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令:「拉开。」
两名婢女立刻拉开一宽大的布幔,布幔後竟是一水气氤氲的大浴池,浴池纯以水晶打造,美丽非凡。
「退下!」仙儿伦又下令,所有的婢女全部退出。
寝宫内只剩她和冷青扬两个人。
她凑近冷青扬,挑逗似地抚著他帅气的脸庞,「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我才舍不得你死;刚才那一颗药已给你足够的『体力』,现在……你等著好好地『享拭椿吧!」
仙儿伦走向大浴池,轻解罗衫,一件又一件……终至一丝不挂。
抛给冷青扬一冶艳狐媚的笑容,仙儿伦步下浴池。
她对自己的身材是极有自信的—玲珑丰满,凹凸有致,白玉般的胴体风情万种,每一寸肌肤全充满了魅力与女人味……她的确有令男人神颠倒,眷恋痴迷的本事。
被掳进谷内的男人,在见过仙儿伦艳若桃花的脸蛋及娥娜多姿的胴体後,莫不似得了失心疯般,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匍伏在她脚底,情愿一生永不出谷来陪伴她。
但仙儿伦是骄傲的,那些凡夫俗子她根本连瞄也懒得瞄一眼,她的男人,她的王夫必须卓绝出色,有令她心折的气魄,而冷青扬——就是她誓死也要得到的男人。
温泉水滑洗凝脂,仙儿伦掬起水,洗涤自己健美丰满的身躯,水珠滚过她的酥胸,浑圆的大腿……她妖娆地微笑——她就不相信冷青扬抗拒得了她的诱惑。
浴後,她以一半透明的外袍随意披在自己身体上,眼含春意地步向冷青扬,靠在他身上娇嗲地问:
「如何?看得过瘾吗?」
如尊冰雕般,冷青扬动也不动,眼底满是冷冽的寒气、不屑与不齿;像碰到什么秽物般地推开仙儿伦。仙儿伦一怔……随即想一刀杀了他。
她要杀了他!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在见识过她引以为傲的身躯後,会用这么夷不屑的态度来对待她:更可恨的……他眼底的厌恶不是故作姿态,不是强压情欲;他是真的轻视她放荡可笑的行为;并且毫无生理上的反应。
贵为茶靡公主的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
「混帐!你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仙儿伦扬起手,「啪啪」
就刮下两巴掌,再以剑抵住他咽喉,怒喝:
「好!你有骨气,我马上就割断你的咽喉,看你能逞强到什么时候?」
冷青扬冷峻讥诮地扫了她一眼,摆明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气势傲然不屈又危险慑人。
仙儿伦咬著牙,手 的剑滑落至地,一半是因她根本下不了手,另一半是因……她深深地受撼动且惧怕……这种全身充满狂妄的男人,才是真正的 导者,无 言语,一个冷峻的眼神便足以令人惊心丧胆。
同时她又极强烈、极强烈地羡慕——他的妻室,是多么幸福幸运的女人,竟拥有这尊贵男人完整无缺、永志不渝的爱,就算再美的国色天香送至他面前,他连看也不屑看一眼。
「我绝不会放你走的,绝不!」仙儿伦由齿缝中迸出:「我会以征服你、要你臣服在我脚底为毕生之志,不管要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这辈子我是和你耗上了。」
珊娃的声音由外面传来:「公主!公主……」
「进来!」仙儿伦低吼。
珊娃匆匆入内,「公主,捉到一名妄想闯入者……」
「这种事也有必要向我报告?」仙儿伦生气地挑起柳眉,「被机关弄死了没?如果没死,补他一刀不就成了?」
「可是……公主,来人……竟能连闯过十八关,现在人躺在第十八关『万箭穿心』下。」
「十八关?」霎时,仙儿伦脸色一凝,「人死了吗?」
「没有,一支箭划伤她的手臂,她摔至地上昏迷了。」珊娃道:「公主,要直接杀了她吗?」
「这……」仙儿伦神情变得莫测高深,考虑半晌後道:「不,将人带来见我。」
可连闯十八关,太不可思议了,那十八道关卡关关巧夺天工,任人武功再好,不出三关铁死无疑,是她母后——帕玛女王费了毕生精力设计而成,以来自中原的奇门遁甲为基础;再借重四川唐门来制造暗器、毒器……连帕玛女王晚年也不敢贸然去试身手,闯那十八关 要傲人的绝世武学及聪敏机智的灵活反应。
连仙儿伦也没有把握是否可通过那十八关,而谷内族人更是没人胆敢由那十八关出入,她们有事要进出谷底时,一定有女王的手谕,由人 她们自另一出入口进出。
尤其最後一关「万箭穿心」,人的脚若轻触地面,数万枝淬了毒的利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 飞来,除非来人会飞,否则必死无疑,且浑身千疮百孔。
而今,竟有人能连连闯关而只受轻伤?仙儿伦对来人充满浓厚的兴趣,不管这人是男是女,必身怀人间罕见之绝学。
珊娃已押著闯入者进来了。
那人一身雪白衣棠,手臂被箭划破,渗出点点的血丝。
「是女的?」仙儿伦皱眉,下令:「蒙著面纱做什么?拿掉她的面纱!」
珊娃依命从事,瞬间,全大厅内—包括仙儿伦,均忍不住发出惊呼。
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的绝世容颜。
灵秀雅致、古典纤柔……纵始昏迷,她的美仍令人惊心、失。
「湘竹?!」被两名婢女又扣上锁链的冷青扬在静默中迸出嘶吼,「湘竹——」挟著千金重般的锁链,他欲扑过来。
「别动,」仙儿伦立刻点住他的穴,他无法动弹;仙儿伦眼底已喷出浓烈的醋意,「她是谁?为什么令你这么紧张?」
「放开她!」冷青扬粗嘎地狂吼。仙儿伦冷漠地盯著他,「我明白了,这女人……是你的心上人?或者……她就是你的妻子?」
对她的话,冷青扬全置若罔闻,痛苦却灼然猛烈的痴迷目光紧紧地凝聚在湘竹昏迷的脸上,心如刀割,湘儿!他的湘儿!他用生命来爱的湘儿!
