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城镇人潮往来,随处可听闻得见小贩的叫卖声。
一名红衣妙龄女子携著一名女娃儿,当她们初踏入城内立即引来众多瞩目,她美若春天里的骄阳,耀眼得教人睁不开眼来,嘴角不时扬起的甜笑,使得人人想亲近她,藉以感受属于她的青春活泼气息。至于她身边的小女娃也是个小美人胚子,白肤似雪,盈盈水眸,可想见长大后定是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绝丽女子。
人人皆傻愣愣地看著这一大一小的美人儿,她们看起来自是不像对母女,应当是姊妹花吧!
一大一小自离开家门后,便早已习惯旁人赤裸裸欣赏的目光,无视于其他人的惊叹,继续驭马往前步行。
“小姑姑,小姑丈的家到了吗?”小女娃琉衣好奇地东张西望,走过一个又一个城镇,这个问题她已问了不下数十次,想她们离家一个多月,一路南下赶了许多路,依然没见著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姑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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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琉衣,就快到了。”宫朝阳心怜地以衣袖拭去侄女额际的汗水,亏得琉衣耐性好,可以忍受赶路的疲累,本以为在离家三、四天后,小琉衣就会哭著找爷爷、奶奶及爹呢!没想到小琉衣硬是有办法忍受,也因此,使得她没办法将小琉衣送回家。
唉!此刻大哥一定十分震怒,谁教她自己逃家就算了,居然还带走大伙儿的心肝宝贝。惨喽!如果被大哥逮著,一定是少不了一顿责骂。
光是想像大哥责骂她的情景,宫朝阳便打了个冷颤。
为了找她的未婚夫,她可是豁出去了!不管将来会遭到多大的责难或讪笑,她非见到聂宇的面不可。
“太好了!”宫琉衣开心地笑咧嘴,是她聪明地发现小姑姑要偷偷离家,硬是缠著小姑姑要跟上,小姑姑莫可奈何,又怕不让她跟她会去大声嚷嚷、唯恐天下不知,只得带著她出门。
真好!如果她没机灵地发现小姑姑不对劲的地方,恐怕就不能出门了。
“琉衣,我一直没问你,你为何执意非要与我同行不可?在家里不是待得好好的吗?”小琉衣可是家中的宝,每个人疼得紧,尽管大哥为人冷淡,可一旦面对小琉衣也是无法再释放他的冰寒,是以,不管她怎么想,就是想不透小琉衣离家的原因。
“姑姑离家是为了找姑丈,小琉衣会离家自是也有想要寻的人。”小琉衣聪明地没说出她想找的人来。
“谁?你居然也会有想要找的人?”宫朝阳不敢置信地看著怀中的小娃儿,琉衣不过是个五岁多大的小孩,哪会有要寻的人?任她抓破脑袋瓜子,也著实想不出来。
“咯!咯!小姑姑,你就别问了,现下最要紧的是要找到小姑丈啊!”宫琉衣赖皮地不肯告诉她,忙著转移话题。
“话是没错,但……”宫朝阳不容她随便转移话题。
“小姑姑,到底小姑丈住哪儿?”她机灵地打断姑姑的话。
“就到了,前头的聂家庄便是。”话题一牵扯到未婚夫身上,宫朝阳的脑子就无法再去思考其他事情了。
就要到了!就要见到与她自小订亲的未婚夫,打小,她就爱缠著聂宇,可搬离此处后,他们就不曾再见过面,不知长大后的聂字变成啥模样?
她欢喜地在心底幻想著聂宇可能会是什么模样,小时候的他已是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长大后,他的名号更是响遍江湖,“正直”就如同他的代号般与他如影随形。当然,她也听说了许多女人私下爱慕他的消息。
想必他长大后的样貌不比小时候差,不然怎会有那么多女人去爱慕他。
“小姑姑,你那么久没见到小姑丈,可还会认得出他来?”这是隐藏在宫琉衣心中最大的疑虑,像她就常常会忘记爹爹前一刻所说过的话,或是忘记昨天见过的大白鹅的模样;小姑姑则是太久没见过小姑丈,她担心小姑姑会认不出人来。
“傻琉衣,他是你的小姑丈,姑姑岂有认不出他的道理来。”关于聂宇的影像早牢牢地烙印在她脑海中,无论岁月流转多少年,她始终不曾将他遗忘。
“那小姑丈可还会记得你?”她又好奇地反问。
这问题是问到宫朝阳的心坎里去,是啊!她一心一意急著跑来找聂宇,她有自信认得出他来,但他呢?可还会记得小时候镇日缠著地的小女孩?
她怔了怔,说不出话来,心底是害怕聂宇早将她抛诸脑后,虽然他们曾订过婚约, 但却因为众人误以为他们宫家加入魔教,所以在众人心中,那纸婚约早已遭到解除了,真正在乎的,恐怕唯有她一人。她脸色黯然沉下。
“小姑姑,小姑姑,那幢大房子是不是小姑丈住的地方?”宫琉衣没察觉宫朝阳情绪上的变化,指著前头的大宅院轻呼,磅砖的气势已在小女娃心底留下深刻印象,再加上在大门外头的护卫,更让小琉衣认定小姑丈铁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是的。”经由琉衣的惊呼,宫朝阳这才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地看著大宅院。
要来的时候,她是满怀著信心与喜悦,迳自幻想著美好的重逢场面,可当她人站在聂家庄门前时,她却怯懦了,怕情况会不同于心中所想像的,怕聂宇会不认她,届时,她该怎么办?
