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她用手捣住脸,真是没脸见他了。
“没关系!”他也强作镇定。
他们两个人面红耳赤地别过脸,沉默的氛围顿时环绕著他们。
一直到听见广播,甜甜才如梦初醒的大喊:“啊!到了,要下车了!”
他们匆匆忙忙拿起行李,冲下火车。月台上的旅客很多,常常会有人迎面撞上,甜甜怕伊铁生走失在这不熟悉的乡间,没有多想便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伊铁生愣了一秒钟,随即更用力地握住她娇嫩的小手,跟著往前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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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骑著脚踏车,沿著美仑溪河堤往下骑,在甜甜的引导下,伊铁生第一次看到白鹭鸶站在大水牛背上和平共处的景象,乡野间的油菜花,格外引人注目,有层层叠叠的小圆绿叶、傲然的花茎,高高地挑起一小朵浅黄色花朵,蝶翅般的五瓣花形,看上去楚楚可怜,清丽而小巧,即使遇上狂风暴雨的日子,它也不会东倒西歪、萎靡下振。只要一点水,几缕阳光,它们便会重新在冷风中快乐地簌簌低语。
他们脱下鞋子,在田里四处奔跑著,空气中飘散著青草味以及快乐的笑声,踩在柔软的土地上,举目所见尽是不带化学色彩的原色,呼吸著没有烟尘味的空气,两人的胸中涌起一种幸福感。
“好舒服!”倘佯在美丽的原野山林间,伊铁生卸下城市里的重重盔甲,彻底地放松身心。
甜甜得意的对他一笑。“还有更美的,晚上你就知道了。”
“真的吗?导游小姐,那就先谢谢你了。”他难得说笑。
甜甜马上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夜幕低垂,伊铁生好不容易说服保镳离开,让他和甜甜独处一会儿。两人坐在屋顶上看星星,这里视野开阔、无光害,用肉眼就能看见美丽的满天星斗。
“台湾啤酒,配上台式的卤味和鸡翅膀!这卤得很入味喔!保证好吃!”她递给他好几袋食物。“吃饱一点,这是晚餐兼宵夜!”
“你就是要带我来看星星?”他在她面前已经十分随兴,迳自席地而坐,打开一罐啤酒,啜饮一口。
“是火星。”她咬了一口鸡翅。
“火星?”伊铁生也拿了一支鸡翅。
“今天是几万年来,火星最接近地球的一天喔!”甜甜直接躺在地上,欣赏夜空的美景。“一旦错过了今夜,就要再等两百多年呢!”
原本老神在在的伊铁生,听甜甜这么一讲,也开始感到有些兴奋和紧张,他一边啃著鸡翅,一边认真的注意天空的动静。
过了很久,传来甜甜的叫声。
“啊!到了、到了!这时候是火星距离地球最近的时候,赶快朝东南方看!”他没想到她还颇有天文概念。“因为火星表面上壤含有大量铁锈,因此呈现‘红橙色’,用肉眼看,有点像是高挂在天空上的小灯泡。”
他抬高头,在无边无际的天空里寻找火星的影子。
“啊!找到了!在那里!”他兴奋的大叫。
“看到了!啊!我有望远镜……”她连忙从包包里取出天文望远镜,两人轮流看著天空。
他们兴奋地讨论著天文学的种种,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堆著一小堆啤酒罐,而数袋食物也都变成一小袋残渣。
这时,黎明乍现的初阳在他们身上洒下一层绚丽的眩目色彩。
他们并肩坐在一起,谁也不想离去。
“我想我一定喝醉了。”伊铁生的眼神迷蒙。
“我也是。”甜甜呵呵笑著,醉态可掬,那娇憨的笑容十分惹人怜爱,令他不禁看傻了。
她真美!
不知从哪儿来的强烈吸引力,令他渴望地喃喃说道:“我可以吻你吗?”
甜甜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眨眨水汪汪的大眼,不解地冲著他笑。
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吻缓缓覆盖在那嫣红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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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伊铁生坐在办公桌前,思绪却飘到了那一晚……
他怎么会在那当下吻住她?
居然会失控做出不该做的事!是酒精的缘故吗?不!都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
仔细想想,有时候人生算得太精明,似乎缺少了些乐趣,这样想来,糊涂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这个“迷糊”之中,是否有藏著原先被迫锁起的真心和情感,那就得问问自己的心了。他们虽然是伪装的情侣,关系是假的,但是相处时的快乐却不假,甜甜带给他的温暖更是真,而那个吻……
当然更不是假的了!
那天,他们因为那个吻而陷入尴尬的气氛,旅程也跟著匆匆结束……从那天起,他们就没再联络过。
“……伊总裁……伊总裁?”