「不许你再看她!」仙儿伦尖锐地吼著,她嫉妒……醋意冲天的嫉妒,这男人眼中的千情万爱与灼热爱意令她嫉恨得欲发狂,她还以为他是一座冰山,是无情与无欲的冰雕体,没想到……对她不屑一顾的他竟会对这昏迷的女人有这么强烈的爱恋?
仙儿伦嫉妒欲死,更咽不下这口气。
她的唇畔浮起一诡异而残绘的笑意。
「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绝色!」仙儿伦不怀好意地审视湘竹的脸,又看向冷青扬,道:
「看来,你十分重视这个美人儿,如果……我一刀杀了她,你心不心痛啊?」
青扬冰般的脸更加铁青,「不许伤她,一丝也不许!」
「要我不伤她也可以,但看你怎么表现了。」仙儿伦意味深长的微笑,凑近冷青扬,轻佻地抚著他的脸:
「我知道,以你这死骡子脾气,就算杀了你,你也不会臣服於我,但,你绝舍不得这美人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对不对?」
冷青扬精锐的黑眸警戒地望著她,这妖女又想使出什么手段?
但他还来不及细想,仙儿伦已欺身向昏迷的湘竹,由袖内取出一古怪的黑色小瓶,取出一粒似丹药又非丹药的东西,咬破自己手指,将丹药沾著自己鲜血後,强行塞入湘竹口内。
药一入湘竹口内,仙儿伦突然猛拍湘竹天灵盖,霎时,一阵怪异的白烟由湘竹唇内逸出。
「不——不!住手——」青扬疯狂凄厉地嘶吼,他知道那是什么——下「寒蝉蛊」,数天前,仙儿伦强对他下蛊时,便是用这步骤。
「别叫!我没一刀杀了她,你就该感谢我了。」仙儿伦冷冷道:「被下这种蛊死不了的,你身上不也有吗?只要每三天服下一颗解药。当然,我给不给这美人儿解药,就看你表现如何了!」
「你要我怎么做?」冷青扬阴沉蛰猛地瞪著她。
被他一瞪,仙儿伦的脊背竟有一丝寒意,但她仍强自镇定道:
「当我的王夫!你没有第二条路,婚礼在十天後举行,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就看你的湘竹妹妹七孔流血,暴毙而终吧!」
冷青扬眸中似有两把熊熊烈火,被捆绑的他,其狂猛未减的气势简直像一头暂时负伤的黑豹,随时随地会在下一瞬间扑上来撕碎她、毁灭她。
那险恶骇人的气势,简直可伤人於无形。
仙儿伦机伶伶她打了个冷颤,眼光不敢再和这危险的男人对峙下去,她以下令来掩饰她心中的惧意:
「来人!把这两人押下去,分别关在东牢与西牢,增派人手,看著他们!」
第七章
有一股灼热的疼痛……在咬她……啃咬她的手臂,湘竹缓缓地睁开眼睛,手臂上又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茫然地望了四周一圈……
石柱、铁栏、冰冷的地板……这是牢房?
湘竹想起来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应已落入茶靡谷内,捉她的人,正是谷 的人。
数天前,当仇峰 她至青扬失踪的断崖,并给她看沾满血迹的战袍碎片及军靴时,一股直穿入心的锥心之痛袭上来,这是青扬的!她永远不会忘记,这战袍,这军靴,是她亲自为青扬穿戴上的呀!她凄厉地狂呼,「不——青扬!」後,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见到的是仇峰哀伤的目光,「少夫人,请先和属下回营区吧,将军……也许并没有死,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尚未在断崖下发现他的尸体……」
「不!他没死!他绝不会死!」湘竹尖叫,她绝不相信青扬会狠心舍下她,绝不信!他是她的全部,她的夫君,他曾允诺要爱她一辈子,要生生世世地守护她!
她绝不许他抛下她而走!
「你先回军营吧,我想在这坐一坐。」湘竹道,并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跳崖轻生後,仇峰才独自回营。
仇峰走後,湘竹以她过人的轻功慢慢坠下万丈悬崖,她绝不相信青扬死了,她要亲自找到他!
