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倒不是说自己没有父母,而是说她自个儿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但这意思不就很清楚了吗?”
他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来时,那个啃着面包的小可怜身影已经不见了,就只剩一张椅子在那里。
他一愣,“她——”
“少爷,她走了,要不要我去追?”
“不用了。”
达恩这话回得快,快到连自己都觉得奇怪,而心里隐隐升起的一股忧心又是什么?
他不愿多想,早餐索性也不吃了,他开着积架跑车到邻近的社区教堂,先坐在礼拜堂里平静心情后,不久,就看到马济神父迎面走来。
若说他在成长的岁月里有什么朋友,那就是他在每个地方遇见的神父。
他向神父告解,诉说心里的恨、怨、甚至是仇,那是一种宜泄、一种抒发,他能在神父们充满睿智与平静的话语中得到安抚。
而大多数不知名的神父都是跟他隔着一层玻璃告解的,惟有眼前这个马济神父,他年约四十来岁,是个从美国来的神父,他在几次告解后,两人即面对面的对谈,但大多时间是他说,神父听,两人亦师亦友,相当契合。
马济神父来到他的面前,观其神色,再嗅了一下味道——
没错!那只泼猴已经遇上达恩了。
他这个天禅和尚变身的马济神父早就算出侯仙儿会来到这儿,所以他是守株待兔,要在这儿逮她,也好算算两人之间的帐!
天禅和尚跟达恩比邻而坐,达恩将明天即将上场表演空中飞人秀而引发的不安微微透露,因为这个消息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但住在吉安的母亲却迟迟没有动静。
“达恩,你一再玩命,逼得爱子心切的母亲前来巴黎,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能跟你父亲见上一面,重燃两人之间的爱,”天禅和尚摇摇头,“这种方法,上帝恐怕不允许。”
“他允许的,神父,要不,我这条命早就玩完了。”
“达恩——”
“神父,我母亲这辈子就只爱过两个男人,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我父亲现在另结新欢,我又执意住在巴黎——”他抿紧了唇,眸中闪过一抹不舍,“我知道在我母亲那爽朗的笑脸下有多么深的孤寂,但她不肯面对我父亲,面对自己的感情,我只能逼她来。”
“用自己的命?”
“这是惟一可以逼她踏进巴黎的方法。”
天禅和尚对这个混血儿男孩感到心疼,他是个好孩子,可拥有的并不是一个健全的家庭。 .
接下来的时间,达恩将夜里作的怪梦跟他提了,他想也知道,是那只泼猴变的戏法。
不过,他以另一种方式道:“那是神的指示,这代表那个侯仙儿是个大麻烦,你还是跟她保持点距离会比较好。”
天禅和尚这么说,无非是希望达恩别跟她有太多的交集,那对他或自己,都不是件好事。
“没错!就这几次的经验得知,她的确是个大麻烦。”
“我明白,了,神父。”
达恩跟他点点头即离开教堂前往马戏团,没想到马戏团的购票窗口居然围挤了一大群人。
他不解的看着一见到他来,就立即将他拉进一个帐棚内的安琪。
“发生什么事了?”
“这……,刚刚突然来了一大群民众,说他们要退票。,”她咬着下唇,“因为鲁西格受饬住院,明天的双人空中飞人表演肯定取消,所以他们说节目有变,票价就变得不合理了,因此他们要退票。”
“我明白了,那就退给他们。”
“不行的,”她急忙摇头,“外头看来只有二、三十人,可是不知为何每个人手上都有几十张门票,所以这一退,明晚也不用表演了!”她的眼神黯淡下来,“你知道的,这一次要不是因为你加人表演,咱们这个没落的老字号马戏团根本没有人愿意掏钱来看的。”
因为马戏团里的动物都老了,有的把戏也太过老套,少了现代人要看的惊险刺激。
达恩低低的咒骂一声,他不必想就知道是谁摘的鬼了。
“无所谓,那就请没买票的民众来看!”
她皱眉,“义演吗?可是马戏团每个团员都很需要钱。”
“你放心,门票费用我会负责。”
“是啊,你这个侯爵之后有钱嘛,但是。……要是鲁西格知道这一点,恐怕会不高兴吧?”杰瑞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响起,他还故意拉长了尾音。
达恩跟安琪同时转身,看着仿佛很开心有这场突发闹剧的杰瑞。
?达恩冷峻的道:“门票我会差人去发送,只要大家不说,鲁西格不会知道是我出钱的。”
“那倒不一定,”他耸耸肩,“因为我这张嘴巴老是不听话,再说,要是鲁西格愿意接受你这样的施舍,那他何必苦撑这个没人看的马戏团。”
“杰瑞,你太差劲了!”安琪气愤的瞪着他。
其实达恩也明白,鲁西格跟他有着一样的傲气,所以即便杰瑞不说,鲁西格也一定会知道的。
“没事了、没事了!问题解决了,因为双人空中飞人表演会如期进行,外面那些人没有理由退票,全走了。”
唐兴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的身边还多了一名陌生的东方女孩,两人正兴高采烈的跑进帐棚。
杰瑞困惑的看看她,再看看唐,而背对着他们的达恩跟安琪闻言后,转身一见到侯仙儿,两人同时一愣。
“你们好!”
