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去,再多睡一会儿。”双手握著她的肩胛,将她轻推到房门口。
“承善哥,你……你自己小心一点。”
她知道一定是帮里出了什么事,他才会一大早神色肃穆的要出门。
她很担心他,非常、非常担心。
“我会的,快回房。”
“好。”乖顺的点点头,戚水柔转身回房。
她的房门还未关上,他就急匆匆的出门,她想,一定是发生大事了。可她无法帮他的忙,她能做的,就是帮他照顾好他的弟弟志杰。
在她双手合十,默默为他祈祷之际,楼上忽地传来关门声,她猜,一定是志杰。
小他九岁的志杰,从五岁起都一直是保母和她一起照顾的,志杰把她当亲姊姊,却对他的亲哥哥执掌帮派一事,非常不谅解。
志杰去年国中毕业後,不依承善哥的安排进入明星高中就读,反倒坚持要自己赚钱读书,两兄弟之间的心墙愈筑愈高。
志杰不理承善哥,承善哥倒是想通了,他的弟弟愿意自食其力,倒也不是件坏事,能够独立坚强,才是他们家的孩子。
只是,两兄弟各忙各的,见面次数愈来愈少,她很担心他们的兄弟之情,愈来愈薄……
懊恼地蹙起细眉,承善哥给她莫大的恩情,她是他们兄弟之间唯一的传话者,却没能力化解他们兄弟的心结。
视线移向楼上,他们兄弟的房间分别在楼层的东西两边,彼此却说不到一句话……
究竟,她该怎么做才好?
第二章
开著BMW防弹休旅车,等不及微力和他会合,表示善即独自飙车前往密报者告知的所在地。
紧握著方向盘,他神色肃穆。
十二年前,他费心掌握了耆老杀害他父母亲的证据,以为就此能让他认罪,谁知,风声走漏,在他揭露老狐狸的面具之前,老狐狸先杀了证人灭口,还卷走帮里一大笔钱,逃到国外去。
幸好当初帮里的其他大老愿意协助他,虽然帮里的财务崩盘,而走了一大半弟兄,但留下来的,才是真正忠於帮的好兄弟,大夥儿更立誓要帮他铲除杀害已故帮主的老贼。
只不过,狡兔有三窟,老贼逃到国外不仅改名换姓,在同一个地方,他绝不会待得太久,以致每每他追查到老贼的下落,就如正月十六贴门神,迟了大半个月。
一个月前,他听闻老狐狸回到台湾准备重组帮派,本以为只是空穴来风的传闻,不过,一大早他接获线报,说老狐狸人在某公园内和一些小混混接头,准备吸收那些小混混,组一个大帮派。
若是线报无误,耆宿那老头真的回到台湾的话,见著老贼,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老贼多活了十二年?他父母亲的仇延著了十二年未报,这个恨刻在他心上也长达十二年。
一个急转弯,把车停下,下了车,他步行进公园内,
一身休闲服,一双球鞋,他看起来就像是早起到公园慢跑的好青年。
锐眼扫过四周,视线最终定在位於他两点钟方向,那个满头白发正在打太极拳的老头子。
老贼一受了伤,警觉的拉了一个小弟挡在他面前,其他的小混混似乎为了讨好未来帮主,纷纷自动围在老贼身外。
杀父仇人近在眼前,报仇的血液沸腾,在这种情形下,他管不了危不危险,立刻现身,逼近他们。
他手持双枪,几个连发,只伤到那些混混,却没伤到老贼一丝一毫,反倒是小混混们,每个人手中都有枪,他闪躲几回,仍是被一颗没长眼的子弹,打到右手腕上方。
“谁要是能取下他的人头,我就拱他当帮主。”里著一件厚厚的人向外套,耆宿按住手臂上的伤口,在几名贴身保镳的护送下,准备离去前,丢下这话。
这十多年来,他知道表承善仍没放弃追杀他的念头,他躲了十多年,惊觉自己老了,若是死前没能当上一帮之主,那会是他耆宿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再者,他再也不想东躲西闪的过日子。
谁知道这小子消息倒挺灵通的,他才现身,他马上追杀过来。
听到取下表承善的性命就能当帮主,几个小混混当真拚了命的争功劳,反正他们人多势众,对方只有一个人,要取他的命还不容易!
“少主!”
