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在杜克威低沉的嗓音中回过神来,马于甄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望住他,一脸的不解。
“换衣服啊,你不会想穿着这一身睡袍跟我去餐厅用餐吧?”他揉揉她的发,笑得一脸温柔,“今天的你真的不同,对我一点防备也没有,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你。”
马于甄红了脸,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不堪,满脸的泪,皱成一团的睡袍,赤裸裸的双足,像稻草堆的长发……
她以为来的人是冰川泽明,急奔的心顾不得其他,更何况,她什么样子冰川泽明没见过呢?
“对不起。”她抹去泪,从他怀里抽出身。
“我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十分高兴你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我面前,因为这表示着……我们的情感又向前跨了一大步,不是吗?”杜克威笑着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发,感受她那细致的发丝在他指缝间流过。
一点一滴,他终将会让她沉浸在他布下的爱情网中,慢慢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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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铃按得又急又凶,催命似的扰得奥纳森只好乖乖的下床,套上睡袍跨大步的前去开门,一脸的凶神恶煞模样在打开门的瞬间全化为乌有,他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眼花。
“泽明?是你吗?”一个要结婚的男人,一个消失了个把月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会有什么事呢?还是他大白天见了鬼?不然就是他根本还在梦中。可是他美女不梦,梦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干什么?
“是我。”冰川泽明的神色有些不耐与不安,对自己吵醒学长可没半点的愧疚,毕竟现在已经中午了。
“真是你?找我做什么?送帖子来吗?那也不必劳烦大驾,只消找个快捷寄给我便成了,不过我可不打算去参加就是了。”对冰川泽明,他是有点生气的,不,是很生气。
“你知道我要结婚的事?这么说,甄儿一定也知道了……”
“我说大少爷,你公然在媒体公布这个消息我能不知道吗?”
他故意在媒体前公布,最大的目地是为了告知日本奶奶的基本义务而已,他要她知道,纵使七年前她无所不用其极的干预他与方桦的爱情,七年后的现在他还是娶了她。
是有些负气的成分在内吧?剩下是为了弥补方桦胸口是那永远抹不去的创伤。
当时,他将方桦紧紧地搂在怀中,笑容满面的向记者媒体宣告他们的婚姻之约,却也在同一时间狠狠的伤了害了另一个女人……
终究,她还是得知道的,不是吗?
将浓浓的内疚给抹去,冰川泽明再一次将目光落在奥纳森身上。
“你知道甄儿在哪里吗?”他去找过她住的地方,没人。“不然,给我她的手机号码也行。”
奥纳森挑高了眉,不以为然的瞪视着他,“对她不闻不问两个多月,你现在找她做什么?”
“我没有对她不闻不问,是她不接我电话,家里电话和手机号码都换了,打到公司你也总是说她不在,不是吗?当时的我真的走不开。”方桦的病不太稳定,他又忙着处理两人之间的问题,他根本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更何况……他回来又如何呢?
他根本无法面对甄儿……
“那现在呢?新郎官,现在你就走得开了?”
“今天是甄儿的生日,我答应过每年的生日都要陪她一起过,这是一辈子的承诺。”就算他不能娶她,至少,这一点他要为她做到。
为她,也为自己吧?为了平复内心深处对她的浓浓愧疚与遗憾。
“一辈子的承诺你只能给一个女人,你的已经给了方桦,再回来找甄儿算什么呢?同情吗?还是施舍?”
“不是这样的!”他想见她,想在他结婚前最后一次带她去完成他曾经对她许下的愿望,他要带她一起去乘船追日,共享最美的夕阳。
他的眼底有伤痛,有淡淡的悲哀,还有掩饰不了的落寞……
奥纳森看得有些傻了,怔了,不明白他明明爱着甄儿却又要娶另一个女人的理由。
“你爱甄儿,是吗?那为什么——”
“也许,我更爱另一个女人吧。”冰川泽明打断他,不想与任何人讨论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紊乱心情。
甄儿曾说,她不是他的幸福。
方桦才是吗?
应该是的,确定是的,但是,既然如此,他的心为何又要如此牵挂着温哥华的她呢?
