
“永远不见。”楚倩勾起一个笑,快意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才刚转过身走没几步,古允书又喊她,“楚倩。”
楚倩皱眉,“又干.嘛?”她一回头,一杯冰凉的伏特加从她头顶淋下。
发丝滴着酒液,将她白色针织衫染成褐色,她整个人僵住。
古允书附耳低语,“噢,我忘了跟你说,打赌除了约到你以
外,还外加甩了你,楚倩,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缠着你喽。”
他说完,退到一旁,很可恶的笑。
四周的人围着她窃窃私语起来,楚倩浑身颤抖,古允书不忘向宾客解说,“没办法,我想分手,分手费给的不够,小姐闹到这里来,让大家看笑话了。”
楚倩双眼直挺挺的瞪着他,愤怒的涨红了脸。
一件温暖的外套突地罩上她的肩膀,“原来你在这里,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你。”隐雷性感的低头对她一笑,今夜的他依旧俊朗非凡。
他像从天而降的神只解救了她,楚倩完全没预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与他再相遇,她所有的理智思考全乱了。
楚倩呆呆的看着他,隐雷微笑伸手拨着她的湿发,温柔得会让人掉了魂的嗓音说:“怎么了?Party才刚开始,你怎么就浑身酒味呢?”
楚倩回过神,艰涩的喊他,“隐雷。”
“倩。”隐霄凝望她的眼神专情的让所有在场的女士羡慕,然后他锐利的视线射向古允书,很客气但饱含威胁的口吻,“请问你对我的女朋友做了什么?”
那眼神很冷很凶狠,古允书吓得倒退三步,“我……”他吸口气,壮大自己的声势,“我是古允书,那个女人一直缠着我,我对她做什么,你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