“嘻!小姑姑,你的动作要快啊!”宫琉衣甫得知到达目的地后,立刻滑下马背,冲向大门。
“等等,琉衣。”见她冲得如此迅速,宫朝阳急唤住她,可惜已唤不住琉衣急冲冲的步伐。
这孩子真是的,平日是文文静静的,怎地,忽然又像活泼过度的小孩般,真不知小琉衣这性子是像谁来著。
“小姑娘,你是谁?聂家庄不是你能玩耍的地方,快到别的地方去。”护卫见宫琉衣长得甜美可人,没办法对她凶,好声好语地阻拦她。
“我叫宫琉衣,是来找我的小姑丈的,大叔,麻烦你叫小姑丈出来好吗?”宫琉衣甜甜地央求著。
“小姑丈?谁是你的小姑丈?”护卫们没听见她的名字,印象中也不认识哪个宫姓的名人侠士,当然不敢随意放行。
“小姑丈就是我的小姑丈啊!”宫琉衣嘟著嘴,气忿他们的不肯放行。
“琉衣。”宫朝阳拉住她的小手,不使她鲁莽地往前冲。
“小姑姑。”姑姑出现,她只好乖乖地退下。
“姑娘是?”宫朝阳的出现让所有护卫的眼睛为之一亮,是惊艳于她的美貌。
“我叫宫朝阳,特地前来拜见贵庄庄主——聂宇,劳烦各位代为通传。”她自我介绍没讲出她是聂宇的未婚妻。
她晓得近期内聂字将和万剑门的门主之女订亲,是有心不甘,也是认定聂宇是她未来的夫婚,她才会逃家追上门来。
倘若聂宇真已不当她是未婚妻,认定了别的女人,她也要亲耳听见他说,而非是透过长辈们的嘴传话。
“宫姑娘请到偏厅等待,我马上去向庄主通报。”护卫见她有礼,又不像是前来惹是生非的人,于是将她们请入庄内等候。
“谢谢。”谢过护卫后,她便和琉衣在偏厅等待。
“小姑姑,你怎么不告诉大叔你是来找小姑丈的呢?”宫琉衣不解地偏头问道。
“我……想给你小姑丈一个惊喜。”随意掰个借口,不敢坦然告诉琉衣他们的婚事早已无人当真在意。“哦!”小琉衣似懂非懂地点头。
等待的心情是紧张的,宫朝阳不断地在心底排演著当聂宇出现时,她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以及该说哪句话来作为开场白。
小琉衣则是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这里的摆设非常严肃,和她那摆满稀奇古怪物品的家完全不同。
“你就是宫朝阳?”一名中年妇人踏入偏厅,面带不善地打量著宫朝阳。
“是的。聂伯母,您好。”宫朝阳认出妇人的身分,有礼地向她问安。
“哼!听下人说你是来找宇儿的,是吧?”聂母不领情地偏过头傲然问道,语气中带有浓浓的不屑之意。
“是的。”宫朝阳不是傻子,自是感受到来自聂母的敌意,只是她不晓得为何聂夫人待她如此冷淡,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你走吧!宇儿不会见你。”聂母压根儿不打算让他们俩有见面的机会,是以在听闻到下人通报有位名唤宫朝阳的女子寻上门来时,她就马上赶了过来。
“聂伯母,我……”没见到人前,宫朝阳是不愿离开的。
“不用再说了!你拿什么脸寻上聂家庄来?真当自己仍是宇儿的未婚妻不成?
我可要明白的告诉你,再一个月宇儿就要和万剑门的千金订亲,我可不容你在此时惹出事端来,清楚吗?”聂母根本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直接表明立场,聂家的媳妇就只有她认定的那一个。
“在没听见聂大哥亲口说明他要和万剑门的千金计亲之前,我的确认为我是聂大哥未过门的妻子。”对于聂母的轻蔑,宫朝阳的火气跟著上来,坦承不讳。
“你?!好个刁变女子!不愧是宫邪城与殷秋离的女儿。哼!你自当明白,你和宇儿的婚约早在八百年前就解除了,宇儿不会认你,现下的你什么都不是。呵!
