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与她道别,目送她离去,屋内三道视线一致锁向慎原南烈。
「你胃不舒服?」霍克代表发问。
「不可以?」低声淡答,他走向电视机拿搁放上头的车钥匙。
没注意他的动作,加藤司接话,「学过好几种防身术的你,身体状况可是比我们任何一个都好,几时曾听你喊过半次胃痛?」
由于家大业大的关系,南烈从小即被父母送学各种武术,以防有宵小想对他不利时有能力自保,而且正常人应该会以「有一点」或单音的「嗯」回答霍克的问题,而非带点挑衅意味,听起来不大对劲的「不可以」吧!
「你现在听见我喊胃痛了吗?」
咦?姜肇泽有些听迷糊的抓抓头,「南烈,你能不能讲得直接点,你的胃到底痛不痛?」
他一派认真的挲抚下颏作思考,「反正总有人会痛。」
「嗄?!」其他三人听傻眼,他给的是哪门子答案?
「喂,你去哪儿?」见他更奇怪的打开大门,霍克追问。
「我出去办件事,需要什么自己动手,离开前记得锁门。」
几句交代的话说完,颀长俊挺的身影消失在咖啡色的大门外。
屋内被放鸽子的三人傻眼得更彻底,现在是什么情形?南烈是怕在他们面前喝中药有失面子,因此提着保温瓶出去,躲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才饮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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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拉丁情歌柔缓流泄在静雅的西餐厅内,袭晴正与男朋友曹圣闻品尝着餐后甜点。她很庆幸自己的习惯性胃痛对冰淇淋免疫,让她可以大胆攫食它的美味。
轻轻用银制汤匙挖舀香草冰淇淋,她忽地想起慎原南烈,上次他喂她吃的两口冰淇淋,好像就是香草口味。每回她和男友见面总让他撞见,今天应该不会再这么不凑巧让他看见……唔,等一下,她跟男朋友约会又非啥见不得人的事,为何怕他看见……
「小晴、小晴!」唤不回她的注意力,曹圣闻伸手在她眼前挥摇。
「什么?」回过神,她总算抬起头来。
「这里的甜点不合妳的胃口吗?妳直望着它出神。」
她娇笑摇头,随口搪塞,「我是在想这家餐厅的师傅不晓得在哪儿学的手艺,每一道菜都很可口。」
吃太饱呀她,干么想起那个夺走自己初吻的恶魔总裁?她忍不住在心里多嘟哝一句。
「如果妳喜欢,等我到广州出差回来,再请妳来这里用餐。」明天他要随主管到大陆分公司出差两星期。「晚点我们去看电影,今晚我想跟妳多相处一会。」
她看了下腕表,轻绽的梨涡漾着歉意,「快九点了,你明天一早的飞机,不宜逛得太晚,不如我们等会到公园散步看星星,然后你早点回去休息,电影下回再看,好不好?」她曾答应过姊姊最晚十一点前回到家,虽然姊姊人远在台中,但她依然要遵守这个约定。
「我什么时候对妳说过不好。」抬手轻拍她的小脸,曹圣闻眼里全是甜美可人的她,哪舍得违背她的意思。
「你真是个有风度又体贴的男人呀!」哪像慎原南烈,一天到晚就会惹她生气。
陡地,她挖舀冰淇淋的动作随着不经意瞟动的视线一顿,心口岔跳,小汤匙差点掉落桌面。
「怎么了,小晴?」发现她突现的惊愣表情,曹圣闻困惑低问。
「我也想知道到底怎么了。」她呓语般低喃,目光收不回来的呆望落地窗外的倜傥人影。
没有人会犯冲到这种地步吧!那个每次她一和男朋友约会他就冒出来的大总裁,居然就在餐厅外,穿着一身闲适优雅,更衬托出他不凡气质的白色休闲服,冷凝着俊颜,老大不高兴的眺视她这头……等、等等,他走进店里做什么?而且直直走向她,他……
「妳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站定她身侧,慎原南烈语气紧绷的问。
如扇羽睫连眨两下,「你进来就是要问我现在几点?」
「我还问妳今天星期几呢!」
「啊?」
「小晴,他是谁?」曹圣闻终于逮到插话空隙。他知道袭晴有其他男友,倘若这位相貌超凡、器宇轩昂的男子也是她男友,那对他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一双如鹰锐眸悍然射向他,「小晴?!」
「呃──」曹圣闻背脊窜过一阵寒颤,他舌头打了结。这男人浑身的霸气好吓人。
袭晴站起身讨伐他,「你凶什么?我的男朋友都喊我小晴,你有意见?」
「很难听。」那亲昵的唤喊特别刺他的耳。
「你!」这人是故意来乱场的啊!
「小、小晴,他是……」
「她大哥。」慎原南烈气势磅礴的拦话。
袭晴满眸错愕,他几时成为她大哥?
