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蝶儿把匕首更拉近自己,虽然她不明白刀子架在脖子上的用意是什么,但瞧他这么紧张,她就愈故意要这么做。“我警告你喔,你要是放了我,我一定跟你没完没了。”
翟姬愣了一下,看来她还真的不怕死。
“蝶儿,你疯了,她现在可是要杀你。”古承天急吼着。为她的不知死活捏了一把冷汗。
“是吗?”她狐疑的看着翟姬那张美丽却无表情的脸蛋,很难想象这么漂亮的人会杀人。“你少骗我,我才不信……啊!”像是在印证她的话似的,她话没说完,就被翟姬在手上划了一刀。
“你为何要弄伤我?我又没有得罪过你。”蝶儿无辜的看着手臂上长长的血痕,怎么她今天这么倒霉呀,碰到的全是一些不讲理的人!
“蝶儿,”古承天心疼的喊着,“你没事吧?”他见她手臂上的血不断地涌出,担心得两道剑眉全纠在一起,完全失了分寸。
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失去冷静的时候,以前不管是家人被杀还是马下救人,或者是擂台比武、阵前杀敌,他都是以最冷静的态度去应对,没想到,蝶儿一落人翟姬的手中,他就失去了冷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此刻他整颗心像让人紧勒住般的感到窒息,甚至见到刀子靠在蝶儿脖子上时,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若是呼吸得太过用力,那刀子就会划破她美丽的粉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干嘛还管我!”蝶儿气嘟嘟的撇开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哼!原来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那她可还真是抓对人了,她就不相信这女娃儿在她手中,古承天会不把天书交出来。翟姬在心底冷笑着。
“快把天书交出来。”
“放开她!”他身上根本没有,怎么给?古承天眼一里闪着杀人的寒光朝翟姬步步逼近。
“别过来,否则下次划的是她的颈子。”翟姬谨慎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古承天武艺高超是江湖中所公认的,如今他虽然落崖受伤了,但实力仍不容小觑。
“你还是放了我吧,不然他真的会杀你的。”明知道古承天寒冷凶恶的眼神不是针对自己,但蝶儿还是被他吓得不敢再出声和他唱反调,连忙要翟姬放了她。
“放了你我一样得死,既然如此何不拖个人陪葬?”翟姬冷艳苍白的脸上首次出现苦涩。拿不到天书,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刚才她体内的蚀心散又发作了,只是她强忍着全身的痛痒,就是不立即服下解药,因为身为一名杀手最大的忌讳就是让对手知道自己的弱点,这样往往只有一个结局——自取灭亡!
“你敢!”古承天狠着声音瞪视着她。
“那就试试吧……”翟姬忽然感到眼前片昏暗,喉头更是涌上一股咸味,她知道自己所能忍的已到极限,如果真要死的话,她倒宁愿死在古承天手上,也不愿让藏元鲁达折磨得半死不活的。
咦?怎么她身上那五种毒虫的气味愈来愈浓,难道是她把蜘蛛、蝎子、蜈蚣、蟾蛛、毒蛇养在身上?蝶儿偏着头不解的直盯着她看,正想问时,怎知翟姬突然朝她身上倒去,害她吓得手足无措。
“蝶儿过来!”古承天眼明手快地趁翟姬松手时将蝶儿拉了过去,眼睛仍谨慎戒备地盯着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翟姬,瞧她这模样,八成是中了毒。
“放开我。”蝶儿挣脱他的手,立刻上前扶着翟姬,瞧她一脸青黄,肯定是病得不轻。“喂,你怎么了?”
“解!解药……在我的衣襟里……”翟姬颤着无力的干,想要取解药,可是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好要她帮忙。蝶儿依言在她身上找到一只精细的青花瓷瓶,她打开瓶塞闻了闻,怎么是“三瓣彩叶果”的花粉味!这种花粉不是一些像蜘蛛、蝎子等毒虫最喜欢的食物吗!怎么她却拿来当解药服用?
她满脸疑惑地和她再做一次确认,“你吃这花粉就不难过了?可是——”
“快……”翟姬全身上下有如火烧般的灼痛,五脏六腑更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着,她真想就此死去,省得再受此种非人的折磨,可是她不甘心,她还未完成娘的遗愿,真不甘心就这样死掉!
