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也看到小蛮为了他而被父亲踢得滚了出去，他着急地看着她，见她无事地趴在地上时，才放下心来，闭上眼认命地准备接受萨蕃致命的一刀。
萨蕃高举弯刀准备劈下时……
“不!”小蛮尖叫出声，闭上眼不敢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眼尖的萨蕃发现了亦舒腰带上的苍玉，及时收回自己的动作。她居然真的把苍玉送给了他¨
“阿爹，你要是想杀了何大哥，就请先杀了我吧!我不当圣女了。”没有听到所预期的闷哼声，小蛮急忙睁开双眼，见亦舒还安好没受伤，知道父亲并没有伤了他，便不顾一切地爬过去，抱住萨蕃的腿乞求着。
“你把苍玉给了他。”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族人一听见她把苍玉送人，全都议论纷纷，虽然他们不曾见过苍玉，但凡是苍玉族的人都知道苍玉所代表的意义。
“是的!女儿已经把命给了他，所以说他也是女儿未来的夫婿，如果阿爹真要下手的话，请先对女儿动手。”她无惧地直视萨蕃的眼睛。
“小蛮女!”亦舒搂着她，原来苍玉有着这么深厚的意义，但他不能让小蛮来保护他，所以他把小蛮藏在身后。
“我是真切的想请求各位成全我们。”他诚挚地向广场上的苍玉族人请求。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为了小蛮和自己的未来，他愿意在全族的人面前跪下，只求他们能成全他和小蛮。 ．
“自古以来苍玉族人皆不得与外族通婚，身为族长的我更不可能为了女儿而破坏先人的规定，要成全你们是不可能的事。”虽然他拒绝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汉人居然肯为了小蛮而向全族的人下跪。
“如果不成全我们，那么就请一刀把我们给杀了，虽然我们生不能在一块儿，但我希望能死在一起。”他温柔地转身询问她，“你怕不怕?”
“不!我不怕!原先我该是孤独地死去，但有了你的陪伴，我就不寂寞了，因为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会守在我身边。”她迎向亦舒深情的眼眸，心疼地看着他，没想到亦舒居然为了她肯向大家下跪，他这么做实在教她好难受也好感动。
“没关系，只要是为了你，无论我怎样都是值得的。”他看出她眼裹的心疼，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不介意，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望着对方。
“即使你们想死在一块儿也没那么容易，如果你们都死了．我还是会把你们的尸骨分离。圣女是属于苍玉族的，理当葬在大汉；而你不是苍玉族的人。我会把你的尸骨放到天山去，让你们连死都不能相守在一块儿。”他毫不留情地泼了他们一桶冷水．也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深情凝视。
“对!我们的圣女绝不能与汉人在一起，就算死也要葬在大漠。”族人显然也不愿成全他们。
“现在我还不打算杀了你们。来人啊，把这汉人给我关到静思居去，把圣女带回圣殿。”在他一声喝令下，两队侍卫分别把他们两人带开。
“何大哥!何大哥!”小蛮不停地回头看与她反方向而去的亦舒，他将要被带到静思居，她想到那儿是那么的冷……她好怕他会受不了。
亦舒也是不停地回头看她，心想幸好她是回圣殿去，虎毒不食子，希望萨蕃不会狠心责罚她。但……照萨蕃刚才的说词，他实在很担忧，所以拚命回头看她。
表面上萨蕃是冷眼地看着他们，实际上他的内心奔腾不已，但他是族长，不能自私地成全女儿的恋情，否则以后他将如何使族人信服?
从头到尾月儿都站在一旁观看。起先她真的很替小蛮高兴，毕竟她等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人；可是随后她又替他们担心，因为这段恋情是苍玉族所不容许的，她怕族长会杀了何亦舒，然后要小蛮继续当圣女——如果真是这样，那小蛮一定会痛苦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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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小蛮担心得一夜无眠。
她已换下脏污的圣服，遣走协助她更衣的侍女，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明月。这一次他们是这么的接近，只不知身在静思居的他能否感受到她的思念?
她看着手腕上的凤镯，是否镯上的凤凰向他传达了她的思念。才使得他千里迢迢来到大漠，不顾危险地闯入苍玉族想带她离开……
“何大哥!”她低喃着他的名字。
被关在静思居的亦舒也一夜无眠。
他终于见到小蛮了，还好他赶上了加冕典礼，倘若晚了一步，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他坐在石床上，尽管大漠的夜裹气温非常寒冷，但他是个练家子．这点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明亮的月光由窗口照射进来．映在墙上．让他发觉墙上有段文字。
在好舒心的驱使下，他下床走过去看那段文字。
墙上的文字是用汉字写成的，光看那歪斜的笔昼就可以知道写的人才刚学会汉子。它上面写着：
何大哥，小蛮想念你，不知你是否也想念着小蛮?我想或许我是熬不过今
夜的，当我死后，我的魂魄将会永远追随在你身边，到时请你不要拒绝我的关
怀。
他看完后，感动得双手抱住头，嘴裹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小蛮!我的小蛮女!”
