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采茵这时才知道公司里最高层的总经理叫什么名字,烫金的名片上印着醒目的三个字,上头还有行动电话的号码耶,不知道公司里的那.群女人是否也有这一张?
“我明天会把钱还你的。”她说。她不喜欢欠他一 份人情。
“你叫什么名字?”他没有理会她的话。
“你不晓得吗?”她有些诧异,她以为总经理是无所不知的。
严盛勋却误以为这女人是在自抬身价,他不动声色 的笑笑,女人见得多了,但没想到眼前这个清纯的像个学生的小女孩也会耍手段,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季采茵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仍老实听话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来公司多久了?”
“快满半年。”她没有任何防备。
“学历呢?”他双手支着下颚,好整以暇的问。
怎么好像在面试?季采茵纳闷的蹙了蹙眉,“公司不是有人事资料吗?你去查那个不是更快更齐全?”
严盛勋勾起了若有保意的微笑,“我想听你亲口说。”
气氛情调极佳的餐厅内,他浑厚坚实的嗓音仿若具有魔力般,脸上的笑容迷人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性感。
她盯着面前的男人好半晌,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专科毕业。”
他保深的凝视着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刚毕业?”
“不是,我看起来像刚踏出社会的菜鸟吗?”她纳闷的问,为什么每个人对她都会有这一层误解?
低沉诱人的轻笑逸出他的喉间,“女孩子都希望别人猜错她的年龄,而且还一定要比实际年龄低才可以,猜高一点都不行。”
“那你是故意这么说的罗?”她眨了眨眼,这个总经理还真会讨女人欢心,不过她可还没老到那种需要听谎话来自我满足的女人,她自信本身年轻的本钱还很雄厚,被人这样误会就显得她好像太幼稚了点,在职场上会比较吃亏。
“不,你很可爱。”他说。鹰集般的黑眸敛怯平时锐利的锋茫,细细打量着面前娇雅的可人儿,她长得就像一朵野菊般清新又可爱,单纯中透露着一股坚毅强韧的特质,让人忍不住想探究。她和他以前交往过的女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现在的女人大都太强势太独立,像朵长满尖刺,耀眼又美丽的玫瑰;而她娇俏单纯却不流于脆弱,没有让男人想呵护怜借、保护欲泛滥到无可抑止的地步,但却让人忍不住一再的想宠她。
季采茵讶异又不解的看着他,他思考的逻辑似乎狠奇怪,好像在暗示些什么,可是又说得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让人如坠五里雾般,弄不明白他其正的意思。
“很少人这么直接对我说。”她老实的承认,迷糊的模样十分可爱。
“喔?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不擅表达?”
“我没有男朋友。”
不是造假也没有心存暗示的意味,她诚实的实在今他意外,成人世界尔虞我诈那一套似乎不适用在她身上,她不是天真,比较像是粗线条的女孩。
服务生适时的送上餐点,掩住了严盛勋眼中有趣的光茫,这个女孩很有意思,和她在一起没有负担,虚假迂回的那一套根本派不上用场,他根久没有觉得这么轻松了。
◎ ◎ ◎
季采茵指引着他回家的方向,晶亮的黑色轿车在一条干净窄长的巷道内停了下来,宁静的街道两旁亮着大楼住户里的灯光,为夜晚的天空点缀人工的明亮颜色。
“改天我再回请你好了。”季采茵迟疑的开口,平白无故接受人家的恩惠怎么也说不过去,更何况是那么贵的一顿晚餐,可祗她半个月的薪水了,她是否该整整三天不吃不拉,那份价值感才会延续保留久一点。
“只是一顿饭。”他说,脸上有着难以捉摸的笑容。
“无功不受禄,我和你并不熟,没有理由受到你如此的款待。”她有些坚持,正义与道德感不容许她随便占人家的便宜。
严盛勋扬起了个戏谴的微笑,“你要怎么回请我?我可是要同等价值的东西喔。”
“这……”季采茵立时为难了起来,刚才在餐厅看到他从皮夹内拿出罕见的白金卡来,那一顿饭少说也要上万,她怎么有办法负担得起?她只是想回个礼罢了,没想到他竟狮子大开口,“路边摊不行吗?”她以商量的口吻问道。
他大笑出声,“你不需这么耿耿于怀。”
“但我不喜欢欠份人情。”
“你可以在工作上表现。”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季采茵体内的正义感十足,占人便宜这等事非她所好。
“那是两回事。”她蹙眉。
“你可以不用还。”
季采茵定走的凝现着他,“我坚持。”
幽暗的车厢内渐渐起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保邃精锐的鹰眸浮现一抹带着笑意的炯亮火光。
“那么……”他缓慢的开口,勾抬起她的下巴,在季采茵还搞不清他真正的意图时,他已经低头轻印上她柔软的唇瓣,“一餐换一吻。”
