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她试到最后一把钥匙时,她不只脸垮了下来,连肩膀也都垮了下来,结果连最后一把都不是开门的钥匙,她不敢相信,又试了一回,结果还是相同。
“都打不开呀!”秋红看着他皱眉问。
“哦!那大概是掉了!”他的口气极为淡然,仿佛此事毫不经心。
秋红瞪眼惊问:“掉了?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嘛!笨女人。”
“笨女人?我好心帮你还要被你骂?搞什么?”秋红气得涨鼓了双颊,想她这是算什么?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想睡了!”江口静介边打酒嗝边说。
他的眼皮愈来愈重了,向来他是不贪杯中物的,但难得好友结婚,他也不好意思扫人家的兴,况且,为了接她而错过了中午的婚宴,他的朋友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所以说来说去,错仍是眼前的她。
“你进不了屋子怎么睡?在外面打地铺?”
江口静介也不回答,只是越过她,转身步进她的住处一这可吓坏了秋红,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扯住他,错愕地间:“你干嘛?”
“这也是我家啊!”江口静介答得理所当然。
“但暂时是我家,所以男宾止步。”她将双手张开,围住门。
“你好烦咧!里面有两间房,你紧张什么?”江口静介不耐地睨着她。
“休想!我怎知你是不是心怀不轨?让你进屋子,对我造成威胁,这种笨事我才不做。”无论如何,秋红坚持着男宾不进屋的原则。
“我告诉你……”江口静介乎随手一指,偏偏就指在秋红的胸前。
秋红是一愣,随即“啪”一声,一个耳刮子甩在他脸上,她的怒火烧至最高点。
江口静介不敢置信地死瞪着她,这辈子没人敢打他,就连和他八字犯冲的老爸也不曾见过他耳光,这女人简直是老虎嘴上拨毛。
甩人耳光时挺凶的,但论气势实在是矮人一大段,秋红惊慌的退了两、三步,很没力的警告着:“你不要靠过来喔!你别想乱来?我会空手道、柔道、跆拳道,还有……”她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
“全是胡说八道。”他冷嗤道。
“不是胡说的……”她仍想驳斥,却有些心虚。
江口静介一把将她推进屋子,并用力地甩上门,秋红怕得全身发抖,她慌乱地问:“你想干嘛?”
她决定若他想乱来,她一定以死来保护自己。
“你是不是满脑子想被占有?”江口静介邪邪笑问。
“你胡说什么?不要脸!”这对她可是很大的侮辱。
“我要睡了!”他出乎意料地进出这一句。
“什么?”秋红错愕的看他。
江口静介挑了挑眉,不屑地甩着手说:“我对你这种身材扁扁的女人没兴趣,日本女人可丰腴多了!”
“什么!”秋红更加错愕,她好歹也有34、24、34,他这简直是大大的侮辱,真该死!
“你真的很烦哪!”江口静介推开一间房的门,停下步伐转向她又说:“你不只是扁扁,而且是非常扁,笨女人。”说完便笑着进房了。
看着已然关上的门,秋红猜想着今天是不是十三号黑色星期五,否则怎么一切全不对劲了!
“全都是你,笨木杆!”她不甘心的踢着木门叫嚷。
但静静的夜,屋中只留着她不平的余音。
※ ※ ※
一进东新大楼,秋红就觉得四面八方投来一些怪异的眼神,甚至其中还有些杀人的眼光,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实在不明白。
到了东新,她自是先到首脑面前报到,但出乎意料的是,江口静信给她的欢迎居然是西洋礼的--拥抱。
“江口先生……”秋红困难地说着。
在江口静信怀中的她,简直像尊木乃伊,还好他的热情只持续了两秒,否则她可就要破口大叫“非礼”了!
“住的可还习惯?”江口静信笑着说。
“呃……”习惯吗?如果那家伙不要半夜吵醒她,又闹了她整晚,吵着要水喝,那她相信她会习惯的。
江口静信不解地问:“怎么回事?秋红小姐?”
“我可不可以搬家?”秋红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怎么了?你不喜欢那个地方吗。”待客周到的江口静信,立刻关心地问。
“喜欢是喜欢,但是……”她不知该如何启口。
“那就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非常大!”秋红急说:“我和屋子的主人不合,一碰上他,我所有的事都变的不对劲,你相不相信犯冲这种事?”
江口静信听的目瞪口呆,不相信她说的是自己的弟弟,据他所知,只有女人迫不及待想住进他的屋子,从没听说有人把他当成了瘟神,还避之惟恐不及?
“你确信你说的是静介?”江口静信好笑地问。
“静介!”秋红想了老半天才恍然地点头说:“原来那家伙叫做静介啊!他简直是个恶魔嘛!’”