他可以感受到小蛮当初的心情，墙上的字是她一笔一画用炭刻写出来的。天!这儿的夜晚是那么的寒冷，而他的小蛮女却也曾被关在这儿过。早知道她回来后会有这样的遭遇，当初说什么都不该放她走的，这段时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他好心疼，恨不能代她受过。
捡起先前被小蛮弃在地上的炭，他在那段文字的旁边也写下了他内心的话!!
小蛮，何大哥来带你走了，倘若我们真的离开不了苍玉族，那么我会选择
死在这儿，让我的魂魄守候着你、保护着你，就算他们不让我们的尸骨葬在一
块儿，也不能阻止我的魂魄找寻你。不论花费多久的时间，我一定会找到你
的，到时希望你能耐心的等待我的到来。
丢下手上的炭，他拿起腰带上的苍玉，可惜这一世上只有追么一块，倘若还有另一块的话，他会把它送给小蛮，他要告诉她，他的命永远都属于她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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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你去帮我找血无痕来。”站在皇殿的小蛮似乎感受到他的思念，既然他们是这么的在意对方，如果他真的死在苍玉族的话，那她也不愿苟活。
“圣女!”月儿惊慌地看着她，难道小蛮想在必要的时候喝下血无痕．随着何亦舒走?
“我深爱着何大哥，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我死去，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块。”她语气坚决地说。
“可是族长他……”萨蕃老早就对他们说得很清楚，就算两人都死了，还是不会把他们的尸骨埋在一块，甚至还会把他们的尸骨相隔十万八千里。
“我知道。就算阿爹不让我们两人葬在一起，但我相信他的魂魄会来找我，他绝不会让我一个人孤单寂寞的。”她的想法和在静思居的亦舒完全一样，生的时候族人不能阻止他们彼此相爱，死后就算族人把他们的尸骨分离，他们还是会想尽办法和对方在一块儿的。
“月儿知道了，我会帮你拿到血无痕的。”月儿向她行了个礼后，便出外去找血无痕。说找是太好听了，其实她是用偷的，上回族长拿了一瓶血无痕过来，她相信他应该还有别瓶才是。
“何大哥，小蛮会与你共进退的。”她喃喃地对着明月说，希望风儿能替她传达思念给身在静思居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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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在萨蕃下令把何亦舒关进静思居后，族裹便召开紧急会议，舆会的全是族中的长老。
“今晚族长已给过那汉人机会离去，是他自己不愿离开，所以不能说我们知恩不报，这全是他自找的。言下之意就是要把何亦舒给杀了。
“相信他死了之后，要不了多久圣女就会把他给忘怀，到时我们再举行加冕典礼即可。”每个人都想要何亦舒死，然后留下他们的圣女，完全没考虑到小蛮也会跟着他同赴黄泉。
“大家都希望杀了那个汉人，但照今晚的情形看来，圣女是对他动了真情，这并不是说杀了他就能了事，圣女极有可能在他死了之后，跟着随他而去。”蕯蕃说出小蛮极有可能做出的事，她的性子一向固执，凡是抱定了主意，就没人改变得了她。
“圣女是族长的女儿，你该劝劝她。”一名长老提醒萨蕃。
“她不会听我的劝。今晚的情形你们也都见到了，她把苍玉送给那汉人，也就代表她的命可以为那汉人牺牲，你们说她可能会听我的话吗?”唉!如果她不把苍玉送人，今天问题也就不会这么难解决了。
“是啊!圣女除了把苍玉送人之外，那汉人对圣女也有救命之恩，甚至还替我们照顾圣女，说实在话，他也算是咱们苍玉族的大恩人。”久久发言的一名长老道出了令大伙尴尬的实情，真教他们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我们得想个最好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得是个能让族人心服口服的法子才行。”萨蕃出言提醒大家今晚的任务，他当然知道他们面对了怎样一个尴尬情形，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在广场上一刀就劈了他。
“唉!”众人发出一阵叹息。这实在是很伤脑筋的一件事，每个人各自陷入沉思之中，想着可行的方法。
第九章
天一亮，小蛮立即想离开圣殿到静思居去看亦舒，她深怕他会和她一样熬不过夜晚的寒冷。
但她一踏出房门，马上就被两旁的侍卫挡住。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她怒斥。
“对不起，圣女!族长有交代不许圣女踏出圣殿一步。”侍卫解释。
“让开!我以圣女的身分命令你们。”她气得大叫。这算什么?居然把她关在圣殿裹，不许她见亦舒。
“对不起，遣是族长的命令，你请回吧!”侍卫完全公事公辨的态度，表明得很清楚，族长的命令比她来得有效，她该识趣地乖乖回房去。
“大胆!你们居然拿族长来压我!”她没想到父亲完全不顾父女之情．就算全族的人都不明白她爱亦舒的心，他不该不明白，他该是最明了的人．难道他不曾以他与母亲之间的爱恋来想过遣件事吗?
