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珊,你说话好毒喔!」羽洁拿了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颖珊,话不能这么说,人家说不定帅得很,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外表被拿来做文章,反而让人看不到他真正的能力和表现。」
「嗯,不愧是韩翎,我觉得翎说得很对,一定是这样子啦!」羽洁对韩翎投下了赞成票。
「算了!你们继续讨论那个怪人好了,我快吃饱了!」颖珊不声不响的就独吞了大部分的食物。
「哇!颖珊,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我都还没吃。」韩翎和羽洁赶紧动筷子,深怕剩下的食物又不吭一声的全扫进大胃王颖珊的肚子里。
艾薇只是看着手中的杂志,再一次望进杂志中男人那暗黑深沉的眼眸中。
*****
义大利米兰 艾迪尔国际服装设计公司总部
豪华气派的会议厅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设计师们无不屏息等待总裁揭晓出任亚洲地区总监一职的人选。
总裁安德鲁·洛林清了清喉咙,「今天将各位聚集在这儿的目的,相信各位都非常的清楚,经过公司内部高层主管的审核结果。一致决议,由齐格接替汉克·塔维斯的职位。」顿时,会议厅里响起如雷的掌声,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角落的东方男子身上,后者脸上则挂着一贯约漠然,找不到丝毫的兴奋或快乐的神情。
「对不起,我有疑问!」发言者是设计师塔克。
安德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了解公司高层是以什么做为审核标准?」塔克提出他的疑问。同样是设计师,论年资,他的资历比齐格高,论形象,跟齐格的声名狼藉比起来,他简直可以媲美修道士!他不懂,为何呼声较高的自己居然败在齐格手下?
安德鲁轻咳一声后回答:「关于审核的标准,我想大家可以去布告栏看看,齐格的工作能力和态度深获主管们的肯定,他的作品在市场上的接受度及反应都相当的高,颇能带动风潮,而公司方面非常重视亚洲市场,尤其是消费能力极高的台湾,所以推派齐格前往是再适合不过了。塔克,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塔克不发一语,别有用意的看着齐格,而后者面无表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没问题的话,会议就到此结束,散会。」安德鲁宣布后,动手收拾桌上的文件。 「齐格,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其他人员鱼贯走出,偌大的会议室只剩齐格和安德鲁两人。
「关于这次的人事异动是汉克极力推荐你前往,而我也正有此意,其他主管并无意见。」安德鲁率先打破沉默。
「我就知道!」齐格冷冷的说,公司里股份最多的两人都极力推荐,其他人哪敢有意见?
「你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并非我们循私,我也希望藉由这个机会让贝拉离你远一点,否则总有一天,你会伤了她的心,而我非常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发生。」
齐格不敢置信的看着安德鲁。
「你别开玩笑了,贝拉还是个小女孩,我看待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根本没有其他的感觉!」
「唉,齐格,你告诉我,你对哪个女人真有过感觉?知女莫若父,那丫头正在迷恋你,况且她已经满十八岁了,正值爱作梦的年纪!」安德鲁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什么时候起程?」齐格又恢复了一贯漠然的神情。
「明早!」他拿出一份文件资料和机票。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安德鲁非常欣赏齐格的工作态度,即使是不合理的要求,他都不会吭一声。
「放心好了,台湾方面,汉克都打点好了!好好做吧!」安德鲁拍着他的肩说道。
「你们动作可真迅速,不是吗?」齐格讥诮道。
*****
米兰近郊的柯梦湖畔,齐格独自站立在湖边。每当心情烦闷时,他总是来到这里,面对着广阔平静的湖面,齐格的思绪被拉回童年时光。