「下次没经过我的同意,不准你这么晚约她出来。今天的约会就到此结束,我带她回去了。」低沉有魄力的告诫完,无视她与曹圣闻的怔愣错愕,他拿过她放置半圆椅上的皮包,揽住她,不容她反抗的带她离开。
注视着那连背影均散发凛然慑人气势的挺拔身子,曹圣闻追人的脚步才跨开,便气弱的打住,眼睁睁看佳人离他而去。
怎么袭晴从来没告诉他,她有个如此出众又不好惹的大哥?况且,才九点零八分很晚吗?他原本还要和她在浪漫的星空下牵手漫步ㄟ。
唉,她那位英俊的程咬金大哥,究竟是由哪儿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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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团的火苗在慎原南烈胸中跳燃。
二十分钟前他开车欲送阿姨熬煮的中药,给他犯有习惯性胃疼的小秘书喝,无意间瞟见她在那家西餐厅内,对面坐着个男人──不是他曾见过的那两个。
为了确定自己没看错,他下车走至餐厅落地窗前,瞧清与她相对而坐的男子他确实未曾见过,他心里的不满开始堆积。
她又和不同的男人约会了!周旋于众多男人间,她觉得比较快乐吗?她就不担心玩火自焚,最后受伤的是自己?
大庭广众之下,她竟任那男人伸手摸她的脸,还该死的对他笑,难道她母亲没教她聪明的女孩要懂得跟男人保持距离,以测安全?
既然这样,就由他这个顶头上司负责教她!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走进餐厅阻挠她的约会,看她如何继续卖弄风情下去,那男人又如何再欠扁的吃她豆腐。
熟料这个总是悟不透该专情的花花女他是带出来了,可她却一径在他怀里挣扎,大有再回去和她那不知排列几号情人约会的意图,恼得他押她上车,为她扣好安全带,将阿姨给他的提袋放至她腿上要她抱好,半句话都不想开口的只管驾车疾驰。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会让他遇到这样一个令他光火的女人?
「慎原南烈!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何时变成我大哥?」怒目瞅他,袭晴火大得无暇追究他要她抱好的是何东西,不敢相信他野蛮又霸道的押着她就走。
「我要是妳大哥,绝对打得妳屁股开花。」
「你凭什么?」她又哪里惹毛他。
「下班不在家里休息,净顾和男人约会,一天不和男人晃荡,妳的日子就过不下去吗?」踩足油门,车速又加快几许。女人更要懂得洁身自爱,她明不明白?
什么话!她连做两次深呼吸,方才勉强忍下想抓狂吶喊的冲动。
盯着他在晕黄车灯下线条冷硬的侧脸,她脸色好看不到哪儿去的说:「今天这场约会,白天我就跟你说过了……」
「鬼扯淡,妳什么时候……」
「就在你质问我接了几通私人电话的时候!」她气结的扬声将被他截断的话抢回来,却突觉无力的靠向椅背,「为何跟你讲话得耗费这么多力气?好累。」
停车等红灯,慎原南烈挑眉转头瞟望她,他都没跟她算让他无端气得一肚子火的帐,她竟还好意思第二度埋怨跟他说话累?
吁口气,他不自觉的放缓语调,「我不记得妳告诉过我妳今晚有约。」是当真想不起来。
她用眼角瞪他,「因为当我正要告诉你三通电话里还有一通是曹圣闻打的,他明天要和主管到大陆出差,约我今晚一起用餐时,就被你很无礼的打断了。」
「很无礼?」俊眸瞇着,不以为然。
「接着你更无礼的吻了我,你记起来了没?」冲口问完,忆及他霸气放肆的吻,她脸颊一热,心跳怦快数拍,不由得别开脸挪动下身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直到此刻她仍不明了自己怎会在他面前落泪。人前她一向开朗以对,即使心里藏着孤独寂寥,她也未曾向谁吐诉过她的脆弱,为何她竟会控制不住委屈情绪,哭给他看?
更糟的是,她胡里胡涂偎在他胸前平缓起伏的心绪,结果因他的怀抱太舒服、太温暖,令她恍恍惚惚差点坠入梦乡,是他嗓音温柔得令她心悸的一句「哭够了没有」,唤醒她迷恍的神智,她才慌张离开他的怀抱,困窘的回到工作岗位。
莫非真是物极必反?白天她之所以会在他面前掉泪又静倚他怀中,全因数他夺去初吻,气过头的关系?
「当时是妳气人在先,我可不承认我无礼。」绿灯亮起,慎原南烈平稳的开车上路,记起下午他是好像有听她提到有个姓曹的男朋友,然她若没牙尖嘴利的回驳他,他又岂会以吻制裁。
「不要每次都诬赖我,难道莫名其妙把我拉出餐厅,你也要说错全在我,不承认你无礼?」作贼的喊捉贼,她无法不以火眼金睛瞠他。
「没错,我说过很注重职员操守,妳不只一次让我撞见和不同的男人约会,我当然有权利管妳。」
「请你搞清楚,现在是下班时间。」
「公司里的部属下班偶遇我,一样称我为慎原总裁,袭秘书。」
该死,意思就是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对她发号施令?
