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好玩了!
这下她更是非得死赖活赖的留在台湾了,否则怎么让这出戏再唱下去呢?
扭动着不显老态的身子,翠碧丝凑近了仍然僵在原地对着凯特离去方向发呆的雨阳。
脸上的笑容像是变魔术一般的敛下,夹杂着哭声的话语顿时响起——
“雨阳啊!我们这次可都要靠你了。”
“我?!”雨阳莫名其妙的指了指自己,总觉得翠碧丝虽然说的是德语,可是每个字分开来她都懂,合起来她就完全不懂。
“对啊!”像是要强调自己的说法似的,翠碧丝用力的点着头,然后又继续说道:“身为一个厨师,你一定知道食不知味的痛苦吧?”
“嗯!”虽然不解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但雨阳仍是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那鲍尔很可怜,对不?”
雨阳看了站在身旁那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又点了点头。
突地,翠碧丝脸上闪过一丝狡狯的笑容,随即又说道:“那像你这么善良的女孩,一定不忍心继续看鲍尔食不知味下去吧!”
“所以……”心中一抹不好的预感徒升,可是望着翠碧丝那满含期待的脸,雨阳就连想要“落跑”的话都说不出口。
“所以你一定要帮我们去说服我儿子,让我们可以留在台湾接受你的治疗,否则鲍尔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翠碧丝甚至唱作俱佳的硬挤出了两滴眼泪,让向来心善的雨阳忍不住为老人家心疼了起来。
可是……那只大猩猩?!
想到要去面对那个身材魁梧高大得足以压死自己,讲话又往往气死人不偿命的凯特·安德拉。
冷不防的,雨阳周身起了一阵的寒颤,然后她摇了摇自己的小头颅,又摇了摇自己的小头颅。
“我不……”艳红的小嘴儿这才微张,拒绝的话正待出口,翠碧丝已然“哇!”地一声狂哭了起来。
“我怎么这么命苦,生了一个这样霸道的儿子,完全不念父母亲的养育之恩,也不顾念父亲那尝不出食物味道的痛苦……呜!”
“这……伯母……你别哭啊!”望着眼前这种景象,雨阳微张着檀口,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立于一旁的鲍尔,与翠碧丝做夫妻已经三十年了,怎会不了解她的用意?于是他立刻反向操作了起来。
“雨阳丫头,你不用为难,我知道你也不想面对我那个野蛮的儿子。”
“我……不是……”雨阳又待说话,可是话还没说一句,又被迫吞了回去。
“我知道啦!你不用理会我们两老的痛苦,你赶快走吧!像你这么年轻的丫头,生活本就多彩多姿,实在不用管我们。”
“我……”又想讲话的雨阳,这次更惨,才只能说出一个“我”字,就被打断了话头。
“老公,你说得也有道理,虽然我们很可怜,可是谁教我们有个人见人怕的野蛮儿子呢?我看我们也只有认命了。”
话才说完,翠碧丝可怜兮兮的望了雨阳一眼,然后吸了吸鼻子,轻抚着她的手又说道:“雨阳丫头,别理我这个疯婆子,你快点离开吧!也不用费心想去说服我儿子了,反正我们就认命地和他回去德国,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单纯又没心机的雨阳怎么受得了两位老人家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且又可怜兮兮的样子呢!
当下所有的正义感回笼,她豪气万千,不顾后果的说道:“你们割担心,我一定会说服他,让你们可以留在台湾,直到治好鲍尔叔叔的味蕾的。”
“真的吗?”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等了许久,就等这一刻,老夫妻两人异口同声的赶忙说道,完全不留一丝丝的时间让雨阳后悔。
瞧瞧她刚刚答应了什么?
她竟然答应了要去说服那只大猩猩,天啊!
望着两位老人家的热切眼神,雨阳即使后悔自己的冲动也来不及了,因为她可不想再次经历刚刚的阵仗。
大哥说得果然是对的,她显然真的同情心很泛滥,看她让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窘境。
这下她可真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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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来,走过去!
又走过来,又走过去!
西门端很想专心审视着自己手上那份关于华尔街股市的交易报告,可是被她那晃过来又荡过去的身影给弄拧了工作心情。
索性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报告,对着进到他的书房却不说半句话的雨阳问道:“雨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听到,走来走去的人儿显然完全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依然走过来又荡过去。
不耐烦的拔下金框眼镜,西门端蓦地低吼了一声。“西门雨阳!”
“啊,大哥!”这一声大吼终于唤回了雨阳的两魂六魄,只见她微一定神,便连忙问道:“找我什么事?”