不过我倒忘了,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之女,今日让你踏入聂家门槛算是污了聂家门面,当年让宇儿和你订亲是聂家庄立庄以来所犯下最大的过错!”聂母被她的反嘴气得浑身发抖,直想要唤人进来打走小魔女,在怒极之下,所说出的话更形尖酸刻薄。聂母的怒容,吓著了宫琉衣,她吓得赶忙躲到宫朝阳身后,不敢出声。
“聂伯母,我敬您是长辈,请您别欺人太甚!”见小琉衣被吓著,宫朝阳怒不可抑,难道她这一趟真是来错了?昔日疼爱她的聂伯母早已换上刻薄的脸孔,不再慈眉善目
“欺人太甚?!哼!我可没那闲功夫,倒是你脸皮也忒厚,明知婚约早已解除,居然还眼巴巴地追上门来,我问你,你究竟走是不走?再不走,我可要让人将你和你身后的小丫头一道儿轰出门去,届时脸上无光的人是你不是我。”想她聂家庄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名门正派,若让人知晓魔教中人如入无人之境般踏入,岂不是笑掉众人大牙?所以当务之急是要立刻将官朝阳她们给轰出门去,至于从前所订下的亲事,就当那回事从没发生过。
“我也不想留下来。”宫朝阳不想让人看扁,冷哼一声,拉起琉衣的小手就要离开。
“希望你能记住,聂家不欢迎你,这聂家的门槛你是不许再给我踏进一步。”
聂母放足狠话,倘若有人再不识相闯入,休怪她翻脸不认人。
“你放心,您府上显贵的门槛我是不会再踏入一步。”宫朝阳背对著她回应。
“小姑姑……”头一回见到如此火爆的场面,吓得小琉衣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愣愣地跟著小姑姑走,小小的心底隐约明白,她是见不著那无缘的小姑丈了。
怒火奔腾的宫朝阳完全没注意到琉衣在唤她,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往外飙去。
她发誓!倘若地今后再不识相地踏入聂家大门一步,她就不姓宫!
夹带著满身火气的她根本没去留意路况,一迳儿地往前冲,正巧回廊转角走出一个人,两个人冷不防地差点就撞上,幸好双方都及时敛住步伐。
喷火的美眸瞪著差点与她撞上的男人,这一眼更是足以教她愤慨万千--是他!
聂宇,她那无缘的未婚夫婿,光是一眼她就可以认出他来,他仍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只不过长大后的他,多了分英挺,多了分正气,更多了教人怦然心动的气势与男性魅力。但相同的是那严肃的外表,他总是如此正经八百地做著他认为该做的事。
她承认成年的他令她更心仪了,可光想到他母亲方才的态度,她不由得收回欣赏的目光,继续含恨地瞪视著地。
或许,在他们分离这些年后,他也认同他母亲的话,觉得她是魔教中人,不再配得上高贵且正直的他;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早就解除了婚约,他更没理由要喜欢她。
为此,火热的心慢慢冷却下来,曾有过美好的期望也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宇吃惊地看著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女子,她那双喷火的美眸看起来很眼熟,可他偏就想不出来何时看过相同的眸子,究竟是在哪儿?他沉着地搜寻著记忆。
从各个门派到世交家族,每一张脸孔都经他仔细回想过了,就是没眼前这张娇俏的怒颜。
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聂家庄?疑问浮上聂宇心头,向来不去注意女子容貌的他,被眼前的陌生人悄悄勾起了岑寂已久的好奇心。
“还给你!”不想再和他相看两瞪眼,宫朝阳自怀中拿出一个由木头雕刻出的小匕首,用力地掷在他的胸膛上。而后,干脆抱起小琉衣往外奔去。
“什么?”聂宇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用力丢来的东西,纳闷地看著远去的一抹红影。
这女人著实怪异得很,不像是上门前来挑衅的仇家,可她偏又拿块木头砸他,要不是他眼明看清不是暗器,不然早将她擒拿下来,问个清楚了。
“刚刚那是谁?爱恋你的姑娘?怎地气呼呼跑走了?”聂宇的好友石剑生由后头走来,正巧看见宫朝阳行凶的画面,笑嘻嘻地问。
“我不知道。”聂宇摇首,放弃在脑海中搜寻她的模样。
“你不知道?!哈!又是一名心碎的女子。”石剑生素来了解好友的个性,所谓儿女私情并非好友所关心的,能引起好友注意的不过是江湖上纷纷扰扰、大小不公的鸟事罢了。说来可惜,那么多女人爱恋著聂宇,却又敌不过江湖事,真教人苦闷的了,莫怪爱恋聂宇的姑娘家会在聂宇背后说他是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
石剑生敢打赌,那名女子绝对认识聂宇,只是聂字未曾将她放在心坎上,可怜啊可怜。
聂宇懒得理会好友调侃的语气,摊开手掌望著掌中的木制匕首,那粗糙的制造方法立刻勾起了他的回忆,他赶忙抬首往外望去,早已不见佳人踪影。
“宫朝阳!”美丽合带著朝气的芳名自唇间逸出。
“怎么,你想起那女人来了?”石剑生讶异地扬眉,本以为聂宇永远也想不起对方来呢!
“对!”聂宇微微颔首,脑海再次重复著与她相见的情景,她长大了,也变得更美更耀眼了。
但——她怎么会来?毕竟他们失去联络已久,她是来找他的吗?为何尚未见著面便气冲冲地离开?
“她是谁?”能让聂宇以最快的时间想出姓名,她也算不简单。
“她叫宫朝阳,小时候我们曾玩在一块儿。”事实上,小时候的他并不晓得如何跟小女孩玩耍,仅知她镇日跟著他,不管做任何事都要陪伴在他身旁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