第九章
夜晚,十点五十九分。
黑色宾士车缓缓地停在马于甄的家门前,杜克威打开车门将有些醉意的她扶下车,任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胸前,轻拥着她光裸的背脊与性感的腰身。
藉着酒意,她放了胆用双手缠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汲取一点他身上的温暖。
“甄儿……”杜克威轻唤一声,一向自制力甚佳的他也被她柔软的身子与亲密的举动搞得身子骚动难耐。
“嗯?”她仰起一张小脸笑望着他,迷蒙的眼闪烁得有如美丽的夜星。
“你这样……让我想吻你了。”他压抑住自己的情欲,低低的附在她小巧的耳垂旁道。
“好。”她笑了,努力的点着头,“我让你吻……”
“你醉了。”
虽然他很想趁人之危,不过,他要的是她的心,不只是她的人而已。
“我没醉。”她从来没醉过的,真的。
“没有一个真正喝醉的人会承认自己醉了。”
马于甄红艳的双唇性感的噘起,“你究竟吻不吻我?不吻就拉倒!要吻我的男人可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杜克威笑了,“我相信。”
“那你还不吻吗?我劝你把握机会,错过这一次,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她好寂寞,也许,杜克威可以治愈她的寂寞……用另一种方式。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沉了眼,俯下身吻了她的唇。
浅浅的,淡淡的吻,像是怕弄坏了她似的……
她只感觉到一股温温热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陌生得像是喝了一口不是用她惯用的杯子所装的水般,怪怪的……有些不安……无味,却想马上换回自己惯用的那个杯子再喝一口属于自己的水。
没有悸动,没有激情,连脸红都没有。
她睁着眼看他,太过迫近的距离让他的脸变得十分模糊且不真实。
“怎么了?”杜克威退开了一些瞧她。
“没事。”她笑着摇摇头,轻轻地退开了他的怀抱。
她太天真了,以为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替代冰川泽明的吻与拥抱,以为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治愈她的孤单与寂寞……
错,大错特错。
“我送你进去?”
“不,我自己进去行了。”
“那……好吧!生日快乐,希望你今天玩得愉快。”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杜克威十分君子的退开,然后上了车。
十一点零九分。
才觉得有些冷,天空就飘起了细雨,本想转身回家的马于甄怔怔的站在雨中,两手交错在胸前瑟缩着身子,痴痴望着黑夜的尽头。
今天,还没过去呢……
他还是没有出现……
“你这样会着凉的。”
闻声,马于甄蓦地一惊,回眸,蒙蒙细雨中站立在她门前的高大身影正一步步的朝她走来,将卡其色外套披上她裸露的肩头。
“生日快乐。”奥纳森露出了笑,提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让我等好久,蛋糕都快结成冰了。”
“奥纳森……”她怔怔地,眼眶再次浮上了泪。
他,真的不会来了……
“别哭,甄儿,你这样让我好心疼。”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入怀,紧紧地抱住她。
奥纳森从来都没有替她过过生日,也从来没买过生日礼物送给她,她甚至怀疑他根本不曾记过她的生日,今晚……他出现得很特别,特别得令她伤感。
看到奥纳森,总会让她想起冰川泽明,想起过去三个人在哈佛的每一个属于青春、学生的回忆,是根深蒂固地,想改,可能一辈子也改不了。
“我没哭,是下雨了,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推开他,淡淡的笑着,伸手夺过他手上的小蛋糕盒,“什么口味的?”
“你最爱吃的巧克力慕丝加蓝莓布丁。”
奥纳森答得理所当然,马于甄却深深一震,抬眸一瞬不瞬地瞅着他,直瞅到他心虚的别开眼,想转身就走。
“等等。”她快步越过他,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邀我进去一块吃蛋糕吗?不了,很晚了,我怕自己突然变成一只大野狼吃了你。”
“你笑得好假。”马于甄看着他,把那个蛋糕盒晃到了他面前,“是他叫你买的?”
“谁?”
“你明知故问!”
“不是。”
“不是?”不可能……除了冰川泽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喜欢巧克力慕丝加蓝莓布丁的蛋糕口味,而且这种蛋糕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老天!不!不会的……
“他来过了?是吗?”他来过了,她却错过了他?“你回答我啊!他是不是来过了?”
奥纳森看着她,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才豁出去似的道:“事实上,前一分钟他人还在这里,我开车载他过来的……”
“他人呢?”她蓦地上前一把抓住了的手,着急的眼在黑夜的角落四处寻觅着,急慌得快要哭出来。
“走了。”
“什么?走了?”她的心一空,整个人晕眩的往他身上一软——
“甄儿!”奥纳森赶忙扶住她的身子,看见她的双手在这个时候还紧紧抱住那个蛋糕盒不放。
她想见他呵!她要见他呵!他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连一句话都不对她说?
他可以亲口对她说一声生日快乐的,不是吗?
为什么?
“他刚刚……是不是都看见了?”
看见了杜克威对她的吻,还有她赖在杜克威怀里的亲昵?
