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愤得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相信,”他柔和的凝视中搀杂着冷酷,“要让一个人爱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她孤立起来。”
“孤立……?”她不寒而粟地想起亲密的薛家老佣人,还有元震集团的老干部都一个个被遣散,以及薛腾的离开。
“这……这样做……我也不会爱你的!”
“只要你是我的人,我倒也不会去在乎那么多。”赵子尚的手一紧,享受似地听她吃痛地闷哼,“可恨的是,你居然没把我的苦心当一回事,还拿你妈妈的死来当藉口跟我推托!”
“ 我总觉得是我没听我妈妈的话,她才会……对不起,我没办法再跟你一起”
母亲过世后,她无法再面对赵子尚的追求,如今真相大白,她更无法接受赵子尚,即使他们有婚姻关系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这样非针对我不可?”她怒声质问。“天下女人多得是呀!”
“另一点是薛腾。”
“薛腾?”她不明白他的话。但他狰狞的冷笑教她的心直发寒。
“薛腾想要的东西,我都要!嘿嘿!你从不晓得那个杂种有多在意你,对不对?”他邪恶地摇晃钳住她下颚的手,“从他作弄你的方式,我就已经看出他对你别有一番情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能不替你摆脱他吗?”
“摆脱?”她听出这话另有涵意,怒得近乎嘶喊,“这个莫名其妙的婚姻果然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是怎样设计我?”
“事到如今,让你知道也没关系!”赵子尚在她耳边嘿笑,“加料的早餐味道很不错吧?”
“加料的早……”她猛然想起那天赵子尚硬要她吃的早餐,心中一动,“你…难道你在里面下药?”
“从你在婚礼上的表现看来就知道效果不错。”他但承不讳。
“赵子尚你……”
在赵子尚得意的笑声中,关若翡怒恨地挣扎,却挣不脱他的钳制,一时气急攻心,不由得昏了过去。
等关若翡幽幽醒来时,家庭医师已替她打了针,正在收拾东西。
“黄医生,她没事吧?”赵子尚的声音令她心中一阵厌恶。
“赵太太只是饿过头,没什么大毛病,只是,”黄医生却别有涵意地堆起笑容,“怀孕的人应该要小心一点,我已经打了安胎针,恭喜你要当爸爸,赵董。”
怀孕?赵子尚想起薛腾从关若翡住处走出来的那天早晨,脸色微微一变,待黄医生离开后,随即阴沉地睨向关若翡。
关若翡没说话,但原本苍白的脸色却在瞬间染上了醉大的嫣红,无神的眸于此刻也闪烁着欢喜的光。
赵子尚在旁见着。不禁怒火中烧,扬手便是一掌掴在她的脸上。
她惊醒似地抚着微肿的脸颊,才刚坐起身,赵子尚的另一掌又打来,她来不及闪躲,整个人滚落床下。
“你真会装圣女!”赵子尚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将她从地上拉起,“你跟薛腾可真会计划,弄了顶绿帽给我戴!
还不准我碰你!当我痴呆!”
他口中骂着,又粗暴地将她推到地上,扬起脚,眼看就要踹向她的腹部。
她及时弓起身子,那一脚踹在她的肩上。
见她痛得咬牙,就是不喊出声,赵子尚怒气更甚,一连又踢了好几脚。
“听好!”他又将她头发一扯,令她仰起头,残忍地提出警告,“我马上联络医生,你给我乖乖把它打掉,不然,你就等着瞧!”
“不…不要……”
关若翡慌张地摇头,眼中满是惊恐,口齿却因身上的疼痛而无法清晰。
赵子尚冷哼了一声,“这事还由得你来决定吗?”
他话说完便将手一甩,转身踩着愤怒的脚步走了出去。
第五章
他不由自主地轻抚床单,感觉那份仍令他心碎却已离去的存在,空气中似还飘浮着一丝属于她地余香。
薛腾和郑旭远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公司的成立,凭着郑旭远的交情,不少在元震集团里遭到赵子尚借故遣散的老干部,都来到这个新生的工作环境。
尽管在薛夫人生前,薛腾还没来得及与这些曾追随地父亲打拼的老将们见面,但有郑旭远为媒介,他很快就与大家打成一片。
在这个粗具规模的工作环境,大伙儿为重逢而庆祝着,大口啜饮着香摈,尽情诉说着彼此的状况,放纵地笑闹着,薛腾也不觉笑了。
这是薛夫人过世后,他第一次感到心胸的舒坦。
“招兵买马时期宣告结束!”郑旭远开怀地对他笑道,“接下来是什么?”