蝶儿手忙脚乱地把瓶中的药粉全倒进翟姬的嘴里,然后才要古承天取水来让她和着吞下。
“喂,快帮我把她抱到床上去。”她担心的皱着小脸,拉着古承天要他帮忙。
“你想救她?”古承天一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刚才帮翟姬取水已经是十分的不情愿了,现在蝶儿还要他帮忙救她,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谁知血玫瑰和灭他古家的仇人有无关系?总之!没弄清楚之前,他绝对不会动手救她。
“快帮忙呀!”蝶儿费力的拉着翟姬。
“要救你自己救,我不可能救一个我要杀的人。何况,你的姥姥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有女人进谷就得杀了她吗?”“她不是女人!”蝶儿为难的看了翟姬惨白的脸一眼,经过方才证明,她的确是个女人,可是她并不想杀她呀。
“她和你一样都是女人。”他强调着。他知道她不太会分辨男人和女人。
“我说不是就不是,你别想杀她。”蝶儿护在她身前强辩着。
“那你是希望我死在她手上?”古承天冷着声音逼她作决定。
“这……”蝶儿绞着十指,十分为难的来回看着他们两个,最后她把视线停在他身上,低着头小小声地说:“我不想你死。”
虽然古承天老爱欺负她,又老爱惹哭她,可是她就是不想看到他受伤或是丧命,还好刚才翟姬那一刀是划在她手上,皮肉之痛痛过就算了,否则要是划在他身上,她的心一定会比被刀划上还疼。
“喔,我的傻蝶儿。”古承天难掩激动地将她紧紧搂住,不断地在她脸上落下细吻。她可知道,她这短短的一句话,让他活了二十八个年头平静无波的心,头一次如此撼动?
“你……你不生气了?”每次他一吻她就表示他的气已经消了,如此说来,他已经不怪她说他是瘟神?
古承天点点头,仍不断地吻着地。
蝶儿开心地踮着脚尖口吻他略微冰冷的唇,嘴角的微笑不由得渐渐扩大。
“那……你不出谷了?”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古承天不舍地捧着她的小脸,“我还是必须出谷去办一些事情,你和我一起出谷好吗?”空幽谷他无法长留,但他又舍不得蝶儿,所以带她出谷是唯一的办法,况且,他现在知道蝶儿是这么地在乎他,他更不可能离开她。
蝶儿鼓着腮帮子气嘟嘟的推开他,果然他心里还是挂念着那个叫“报仇”的女人。“我不会随你出谷的,而且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希望死的人是你,活的是她!”
“你在胡说些什么?”古承天一把将她又揽回自己的怀中,轻轻地吻着她噘起的小嘴,直到她臣服在他的柔情下,可是这样一来换他不好受了,谁让他自个儿不知死活的点燃体内的欲火?活该!
他强压下想要她的欲念,哑着声音,柔情万千地细声问她:“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出谷吗?”
“我……”蝶儿差点就陷在他所撒下的魔咒中而失去判断能力,她真的很想和他一起出去,这样不但可以天天看到他,还能赶走试图黏在他身边的女人,可是姥姥的话她又不能不听。她走离他数步,转开脸苦涩地说:“我待在谷里没什么不好,而且姥姥说了,要我在谷里等人。”
“什么人?”他皱着眉头不悦地问,直觉地开始讨厌那个她要等的人。
“说了你也不明白。”姥姥要她等的是她未来的夫婿。在古承大未出现之前,她是很认命地等着姥姥预言中的那个人,可是现在,她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就算她不能嫁给古承天,她也不要嫁给任何人。
有了这个觉悟之后,她在该不该遵照姥姥遗言的两难中挣扎着,想得她头都快破了,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但姥姥的话又不能不听,她该怎么办?难道要她改变命运跟着他出谷?不行!这命运一变,可是会害了更多的人,她绝不能这么自私。
“既然你还有很多事情必须出谷去办,那我也不再留你了,过些日子等出口大开,我自然会送你出谷。”蝶儿忍着有些颤抖的声音,试着想把话说得轻松容易些,但她的心沉沉闷闷地,喉咙像是让什么梗住似的不舒服,就连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蝶儿,你……”古承天焦急地唤她,怎么她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到底瞒着他什么?他想,这一切铁定和她所要等的人有关。
“别说了。”她退了一步躲开他强壮温暖的双臂,有些逃避话题地蹲下身扶着翟姬,“我不想你有生命危险,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你真想杀她,那也得等她把伤养好,你才不会胜之不武。”
“算了!”古承天知道他今天是不可能从蝶儿口中间出什么了,所以他一把抱起翟姬放在石床上,然后回头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走出去。
那隐含着责备又有些失望的一眼,像颗大石头往蝶儿心上砸去,痛得她无法发出声音,就连喊住他的力气也消失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掉,即使泪早已爬满脸也没发觉。
蝶儿蛾眉紧蹙,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她虽然一再的抹去,可是泪水就像是溃决般地怎么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和人相处会这么难?这么累?光是这些天和古承天相处下来,再加上今日突然进谷的女子,就几乎用掉了她全部的心神,可是书上所写的并没有如此复杂难懂呀!难道是她仍未参透书上所言,所以才会让古承天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一个小小的动作惹得心烦意乱,头痛失眠?不行!她一定要把书屋里的藏书认真、仔细地再研读过遍,看看书里有没有教人解决心中烦闷的方法,否则再这么想下去,恐怕答案还没想出来,她的头就先爆了。
她揉着红肿的双眼,决定到书屋里去找找,才要起身就被翟姬给拉住了。
“你醒了。”蝶儿扶她坐起!“好些了吗?”