奥纳森叹了一口气,“今天,他找了你一整天,你的手机没开,又不在家,他说他在港口订了一艘船,想带你出海看夕阳,还在落脚的饭店里请人做了一个你喜欢吃的蛋糕,他一直在等你……”
“不要说了!”她已泪流满面,再也禁不住更多。
“他坚持要等到今天的最后一分钟,所以我只好陪着他等……是的,他都看见了,把蛋糕交给我便一个人下车走了。”
哈,他可以抱着另一个女人,可以娶另一个女人,就不能看见别的男人吻她那一下下?
他不是已经找到了他的幸福了?为什么还要斤斤计较她的唇让哪一个男人吻过、碰过?
“他为什么来呢?”
“你该知道的。”
“他还在乎跟我的约定?”
她苦笑,轻轻地推开奥纳森,喃喃自语地转身想进屋里。
“甄儿!他刚走,一定走不远,我可以带你去把他追回来,他搭凌晨三点的那班飞机,还来得及的!”
她想去,非常非常想,但她还是选择了摇摇头,“不,我累了,玩了一天,我真的好累了。”
马于甄打开门进屋,虚弱的身子紧紧抵靠住门,抱着蛋糕盒缓缓地滑坐在木制的光滑地板上。
泪,汩汩地流,宛若长江水,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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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巴黎的那一夜后,连着三天,趁着方桦进入梦乡之后,冰川泽明开着车跑到路边的小酒吧里喝个烂醉。
入口的酒好苦好苦,苦到让他皱紧了眉,瑟缩了胃,苦到让他喝光了的一瓶酒又不小心的从胃里面翻搅而出,搞得店家臭烘烘地,像赶小狗一样的把他从酒吧里赶出来。
他醉倒在车里,睡到了天明,到饭店梳洗过后他才敢回去那个他将与方桦婚后一起住的家。
方桦担忧得一夜没睡,红红的眼眶让他不得不知道她哭了,她却什么也没问,一看见他便冲进他怀中紧紧抱着……
七年前他伤了她的心,七年后的现在他还要再一次的伤她的心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对不起,工作上有些事让我抽不开身。”他说谎,只要可以安抚她的心,不要再伤了她的心。
“没关系,回来就好。”方桦柔柔的笑着,用她稍嫌瘦弱的身子拥着他。
“我家里面的人没有来骚扰你吧?”京都那头,竟奇异的无声无息,他原本以为第一个跳脚的人一定是他可恨的老奶奶。
“你找了那么多人保护我,连风都快吹不进来了,你家的人怎么骚扰得到我?”
就算有,她也不会说吧?她总是逆来顺受的承受着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要不是如此,她怎么可以好好的活下来?也因为如此,他无论如何都只能怜惜她、宠她,不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今夜,是他结束单身汉的最后一天——他结婚的前一夜。
借口朋友要替他举办单身告别会,他又一个人偷偷跑到原来住的那间饭店的附设酒吧,独自一个人喝起了小酒。
用告别的心情细细的想着远在温哥华的另一个女人……
他没有发帖子给她和奥纳森,因为他不想。
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可以再深爱一个女人,他不想爱得矫情。
明明,他想抱着她,跟她做爱做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明明,他强烈的思念着她,想丢下一切,只握住她的手,看见她的笑容……
是的,他终于确定他对她的爱与占有欲,已经远远地超越了现在他对方桦的那种飘忽不真实的情感……
也许,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只是,当他亲眼看见杜克威吻着那双原本该只属于他的温软唇瓣时,当他亲眼看到甄儿的柔软身子紧紧贴上杜克威的胸怀时,当他亲眼看见她对另一个男人笑,用她的双臂勾住另一个男人的脖子时……
他体内翻搅的妒火足以烧毁这个世界,烧毁了他和她曾有的一切……
只能转身就走,否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的手可能杀了一个人,甚至两个,连他自己三个……
他还可能拉着她去赛车场,同归于尽……
闷烧在心里的疼常常在夜半痛得他透不过气来,常常起床望着阳台边的月光,希望明儿阳光露了脸,他又可以看到甄儿那赖着床不起身,总是慵懒无比得像只猫的笑容。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像幸福的新郎官。”一手抽掉冰川泽明手上的烟,冰川介夫在他身旁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
“大哥?”
冰川泽明眯起了眼,防备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是奶奶叫你来的?”
“就算她不叫我来,我也会来,我的亲弟弟明天要结婚,我能不来吗?”他一笑,抬手向酒保叫了一杯龙舌兰。
“妈妈好吗?”
“这个家,你只关心妈妈?”
“你明知道还有你。”
冰川介夫点点头,笑了,“是啊,还有我,这一次你却做得太过分了,至少,你该把妈妈爸爸和奶奶都接过来参加婚礼,不管你是不是恨死了老奶奶,她永远都是你的奶奶,一个很爱很爱这个家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