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扬怎么还不进来?湘竹无聊地走来走去,只要那臭家伙一进门後,她丢下一句:「小心,你的妻子——羽黛姑娘要杀你!」後,就算任务完成,可以走人了!
等了大半天,湘竹困死了,她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想先睡一觉,但躺在那张豪华的大床上却怎么翻也不对劲,湘竹这才想起来,哦……她从来不睡「床」的!
在明月山的「潇湘小筑」内,她睡的床就是——白绫!湘竹由袖内抛出一束白绫、横挂在新房的大梁上,嗯……这才对嘛!她正十分惬意地躺到白绫上,想大睡一觉时,冷不防地,一阵脚步声传过来……
有人来了!
湘竹连忙跳下来,匆匆忙忙地戴上△冠後,门也开了……
湘竹可以看到来人穿了一双男用的六合靴,那……是冷青扬来了?心底一阵莫名的骚动,她的心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
冷青扬在湘竹身旁坐下来,两人离得很近,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味阵阵袭向湘竹;从没和男人这么接近过的湘竹紧张得全身 硬、心跳失控,她第一个念头竟是想要逃!但她的手脚……竟是虚软无力……
冷青扬沉默地望著他头戴风冠、面罩喜帕的新娘子,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但身为新郎倌的他,竟没有半丝喜悦……
欧阳巧蕾……只是寻常一个姑娘家的芳名,他甚至从没见过她,对於这门自小即由长辈订下的婚事,他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娶她,只是履行义务罢了
微叹了口气,冷青扬缓缓掀开喜帕。
「哇——你做什么?」湘竹却被他突来的动作吓一大跳,整个人往後一躲喜帕也掉在地上!
冷青扬震惊的程度绝不亚於她!
怎么会有娘子在大喜之日脸还罩轻纱?但最令他惊讶的是——是她!那个白衣姑娘!
「你是欧阳巧蕾?」他的语气中满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湘竹仓卒地退至墙角後,才怯怯而疑惑地问:
「欧阳巧蕾?那是谁?你的新娘子不是名叫羽黛吗?」
青扬的脸瞬间转为冷凝严肃,他扣住湘竹的手,沉声间「你曾见过羽黛?她在哪 ?」
湘竹手上传来一阵痛楚,「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冷青扬这才惊觉—湘竹的手竟是这么柔弱纤细,几乎他稍一用力就折断了,他歉疚地放松力道,仍目光炯炯地逼视她,问:
「告诉我,你在哪 见过羽黛?她怎么样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湘竹脑中一片混乱,他要娶的人不正是羽黛吗?为什么还一直追问羽黛在哪 ?还迸出另一个名字……欧阳巧蕾,欧阳巧蕾又是谁?
我懂了……一定是这家伙风流成性、始乱终弃,先有了羽黛姑娘後,又喜新厌旧地另娶欧阳巧蕾……哼!我就知道——长得太帅太绘的男人通常不是什么好东西!湘竹满怀怒气地瞪视冷青扬那张帅得过分的脸。
「快说!」冷青扬紧接著问,语气中尽是不容怀疑的权威。
他那心急如焚的模样惹恼了湘竹——臭男人!朝秦暮楚,见一个爱一个!明明有了羽黛,还来娶欧阳巧蕾;娶了欧阳巧蕾後,却又对旧情人念念不忘!
湘竹生气地道:「我把羽黛杀了!你满意了吧?」
「你说什么?」冷青扬大惊,脸色瞬间变为骇人的铁青,扣住湘竹的手猛力一缩。
「你——放手!」手腕上一阵刺痛,湘竹委屈地掉下眼泪……太过分了!她没事干嘛来这受这种罪?在明月山上,师父那么疼她、菁枫也让她……连重话也舍不得对她说一句。
看到她雪白的手腕一片泛红,冷青扬心疼地松开手。但该死的……他现在没有时间心疼她——羽黛真的被她杀了?
不再捉住她的手,冷青扬只是扣住她的肩膀,冷峻地沉声命令:
「别再考验我的耐性!快说,羽黛究竟在哪 ?」
湘竹泪汪汪地白他一眼,赌气道:「你聋子呀!我说我杀了她了嘛!就是在……在蓼风轩下手的!」
蓼风轩?
冷青扬愣了半晌才想起来,那……那不是欧阳家的楼馈名吗?有次他上欧阳家提亲,穿近回廊时,曾看到花园另一旁有一栋相当别致精巧的三层楼建筑,匾额上写著:「寥风轩」,似乎就是欧阳巧蕾的
房。
但羽黛……绝不可能去欧阳家的呀!
青扬放心了,他现在知道湘竹是骗他的;别说杀人了,瞧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甚至连拿刀都有问题!