记得那是个仲夏之夜,父母亲带着他去参加朋友所举办的派对,在回程的路上,由于父亲酒后驾车不幸撞上山壁,父母亲双双罹难,从此他尝尽寄人篱下之苦。当其他同龄的孩子还在父母亲的呵护下成长时,他却必须过着看人脸色的日子,半工半读,拿奖学金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上了大学,看着班上其他同学忙着谈恋爱、交朋友,他却为了学费和自己的生活费打拚,念书和赚钱成为他生活的全部,直到认识了晨安。
晨安是个个性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家境富裕,但却丝毫没有骄纵的脾气,她平易近人、落落大方,这也是他深深为她着迷的原因。
齐格有感于彼此家世的悬殊,而他刚好拿到了欧洲设计学院的奖学金,为了能让他和晨安的未来充满希望和幸福,他不顾晨安的反对毅然决然的选择出国深造。
在欧洲设计学院,齐格努力的学习,为的就是能早日学成归国和晨安团聚。但就在毕业联展的前夕,他接到一封改变他一生的信,晨安早在一个月前嫁入豪门,他的梦碎了!信中的晨安一再表示并不是有意欺骗齐格,她不希望齐格因为她而放弃辛苦努力的学业。
齐格看完信后,将信撕得粉碎,他不相信,不相信晨安会变心。他疯狂的四处打电话找寻晨安,但不管是晨安的家,或是晨安的朋友,他都没有辨法找到人,直到联展的前一天,晨安主动打电话给他,但她的回答却残酷的粉碎了齐格的心。
「齐格,别再找我了,我相信你会找到一个更适合你的女孩!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只要告诉我原因!」齐格愤怒的在电话那端大吼。
晨安只是淡淡的回答:「我爱他!」一句发自内心的话,打破他原本热切的心。
「我明白了!」齐格的话从齿缝中进出。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翌日,欧洲服装设计学院一年一度的毕业联展热热闹闹的展开,伸展台下有来自各地各名牌服装设计公司的主管,准备挖掘有潜力的新人,毕业生们更是摩拳擦掌,等着大显身手。
后台的角落,齐格盯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涂满油彩,唯一让人有感觉的,只剩那双冰冷冻人的眼眸。
伸展台上的齐格,他那慑人的面貌吊起台下一阵骚动,一袭黑衣、俐落的剪裁、简单的线条包裹着他壮硕的身躯,宛如地狱来的使者,举手投足之间充分展现他所设计的特点,像是一只孤鹰傲立于天地之间,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傲的气势,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场联展为齐格赢来满堂喝采,他成为许多设计公司争相挖掘的对象,可是他并不快乐,因为这份荣耀已经没有人能分享,对他也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一个穿着品味不凡的人走进齐格的视线,对他露出和蔼的笑容。
「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引人注目。」
「欢迎批评指教!」齐格擦掉了脸上的油彩,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冷漠地说。
汉克仔细地望着眼前足足高他一个头且俊逸挺拔的东方男子,结实的身躯、宽阔的肩……
「你好!我是艾迪尔国际股装设计公司的设计师,这是我的名片!」汉克递出名片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刚刚在伸展台下看了你所设计的服装,虽然很抢眼,可是给人的感觉太过于冷酷,缺少了一份温暖,你似乎忘了衣服最基本的用意就是要带给人们温暖,是否想找人聊一聊?」
没有虚伪的吹捧他的潜力、也没有替他勾勒往后在时尚界的蓝图,齐格讶异此人一针见血的看出自己的内心。
他看着手中烫金的名字,执行副总汉克·塔维斯,齐格摇摇头,表示对于他的询问,齐格并不想回答。
「您好,我是齐格!」齐格伸出手。
汉克握住他的手,中肯的表示,「如果你愿意,我诚挚的欢迎你加入,不过时尚界瞬息万变,我不能保证你的将来会如何,毕竟机会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接受您的邀请!」齐格毫不考虑的答应这个挑战。
「你不会后悔的!」
「您也一样!」
齐格果然没让汉克失望,他努力的工作,让工作占满他的生活,在短短一年之内,他的设计成为流行的指标,财富、名利伴随而来,女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能留住他的心;或许他根本没有心,他的心早在六年前就遗忘在那个叫作台湾的地方,也许这趟回去,能够找回他那颗失落的心!
