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走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要祝福他们两人,可是,陆雷修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接受弟弟的挑战。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场决斗,竟是往后一切的悲剧的开端。在这一天所发生的事,将成为他一生永远无法抹灭的梦魔。
他们兄弟的剑术向来都是平分秋色,谁也很难赢得过谁,因此这场决斗可想而知是十分精彩。
两个人尽展身手,由树丛里斗到外面的草地上,双剑来往交接,发出了“铮、铮”的脆响。
他们的决斗吸引了不少的人在远远旁观,但每个人都以为两位王于是在进行日常的剑术切磋,绝没有想到他们是在决斗,因此也没有人上前阻止。
由于陆雷修的攻击相当认真,因此蓝基亚也拿出全神应付.所以他们都没有留意到陆雷修的脚步逐渐移近了地面的一块石头。
交战中,陆雷修错身闪开蓝基亚攻来的一剑,脚下一个不慎,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大失,踉跄地往蓝基亚的身前扑跌过去。
“你太嫩了,陆雷修!战斗的时候,应该要眼观四方——”
蓝基亚的嘲笑声突然中止,因为他看到了,自弟弟的唇角泌出的一缕鲜血。
他颤抖地将视线下移,赫然发现自己手中的长剑竟已穿透了陆雷修的胸口。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怔怔地注视着这一幕。
陆雷修怔怔地瞪视着穿透自己胸口的长剑,然后,他缓缓抬头望向他的兄长,脸上浮现一个不知是怒或是笑的表情。
茫然地放开紧握的长剑,蓝基亚踉跄地退了一步,脑子里充满着一种犹如作梦般的非现实感。
陆雷修张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溢出的鲜血却将他的话声哽在咽喉,他露出一个悲笑,将视线移向安菲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他抬手抽出穿透自己胸口的长剑。
一股血泉疾喷而出,陆雷修仰天倒下。
“啊——”尖叫声贯穿了人们的耳膜,一道纤弱的人影飞扑上来,抱住了陆雷修——那是安菲莉。
“陆雷修!陆雷修——”安非莉的叫声震醒了惊呆的人群,四周跟着又响起了无数声的尖叫,以及人们惊惶的奔走
安菲莉频频摇晃着陆雷修倒他的身体,她的眼中泪如泉涌,可是陆雷修胸口的血泉却涌得更急。
“陆雷修——”就在安菲莉的悲叫中,没有说一句话,陆霄修断气了。
安菲莉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霍然抬头,一向甜美的面孔,竟因憎恨而变得狰狞可怖,美目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她直直瞪着蓝基亚,一字一字的切齿说道:“是你!是你杀了陆雷修!是你——”
蓝基亚整个人就如同化石一般地僵立当地,可是安菲莉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为尖锐的刀刃,刺痛了他的心,然而.这痛却比不上他蓦然觉醒的疼痛——手刃了亲弟弟的那种悔痛。
就像要把自己憎恨的脸孔烙印在心版上一样,安菲莉用那种生生世世都木肯原谅对方的眼光,瞪视了蓝基亚最后一眼,她低头凝视着陆雷修失去血色的面孔,深情地轻喊:“等我!陆雷修——”
当所有人还都惊慌失措的时候,安菲莉飞快地抓起杀死陆雷修的长剑,就用染血的剑尖穿透了自己的咽喉。鲜血飞浅在陆雷修的脸上,就在长剑跌落地面的一瞬,安菲莉颓然倒在陆雷修的身上,自她咽喉狂喷而出的鲜血,与陆雷修的血混流在一起,很快地染红了地面。
就在王宫里一片忙乱的时候,蓝基亚躲回了自己的寝宫。
才推开门,一团白影立即迎面扑上。
“哈克!”吓了一大跳的蓝基亚,这才看清了白影原来是他的宠物。
跌坐到沙发里,蓝基亚将自己的面孔深深地埋人颤抖的双手中,他的语声仍然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哈克,你知道吗?我——我杀了弟弟——杀了陆雷修……”
“不接受挑战就好了!为什么要在意他随口说出的话呢?为什么你不听我说呢?陆雷修!你太傻了!”蓝基亚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悔痛。
蓝基亚满心都是自责和悔痛,他不知道在寝宫里躲了多久,突然,一个敲门声打破了房里的寂静。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他全身战栗了一下,蓝基亚脱口问道:“是谁?”