甫赶到的微力,见表承善受了伤,立即加入战场,两人合力把那些杀红眼的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微力旋即护送著表承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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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这给你。”
“学长,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礼物?”看著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物,摊在学长黄柏青的掌心中,戚水柔纳闷的问。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自己不记得吗?”长相斯文,身材瘦高,戴著眼镜的黄柏青,笑出一脸温柔。
去年他们家搬到这附近,他发现了同校的她也住在这儿,她的乖巧柔顺一如她的名,令他倾心迷醉。虽然在学校里鲜少能碰到面,但每天下课後,他就等著和她一道步行回家,一起说说话,这会让他的好心情延续到明天。
“今天……真的耶,我自己都忘了。”恍悟後,她轻笑。
她一心急著回家,运气好的话,也许承善哥还没出门,这样她就可以和他说说话,能和承善哥聊聊天,会让她的好心情延续到梦里。
很可惜的是,泰半时候,她总是见不到他,因为他有很多事要忙。她想,今早他急著出门,一定是有重大的事,说不定忙到现在还没能回家。
落寞的情绪忽地攀上心头,他会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水柔,你在想什么?”
“学长,对不起,我……我不能收这个礼物。”察觉自己恍神,水柔满脸歉然。“谢谢你。”
“你收下嘛,这不是什么贵重礼物,我想你表哥他应该不会生气的。”
“承善哥他……”点点头。“对,他不会生气,”
戚水柔微笑著。承善哥从来不过问她在学校的事,当然也不会管谁送她东西这种小事。
她很少和同学提家里的事,因为学长恰好住附近,难免好奇的问起她家的豪宅内,还住了哪些人?
刚开始她只说她和哥哥还有弟弟一起住,但学长发现她的哥哥和她不同姓,她只好说因为自己家在乡下,来台北读书,借住在姑姑家,承善哥自然就成了她的表哥。
学长见她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多问。
“水柔,礼物你收下,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如果你觉得不妥,那么,我们礼尚往来,你送我一个你亲手做的袖珍屋。”
“学长,你怎么知道我会做袖珍屋?”
“我听妙如说的。”黄柏青乾笑著。“上星期我和她在一家餐厅巧遇,我们聊了一下,她随口说的。”
“喔。”妙如是她最要好的同学。
“可以吗?”黄柏青以期待的心情问著。
“嗄!?”
“你愿意送我一个你亲手做的袖珍屋吗?”黄柏青一脸诚心诚意,要送给她的礼物还捧在掌心中。
水柔点点头。“我怕我做得不好,你一定会笑我。”
她知道能住在这附近的都算是有钱人,他若想要袖珍屋,随便花钱买一个,肯定比她做的精致上好几倍。
“我不会笑你的,我保证。”
“好,那我收下你的礼物,谢谢你。可是,袖珍屋我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做好。”
“没关系,多久我都可以等。”
“嗯。呃……学长,我……我要进去了,再见。”
“水柔……没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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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伤的表承善窝在床上,两眼直盯著挂在墙面上,三十三寸的监视液晶萤幕。这是一套最先进的监视系统,只需按一下遥控器,画面就可以任意切换到家里任何一处他想监控的地点。
早上他受伤回来,在家里他专届的医疗室处理好伤口後,他就没再出门。
他伤的不算重,可伤处正好在手腕上方,右脚踝也受了伤,走起路来还痛著,是以,今明两天,他恐怕是出不了门了。
也好,今天正好是水柔的生日,他乐得留在家陪她。
手中的遥控器选定的是大门口的监视画面,因为算一算时间,该是水柔下课回到家的时候。
盯著萤幕,表承善的眼神倏地眯起。不意外地,那个斯文男子又陪著水柔回家。
平常这个时间,他待在家里的机率不高,可只要他在,必定能看见这男子陪同水柔回家。
这男子的身分,微力已调查过,他父亲开了间出版社,赚了点钱,去年才搬到这地方来。
就因他的家世背景单纯,又恰好是水柔的学长,是以,他没“警告”他不准接近水柔。
“又是这小子!他摆明了就是要追水柔小姐。”端了一杯水进来的微力,一看到萤幕上的画面,露出一脸狠样。“少主,要不要我去赶他走?”
“你把他赶走,以後谁护送水柔回家?”这是他的私心之一。
“我们帮里随便一个小弟都成。”
“等你找到一个像他这样有君子风度的人再说。”
微力不以为然地道:“男生都嘛这样,追女孩子的时候,都摆出一副君子风度,等追到手……”
“谁告诉过你,我允许他追水柔了?”黑眸散发一股凛冽,表承善冷冷的瞪了微力一眼。
微力大他十岁,除了身手矫健外,他在他身上找不到其他优点,难怪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交过一个固定的女朋友。
“少主,你是不是……呵呵……”微力走近床边,笑得一脸暖味。
“你呵什么呵,我受伤你很高兴,是不?”眼神一扫,几千吨的冰雪把还在呵呵乱笑的微力给瞬间覆盖,成了急冻人。
“呃,不……不不不,不是啦!”微力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把问题拉回。“我、我是想说,你……呃,那个水柔小姐……和你……呃……”
“口渴吗?喝口水吧!”瞪他一眼,顺便好心的奉上手中的茶杯。
接过茶杯,微力不死心的再问:“少主,我……我只是想问你,啊你是不是要把水柔小姐收起来当自己的妻子?”