“咦……”她怔怔的望着他,不敢相情他会突然做出那种举动,唇上还感觉酥酥麻麻的,他的唇的触感似乎还留在她的上面。
“以后一餐就换一吻,时间长短由我决定,你不需要用金钱来偿还。”他微微一笑,嘴角边的笑意看来性感又邪恶。
“但……”季采茵仍未完全回过神来,他说的好像满有道理的,只要让他吻一下就赚到一顿大餐,怎么想都划算,反正他索取的报酬就只有这个,这样看来好像是他比较吃亏一点;那么是不是表示以后如果她想吃顿免费的大餐时,只要去找他就行了,反正只是给他亲一下嘛,又不是卖身,只是出卖她的嘴而已。
“当然,如果你执意要回请我同等价位的东西我也不反对,但若以后金钱上有困难时,你可以用这方式回报我。”
“你……确定吗?”她迟疑的开口。
听她的语气似乎担心他会吃亏的样子,严盛勋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季采茵怔愣的顶着一颗浑沌不清的脑袋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漫漫长夜就在她怀着满肚子疑问中度过。
◎ ◎ ◎
宽敞气派的办公室内,只有两个男人面对面的坐着,但所制造出来的气氛却凝重无比,令人难以喘息,那是一种强者与弱者的对峙,成功与失败者的对比。
“王董,我开的条件已经很优渥了,就各方面来评估考量都是宽渥且合理,再拖下去,你的公司负担只会更重。”严盛勋淡淡的说道,拿起打火机点上了烟,他冷峻的脸上是一片莫测高深。
坐在黑桧木办公桌前的中年男人,坚毅的面孔有着掩不住的疲累与颓败,“严总,如果你愿意,我们公司希望释出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让贵公司收购。”
“你的公司已是空壳子一个了,何必死守着不放?”严盛勋冷冷的扯动嘴角,眼底有着嘲弄。
他毫不留情的批评重重的打击了中年男子,王胤福灰白着一张脸,“严总,你也知道,我的公司只是一时周转不灵,如果你肯再给我一点时间,或者贵公司愿意提供资金,我相信我们不需要下到这一步棋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严盛勋的微笑冷漠又无情,“这个道理永远恒久不变,摇摇欲坠的中小企业最终都只有让大集团并购一途,你的公司很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么硬撑下去实在一点意义也没有,破产只是早晚的问题,眼前就有一条路让你走,你何必迟迟不肯做下决定?”
“时间不要压排得这么紧,也许我还有其他的办法,或许还有公司愿意资助我。”
“你只是在做困兽之斗。”严盛勋眼底没有丝毫同情,“我们愿意并购你的公司是看在你以前打下的基业还算稳固,接收你的客尸群后,之前的合作关系仍会持续下去,如果我们彼此之间无法达成共识,那很抱歉,我必须取消这项提案。”
王胤福默然无语,怖满深纹的苍桑脸上有着沉痛与挣扎,“这间公司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来的,我……不舍得就这么放弃……”倘若他真的把公司卖了,他个人本身依旧背负着几百万的债务,这笔钜额将会逼死他。
严盛勋没有接腔,对手沉浸在私人的情绪里,他不愿意表示任何意见,商场上的竞争本来就根现实,不是输就是赢,并购王胤福的公司是必然,他只能说遗憾,但并不觉得同情,失败者理应被淘汰,他只是遵循着商场上的原则。
“我的公司规模虽不大,但……信誉一向良好……”王胤福语意艰难的开口,“价码方面可否再提高,我实在急需一笔钱……”
“我评估过了,各方面的补偿都很合理,我想很难有再商议的余地。你考虑清楚,如果不满意我们开出的条件,我不会阻止你找别家企业收购。”话虽这样说,但严盛勋其实已经截断了他的退路,别家企业认为王氏已如日暮西山,但他看出这块市场其实还有很高的发展潜力,如果王胤福不懂得把握,走出这扇门后,依然不会有其他的财团愿意收购他的公司的。
“严总……”中年男子十分为难。
“王董,我相信你是聪明人,再考虑下去徒然只是浪费时间而已,银行的利息可不低,拖愈久对你愈不利,可别因小失大了。”他捻熄了烟,点明最低的底线,就等中年男子做抉择。
王胤福沉默的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久到让人以为他改变主意了,但严盛勋知道他会答应的,他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开始了就一定要成功。在久久长长的沉默过后,中年男子抬起眼,掩不住睑上受挫的神情,“有没有笔?”他哑着声音开口。
严盛勋勾起了极浅的微笑,拿出搁在桌上好一阵子的文件摊在他匣的,“这是契约,你看一下。”他将文件连同一支金笔交给他。
王胤福只匆匆瞥了一眼,没有犹豫的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印章。
“你不仔细看一下?”严盛勋挑了挑眉。
“不需要,我已是穷途末路,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他苦笑着自嘲。
严盛勋看向他,忍不住摇摇头,“只要转个弯就有路走,你何必硬要往死胡同里钻?”