再望一眼柯梦湖后,齐格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迈进,消失在暮色之中。
第二章
艾迪尔国际服装设计公司的春夏时尚服装发表会热热闹闹地登场,躲在后台的冬云急急忙忙的跑到艾薇面前喊道:「艾姊,会场来了好多人耶!」
见冬云大惊小怪的样子,才想起冬云当助理的时间才短短半年,这是她和自己的第一次发表会。艾薇笑道:「那是当然的,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接下来的时间艾薇忙着替模特儿们穿衣服、做造型。
忽然后方传来「砰」的一声。「有人昏倒了!」四周的人慌乱的喊着。
艾薇丢下手边的工作,紧张的跑过去,只见躺在地上的女孩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快叫救护车!」艾薇对身旁的人喊道,随即蹲下去将她扶起来。「琳,你还好吗?」她焦急的询问着。
「我……我的肚子好痛。」琳痛苦的抱着肚子,紧闭着双眼,气若游丝。
「你再忍耐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艾薇望着琳痛苦的神情,却只能如此安慰着。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送走了病患,发表会的时间也逼近了。「艾姊,我们还少一个模特儿喔!」冬云提醒艾薇。
「糟糕!我都忘了,怎么办?现在这种时间,教我上哪儿找人呀!」艾薇拍着额头,苦恼的望着冬云,却发现冬云及一旁的造型师正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己。「喔!不,不行!你们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行!」艾薇转身想逃离,却被他们两人堵住。
「妳可以的,相信我!」造型师拍着艾薇的肩膀,信心十足的说。
从他第一眼见到艾薇,就发现她是个可塑性极高的女孩,他非常希望看见她在自己手下的变化,可是一直苦无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怎可让它轻易溜走呢?他心里暗暗的奸笑着。
「可是……」艾薇仍在做垂死的挣扎。
「别可是了,这是你的发表会,老爹还在台下等着观看,你不会想把它搞砸吧?」冬云在一旁帮腔。
这是她送给老爹的礼物,绝不能失败,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艾薇无奈的想着。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艾薇无奈的表示。
在造型师及化妆师的巧手装扮下,身着一袭单斜肩、高腰线、剪裁合身的黑色晚礼服,艾薇显得十分明艳照人,就连一旁的冬云都忍不住赞叹起来!
「艾姊,如果你改行当模特儿,说不定会是个国际名模喔!」说着不忘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你这是在褒我还是贬我啊?」艾薇转身,却被身后那面落地穿衣镜里的身影给迷住了。
「很完美,是不是?」造型师骄傲的看着艾薇,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这真的是我吗?」镜子里略施脂粉的脸庞宛如出水芙蓉,和这身黑色礼眼相辉映,这真的是自己吗?艾薇看得出神,连身后冬云的呼唤都没听见。
「艾姊,没时间发呆了,你会走台步吧?」冬云试探性的问她。
「等等,我从没实际走过!」艾薇拉住冬云,神情紧张的说。
冬云翻白眼,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没关系,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走路吧?」冬云的话惹来一阵白眼,她似乎忘了自己身处在一堆模特儿里,竟敢把她们比喻成猪!
这实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虽然艾薇很想笑出来,尤其看到冬云涨红着脸,不过,她还是勉强忍住了,小声的警告冬云:「我想你最好道歉,我可不想因为你这句话,让她们把我这几个月的心血给毁了。」
自知说错话的冬云连忙向其他人鞠躬道歉,谁教自己只是个小小的设计师助理呢?
经冬云这么一闹,艾薇原本紧张的情绪舒缓许多。
「没关系,琳是走压轴的,所以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可以练习台步!」艾薇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反复练习了几次后,终于轮到艾薇出场,冷静下来的心情又被紧张给取代了,出场前她只好不断的自我催眠,「我是最好的,我设计的衣服是最完美的,他们注意的是衣服,不是我!」来平抚不断自心底涌出的压力。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会出糗,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艾薇作了一个深呼吸,随着音乐及导演的指示,毫不犹豫地踏出步伐,昏暗的会场只见镁光灯此起彼落不停的闪烁,再加上伸展台上耀眼的灯光,艾薇根本看不清台下的情况,这倒让她松了口气,既然看不清楚,那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这个想法让她放松了心情,身体不再僵硬,脸上带着些许微笑,藉由肢体动作,将身上这套礼服的特色,传达给台下所有的观众。
艾迪尔春夏服装发表会在掌声中完美的画下句点,艾薇更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记者对这位才貌兼具的新秀设计师好奇不已,争相访问,让艾薇受宠若惊,招架不住,多亏老爹及时出现,替她解围。
「老爹,谢谢你!」一切归于平静后,艾薇有感而发的对汉克表达感激之意。
「傻孩子,为什么道谢?」
「要不是你的教导,我不会有今天的成果。」
「中国不是有句谚语,说什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今天所有的成就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但这只是个开始,往后你得更加努力才行!」
「那我不就得具有女超人的神力才行?」艾薇开玩笑的说道。
「那倒不必,因为你已经具有八爪章鱼的本领了!」汉克揶揄的说。
「老爹!你真可恶。」艾薇抗议。
「说真的,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汉克再一次询问艾薇。
艾薇摇摇头,「我还有点事,改天换我请吃饭,替我向冬云她们说一声!」
「也替我问候尚磊那小子!」汉克对艾薇眨眨眼。
「我会的!」真的是什么事都逃不过老爹的法眼。
艾薇离开后,汉克再一次巡视会场,却依然不见齐格的人影,心想他前天就已经回台湾了,怎么不来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