她皮笑肉不笑的反讦,「万一我也撞见你和不同的女人约会,也能斗胆的上前拉走你,提醒你注意自己的操守喽?慎原总裁。」
「很可惜妳没这种机会,我的操守满分,从不风流胡来,若要与情人约会,也势必是同一个女人。」
话落车停,他转身给她一个得意的俊傥笑弧。想跟他斗,她还嫌太嫩了。
厚,可恶可恶!他的操性满分,她的难不成负一百分?袭晴正想讥刺他把话说得好听,说不定私底下换女人像换衣服一样迅速,他却猛然抛来一句──
「下车。」
「不要!」圆瞪水灵双眸,她鼓着俏脸唱反调。挟持她上车,现在又命令她下车,把她当傀儡娃娃耍呀?
慎原南烈好气也好笑的揪捏她小巧鼻尖,「妳家到了还不下车?」
她家?微愣,她转眼望向车窗外,熟悉的巷弄与公寓大楼不期然映入她眼里。她讶问:「你怎么知道我家?」
「上司要得知部属的住处易如反掌。」他看过她填的基本资料,上回亦送她到巷口过,来她这里跟回自己家一样驾轻就熟。
「你──」来我家做啥的问话才要开口,他已下车绕过车头到她座位旁,开车门,为她解开安全带,提过她扶抱的提袋,再轻拉她下车,一连串的动作就犹如带她上车那样一气呵成。
「走吧,回家。」大手环上她的腰,带她走往大门微敞的大楼。她住三楼。
她急按他胸膛,阻止他的脚步,「你搞错了吧!你家又不在这里,什么回家?」
「我有事找妳家人。」
「这更离谱,当你秘书的是我,你有事当然找我,关我家人什么事?」何况她家根本没其他人。
如黑曜石夺目的深眸直直望进她微慌的眼里,「妳在房里藏了一缸子男人?这么怕我上妳家。」
她赏他肩头一记粉拳,「谁怕你呀?你别又乱污蔑我。」
「这不就得了。」有力手臂一勾,她挣扎无用的被他带上三楼住处前。「妳是要按门铃、用钥匙开门,还是我直接用脚踹门?」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袭晴忍不住翻白眼,这男人摆明即使她想谎称门铃坏掉或没带钥匙,他仍会跟她耗着要进她家。万般不情愿的,她只得取出钥匙开门。
随她进屋,一室微弱的晕黄,如同他于楼下透窗眺见的一样。
「妳爸妈睡了?方便叫醒他们吗?」她点亮大灯,他放妥手中提袋后问,他得找她父母谈谈她需要约束改进的滥情习惯。
胸中涌上酸涩,袭晴垂首细语,「如果叫得醒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叫不醒。」轻托起她的小脑袋,她眼里收煞不及的浓烈哀伤令他心头一震。莫非……
「我爸妈在我七岁那年便相继过世了。」
果然,她的父母不在了,然他没料到她那么小就失去双亲。凝视她布满感伤的小脸,慎原南烈胸口像被什么拉扯般紧揪着,心生不舍的提手轻抚她的脸,「还有其他家人吗?」
她如受催眠的回答,「有一个姊姊,前阵子和她老公搬到台中。」
所以她只有一个人,屋里的电灯也是她自己点的,假装有人等她回家?
心里一阵疼怜,他轻拥她入怀,「想哭就哭吧!」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以雷霆之姿荡入她心里,直捣她心湖的脆弱。
从来没有人叫她哭,就连她也要自己坚强不掉泪,只有他,这个有着格外温暖胸膛的男人彷佛看穿她的软弱似的叫她想哭就哭。
鼻头泛酸,她突然有股抱着他任泪泛流的冲动,却在两手环上他的腰时,如梦初醒的推开他的搂揽。
「你当我是爱哭鬼,莫名其妙叫我哭。你来我家到底要做什么?」退离他一大步,她硬是逼回险些泛滥而出的泪意。这个男人太危险了,让她差点一天之内就在他面前落泪两次,以后要离他温暖得没话说的怀抱远一点。
「倔强的丫头。」眼眶已经泛红,硬要逞强压抑。
旋过身,他像在自个家里那样怡然自如的踱到厨房。
「谁倔强啊?我在问你话你听到没……你拿碗干么?」袭晴才跟上恍若这屋子的男主人走进厨房的他,就见他拿了个碗出来,只得又跟他走回厅里。
没回话,慎原南烈轻而易举的按她坐入椅中,落坐她身旁,在她开口抗议前取出桌上提袋内的保温瓶,打开斟倒八分满的中药进瓷碗里。
「那是什么?」乌漆抹黑的。
「给妳喝的中药。」
她愕然,「给我喝的中药?」
「妳有习惯性胃痛不是?这是我阿姨特别煎煮的,赶快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