所以,他好整以暇地在桌前坐下来,喝了杯甘醇的女儿红。
「你竟然这么轻松!」湘竹睁大眼睛看他,「你心爱的姑娘被我杀了,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青扬十分洒脱地一笑,「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也没办法。」
「你真无情!」湘竹双眼圆睁怒斥,「天底下的男人果然没半个是好东西!」
「不是我无情,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冷青扬突然伸出大手,猝不及防地将湘竹拉往怀 ,坏坏地盯著她道:
「更何况……我也没吃亏呀,眼前不正有一个娥娜多姿的美女和我拜完堂、成了亲吗?」
他竟动手欲解去湘竹的面纱,他想看看她除了直达腰部的如瀑秀发和玲珑纤细的曼妙身躯外,是不是还有一张清丽绝美、艳胜芙蓉的脸蛋?
「放开我!放手——」湘竹拚命地挣扎,奈何这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情急之下她惊叫:「不!不要掀开我的面纱!不要——」
那惊恐无助的语气令冷青扬心中一动,异样的情愫缓缓升起,他不由自主地垂下已扯住她面纱的手,柔声问道:「为什么要一直带著面纱?」
湘竹趁他松手时,挣扎他的怀抱,「不干你的事!反正……我从没在任何男人面前解下面纱,当然你也不例外!」
青扬才不让她轻易逃脱,他捉住湘竹的裙摆,又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回自己怀 ,更加亲密地坐在自己大腿上——他强按著她坐的!大手轻轻地滑过她发丝,熠熠生辉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道: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楚……楚湘竹。」他英气逼人的脸庞离自己那么近,灼灼的目光彷佛会吃人一般,湘竹平日的伶牙俐齿全消失了,手还发抖……乖乖地回答。
「楚湘竹?!」他满意地微笑,又问:「为什么要冒充欧阳巧蕾来与我成亲?」
「我才懒得冒充成什么欧阳巧蕾!我会潜入寥风轩,是因为我曾听新娘子对她的婢女说过,她要在新婚之夜整死你、杀死你!我只是好心地来提醒你。」
巧蕾要杀他?冷青扬更加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听了後这么紧张?舍不得我死?」另一支手也充满侵略性地轻抚她滑如凝脂的粉颊。
「谁舍不得你死?我只是——」湘竹终於发现了他不规矩的动作,气红了丽脸打掉他的手,「不准乱来!男女授受不亲。」
他却更加占有性地搂住她的腰,挺直的 梁推住她的嫩颊,「我们已是夫妻了,别忘了,你已和我拜过堂,成为我的妻子。」
冷青扬原本冷漠的脸此时充满了得意与喜气,他怎么也想不到—喜帕下的新娘子竟是那令他朝思暮想的白衣姑娘,怎不令心系佳人的他欣喜若狂?
湘竹吓得花容失色,「不!妻子——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白痴!
听不懂吗?我会冒充为新娘子……只是为了要救你的权宜之计。好了,现在我也提醒过你了,放开我,我要走了。」
彷佛没听到她的抗议般,冷青扬更加放肆地托起她的脸蛋,嗓音低沉而沙哑,「我说过——拜完堂後,你已是我冷青扬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不是!」湘竹生气地想挥开他的手,但他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在湘竹的惊叫中,他—伸手扯下她的面纱!
前所未有的震撼撞击著他,冷青扬屏住气息,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这张脸……一张美得离奇,不似人间的脸蛋……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临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红润饱满的樱桃小嘴,因惊讶与生气而微启著;夺摄魄的剪水双瞳中也盛满怒气;肌肤赛雪、细致得彷佛吹弹而被;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娉娉袅娜中还带股又冷又情的待殊气质。
「你……」湘竹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冷青扬以为她会赏他一巴掌;没想到她竟眼眶一红,珍珠般的泪水就滚滚而下,「你……你竟扯下我的面纱?!」
「你别哭……」冷青扬慌了手脚,她突来的泪水揉碎了他的心,楚楚可怜、令人心痛的模样令他怀疑自己是否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五脏六腑全拧痛了,他冷青扬,昂昂七尺之躯、天不怕地不怕,可以支身率两千精兵痛击突厥十万兵马,立下不朽功绩—却独怕见女孩子哭!
「哇……」湘竹哭得更加晰沥哗啦,一发不可收抬!「从没有男人看过我的脸,你竟然……我要杀了你!」
举起随身所带的匕首,湘竹扑向冷青扬。
「湘竹!住手!」青扬闪避著湘竹那怒气冲冲却凌乱的攻势,坦白说,湘竹的刀法真是……破得可以!(楚湘竹的轻功无人可及,白绫神功更是盖世;但一耍起刀呀、剑呀,真是……少拿出来丢人现眼!)
剑术远远在她之上的冷青扬可以轻易地制住湘竹,但他不愿那么做,怕在打斗中伤了她……只是一迳躲闪她狂乱而毫无章法的攻势,青扬的身子往旁一顿,袖内一样东西突然掉下来…
刹那之间,原本怒不可遏的湘竹停下手上的动作,匕首也滑落至地,她缓缓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东西
白绫!