“大家各展长才的时刻开始!”他微笑他说。
不知她看了这些老干部团聚会有怎样的反应?薛腾蓦然想起关若翡,不由自主地想道,随即自嘲地甩甩头。
关若翡会和赵子尚有同般嗤之以鼻的反应,这是不想便知的答案。
他不晓得自己怎会突然想起关若翡,而思念像一触即发的毒品,一旦沾染,却怎样也无法解脱。
现在,他竟还有股愚蠢的冲动,想知道她的近况如何。
荒谬!薛腾对自己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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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那股消毒水的气味浓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在这特等病房里,关若翡怔怔看着前方,无神的眼瞳找不到一丝生气。角落坐着的两名妇人,是赵子尚派来的看护。
忽然,门上响了两声,推们而人的是一名护士。
“赵太太,”长相甜美的护士看了下病历表,笑吟吟他说:“赵先生对你真好,你动手术他不能来陪你,还特地找人来陪你。”
美其名作陪,实际上是监视,关若翡心中明白得很。
见她没回答,护士以为她在恐惧,忙笑着安慰,“这只是个小手术,别害怕,两个钟头后,你又完好如初了。”
关若翡看了热心的护士一眼,勉强开口,声音却模糊,“谢谢。”
“赵太太,”护士替她把头发拢进手术帽中,为她换上手术袍,“准备好了吗?”
她如傀儡似地让护士送她进手术室,机械式地平躺在手术台上。
这是赵子尚的主意,先让她俄得连口的力气都没有,到这地步,即使她反对动手术,也力不从心。
赵子尚对了!如今她连思考都觉得费力。
“赵太太,因为这不是大手术,所以我只替你做下半身的麻醉,”麻醉师对她解释道。
她只闭了下眼睛表示明白,然而,当针简插进皮肤时,那阵刺痛觉戮醒了思维。未等麻醉剂注人体内,她已霍地坐了起来。
“我…不要手术……”
她吃力地跳下手术台,踉跄地朝门外走去…
“赵太太……”
几名护士忙追上来。
蓦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推动着她疲软的脚步,关若翡像被催眠似地三步并成两步冲过这充满药味的长廊,奔出了医院。
“赵太太——”
终于,她成功地把护士的惊呼远远地抛到身后。
“目前都进行得很顺利!郑叔,都是你的功劳。”
在回公司的路上,薛腾一面驾着新买的BMW,一面和郑旭远讨论着工作。
“他们是看你年轻有潜力,有诚心,”郑旭远笑着说:“要不然怎么会让点头答应帮忙呢!当然,他们也是看在你开最新型的名牌房车份上。”
“看来门面真的很重要!”
薛腾有感而发地笑道。
”这是以貌取人的行业!”郑旭远开玩笑他说:“现在,你只要再……”
薛腾还来不及听郑旭远说完,眼光便被蜷缩在路边的黑影所吸引,心中一动,不由得紧急刹车,打开车门走上前,蹲了身去。
那披泻而下的长发有点散乱,看不见那埋在臂弯里的脸庞,但那纤细的背影他是怎样也不会错认的。
顿时,他感到喉头干燥得出不了声,血液似乎在这同时一股脑地往上冲。
她不应该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而且身上还穿着医院的手术袍,这太不合理了!理智这么告诉他,手却像急于证实似地轻抚了下那黑柔的长发。
忽然她像受到惊吓似地抬起头,惶惑的目光触到他的眼眸时,整个人似乎怔住了。
就在薛腾要开口之际,她怯怯地对他笑了,笑得好凄迷!
下一秒钟,她整个人就瘫软下去了。
“小翡……”
他及时抱住她,无声地唤道。
小医院的急诊室里并没有大医院来得忙碌,有些床位是空荡荡的。
在这急诊室角落的床位边,正坐着一个健硕的身影,微弓的背脊显示对躺在床上病人的关切。
薛腾痛惜地看着尚未睁眼的关若翡,眉心纠结,无法明白关若翡怎会穿着手术袍,赤着脚流落街头,甚至虚弱到昏迷的地步。
那原本穿在身上脏污的手术袍已被换下,瘦小的身躯压在被单下显得羸弱不堪,脸颊苍白得毫无血色,被他握住的小手也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
她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他心痛地自问,后悔自己上次见面时对她的冷淡。
“她醒来了吗?”
郑旭远走近床边,悄声问。
薛腾摇摇头,眼光仍停留在那沉睡的脸庞上。
“医生检查过,她身上有不少瘀伤,是殴打所致,加上营养不足,因此身体很虚弱。”郑旭远报告似地道。
赵子尚!肯定是赵子尚!薛腾又怒又痛地想。
仿佛赵子尚就在眼前,他咬牙切齿地瞪视前方的白墙,双手将关若翡的柔荑握得更紧。
“还有 医生说……”
郑旭远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他脸色骤变,原本激动的眼神随即转阴沉,紧握那小手的双掌也缓缓松开。
就在他准备起身之际,关若翡悠悠醒来。
乍见薛腾就在眼前,她几乎无法思想,瞳眸逐渐湿了,但他微蹙的双眉和猜疑的眼神令她在眼眶打转的泪不敢落下。
“小翡!”