“我可以进来吗?蓝基亚?”门外传来茵格王妃温柔的嗓音。
“母后!”蓝基亚如释重负,却又更加恐惧地低喊一声,起身打开了房门。
含着一抹微笑,似乎不见丝毫悲伤的茵格王妃,捧着一只银盘走了进来。
不知怎地,看见母亲脸上的微笑,蓝基亚的心中竟然无由地升起一种恐惧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的他,虽然觉得母亲的平静有点奇怪,却因为悲哀和悔恨,而不敢面对母亲的脸孔。
“母后,我……”
“别说了!侍女们都告诉我了,这不是你的错!”茵格王妃将银盘放到桌上?提起盘上的茶壶,在一只杯子里倒了满满的一杯红茶。
她将红茶端到蓝基亚的面前,以一种极端平静的安详语气说道:“你一定很害怕吧?蓝基亚?放心吧!你父王回来的时候,我会向他解释的……来!喝下这杯红茶,镇定一下!”
“母后……”蓝基亚的双眼湿润了,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别哭了,快喝茶吧!”茵格王妃将红茶的杯子推到蓝基亚的面前。
“谢谢母后!”蓝基亚将手伸向茶杯,正想端起来的时候,他的宠物哈克飞了过来,停在桌面上,低下头啜饮着杯里的红杀。
“不可以!哈克!这是母后特地为我泡的红茶……”蓝基亚挥手赶走了宠物,举杯就口。
就在他的嘴唇接触了杯缘的时候,在他身旁飞翔的哈克突然尖鸣一声,从空中跌了下来。
“哈克!”他惊叫一声,连忙放下茶杯,捧起了跌落地上的宠物:“哈克,你怎么了?”
雪白的鹦鹉只是颤抖了一下,便全身僵硬,再也不动了。
“哈克!”蓝基亚尖叫了一声。
死了!哈克死了!为什么?突然,他全身一震,缓缓抬起头。
始终保持着安详平静的茵格王妃,这时,却仿佛摘下了面具一般,美丽的脸上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狂烈神情——那是无数的憎恨和悲哀所交织而成的奇异表情。
“红茶里——有毒吗?”蓝基亚非常轻声地同。
“你为什么不喝了它?”茵格王妃奇异地微笑了。“蓝基亚,乖孩子就该听母后的话……”
“母后,为什么?”
“来!快喝了它……”
“母后!”蓝基亚悲喊一声:“您为什么要杀我?”
茵格王妃狂乱的神情消失了,继而浮现的是深沉的悲哀,“你杀了陆雷修!杀了我的陆雷修……”
“母后,您不是说那不是我的错吗?”
“是你杀了陆雷修!不管怎么样,是你杀了他!我不原谅你!蓝基亚,我绝对不原谅你——”
“因为我杀了弟弟,您就要杀我吗?”蓝基亚不敢置信地叫喊:“母后,我才是您的孩子啊!”
“你不是我的孩子!”茵格王妃狂喊了一声。
蓝基亚的神情一瞬问冻结了。
“你不是我的孩子!”茵格王妃重复了一次这句话:“我的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陆雷修!”
“母后,您说什么——”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的母亲是我的姐姐——妮玲王妃。”
陷入狂乱的茵格王妃又恢复了平静,为了进行她的报复,她要以残酷的事实来刺痛蓝基亚的心,她说:“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就把你和陆雷修交换了。”
“您在说谎!母后!这不是真的——”
“这是事实!”茵格王妃残酷地笑了。“我一直就憎恨我的姐姐,因为她深受国王的宠爱,即使到了现在,国王的心中始终都忘不了她!就连我被召进宫,也是因为她的请求。因为这样,让我更恨她了!她以为把丈夫分了一半给我,这就是对妹妹的疼爱吗?我才不稀罕这种疼爱!所以她死的时候,我是多么地开心,认为我终于能取代她的地位了。可是,没有!这么多年来,第一王妃的位子始终都是空着,于是,我终于明白了,国王的心中始终就没有我,他娶我,只是因为妮玲的请求,他不爱我!妮玲死的时候,大臣们建议将我立为第一王妃,可是国王拒绝了。那时候,我恨她恨到了极点,所以我想,既然得不到国王的爱,至少,王位要由我的儿子来继承!这样的话,我应该就能胜过妮玲一次吧?但是,有你的存在,就算陆雷修比你还先出生,他一定也无法继承王位的,因为国王一定会偏爱死人的孩子,所以,我才把刚出生的你们两人交换了,我想,这样一来,陆雷修一定可以继承王位了……”
“陆雷修一原来是我的哥哥吗?”蓝基亚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没想到,国王竟然将继承权给了你!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杀你了!”茵格王妃疯狂地悲笑,说:“我为什么不早杀了你?我好后悔!如果我杀了你,今天陆雷修就不会死在你的手上了!”