下大雨那天,她留在冷青扬身上的白绫。
「这是……」
「下大雨那天,我中了埋伏,是你救了我,还为我疗伤,记得吗?」冷青扬将大手覆在她柔夷上,温柔地由背後拥住她,附在她耳畔道。
「你一直带在身上?」湘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觉得有一股奇异的情悸在体内骚动,那种特殊的感觉令她害怕……
「我一直希望能找到白绫的主人;一直到在石林又遇见你一次,我才知道在大雨中救我的人是你。」冷青扬拥著她,轻吻她洁白如春葱的玉手,炯亮的眼底有两簇燃烧的火焰,「我不知你为何要假扮成巧蕾而嫁给我;但我相当满意这样的安排——你成为我的妻子!」
「可是……」湘竹被他亲昵的举动,和盛满深情的眼眸弄得头晕目眩……不!她提醒自己——不能变成这样!「我不能留在这儿……
我要回明月山,我要回我的潇湘小筑……」
「你哪儿都不许去!」冷青扬毫无商量地道:「你必须留在这
,你已是我冷青扬的人了!」
「我不是——」湘竹抗议的话还来不及说完,樱唇已被一又湿又热的东西堵住……冷青扬霸道而炽热地吻她,她甜美的小嘴如玫瑰花瓣般芬芳柔软,他疯狂地摩挲她的樱唇,无法令自己停下来……
当青扬放开她时,他很满意地看到湘竹粉脸上涌起的醉人红晕和盛满疑惑的水漾瞳眸……
「很好!看来你并没有那么讨厌我嘛!至少——你不讨厌我碰你!」
彤晕滟滟的湘竹轻抚自己的樱唇,茫然地问:
「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什么……?」好奇怪的感觉,甜甜的、奇异的热流窜过全身……
冷青扬挫败地低吼一声,「不许再做这种动作诱惑我,也别考验我的意志力!」他当然会要湘竹,她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但不是今晚,她太生涩稚嫩……他必须强迫自己慢慢来,以免吓坏了她。
「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该上床睡觉。」青扬半命令道。
「我……上床?那你呢?你睡哪……?」望著那垂著五色云气帐的豪华大床,湘竹小脸又莫名一红。
青扬炽热的黑眸揪著她,沉声道:
「我是你的夫婿,理所当然睡在你的身旁,共拥鸳鸯被!」
「不——」湘竹像是听到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一般,满脸绯红地推著他,
「你不能同我住在一个房间,更不能和我睡同一张床,你出去……外面不是有一间书房吗?你去睡书房!」
「湘竹!」冷青扬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他这个稚嫩的小妻子,真是天真地过了头!
「我绝不会睡书房!」他已动手脱掉自己的衣服,卸下大红色的礼服後,再脱掉单衣……他的上身已一丝不挂,呈现强健傲人的体魄。
「你——」湘竹尖叫地掩住脸,「你无耻!不要脸!变态!竟在我面前……好!你不去睡书房,我去!」
又羞又气的,湘竹就往书房冲。
大手已抓住她,将她拉回自己怀里,冷青扬强悍而充满侵略性地环抱她,捏住她精致的下巴,青扬的黑眸灼热炙人,命令道:
「我绝不睡书房,更不允许你去睡书房!你已是我的娘子了,必须和我同床共枕。」
「你……」湘竹瑟缩了,那大胆直接的言语令她心惊;深不可测的黑眸更令她慌乱……「我偏不——」她又挣扎地想推开他……
冷青扬双臂一收,炙烈的唇瓣已覆住她的,更加地滚烫火热,他体内的千情万爱彷佛全爆发出来,如阵强烈炙猛的 风一般……湘竹被他吻得无法喘气,全身虚软的她只能紧攀著他,雪白柔荑按住他的肩头……
大手在她背上游走,她如兰的幽香一阵阵袭向他……老天!冷青阳真想不顾一切地占有她,她那清灵绝美的脸蛋……他相信即使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仍会令自己失控疯狂!而她的生涩稚嫩更令他怜惜迷恋……
青扬的热吻更加急促狂野,大手似乎在下一秒钟就会撕碎她的衣襟……但,一种冰凉的东西惊醒了他!
泪……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滑落湘竹细致动人的脸庞……
「湘竹!」冷青扬心痛得近乎自责自厌,「对不起……我不该……原谅我,别哭好吗?」
湘竹羞惭而害怕地低下头,拚命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她害怕……这霸道强猛的男人……但她更怕自己—为什么对於他这次的侵犯,她并不像上次的抗拒慌张……反而……反而有丝陶醉与期待!
不!她怎么可以这样?!湘竹痛斥自己:她是冰肌玉骨、洁白无瑕的,怎么可一再被一鲁莽无礼的男人迷了心窍?她曾立誓这辈子要永远留在明月山陪师父的!
「湘竹……」青扬温柔地、小心翼翼地拭去她颊上的泪珠,「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我去睡书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