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嗯。”她握著他的手,一起出了房门,却瞧见走廊的一端走来一大票人。
“罗炎──”詹鸿达沉声道。
惜儿纳闷地看著他们,怎么大家都这么早起床?待他们走近,惜儿注意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全是愤怒的,而影澄的手臂正流著血。
“怎么了?”惜儿惊呼上前,影澄怎么受伤了?
影澄用力想挥开惜儿。“走开──”她怒道。
罗炎在她要碰上惜儿前,扣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冷得吓人。“不要碰她。”他直视影澄,声音冰冷,她对惜儿的态度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予计较罢了,但他是绝不可能让她动惜儿半分,他甚至怀疑是她告诉惜儿“杀手”一事。
惜儿拉拉罗炎的手,小声道:“没关系。”
罗炎这才放开影澄,她恼怒地涨红脸,撇开脸去。
“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这时,詹鸿达质问罗炎。
他点头。
“去哪儿?”他又问。
罗炎轻蹙眉头,没有回话。
“快回答。”一旁的人叫道。
“罗炎?”詹鸿达扬声。
“刘知县府邸。”他回答。
“你这个叛徒。”已有人冲上前来,要揍罗炎。
唐祥云拉住其中一人,蹙眉直视罗炎道:“你真的去过刘知县府邸?”
罗炎再次颔首,这时,一旁的五人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将罗炎和惜儿团团围住,口里不停咒骂著叛徒之类的话语。
惜儿讶异道:“怎么回事?”
“你要知道?”影澄冷哼一声。“他竟然勾结刘知县,把我们全蒙在鼓里。”
“不是的。”惜儿解释:“你误会了──”
“误会。”影澄冷声道:“我看见他进了刘府,这也是误会?”
詹鸿达叹息出声,没想到罗炎会做出这种事。
昨晚影澄也因好奇而偷偷跟在顾擎山身后,却瞧见罗炎进了刘知县府邸迟迟未出,虽然震惊,但她不得不接受罗炎背叛他们的事实。
“不是的──”
“废话少说。”其中一人打断惜儿的话语,攻向他们两个。
罗炎扣住他的手,往一旁甩去,于是大伙儿全拥了上来,惜儿的声音淹没在他们的斯杀中。
罗炎护著惜儿,与他们搏斗,他旋身踢飞了一人,不到片刻,他们全倒下。
一旁的唐祥云则没有加入打斗,因为他不相信罗炎会做出这种事,虽然他和罗炎不甚熟稔,但是罗炎没理由勾结刘知县,这实在说不通。
这时,不知是谁首先抽出长剑,于是其他四人也拔剑攻击,惜儿大惊失色,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的。
她还来不及出声,利剑已向她刺来,罗炎迅速将惜儿拉靠近自己的身边,惜儿一看剑阵,立刻知道这是邓老创的五行阵法,因他们五人资质较差,所以必须一起出击才有致胜的可能,而这杀伤力不亚于罗炎,但如今他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加上又得保护她,形势对他们大大的不利。
她搂著罗炎,观察阵法,当罗炎的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时,惜儿立即道:“由东出阵法。”她瞧出守东边的人最弱,他们必须个个击破才行。
罗炎立刻飞身而上,五人也一起冲上,罗炎一脚踢落守东位之人,侧身躲过另一人攻击,扣住他的手,抢过剑,回身划伤第三人的手背,而后将剑射向第四人,趁他格开飞剑之际,他一掌打向第五人胸膛,然后安然落地,动作一气呵成。
唐祥云差点鼓掌叫好,罗炎的身手之快,恐怕无人能及,更令他意外的是,惜儿识剑能力之高,竟可轻易瞧出破绽。
他听见詹鸿达叹息道:“当初见他是练武奇才,才收留了他,没想到如今却……唉……”
这时地上的五人再次拿起剑,连影澄也要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全转向怒气冲冲的邓老,只见他手中拿著一只木盒,气愤地走来。
“我教你们剑术,可不是要你们自相残杀的。”他的声音中带著明显的怒气。
“他是叛徒。”其中一人吼道。
惜儿放开罗炎,急道:“不是,你们误会了──”
“昨晚罗炎去了刘知县府邸。”詹鸿达打岔。
影澄紧接著道:“昨晚我看见罗炎出山庄,擎山跟著他,而我也因为好奇而随后跟著,我们瞧见他人了刘府,许久未出,擎山忍不住便想进去一探究竟,没想到却被守卫发现,所以我就现身帮忙,可没想到卫兵却愈来愈多,擎山为免两个人都被困住,于是他助我逃回,可是他却因此被抓住了。”她的手臂也因此被划伤。
当她负伤逃回的时候,一路上尽是愤怒,她从来没想到罗炎会是这样的人,虽然她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可是,他三更半夜到刘府,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炎哥哥是到刘府查探梅姨是否真的在那儿?”惜儿上前一步说明。“而他会半夜去,是因为中午我掉到湖里,他不放心我,所以才整天陪著我。”
“什么梅姨?”詹鸿达蹙眉问道。
“就是炎哥哥的母亲。”惜儿回答。
她这么一说,詹鸿达立刻恍然大悟。“有下落了?”