断崖下是片宽广且林郁苍苍的山谷,湘竹以地毯似的搜寻,每一寸土地全细细找遍了,仍不见冷青扬。
但有一处山谷很奇怪,以它的地形,湘竹看得出来谷底有很大的腹地,但任她用尽方法,也找不出山谷的入口。
断崖下竟有这么奇特的山谷?湘竹愈想愈奇怪,直觉地认为青扬极可能在这诡异的山谷内;找到好久仍找不到入口後,湘竹索性先跳上断崖,找了离这最近的一—个小村庄—漓村,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小村落。
几乎问遍全村的人,才有人知道那奇特的山谷叫「茶靡谷」,谷内似乎全住满了女人……但他们也只知道这么多了没人敢去乱闯那山谷,因为数年前,曾有两个身手不错的年轻村人满怀好奇地一头闯入,结果——
有一个从此没回来过;另一个,七天後被村民在茶靡谷外发现他的尸体,死状之惨……许多人至今想起来仍心惊胆跳。
茶靡谷?
或许……青扬就在那 !
凭著一股执著的勇气,湘竹一步步闯入它,也见识到它那足以令人丧命的「夺十八关」,其险恶情况不下师父怪婆婆在明月山内所布下的陷阱!
关卡内全是白骨,想必是一些闯入者留下的残骸。
坦白说,以湘竹的身手,这夺十八关还未必难得了她,最後那一关「万箭穿心」,当数万枝粹毒利箭 飞向湘竹时,只要她马上「飞」走,绝不会受半点伤。
但,一飞走,她也永远无法进入这山谷了!
在那一刹那间,湘竹立下决定—偏低身子,让一支箭射中自己,箭上的粹毒立即发效,她身体一坠,软趴趴地昏倒至地。
※ ※ ※
断崖上沾血的衣物,是仙儿伦故意教手下放下的。
冷青扬是唐军的主帅,如果他失踪了,仙儿伦知道 唐军必会动用所有人力,把山谷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她故意布下冷青扬已死的假象,让唐军死心,别再来抢她的男人。
※ ※ ※
努力移动带血的手臂,湘竹缓缓地运著真气,由袖内取出金创药为自己掺上。
肩上的伤是小事,她可以自己运气,把那毒液排出体外,但……
胸口这怪异的窒闷感,及一运气,五脏六腑就会疼痛的情形是怎么回事?
湘竹不信邪地又试一次……情形更剧,好像有人拿刀在剐她的五脏六腑般!她脸色大变……这是什么毒 !
她从没遇过这种自己无法排出体外的怪异毒液。
从小,师父为了训练她和青枫对毒药的抵抗力,每日均在饮食内下一点一滴的毒药,日积月累之下,她们两个可说是百毒不侵了!
更甚者,有时她俩误食毒物,根本无动於衷,不痛不痒。彷佛根本没发生过这回事般;比较严重的毒,也可以从自己的内心排出来。
世上能伤湘竹的毒物,少之又少!
这种吊诡特殊的毒药……湘竹脑内倏地闪过两个字,难道……难道是——
蛊毒?
师父曾说过,天底下什么千奇百怪的毒,她都可在短时间之内解除,唯独这一种毒最麻烦,蛊毒!
因为一般江湖人下毒,成分不出鹤顶,雄黄、毒蝎、蜈蚣、石胆、丹砂、砒霜、盘石……等几样;但蛊毒特别不同,这种源自苗疆的毒物,毒药的来源也不知是什么有毒动物的血液;尸体腐烂後所产生的毒素,或是以人血喂食大的毒虫……成分千奇百怪,除了下蛊的人,几乎无人可解!
可以把她伤成这样的,想必是蛊毒了!
湘竹敛住心神,缓缓以内力护住自己心肺,冷汗直冒、脸色发青的她,在一柱香後,才慢慢恢复正常的脸色。
这下惨了!她暗叫:她不怕茶靡谷内任何可令人致命的机关,但身中这种连师父怪婆婆也不一定解得开的蛊毒,她该怎么办呢?
目前她只能先护住自己心肺,控制毒液不让它侵入四肢百骸内。
有脚步声靠近牢房,湘竹连忙敛住气息,假装昏迷地躺在地上。
两名女守卫隔著铁栏看她。
「还没醒来嘛!」
「中了公主的『寒蝉蛊』,哪有这么快醒来的。」
「公主可真狠,寒蝉蛊是最毒、最难解的蛊。」
「但也是最好控制别人的呀!公主那么喜欢那掳来的将军,那个将军理也不理公主……而且好似跟这个白衣姑娘有所关联。公主恨都恨死这姑娘了,没一刀杀了她,我想公主是想以她来控制将军。」
「真可惜,绝世美女!」左边那个女守卫细看湘竹趴在地上的脸,道:
「别说咱们茶靡谷内最美的公主,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连常奉命出谷办事的艾拉也说她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艾拉说汉朝有个美女王昭君,美得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著,我想……差不多就是像这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