侯仙儿举起手,眉开眼笑的跟他们打招呼。
达恩看着眸中闪烁着意黠光芒的她,表情很臭。
但他不欢迎,有人却很欢迎。“修女!”安琪立即展开双臂抱住她。
侯仙儿略显尴尬的推开她,救人哦!她又没有断袖之癖。
这时,华裔的唐指指侯仙儿,以流利的法文告诉其他三人,他刚才看到这个叫侯仙儿的女孩在空中飞人的表演场地独自耍弄,而且技巧惊人的好,所以他以中文跟她说明马戏团外面骚动的原因后,她便自告奋勇,愿意与达恩搭档演出。
安琪一听,也很兴奋,因为如此一来,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她也见识过她职业级的技巧,应该是足以胜任。
但杰瑞可闷了,好不容易出现个难题,却这么简单的让达恩过关。
而达恩当然是反对再反对!
但他很快的就陷入两难,因为一想到鲁西格,他好像没有反对的理由。
最后,在所有马戏团团员的目光下,侯仙儿俐落又灵活的表演了一段空中飞人,除了达恩、杰瑞外,众人一致通过让她替代鲁西格。
当然,两人的默契不足,所以可能得架设防护网,以防万一—
“那怎么行?这不是让那些想退票的人又找到退票的理由了?”杰瑞马上扔出反对票。
侯仙儿不知道这个眸中闪过一道奸诈眸光的男人说了什么,所以她看看达恩,但他瞧也不瞧她一眼,她只好用手肘敲敲另一边的唐,“他说什么?”
唐将杰瑞的话再重复一次。
原来……她笑了笑,“不用装那个啦,在上面荡秋千,飞过来、飞过去,是我的本能,而他——”
她瞥向因为她说话这才转头看她的达恩,“我们见过好几次面了,默契没问题的。”
天真的女人!达恩在心中嘀咕。
然而一想到鲁西格,他也不得不没有异议。于是这一天,侯仙儿就先穿上紧身的表演服,适应一下,但她觉得有些曝露,全身的曲线都瞧得一清二楚——
思索间,达恩拿着剪刀走向她,一连几刀,就将她过长的袖子及裤管全剪掉了。 .
她眨眨眼,对他笑了笑,“谢——”
“练习!”
他打断别人说话的功夫还真是快狠准啊!
她受不了的吐了吐舌头,这才跟着这个一脸冷峻的男人展开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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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达恩跟侯仙儿吃、睡都在马戏团,其他的时间则在培养两人的默契。而达恩的话少,所以侯仙儿倒是跟唐聊得比较多,也从他的身上得知何谓马戏团,原来,她的“亲朋好友”是专为娱乐大众用的。
她很想放它们走,但看到那些老禽兽每餐都有人负责喂养,定时清洗身子,在今天预演时,它们一上台也不再老态龙钟,而是意气风发,她知道它们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回到山林,不见得对它们比较好。
今天晚上就要表演了,而听唐说,达恩演完这一场就不会在马戏团打工了。
然后,马戏团将移到下一个城市去表演。
当然,唐也跟她解释了何谓打工,但他解释了老半天,她还是搞不懂那个像住在皇宫内的达恩为何还得来这儿打工?
由于唐在某些问题上总是吞吞吐吐的,所以,她会听得懂也奇怪。
思绪快转的她在马戏团里走来走去,想要找到达恩,无奈就是看不到他。
他人呢?
“今晚过后,我就要离开了,你难道不想我留下来?”
嗯?好像是安琪的声音。
“我要去练习了。”
是达恩的声音!
“不!不要走,我爱你,达恩……哦……”
侯仙儿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这才看到两人站在帐棚后的隐密处,而且——
她瞪大了眼,怔怔的看着安琪的双手就圈在达恩的脖子上,而她的嘴正贴在他的唇上,舌头还伸进去搅弄。
唉哟!我的娘,这会长针眼的!
她急忙要走,脚下刚好踢到一颗凸起的石头,她一屁股倒坐在草地上,逸出了一声呻吟,“痛!”