“圣女请回。”显然侍尉不把她的怒气看在眼裹，只是恭敬地要她回房去。
“圣女!”月儿正好由外头回来。“圣女，请跟月儿回房去吧!”她口中虽是不疾不徐的语气，但由她眼裹透出的讯息可以得知，她已把小蛮交代的事办好了。
“哼!”
小蛮心神一敛，做戏地冷哼一声，转身走回房去。
“东西到手了吗?”进到房内，她着急地问。
“是的。”月儿由怀中拿出一罐小瓷瓶交到小蛮手中。
“血无痕!”小蛮把瓶塞拔开看着裹头，果真是无色无味。
“圣女，请你记得要到紧要开头时才可以使用它。”月儿提醒她。这瓶药可是她趁族长与族中长老们开会时，偷偷溜进宫裹偷出来的，倘若被人发现，她逭条命也会跟着没了。
“我知道。”她把瓶塞重新塞好后，才小心地放进怀裹。“对了，你知不知道何大哥现在怎么了?”月儿是由外头回来的，理当有听到一些亦舒的消息。
“放心吧!我听看守静思居的人说他很好，显然他的身子比你想像中要来得好多了。”这是真的，她听守卫说从未见过有人身体那么强壮的，吹了一夜冷风，隔天精神还能那么好。
“那我就放心了。月儿，我真的好想见他，原以为他来到苍玉族我就可以见到他了，没想到阿爹还是不让我见他。”她难过地垂首说道。
“请你原谅族长，他也是不得已的，他必须做得让族人心服口服；倘若他让你见了何公子，恐怕族人都会不眼的。”
“我知道。我不喜欢阿爹是族长，他可曾想过当上族长的他失去了什么?阿娘死了，而我也要因为当圣女而离开他身边，他连人最基本的七情六欲都不能表现出来．族人是他的一切，所有的考量他都以族人的福祉为前提，都必须考虑到族人的反应。甚至不能告诉旁人他有多想念阿娘，只能把那份思念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我不知道他当这族长到底得到了什么，只知道他失去了很多东西。”小蛮感叹地蜕．
月儿默默不语。她明白小蛮说的全是事实，萨蕃真的失去了许多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只是天生的责任感在在驱使着他，使他不及去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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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还没被大漠的天气给打败。”萨蕃走进静思居查看亦舒的情形。他原以为他会熬不过去，没想到真让他给熬过来了。
“没有人能轻易打倒我。”亦舒见到他，并没有显出高兴的表情，心裹明明知道他是小蛮的父亲，但一思及他是要来拆散他与小蛮的，就让他无法和颜悦色地面对他。
“是吗?”萨蕃朝他冷冷一笑，“你造句话未免也说得太满了，结果都还没出来呢!”
“已经出来了。”他自信满满地说。 ．
“哦，那你告诉我结果是什么?”萨蕃疑惑地看着他。
“结果就是我将会和小蛮永远在一块儿。”他毫不考虑地说出来。
“是吗?你也未免太有自信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会是你一个人独自死去，小蛮依旧会在大漠终老一生?”萨蕃嘲讽的看了他一眼。
“或许吧!但我们的爱不是以肉体交会，而是以精神交融，就算我的肉体不在了，我的灵魂还是会守在她身边，她还是可以感受到我的存在，这种无形的爱是你们想拆也拆散不了的。”
多像年轻时候的他啊，当年的他也是自信满满，深信没人能从他手中把绝尘给抢走，但她还是被抢走了，死神夺走了她的生命，教他想挽回也挽回不了。
“是吗?她真能感受得到你无形的存在?”他怀疑地说。
“是的!难道你不曾爱过吗?如果你曾真正爱过的话，你就会了解。”亦舒可以感受到有个女人一直停驻在萨蕃的心中，虽然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小心地不泄漏出仟何情绪，但当他谈到爱时，脸上的神情在在都告诉大家，他心中始终爱恋着一个女人。
萨蕃听了他的话后，顿时沉默不语。难道他真的从未感受到绝尘的存在吗？
在早晨时，他常常可以看到绝尘在屋内的幻影．房内充满了她特殊的香味；在他类恼时，可以感受到一双温柔的小手由他身后搂住他、安慰着他；到了深夜时．他依稀可以感受到绝尘就睡在他身旁……他始终认定绝麈遗留在他身边，所以对每椿亲事都予以回绝，一来是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取代绝尘在他心中的地位；二来是绝尘的魂魄还活在他的屋子裹，继续扮演着女主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