保镳叫了好几声,伊铁生才从沉思中回神。“有事吗?”
“总裁,这款新手机是当今市场上最新型的,拥有录音、录影功能,并且内建数位相机,可以拍照,当作视讯电话使用,另外还可以上网收发信件,内建英语字典、电动玩具等,而且它还是目前最小的手机……”
“等等,这是要给我的吗?”
“是的,这是公司特别为你准备的。”
“再多帮我准备一支!”他下令。
保镳略迟疑了一下,立即点头。
“要同款的吗?”
“对!顺便帮我包装得漂亮些!”
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听到甜甜的声音,也没见到她了,这下他终于找到理由可以跟她联络了!
第五章
这几天,唐甜甜都足不出户的待在家里,还常常望著窗外发呆,不发一语。
自从那天以后,伊铁生没再打过电话来了,他会认为她太随便了吗?所以才不想再和她联络?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了,一时忘情于当时的气氛中,忍不住就接受他的吻,直到现在,她仍然无法忘记他那柔软的唇所带来的甜蜜魔力。
原来亲吻具有这么大的神奇魔力,她到现在还有种晕陶陶的感觉,可是,他呢?是否他也有相同的感觉?还是后悔了?
或许他认为她是个随便的女孩子……怪不得,连一通电话都不打了。
“你怎么了?从玩回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唐妈妈观察女儿好些天了,将甜甜的不对劲尽收眼底,这时才终于开了口。
“没什么……”甜甜连忙挤出一个微笑。
“你该不会……”唐妈妈欲言又止。
“哎唷!妈妈,你想到哪里去了?”甜甜猜到妈妈一定是想偏了,辩解道:“我跟他睡不同的房间,我才没有那么随便,你别瞎猜。”
唐妈妈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但是,你那个男朋友怎么不见踪影?”
说到这个,甜甜就觉得一阵委屈。
“人家根本就不是我的男朋友……”说到底,当初也是自己答应下来的,怨不得人。
“怎么说?他甩了你吗?”唐妈妈心疼女儿,急著要将事情弄清楚。
“不是啦!这件事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等事情明朗了,我会再慢慢告诉你。”
“这样啊……”罢了!女儿也长大了,很多事情必须由她自己去经历,尤其是感情,更是旁人插不上手的。
“我也不跟你长篇大论讨论什么是爱情,因为爱情的国度里充满了酸甜苦辣,除非你自个儿亲身经历,经过爱情的滋润,才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甜甜听得有些恍神,她和伊铁生之间也可以算是爱情吗?
这不是她的一厢情愿吗?她可以将那一吻想成伊铁生对她并不是毫无感觉吗?
真的可以吗?
可是,这终究是一场戏,他们说好了,不是吗?那天的事只是一时失控,伊铁生没打电话来也是正常的啊,她在难过什么啊?笨蛋!
甜甜拍拍脸颊振作精神,她一向都是个潇洒独立的女孩,怎么可以这么没自信!
唐妈妈看著独自出神的甜甜,正想再开口时,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铃~~铃~~”
“我来接。”唐甜甜知道妈妈在担心她,但是她现在还没有说出真相的勇气。
“是我。”尽管电话里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她还是在第一秒就认出来。
唐甜甜的心脏漏跳了好几拍,她听到心底那株已经枯萎的希望花朵又冒出芽来。他终于又打电话来了!
“你有空吗?”电话那一头,他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有。”怕他觉得她是个很好约的随便女孩,她又加个理由:“你没忘吧!我的工作丢了,现在很有空。”
“我去找你,好吗?”他温柔地问。
“嗯,我们要约在哪里?”她努力克制胸中越来越响的心跳声,怕被电话那一端的伊铁生听到。
“就约在……”他说了离她家不远的地方。“你会看到我的车子停在那里。”
“好,半个小时后见!”挂上电话,唐甜甜的心恍如飞上云霄,她快速冲进房间整装。
望著她雀跃的背影,唐妈妈却是猛摇头,内心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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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电话,伊铁生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竟然连握话筒的手心都冒汗了。
那天唐突了佳人,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不可否认的,大多出于他的男性自尊作祟,害怕甜甜从此不再见他,因此一直不敢打电话给她,怕的是听到她的拒绝。
另一方面,他也为自己当时的举动感到迷惑,对于女性,他虽不是谦谦君子,却也不是下流小人,从不会做出逾矩的举动。
更何况,甜甜和一般女孩不同,她是他仅有的异性朋友,也是知己。早在甜甜答应当他的假女友时,他就知道她的不同,他知道甜甜不会背叛他,更做不来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而他,是不是就利用甜甜的善良,去达到自己的私欲?