“应该是我问你有什么事吧?”主动来他书房的人是她,走来走去不说话的人也是她,而她竟然还问他找她有什么事?!
他这个宝贝是不是该去检查检查脑袋了,西门端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噢,对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雨阳笑得很傻气。
“快说吧!”双手交叠成塔顶住下颔,他温和的催促着。
“嗯……”柳眉微皱,小嘴儿微张,这可是雨阳认真思考时的唯一表情。
瞧她那可爱到爆的神情,西门端也认真了起来,看来她这个小妹还真的有烦恼呵!
“是不是还在想德国美食展的事啊?”
“嗯,这也算啦!”她不经心的答道。
啊,这是什么回答啊!“也算啦”是个多么不精准的回答,不过西门端可没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去纠正向来漫不经心惯了的小妹。
他决定自己去找问题的症结所在,可能还比较快些。
“听说你最近在慕霖的饭店工作,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也算啦!”又是一式的回答,几乎要让西门端翻起了白眼。
“和同事相处得不好?”他再问。
“很好!他们那里的人都对我很好。”
“那是遇着了坏客人?”既然同事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有可能是客人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等下就该打个电话给慕霖,要他保证别让雨阳受委屈了。
在西门端脑海内的逻辑精准运转着的同时,雨阳突然啊的一声,然后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我想到该怎么开始我们的对话了!”
这是什么状况?什么开始?难不成他们刚刚都没有在对话吗?
不过眼前的是他所宠爱的小妹,所以西门端只能抽动着眉毛,翻着白眼,强忍下对她那无厘头的不满,并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她。
“就是我想问大哥,怎么样才能说服一个长得像熊的男人?”
说服?!长得像熊的男人?!
眼前顿时流露出无数的问号,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你要去说服一个……呃!长得像熊的男人?”
“因为那个男人很坏啊!他总是凶巴巴的,而且还想要硬逼着他的父母回到德国去,可是他父母又不愿意回去,所以他就要我去说服他啊!”
乍听起来那个男人是挺坏的,可是依他对雨阳的了解,这十之有八九掺有偏见存在。
“记然那个男人很坏,你干么没事找事做,还想着要去说服他?”
依他想,自己这个单纯到过头的妹妹,不要呆呆的被人牵着走就已经是万幸了,还谈什么说服别人呢?
“可是那翠碧丝和鲍尔很可怜啊!而且……”雨阳很快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解释了一遍,换来的当然也是兄长的数个白眼。
“我就要你别多管闲事,现在惹麻烦上身了吧!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回绝那对夫妻吧。凭你要去说服别人,只怕很难!”
西门端异常直接的说着,就是怕神经异常大条的妹妹听不懂他的话。
“那……可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总不能反悔吧!爸他不也常常教我们说出来的话就要做到吗?否则就会变成放羊的孩子。”轻咬着红唇,雨阳犹豫万分的说道。
这个办法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一想到翠碧丝哭丧的脸,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这才苦了她那小得可怜的脑袋瓜。
“你真是……,”听到她的话,西门端简直快要发疯了。
平常耍懒成性的娃儿,现在倒成了个信奉“智仁勇”的童子军了。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迎着她渴求的小脸蛋,他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我就是想不出办法嘛!”她跺着脚,不依的说道。
她已经想了三天,可就是想不出好办法,所以才会冒着被大哥破口大骂的危险来到书房请益,没有想到大哥竟然还可恶的叫她自己想办法。
“你……”实在是被烦得没办法,想要吼人,可又不舍见她这可怜兮兮的表情,西门端火气十足的捉住问题症结,随意说道:“既然他怀疑你是为了金钱才去接近他父母的,那你不会干脆报出自己的身家,让他消除对你的疑虑,相信你只是善良的单纯想帮人,那不就好了吗?”
“咦?对啊!我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个方法。”恍然大悟的雨阳佩服至极的眸光顿时停格在他身上,并且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望着她那恍然大悟的神情,西门端着实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
他都还没有弄清那个什么凯特·安德拉是什么东东,如果贸然的让他知道了雨阳的身价,顺道再将魔爪伸向她,那可怎么办?
“呃,雨阳啊!”想起自己的失误,西门端正要叫雨阳忘记这个笨法子的同时,这才发现那个小丫头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该死的!”他气愤的低咒了一声,要不是被她烦得受不了了,他也不会随口说出这样的烂方法。
但错已铸成,双眼冒火的他也只有在气愤之余,抄起了电话。
看来为了他那少根筋的丫头的安全,他和西门瑞又要不得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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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一大叠的文件被堆放到了饭店附设咖啡厅里那张不算大的桌子上。
眼神不经意的瞄过了那叠几乎有二十公分高的文件,凯特懒洋洋的抬眉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名下所有财产的产权证明。”正襟危坐,雨阳还刻意压低声音,好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
“产权证明?”一双炯炯的蓝眸飘过了几丝疑惑,他不解的问道:“谁的?你的?”