站在一旁的郑旭远开口了,薛腾顺势退开,和床保持距离。
关若翡看在眼底,心一寸寸地转凉了。
“还认得我吗?小翡。”郑旭远讽刺地问。
他无法谅解这印象中清丽纯美的女孩竟会是赵子尚的共谋。
她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强咽下喉问的哽咽,力持语气的轻快,“郑副总…”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不过,我不是副总了。”郑旭远带讽刺地微笑。
“我记得元震集团每一个被无故遣散的员工,我……”
“如果赵子尚的记性有你一半的好,或许你就当不成元震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了。”郑旭远不留情地道。
关若翡暗叹口气,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她和赵子尚是谋夺薛家产业同伙人,瞥见薛腾无动于衷的冷漠,原本意欲解释的冲动顿化云烟。
“刚刚医生告诉我,你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郑旭远有意无意他说。
薛腾像封了冰霜似的神情,令关若翡的心连连抽搐,痛得连说明的欲望都没有,只勉强应了一声。
见她憔悴无助的模样,郑旭远打消继续嘲弄的念头。“医生还说、你走动得太厉害,孩子差点保不住,这几天最好躺在床上休养。”
关若翡一听,立即紧张地问:“那…孩子…我的孩子没事?”
“目前没事,”郑旭远不由得拍拍她的肩,“医生是说你得多休息,心情放轻松……”
“郑叔,我到停车场等你!”
薛腾突然开口,对关若翡看也不看一眼。
关若翡只觉心又被重重戳了一记。
“那么,你好好保重身体。”郑旭远见薛腾转身就走,忙匆匆抛下这句叮咛,语气却有了真诚。
望着薛腾头也不回的身影,关若翡无力地合上眼,恍惚间,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其实没有必要这么赶着回公司。”
在停车场上,见薛腾急急发动车子,郑旭远忍不住开口。
“也没必要在这里作无谓的耽搁。”
他放下手刹车,踩了踩油们。
随着车子滑进交流道,郑旭远定定看着那沉默的侧睑。
“是因为她怀孕的关系吗?”他一针见血地‘刺’出问题所在。
“我跟她没关系。”他紧握着方向盘答道。
“是吗?”郑旭远揉揉鼻头,漫声说道。“可是早先她昏倒的时候,我看你比谁都急,后来听到她怀孕的消息,你的态度就完全转变。”
“要转弯了!”他转移话题地道。
这个弯转得过急,车内的人像要被掷出车外似地,郑旭远却笑了出来。
“我觉得像在坐云霄飞车一样。”他颇感趣味地看着薛腾仍绷紧的脸,“你在嫉妒!嫉妒她怀赵子尚的孩子,对吧?”
薛腾一怔,没有回答,牙关却紧紧咬住。
“她嫁给赵子尚是个错误,”郑旭远研究似他说:“孩子远没生下来,人就被打成那样,以后赵子尚会怎样对她,还真教人不敢想像!”
郑旭远的话点醒了薛腾。
他想起关若翡身上的瘀伤遍布,心不禁抽痛起来,后悔自己适才的冷淡,当下决定,等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再到医院去看她。
这次,他将不再对她刻意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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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隔了几小时,但对薛腾来说,今天的工作像做不完似地,好不容易把下边的工作都处理好,天似乎都黑了。
往医院的路上,他几度忍住将油门踩到底的冲动。
到达医院后,他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想见到关若翡的念头随着距离的渐近越来越强烈。
来到急诊室,他猛地顿住急促的脚步,眼光紧紧地钉在角落的床位。
那纤细的线条所勾勒出来的轮廓显得如此精致却又脆弱,无神的眼眸更令她看来像具橱窗里的洋娃娃。
然而,当她不意偏过头来,与他的视线相触的刹那,乌黑的眼瞄似乎闪动着生气,惊愕的神情似蕴藏着欣喜。
是他自作多情吧!在走过去时,薛腾清醒地告诉自己,却制止不住心脏猛烈的跳动。
恨她,怨她,此时此刻,已不重要。
看着他走到床前,关若翡不敢眨眼,深怕这只是个梦境,再度发酸的眼眶却无法控制地蓄满了泪水,模糊了他的身影。
四目交投,沉默变成一股气压回绕在两人之间。
薛腾凝望着那微仰的脸庞,那含泪的双眸诉说着无助,令他的心疼惜地抽搐起来,理智却硬生生地阻止了伸手呵护的冲动。
“好多了吗?”
他力持平淡地问。
她点点头,强忍住满腹的辛酸,勉力笑笑,谢谢你送我到医院来,不然。可能真的会保不住……
见她嘴角忽然漾起甜蜜的笑意,手满足地轻抚了下仍旧平坦的腹部,薛腾感到胸口像被什么猛烈烧的似地痛了起来。
“碰到陌生的路人伸出援手也是应该的。”他忍不住残忍他说道。
陌生的路人?关若翡脸色一白,嘴边不自觉的笑意倏地消失,硬生生地压下喉头突来的硬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