翟姬虚弱地盯着她看,考虑着该不该和她说声谢谢,但最后冷淡对人的习惯还是让她不领情地推开蝶儿。
但蝶儿丝毫不和她计较,反而斟了一杯水要喂她喝下,“喝了水之后,喉咙就会舒服多了。”
翟姬抢过木碗一口气把水全喝光了,一旦解决了喉咙的干渴,恢复些精神的她马上拉着蝶儿冷声问道:“古承天呢?快让他把天书给我。”
“你到底要天书做什么?”蝶儿实在很不能理解为什么翟姬找天书找得这么勤,还把她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书册给翻散了满地。“那也只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值得你这么拚命吗?我这儿论语、孟子、道德、佛学经典、历代文人的集子样样都有,看你要什么!随便拿一本回去好了。”
“你懂什么!”翟姬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何谓‘非己之物莫取’,你就是忙着抢才会落得如此狼狈。”蝶儿忍不住又拿书上那一套来对她说教。
“这你管不着。”她的死活连自己都掌控不了,所以也不须他人来管。
“你呀,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这么爱逞强。”蝶儿习惯性地想摸摸她的头,结果却被她给挥开。
“少碰我,就算你是女人也不得造次!”
“哇!这么凶,小心待会儿病又发作了。不是我爱说你,你没事跑去毒虫窝里惹了这一身病还真是活该。”说完,蝶儿怕她又一掌挥过来,迅速地从石床上跳开。
听到“发作”两宇,翟姬连忙找着解药,可是却遍寻不着。“我的解药呢?”她记得在昏迷前是蝶儿喂她吃下解药的。
“全让你吃光了呀。”
“你把解药一次全让我服下了?”翟姬冷着声音愤恨地瞪着蝶儿,她把她唯一的解药给浪费了,那岂不表示她最多只能活到今天?最近几次毒发愈来愈严重,已超过她所能够忍受的程度,她害怕若是毒发时没了解药,她很可能会被万虫穿心而死。
“你急什么?三瓣彩叶果的花粉这儿满坑满谷都是。”瞧她急的!
“花粉?那可是蚀心散的解药,光是炼制就要花上好多年的时间,而你却一次用光它,我如果活不过今天,你也别想活着!”翟姬厉声恐吓道。
就因为炼制过程需花时数年,藏元鲁达才无法一次给足她能清除体内余毒的解药量,而她也才会在他非人的折磨下还能乖乖的听命行事。
“大不了我现在出去采收一些回来还你。”瞧她说的这么严重,蝶儿感到有些内疚。“不过,你这病若是再继续吃三瓣彩叶果的花粉,只会让你体内的毒虫日益增长,到了毒虫成熟时花粉不够食用了,它们就会啃光你的五脏六腑,到时候连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所以我还是去采些药草让你泡澡,再熬些汤药慢慢毒死你体内的毒虫,这样你的毒才能真正的解了。”
翟姬第一个反应就是否定蝶儿的话,她绝不会相信她听说的每一句话,如果相信,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像个傻瓜似的让藏元鲁达给骗了,还出生入死命为他做事?不!她能不相信!
“不!我不相信,你胡说!”她有些激动地捂住耳朵,不想再听。
“你说我胡说?”蝶儿心中不平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每次发作时都会感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啃咬般的刺痛?还有,是不是只要你服下三瓣彩叶果的花粉,那种刺痛的感觉就会立刻消失?接着就会感到阵轻飘飘的感觉,更重要的一点是,你每次发作的时间间隔愈来愈短,且愈来愈难受?我所说的没错吧?”
翟姬像是被打了一记闷雷,整个人没了反应,蝶儿所说的完全符合,令她不得不信。那只该死的老狐狸竟把毒药当解药让她服用?她真是当足了两年多的白痴。不但如此,她还帮那个变态的老狐狸杀了无数的人,结果到头来,她只不是过颗利用完即丢的笨棋子罢了!
她美目里杀机渐露,她发誓,出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取藏元鲁达的项上人头!
“我要你立刻替我把解药找来,否则就杀了你。”
古承天人还没进屋就听到翟姬放话威胁蝶儿,他气得一把紧掐住她的脖子,“敢碰蝶儿,你这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