蓝基亚震惊地呆住了,没想到一向慈爱对他的母亲,心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强烈的恨意——而且还恨得想杀死自己。
“陆雷修死了,你也不能活着——”茵格王妃充满憎恨地凝视他,突然,自怀中取出一柄匕首,向蓝基亚的心口刺了过来。
蓝基亚一惊,本能地将身一闪,并出手夺取母亲手中的匕首。
狂乱的挣扎中,匕首突然划过茵格王妃的咽喉,飞洒出一片血光。
没有发出一声惨叫,茵格王妃立即倒落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母后?”蓝基亚手中正握着那柄染血的匕首,怔怔地瞪着倒在地上的茵格王妃。
“母后!”蓝基亚惊愕地又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也没有挣扎,追随着儿子的身后,茵格王妃含恨地死去了。
“哈哈……”蓦然发出一声狂笑,难以承受接连而来的打击的蓝基亚,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了。
“死了!都死了……”他半疯狂地笑着,眼眸中的泪水却像泉水般地狂涌。
“呀——”尖叫声由门外响起;那是担心着王妃和王子的侍女,由门缝中偷看之后,所发出的尖叫。
尖叫声更刺激了蓝基亚心中的狂气,仅存的一丝理智混没了。他点着了烛火,放火燃烧了自己的寝宫。
“消失吧!一切都消失吧——”望着熊熊的火焰升起,蓝基亚的狂笑声回荡在火焰这中……
第十七章:王都“萨克雅"
蓝基亚并没有向尤利杰斯说出她自己的身份,虽然她几度想要开口,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一向都知道尤利杰斯想使光明回复的决心——她害怕,一旦他知道她就是使得光明消失的元凶,将会轻视而唾弃她。
经过千年的沉寂,终于能够清醒过来的蓝基亚,万分珍惜这份重新得到的爱,所以,她害怕见到所爱的人轻视与唾弃的眼光,更加害怕,尤利杰斯将会不再爱她了!
然而,尤利杰斯也没有问——为什么她的体内会有迪尼斯的封印?还有,她究竟是谁?
太过强烈的喜悦,已经让尤利杰斯几乎忘了这些事了。
的确,尤利杰斯是太兴奋了!因为他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平安地救回了无言——不,是蓝基亚,而且使她自我封锁的心灵清醒过来,甚至还回应了他的爱,变化为女儿之身。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尤利杰斯柔情地微笑,心中仍然回味着,在火焰之中与她一度结合的甜蜜。
当他们回到马车停放的地方时,已将近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尤利杰斯施加在维克和菲力普身上的定身咒还没有解除,两人仍然还维持着他离去时一样的姿势。
尤利杰斯万分抱歉地为他们解除了定身咒;魔咒才一解开,维克和菲力普立即软倒在地,累得连一丝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等他们慢慢恢复精神以后,活动一下因僵立太久而麻木的四肢,然后才有心情来追问尤利杰斯此行的经过。
他们虽然已经见到了无言平安回来,而且还变化为女儿身,可是这其中的过程一定相当地精彩,不可以不知道。
尤利杰斯于是趁着吃午餐时,为他们叙述此行的经过。
在他叙述的过程中,他们或惊讶或担忧,当他说到自己被哈帝斯的五指穿胸之际,人人都惊呆了,维蒂洁妮甚至还发出一声惊叫。
与往常一般依偎在他身旁的蓝基亚,这时候,突然轻声插口:“对了!尤雷,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已经死了!是你的死亡让我清醒过来,可是——你怎么会活过来的?”
“是光之神救了我!”尤利杰斯很清楚地记得他死去之后的遭遇,他明白那段谈话并不是他的幻想。
“光之神……它对你说了什么吗?”蓝基亚清丽的脸上浮现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似惊惶又似恐惧——是的,她害怕光之神对他说了什么。
尤利杰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问她一些话,随即又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三言两语交待了以下的事,然后就催促着众人起程了。
几个人虽然还听得不过瘾,可是,尤利杰斯不肯继续往下说了——当然,有些事是不能对他们说的。三人只好没辙地耸耸肩,起身准备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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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清醒之后的蓝基亚的指引,他们后半段的行程更加的顺利,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挠了。
又过了二十几天,他们终于抵达所寻找的目的地了。
在行程的最后一天,蓝基亚指示着赶车的尤利杰斯和菲力普,将马车停在一处黑暗中。
蓝基亚深深凝视着前方的黑暗,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前面就是王都‘萨克雅’——”
几个人一怔之后,同声欢呼,遥遥注视着前方的黑暗。
“走吧!'’蓝基亚催促一声,马车继续前行。
不久,尤利杰斯已感觉到马车走上了平坦的石板路,他知道他们已经接近王都的城门了。
“城门到了。”蓝基亚发声指点。
人人都凝神地向前方望去,可是在这一片黑暗中,却什么也看不见。
另一辆马车上的菲力普接口道:“这么暗,要怎么找到王宫的位置?还是点燃车上的火把吧!”
“不必!”在深沉的黑暗中,蓝基亚犹如眼见般地引导马车前行,前往他们所要前去的目标。
约莫一刻钟后,又有一道城墙拦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