一想到他昨晚买给她的宵夜居然是“生鱼片”,这辈子她最恨吃生的东西,而他却买了一堆生的食物给她,恨都恨死了!所以她决定搬家,远离灾区才是智者。
“是有很多女人称那家伙为恶魔啦!”江口静信笑说。
秋红猛点头说:“那就没错了!”既然有人赞同她的话,更令她相信那家伙不是好东西。
“秋红小姐,你一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那家伙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和她说话真的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聊,她那时而爆发性的说出一些令人发噱的话的特性,在他出差到T省时即可领教过了!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会说她和静介八字犯冲,这就太严重了些,让他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有很多女人都非常喜欢他哦!”他又说。
“他!那家伙!得了吧!聪明的女人都不会喜欢那头沙文猪的。”秋红这才突然想起自己是在跟首脑说话,便忙致起歉意说:“真抱歉!江口先生,我一时气昏了头,不好意思!”
“我是不会介意啦!和你讲话很开心,毫无心理负担。”他实话实说。
“江口先生是在说我没内涵吧?”
秋红自知自己是没办法成天鞠着九十度躬,或者成为句句答”是”的女子,如果真是那样,她宁可变成哑巴。
“你别误解了!我是真的喜欢跟你聊天的,真的。”江口静信急忙辩解。
“真的?”秋红睨着他半信半疑的。
“真的,因为在日本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他有些遗憾的说。
“骗人,你人这么好,我这么没大没小你也没生气过呀!”秋红仍是不信地说。
如果说日本有她的偶像,那绝对是首推“江口静信”,因为他除了各种条件皆优越外,还是个标准的好好先生。
“因为我老是没法子跟你生气,包括你把酒倒了我整身,我也只是愣住了!”江口静信调侃地说。
“江口先生,你可不可以别再提那件事了?”秋红不好意思的捧着自己发热的双颊,尴尬的要命。
“好吧!那咱们就谈正事了!”
“是!”
秋红这一答,两人全笑开了!因为她的礼行地没日本女人的柔媚,反倒像个机器娃娃,僵硬硬的。
※ ※ ※
“秋红小姐,这是你的办公桌。”秘书千野樱子指着办公室之中的一张桌子说着。
“千野小姐,可否请教你一点问题?”秋红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
“请说。”
“为什么这间办公室只有这两张桌子?我为何不是在外面那间办公室内?”秋红一直感到纳闷,为何别人看她的眼神老是混着既嫉妒又羡慕的目光?她更不明白为何她受着特别的待遇?这些谜都等着她去求证以解开谜团。
“你还不清楚吗?”千野樱子以一脸你该已清楚的表情看她。
“清楚什么?”她要清楚还会问?
“你是江口经理的特别助理,调你到日本来就是要协助江口经理开发欧美市场的,你是首席设计师哟!”
千野樱子说话的语气令秋红觉得自己是仿佛正受着天大的恩泽,而该表现出感激涕零,五体投地的行为,才不失礼。
“江口先生不是总经理吗?”秋红不解地问。
“是另一个江口先生。”
“我不用向他报到吗?”
“他今天拨过电话来,说他不过来了!明天你会见到他,而且,他的办公室就是这里。”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和他共同一间办公室?”秋红瞪眼惊问。
希望这是个玩笑话,万一这个什么江口经理是个像邱经理那样喜欢毛手毛脚的男人,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行!不行!她一定得自力救济,她非找个机会和江口静信谈谈不可,即使丢了工作,她也势在必行。
“江口经理是个迷人的男士。”
看千野樱子满眼爱慕之光,八成是喜欢上那个什么江口经理,不过她可没兴趣搞爱情游戏。
“我可以请求见见江口经理吗?”秋红学着日本女人卑微地问。
“总经理出去谈公事了!他吩咐我告诉你,他说你看过办公室后就可以先回去休息,下午的餐宴,他会请人去接你。”
“就这样?”秋红不肯相信自己第一天上班,竟只是如此虚晃一圈。
“是的。”千野樱子鞠了个躬。
“那……”秋红知道自己也追问不到什么了,只好行了个礼说:“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那我先去忙了!”千野樱子又鞠了个躬。
九十度!又是九十度!所以她不喜欢日本,真是累死人了!
秋红不由得仰天长叹。
※ ※ ※
秋红立于窗前远望着有“国际都市”之称的东京。
有时她还不敢相信自己已飞出T市,但处在摄氏只有零度的东京,她就不得不逼自已相信自己已身在他国。
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缓步迈向大门并拉开它,一看来者是江口静介,她立即顶着门,不客气地说:“你可不可以别再来烦我了?你昨夜把我整的还不够吗?”
“不要以为我喜欢看见你,只不过是我正巧奉命来接你到餐宴去。”江口静信冷哼道。
“你只需告诉我地点,我自己就会过去!不敢劳烦你了!”