闻声,安琪立即放开了达恩,一看到是侯仙儿,她既尴尬又羞涩,但仍先将她扶起来,想问她没事吧?却根本不懂法文……
她只好用比手划脚的。
侯仙儿明白她的意思,指指自己又摆摆手,表示没事。
“那就好……就好……”安琪喃喃低语,再看看走出来的达恩一眼,她脸一红,转身就跑走了。
而侯仙儿一看到他,恶的一声,先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
达恩没理她,迳自往前走,她立即跟上去,又恶了一声。
但一瞧,他还是没理自己,好!她又故意大声的恶一声
他终于赏给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也让她有机会将一肚子涌起的怪情绪给吐个痛快。
“你们很恶心耶;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有违礼教的事,舌头还——”
她的鸡皮疙瘩一起,“这很不卫生耶。你应该要推开她吧?还是是你亲她的?男女授受不亲,这下你得娶她当妻子……”
侯仙儿的念念有词像上百只蜜蜂在达恩的耳朵旁嗡嗡嗡叫个不停,他的蓝眸变得深不可测,几乎不带一丝波动……
侯仙儿不是个唠叨的人,但不知怎的,看到两人亲热的画面,她很不开心,更没想到这一念就停不下来了。
“……你们现代人亲热就一定得把舌头放进去吗?不用吻得那么激烈吧?那看来很恶心,会害得我三天三夜都吃不下东西的,
达恩突地转身,亦步亦趋跟着他的侯仙儿来不及止步,一头撞进他宽阔的胸膛,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娇小的她已经被他抱到一旁装饰着五彩气球的矮柱上坐着,他执起她的下颚,俯身就堵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
“唔,嗯……唔唔……”
她拼命挣扎,双手要推开他,但他人高马大,手劲也大,两手紧抓住她的双手,她挣脱不了。
达恩的薄唇霸占了她甜美诱人的樱唇,长驱直人的舌则放肆的在她嘴里进行掠夺,强迫她生涩的丁香小舌与他交缠。?
侯仙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又麻又酥,几近虚脱,只能无助的喘着气,让他湿润的唇舌勾引她全身澎湃的激情欲流……
“呵!两人的默契可真是培养得又快又好啊,看来晚上的表演没问题了,达恩总裁,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杰瑞讽刺的声音突地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侯仙儿脸色一白,急急的要推开达恩,没想到他还慢吞吞的离开她的唇,然后,一手拥住虚软的她,冷冽的蓝眸就盯着一脸讥讽的杰瑞。
杰瑞被他那双带着邪气又锐利的冷眸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悻悻然的离开。
他这一走,达恩也放开了侯仙儿,迳自往前走去。
侯仙儿还迷迷糊糊的,或者说,是飘飘然的,她轻飘飘的走着、摇晃着,脸上还有一抹甜甜的傻笑。
原来……原来,那样的舌吻一点都不恶心,而且还会让人浑身血脉偾张、脸红心跳!
好想再采一次……
她在想什么?!她突地皱起柳眉,她被占了便宜,还那么开心?
她轻打自己的脸颊一下,告诉自己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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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灯光下,观众席上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圆形的舞台上正进行着一对丑角与红毛猩猩的表演节目。
观众随着丑角的逗趣表演发出哄堂大笑,但其中一人,不,该说是三个人,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坐在人群中身材高挑,有着一张精致脸蛋的朱琦,就一脸担心。她那双黑眸不时闪过忧心,对儿子再一次的玩命举动虽不赞同,却也无力阻止。
下一个节目就是空中飞人了,这一想,她的心就揪得更紧。
而在右前方的另一排座位上,也有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揪着一颗心,等着下一个表演。
有一个不承认自己充满怨恨的儿子,黎塞?尚普兰心里也有许多的无奈与自责,因为,如达恩曾经指责的,他从没有好好的保护过他跟朱琦。
“好无聊啁!我们回去好不好?”
邻座的米拉拉拉他的手,她对这种低俗的表演实在不感兴趣。
“下一个节目看完再走。”
“可是——”
“不想看,你就先走。”
“呃……”
米拉只得闭嘴,就某方面而言,黎塞跟达恩那怪小子的脾气实在太像了。
而在第一排的贵宾席里,马丁在两名仆从的陪同下,看着丑角边介绍下一段节目,边带着骑着迷你脚踏车的红毛猩猩退出舞台。
下一个节目开始了!
舞台下方的灯全往上打在高空中那几条绳索跟单杠上,穿着红白紧身表演服的达恩及侯仙儿则出现在两边的绳梯上,现场立即响起如雷的欢呼声跟掌声。
现场的媒体记者,手中的照相机更是咔喳、咔喳的响个不停。
侯仙儿对所有人微笑挥手,但达恩的表情就不冷不热了。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里,两人携手表演着惊险的空中飞人,两人互相的来回换手、翻滚、接力,现场观众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叹,惟独马丁、黎塞、朱琦三人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侯仙儿在空中翻转三圈,单手接过达恩扔过来的单杠,垂直身子,像个体操选手再翻转出一个花形后,达恩飞身过来,一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同时在空中翻转,演出空中叠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