“奋斗之后得来的果实是最甜的,我一手创立自己的公司至今,怎么可能说放就放?”王胤福叹气,“我希望我公司里的员工仍能继续留任,他们都为公司奋斗了大半辈子,现在换了老板,他们一定很惶恐,大伙儿都是老员工了,我希望你能看情面,别急着裁员。”
严盛勋沉静的神情莫测高深,淡然的嗓音漾着没有温度的话语,“我会审慎评估的。”过多与守旧的人员只会造成企业的负担,倘若被购并公司的员工无法适应新企业的走向,那么就会形成公司向前推动的阻力,这时就不是人情可以护卫的了。
主胤福语重心长的绶缓开口道:“年轻人,现代社会生存不易,我只希望你在做下决策之前能多考虑一下。”
他看着王胤福,眼神疏离而淡漠,他收起了文件站起身,“这份契约只是草拟,明天我会安排律师见证正式的签约。”
两人礼貌性的握了握手,王胤福勉强打起精神,端着尊严且傲然的步伐离开,在他身后,严盛勋保黑的眸子依旧冷漠。
第三章
沈玉芳看见桌面静躺着的文件,目光转向正站在玻璃帷幕前,远眺城市街景背对着她的男人。
“总经理。”她沉着冷静的唉了声。
严盛勋拿下烟,吐出一长串的白色烟雾,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转身。“明天叫G组的人上来开会。”他淡淡的交代,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或感伤的情绪。
“签定契约了?”沈玉芳拿起桌上的文案夹,文件最下排有着王胤福的签名。“需要他们公司内部人员的名单吗?”她问。并购了任何一家公司后,他们通常都会对所有人员进行严格的筛选工作。
“嗯。”他淡漠的应了声,现实本来就是残酷的,没有能力的就该被淘汰,不管是王胤福或任何人的求情都一样,站在公司高层领导人的位置这么久,他做的每一项决策皆以经济利益方面来考量,早已习惯如此的处世方式。
原木大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两下,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回荡着清脆的声响。
“进来。”
看到那张明亮秀丽的俏颜,严盛勋有些意外此时会见到她。
“打扰了。”季采茵采头进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间气派宽敞的总经理办公室。
襄理沈玉芳也在,季采茵好奇的目光转到他们两人身上,这一对璧人站在一起真是相配且耀眼,帅哥美女人人都爱看,她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女同事们间谣传的流言好像是真的,沈玉芳似乎正和总经理在交往的样子,不然怎么解释她出现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情况?每个人都在揣测的谣言现在居然被她亲眼撞见,真不知她若回去告诉楼下那一群女人,她们又会传出什么样惊人的言论出来?
胡涂的季采茵忘了自己也同时处在这间办公室内,上班时间,每个人都是为了公事而来,她自己不就是如此,但却误认严盛勋与沈玉芳是在办公室内的会诉情。
从那一晚过后,严盛勋不曾再找过她,季采茵有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总经理从以前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她们一般小职员可以瞻仰龙颜的,这一次若不是李湘玲把一份急需批阅的文件让给她,至今她还无缘见他一面呢。李湘玲说她已对总经理梦想幻灭,所以把跑腿的机会让给了别人,既然吃不到葡萄,就别死盯着葡萄看,愈看只会愈伤心。
“什么事?”他开口问,好整以暇的凝视着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的女孩,她似乎总是对一切充满好奇,永远都洋溢着活力的模样,对生命充满欢偷与热爱,从没有负面的情绪,就像那一晚在餐厅一样,她没有羡叹或嫉妒,有的只是纯然的好奇。
“我送文件上来,这一份急需你的批阅。”季采茵说道。
“放桌上吧。”
依言将东西放在深黑的桧木桌上,她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严盛动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季采茵令他联想到了王胤福,他们就像是同一种人,对生命都是认真且专注,各自活在世界上的一角落,用力挥洒着属于自己的色彩,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让他们觉得快乐且满足。这是他所不能了解与体会的。长久以来,为公司赚进巨额的利润似乎已成了他生活的宗旨,很有成就感,但……快乐吗?坐拥着别人羡妒的财富……或许……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