表承善乾笑两声,不嫌费事地再瞪他一眼。“我爸死前交代过你,要张罗我的婚事?”
用力摇头。“没有耶!”前帮主是遭刺杀意外身亡的,哪来得及交代遗言?
“那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关掉监视画面,把遥控器丢在一旁。“我命令你派一个信任的人去耆宿那卧底,你现在马上去找。”
“可是你的伤……”
“水柔回来了,她比你更会照顾我。”
“也对喔!”
从少主上了国中接任帮主之位後,除了叫他帮他写作业那段期间,不断地罚写令他有一小点怨恨之外,其他的时候,他都对少主的英明,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首推就是揭穿耆宿的真面目,跌破一干大老的眼镜。
再来就是少主读国二时,就懂得为自己找“童养媳”,水柔小姐乖顺的令人窝心,少主连找妻子这种比吴刚伐桂还费神费力的事,十二年前就自己安排好了,真是令他钦佩不已。
当初他还纳闷少主干嘛自找麻烦,二少当时才五岁,还需要保母帮忙带,少主竟然又要带一个才断奶不久的女娃回来——
恐怖的是这个女娃还是个断掌女!
想到水柔小姐的断掌命,微力冷不防地倒抽了一口气。
虽然这十二年来大家都平平安安度过了,但有可能是水柔小姐和他们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才克不到他们,万一水柔小姐和少主结婚,成了夫妻,那,少主不知道会不会被克到……
微力突然担心了起来。少主说过,在还没帮前帮主报仇之前,他永远是少主而不是弟兄们尊称的帮主,而且他还记得少主也说过,等他当上帮主,他才会有结婚的打算。
这样的话,少主暂时应该没有被克死的危险才是。
“你这回发呆,会不会呆的太久了一点?”
不耐烦的音调冲进耳膜内,微力陡地回过神来,“呃,少主……”
“想到该找谁去卧底了!”
“不是,我在想水柔小姐她……”及时煞住话语,水柔小姐人那么地善良、那么地温柔,他实在不忍心拿断掌的事再伤她的心。“喔,她应该回来了,啊,那我就可以走了。”
“你可以再耍白痴久一点,没关系,反正我躺在床上挺无聊的。”嘴里这么说著,表承善却冷瞪微力一眼,还送了一团特大号的七月雪球给他。
他在跟他交代正事,以为他发呆是在思考正经事,没想到他的脑神经衰弱到还走不出前一个话题。
“少主,我……我马上去办你交代的事。”微力惶惶然地滚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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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客厅,听到表承善人在家里头,水柔高兴的欢颜还没来得及展露,就听到微力接著说他受伤的事,心头一惊,水柔急匆匆上楼,也没听见微力在她身後问今晚的晚餐——
“……你上回做的奶油烤马铃薯很好吃,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呃,算了,你忙,改天吧!”望著一闪而逝的身影,微力独自在客厅自言自语。
通常晚餐时刻少主若在家,他也会和他们一道吃晚餐的,上回吃到水柔小姐亲自做的奶油烤马铃薯,又香又好吃,害他一想、到就口水流个不停。
不过以方才水柔小姐视他为天地间无形之物来看,今晚恐怕是没口福了!
唉,不知道集满一缸的口水,能不能换来一盘奶油烤马铃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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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心急的脚步走进表承善的房间,一看到他手和脚都里著一团纱布躺在床上,水柔担忧的心情化成一片薄雾,轻罩水眸。
“承善哥,你受伤了。”
“这点小伤……没什么。”
若能亲手将杀父仇人送进地府,要他断手断脚,他眉头绝不皱一下。可是在胆小的水柔面前,他选择闭口,他不想吓她。
“你是不是又去火拚了?”
“哪来那么多火可以拚?”咧了个大笑容,让她安心。“我是故意受点小伤的,这样,今晚我就可以在家陪你。”
他把藏在棉被下的礼物拿出来给她。“生日快乐,水柔。”
“承善哥,你记得我的生日……”抱著一只大大的泰迪熊,水柔惊喜的笑开颜。“好大一只泰迪熊,好可爱。”
“我有哪一年忘记了吗?”他笑。“看看他的肚子,有我的签名在上面,这只熊身价准翻了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