这妮子是在耍宝吗?这么厚一叠的产权证明难不成是她的?他可是左看、右看,上瞧、下瞧,怎么也瞧不出她有这等的身家。
“嗯!”
“这上面密密麻麻的中文,我看不懂,随你爱怎么说都行。”压根,不相信她的回答,凯特语带讽刺的说道。
饶是雨阳这般天真,也听得出来眼前这头大熊又在讽刺她,说她骗人了。
于是她二话不说的将自己的行动电话递给他。
“干么?”他看着那只小巧玲珑并且有着她风格的行动电话,不解的问道。
“打电话给在台湾任何一个你可以信任的律师或会计师,他们都可以证明这些都是真的。”她认真的说道。
她就是不懂,明明她从来都不骗人的,可是怎么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眼前这头熊总是以为她在骗人。
懒得浪费口水替自己辩解,索性直接将电话递给他,要他自己去查个清楚。
仔细审视着她的认真表情,凯特没有接过行动电话,只是耸了耸肩的间:“你想证明什么?”
“证明我也有很多产业,不需要骗阿姨和叔叔的钱,这样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她认真的说。
“我应该放心吗?就算这些都是你的,但那也有可能是你从别人那里骗来的,这次接近我父母,只是因为贪心不足想要获得更多。”
“你为什么总是要把人想得这么坏?”他的话让雨阳感到不可思议。
即使她已经把自己名下的不动产产权证明全送到了他的眼前,他竟然还是能编派她的不是。
紧握着水杯的手不停颤抖着,气极的她若不是还有一丝丝的理智,真想把这杯水往他头上淋下,看能不能让他清醒点。
“因为人就是这么的坏。”凯特好整以暇的回应着她问题,炯炯的双眼还不忘欣赏着她愤怒的模样。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雨阳刷白了脸,可是不擅与人争吵的她,就算已经面红耳赤也只能挤出这句“最”类似骂人的话语。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若是想要对号入座,我也无话可说。”凯特的德语夹杂着一丝慵懒的感觉,可说出的话却是字字似针,让雨阳几乎忍无可忍。
说实在话,他还真的不怎么相信那一叠产权证明是真的,毕竟以她这么个小女孩,看起来也不太像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她甚至还在饭店的厨房里工作,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财产?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叠全都是不动产的证明,事实上雨阳除了这些她大哥、二哥每年替她购置的产业之外,真的没有什么现金在手。
“反正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有这些财产,压根就没有必要再去骗你的父母,我只是纯粹想帮忙。”
雨阳气急败坏的说完话,重重的将手中玻璃杯往桌上一放,在那“砰!”的一声响起的同时,她人也已经站了起来。
“等一下!”在她迈开步伐的同时,凯特伸手阻止了她的举动。
“干么?!”气极了的她头都不回的问道。
“这就是你的说服了吗?那么我想你可能得要继续努力了。”似产就是贪看她那怒极的容颜,凯特刻意的又浇上了一盆油。
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乐趣,一种甚至要凌驾于赚钱的乐趣。
“去你的大头鬼!我管你有没有被我说服?你爱当不孝子就去当不孝子吧!反正死后下地狱的人又不是我。”
气极败坏的话语再加上愤怒的雨阳想甩开被箝制的大动作,让他们两人顿时成为整个咖啡厅的焦点。
“啧!我不知道除了当骗子以外,你还喜欢当明星啊!”凯特边说,灿蓝的双眸还不忘扫过四周那几双带着盎然兴味的眸子。
“你……”纵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雨阳这个从小就被人人呵护在手中的娇娃。
她煞白了一张脸,想也没想的抄起桌上的水杯,然后当头就要朝着凯特的金发泼下去。
眼见这最精彩的一幕就要上演,在场的众人全都屏息以待,怎料到他的身躯虽然庞大,可是身手却也恁地不凡。
大手一挥,他轻松地拦下了她手中急欲泼洒的水杯,甚至还夸张的对着杯口饮了大大的一口水,还得意扬扬的对她说道:“真是贴心的娃儿,竟然懂得我口渴了。”
“你……去死吧!”眼见自己的教训失败,雨阳再也没那个心思和他继续纠缠下去,撂下对她而言已属诅咒的话语就要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