她现在只想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否则倒霉事恐怕又会跟上她。
江口静介冷视着她说:“还亏我事事替你考虑周到,怕你没饭吃,还帮你买了宵夜……”
“你还敢提宵夜!提宵夜我就一肚子火。”
“怎么?你在减肥吗?哦!可能你是需要啦!”江口静分讽刺她说。
秋红的怒火又被挑起,她没好气的叫着:“减你个头啦!我的身材再标准不过了,哪里肥了?”
她嘟着红唇很可爱,让人想一亲芳泽,天!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会有这么个奇怪又荒唐的想法?更糟的是,他竟想起抱着她的感觉,全身不由得一阵兴奋。
江口静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讶异,他懊恼的低吼了声:“见鬼了!”
秋红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只急着追问他,餐会的所在地。
“衣服放在你门口,十分钟后我们就出发。”
不容反驳的,江口静介说完话后就转身步进他对面的住处,随即“砰”一声,关门的巨响响起。
秋红木然了!
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怎么斗胜了这一回?
※ ※ ※
十分钟一到,果然电铃又响了起来。
“你很准时嘛!”
江口静介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是死愣愣的瞪着她的衣服,好久、好久他才沉声问:“我交给你的和服呢?”
“我又不是日本人,不会穿那玩意。”秋红没被他的怒气震慑住,她答的轻松自在。
“礼貌你懂吧?”江口静分皱眉冷声道。
“就是因为我懂礼貌,所以才会穿着我们国家的传统旗袍,这已经非常正式了!”秋红昂起下巴的说。
江口静介冷嗤一声,又把她推回房间:“换掉。”
一想到她要穿着如此曲线玲珑的衣服去餐宴,他就没来由的一肚子火。
秋红抗议地叫:“你这人讲不讲理呀!”
“我叫你换掉!”他略带命令口吻。
“我根本不会穿这和服嘛!”秋红不得已地说出自己的困窘。
“难道你想穿着旗袍跪坐?”
秋红一时哑口无言,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穿旗袍跪坐似乎不雅观而且也不是十分方便。
“那你总可以找个人来帮我吧?”她不得不妥协。
江口静介指着自己笑道:“我就是现成的人。”
“休想。”秋红气得双颊泛红。
“你别无选择,换上宽袍子后出来让我帮你扎带子。”
“你……你……”秋红气得结结巴巴。
这一刻若有人问她,她最想杀了谁?那绝对、绝对是那个一路贼笑出去的“江口静介”。
换上衣服后,她试着自己绑带子,但没有一次尝试成功。
最后,她不得不借助“静介”的手,虽然她很气他笑的得意又贼兮兮的,但她不能不承认,他确实有一双巧手。
※ ※ ※
江口静介把秋红送达目的地后,他人就马上开溜了,留下一脸错愕的秋红。
“秋红小姐,静介呢?”江口静信看到来人只有秋红,他不解地询问。
“他说他还有事。”秋红轻描淡写地答。
“那家伙……”江口静信淡然一笑后,又马上接口说:“八成又和哪个小姐约会去了!算了!他不在也无所谓,进来吧!”
“好。”秋红礼貌地点了个头。
“和服是你自己穿的?”江口静信随口问。
“不是。”秋红尴尬地摇头。
“那么就一定是静介的杰作了!”江口静信轻笑了起来。
“怎么江口先生一口就肯定是他?”秋红好奇地问。
“因为这是他最拿手的呀!”江口静信仍是一阵轻笑。
“我不懂!”秋红轻摇着头。
“他曾在话剧社公演扮过花魁,所以他对这种事十分拿手。”静信为她解了惑。
一想及静介反串为女人,秋红忍不住轻笑着说:“难以想象!”
“来吧!我帮你介绍几个人。”说着,江口静信领她向一大群人走去。
“为何江口先生对我如此礼遇呢?”秋红疑惑地问。
她即使有才华,但也应该不至于要首脑出面来为她洗尘吧?礼遇的太过,就不免要教人猜疑了!
“因为是我邀你过来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此待得愉快。”
“我听说是江口先生你坚持要调我过来的?”秋红想趁此机会一探究竟。
“不是我。”江口静信微摇着头说。
“不是你!”这倒是大出她预料之外。
“是江口经理,也就是你的直接上司。”
“为什么?”
这可教她大大不解了!在日本,她惟一见过面的恐怕只有江口静信了,而那个未曾谋面的江口经理却大力推荐她!
“他很欣赏你的才华。”江口静信笑道。
“陈世彦并不比我差。”秋红实话实说。
“那也是事实,但江口经理坚持要调派你来。”想起他那个弟弟,江口静信实在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