罗炎颔首。“找到了。”
“说不定是他在骗人。”有人喊道。“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他们自始至终都对罗炎的来路不清楚,而且他一副深沉的模样,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他们这群份子中唯一特立独行的人,高深莫测,说不定哪一天被他出卖也不晓得。
“炎哥哥没有说谎,而且他也不会勾结外头的人。”惜儿为罗炎辩驳。她显得有些生气,他怎么能认定罗炎一定有罪。
“你们杀来杀去就是以为罗炎去勾结官府?”邓老喝道。“你们是脑袋出了问题是不是?尽在这儿说疯话。”
邓老一骂人,便没有人敢再出声。詹鸿达沉思一会儿才道:“看来是我们错怪你了。”他看著罗炎,其实他也对影澄的话有些怀疑,但她说的如此罪证确凿,他还能怎么想呢?
罗炎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站在惜儿的身后。
影澄轻锁眉宇,她闹了一个多大的笑话啊!她怎么晓得会突然冒出个罗炎的母亲,事情怎么那么巧?她转过头去,咬著下唇。
其他人一见庄主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唐祥云开口道:“说来说去,都是一场误会,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擎山救出来再说。”
旁人立刻附议著点头,时间拖得愈久,擎山就愈危险。
“可能还得麻烦你了,我知道方才错怪你是我们没先问清楚,你别放在心上。”詹鸿达对罗炎说。
罗炎只是轻点个头,仍然没有答腔,这些事他不放在心上,他早知道他们并不是很信任他,毕竟他和他们的背景是截然不同的。
“好了,别再净说些废话,救人要紧,怕刘知县已派人通知公公,那可就麻烦了,到时救兵一增多,更难下手。”邓老说。“先去书房商量该怎么做?”
大家一听,立刻往书房而去,原地只剩罗炎、惜儿和邓老三人,邓老将木盒递给惜儿。
“我想你们还是不适合待在这是非之地。”他叹口气,昨天下午惜儿跑来告诉他,说他们就要离开山庄,问他愿不愿意一块儿离开这里,他摇头拒绝了,东厂灭了他满门,他不报完此仇是不可能走的。
只是,对于他们两人要离开,他却也是不舍的,因此,他今天特地早起,想把木盒偷偷地放在她门口便走,没想却撞见他们斯杀。
“什么东西?”惜儿疑惑地打开,只见两只一大一小的戒环放在盒里。
“这不值什么钱,你就放心收下,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成婚礼物。你们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这儿不适合你们。”邓老诚挚的说。“江湖多是非,别再涉入其中了,如果我那老伴还活著……”他重重叹口气。
“别难过,邓老。”惜儿抱著他。“和我们一块儿走。”
“傻孩子,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还有事未了呢!”他拍拍她的肩,眼眶有些湿濡。
他轻推开她,对罗炎道:“带她和你娘走得远远的,能多远就多远,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就足够了。”
“我知道。”罗炎承诺地回答,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娘、惜儿平凡度日,只是没想到总是无法实现。
以前在罗府饱受欺压,在这儿却也无法安宁。这阵子接二连三的出事,已让他打算带著惜儿离开,如今又找到了娘,那就更没有理由留在这儿了。
邓老拍拍惜儿的肩,便转身离去,惜儿难过地靠在罗炎的怀里。
“如果他肯跟我们走就好了。”
罗炎环著她,轻声道:“他的仇恨还在这儿。”如果他是邓老,他也不会离开的。
“我知道,只是我还是这么期望。”她抱紧他。
罗炎轻吻她的额头,她的心就是太软了,但他会守著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伤害了。
惜儿抱了他一会儿,才离开他的怀抱。当她要关上木盒时,罗炎却拿出一个指环,执起她的柔荑,为她戴上,惜儿晕红了脸,羞怯地说不出话。
她也拿起另一个较大的戒环,套上他的手指。罗炎抬起她的下巴,嘴角是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俯身覆上她的唇,惜儿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叹息出声。
白雪缓缓落下,飘落在他们的身上。当他离开她的唇时,两人的身上轻覆著一层薄雪,惜儿偎在他的颈边,仰望著天空,看著飘下的雪花。
“好美。”她闭上眼。
罗炎抚著她的发,看著白茫茫的大地,惜儿就像雪花,纯净无瑕,当她在他身边时,他也只看到这些,彷佛世间也变得纯净了,如果没有她,他的心灵不可能如此澄清,他见到的或许就只有丑陋。
惜儿睁开眼。“炎哥哥?”