这几天以来,伊铁生越想越没勇气打电话给甜甜,越想就越发现甜甜的美好,思念更是一天天的积聚,直到他猛然发现自己的相思若狂。
他对甜甜……这是爱吗?被背叛过的伊铁生不愿去想像与爱有关的任何可能性,但他忘不了那一吻的心灵契合,阻止不了心中想见她的冲动。
于是,他拨下那串在脑中已背得烂熟的号码,听到那睽违已久的甜美嗓音,数日的苦闷顿时挥赶得无影无踪。
原来事情如此简单,只要一通电话就解决了,他开心得仿佛要飞上天,等不及要见到甜甜了。
甜甜,果然是个连想念都会让人甜人心扉的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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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几天没见,却仿佛隔了一世纪那么长,各怀心事的两人有些腼觍谨慎,然而眼中发亮的激动却瞒不了人。
乍见到那张娇美的容颜,伊铁生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这么想她!
“送你!”他把一个扎著缎带的银色礼物放到她手上。
“这是什么?”甜甜掂掂手里的重量,满轻的,不太重。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她好奇的打开,随即发出一声欢呼。
“这是最新型的手机,这一型的很贵呢!”她转向伊铁生问道:“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不是我送的,是东贝集团买的。”看到甜甜惊喜的表情,这支手机的价值仿佛已经又往上攀升。
她大眼圆睁。“可是,东贝集团不是你的吗?所以绕回原点,这还是你送的嘛!”
伊铁生有些羞赧,他从没主动送礼物给女孩子过,以前都是王语红自行挑好,再由他去结帐。
“以后我们讲电话就用这支手机,知道吗?”
“嗯!”她抿笑点头,心里暖呼呼的。
“我也有支一模一样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造型轻巧的银色手机。“你看!”
“我们用同样的手机!”她的表情充满梦幻。“好像是真的情人一样……”
无心的话语,却造成两人一阵小小的尴尬。
伊铁生清清喉咙,岔开话题。“这一带哪里有好吃的?我肚子好饿。”
“我知道有一家小吃店很不错,那里的刀削面很道地,老板是东北人,擀面功夫一流喔!”甜甜飞快地回答。
“快走吧!我好想吃上几大碗!”在她面前,他往往会在无意中卸下总裁面具,表现出大男孩的童心。
“跟我走就对了。”甜甜俏皮的一笑,伊铁生也笑著摇摇头跟上她的步伐。
暮色已近,微凉的晚风中不时飘来两人的谈笑声……
伊铁生果然展现了惊人的好胃口,除了刀削面以外,他又点了小米粥、馅饼、以及许多老板亲手调制的小菜,席间再加上甜甜的妙语如珠,伊铁生在这一餐里仿佛吃了一星期分量的食物,也讲了将近一年份的话和笑容。
度过愉快的晚餐时间后,他们相偕走出巷子,经过一间便利超商。
“好渴,我去买瓶饮料。”甜甜提议著。
“好啊!”他点头。
他们一起走进便利超商,唐甜甜选了瓶饮料,然后习惯性地往报章杂志区瞧一瞧,看看有何最新的新闻报导。
蓦地,她瞥见目前最畅销的八卦杂志封面,脸色瞬间大变。
封面上的男女主角,她再熟悉不过……
“不会吧!”伊铁生也走了过来。
虽然封面上的照片不算清楚,应该是在黑夜里、又是在阴暗处拍的,但是认识的人应该一眼就能认出男女主角。
“这是你啊!”伊铁生不能置信。
“上面的男生是你!”甜甜苍白著脸。
他们出游时亲吻的照片,居然上了八卦杂志封面!
伊铁生立即伸手捣住她的嘴巴。“小声一点!”他们已经引起超商里一些客人的注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甜甜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
记者生涯只有短短半个月的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荣登绯闻女主角的一天!
“一定有人出卖我们!”甜甜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
伊铁生略想了想,立刻敏锐地锁定目标。“一定是那个保镳,他从那天回来之后就没有来上班,说是严重感冒,今天一大早,其他人跟我说他离职了。”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一名小小保镳,竟也能背叛他,还如此轻易地将他搞得天翻地覆。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唐甜甜急得都快哭了。
万一爸妈看到的话,该怎么办?
“我们先回去再说!”
“咦?”甜甜愣愣地看著他。
伊铁生快速地在脑中想了一遍处理程序。“我们先各自回家,我要保护你免于被媒体骚扰。”
“问题是,我跟你根本没什么……”
“你还是先待在家里,不要出去!”他直接做了决定。
“问题是,我能躲一辈子吗?”她反问他,也反问自己。“我这样躲起来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吗?我应该要对媒体说清楚、讲明白……不然以后,大家都会认定我是你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