“嗯?”
“等救出顾哥哥,我们再离开好吗?”
罗炎低头看著她,蓦地,想到影澄说的一些话,虽然他明白影澄在挑拨,但他仍是有些不安,对惜儿而言,他是否真的像一位大哥呢?他们从小在一起,或许她也不甚明了感情的区分。
“惜儿。”他抚著她柔嫩的脸。“你对擎山或是祥云,跟我的感觉一样吗?”
她怪异地看著他,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当然不一样,你怎么会这么问?”她不解。“他们就像兄长,虽然我没有兄弟姊妹,但他们就像是哥哥一般。”
罗炎释怀地微笑,是他太多心了。
“然后你……”她不知该怎么说。“很好很好,我……你……我只想和你在一块儿。”
他缩紧手背,吻她的额头,“我只是随口问问,我们救出擎山后再走。”他揉抚著她的发,心中是一片暖意。
她微笑。“嗯。”如果他们现在就一走了之,她会不安的,毕竟顾擎山生死未卜。
他和她一起走向书房,惜儿突然道:“你别对影澄姊姊生气,她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现在一定很懊恼。”
“我知道。”他牵著她的柔荑,慢步走著。
惜儿甜笑著偎在他身侧,握紧他的手,心满意足。
第十章
当大伙儿知道罗炎要帮忙时,全松了口气,毕竟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希望,更何况,罗炎的功夫好的没有话说。
但是,邓老有些不太高兴。他不希望他们再蹚这淌浑水,只希望他们两人走得愈远愈好,而且是立刻出发,因为他担心这次的行动会出什么事,若连累到罗炎,恐怕就不好了。
而影澄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她觉得难堪,自尊不容许她在人前道歉、认错,所以,她总是回避他们的目光。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错过他们手中的指环,心中虽酸涩,但她还能怎么样?她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的,只是她一直不肯面对,她轻叹一声,加入讨论,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她必须先救出擎山。
须臾,他们便已决定一刻钟后出发,也分配了袭击的位置,于是众人立即回房著装准备。
惜儿跟著罗炎回房,她想和他商量一件事。
“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惜儿说。
罗炎皱著眉摇头。“很危险。”
“我知道,我不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她若进府,只会带给他麻烦。“我想等梅姨出来陪她。”
在袭击之前,罗炎会先送母亲到客栈等他,因为怕到时一团混乱,人易走散,所以,他们同意罗炎先将母亲带出,其他人再进行救人行动。
“梅姨一个人在客栈等你,一定会很不安的,让我去好吗?”
罗炎仍在考虑,惜儿又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又不进去官府。”
他想了片刻,才说:“好吧!”她说的也有道理,若把母亲一个人丢在客栈,她一定会胡思乱想的。
惜儿微笑。“谢谢。”她抱他一下。
罗炎抚著她的发,柔声道:“我很快就会去接你们。”
“嗯。”她点头。“你要小心。”
“我知道。”他取下床柱边的剑,拿著蒙面头巾和她一起走出去。
当他们弯过曲廊后,阿娴正巧来找惜儿,却扑了个空,心里正纳闷著她跑哪去时,唐祥云恰巧走出房门,阿娴一见到他,像见了鬼似的,立刻逃之夭夭。
唐祥云叫了她一声,她跑得更快,唐祥云见状,奔上前来,拦住她的去路。
“你干嘛!看到我立刻跑得像飞的一样快。”
“请你让开,唐公子。”她看著地板,小声的说。
“你看著地板干嘛!”
阿娴一咬牙,抬头道:“请让开。”
唐祥云讶异地睁大眼。“老天,你的脸怎么回事?”她的脸颊肿了一大片,随即他沉下脸道:“翠樱打的是不是?我已经向她解释过来龙去脉了,她还这么做!”
“不是的,是我自己撞到的。”她辩解。
“我倒很好奇,你撞到什么?”
“……柱子……”
“我怎么没见过山庄的柱子有五指状的。”他戳破她的谎话。
阿娴皱下眉头。“请你让开。”
“等我回来,我就去质问翠樱,她实在太过分了。”
“不要,不要。”她惊慌地摇头。“你会害惨我的,你别再理我就行了。”
“这怎么行,毕竟你照顾过我。”他拉著她往前走。
“你做什么?放开我。”她恐惧道,他该不会要去找小姐理论吧!
他拖她进他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早晚擦一次,很快就消肿了。”
“不用……”
“收下。”他喝道。
“是……”她被他吓到,急忙接过药,他从没这么凶过。
他又拿了一大盒甜点塞给她。“吃胖点。”这些糕点都是翠樱拿给他的,他不爱吃,顺便转送给她。
“不用……”
“收下。”他又大喝一声。
“是……”她急急接过盒子,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好可怕,他以前都很和颜悦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