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云的话让她漾出了羞涩的微笑,看起来更加迷人了。
「换掉。」冷冷的命令出自冠天擎的口中,令有说有笑的两人都呆住了。
唐泽云瞪着伙伴,怀疑他发神经了。「我没听错吧,你──」
「去换掉。」
这一次,两人都听清楚了,冠天擎的语气不但比刚才更冷硬,还看得出他很不高兴。
穆若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悦的表情好可怕,为了让他息怒,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因为阿云说要我先穿这件,所以……」
「阿云?」这两人何时关系亲密到可以叫对方的昵称了?
冠天擎的目光更为凶恶,当场吓得她噤口不敢多言。
妒火烧得冠天擎顾不得理智,他从没这么公私不分过,只因为她的笑容给了其它男人。
他不准其它男人看到她这么火辣性感的一面,不准她在其它男人面前穿得如此暴露,他不准!
「妳!」他伸出食指指着她,狠狠地下令。「现在给我进房问把衣服换回来!」
穆若幽贝齿轻咬着唇瓣,没有违抗,低着头乖乖走回房间里去。
唐泽云皱着眉头研究牛魔王是哪一条神经失调,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虽然天擎脾气不好,但也不至于无理取闹,除非──
「你在气什么?」
唐泽云一边啃着炸鸡腿、一边玩味着伙伴脸上那匪夷所思的神情,似乎有所了悟,不过还要再确定一下。
冠天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大声了点,其实他并非针对她,只是不愿意与别的男人分享她性感的一面。
「谁准你让她穿那件衣服的?」
「有什么关系?多拍几张不同的造型,可以作为设计其它人物的灵感,而且你不觉得她穿起来令人惊艳?」
唐泽云故意说得漫不经心,私底下则偷偷观察着伙伴的反应,果然,捕捉到了他一闪而逝的变脸。
「我要的是公主造型,不是女战士。」
「有什么关系,看一看当参考嘛!」
「太暴露了!」
「电玩里的角色哪个不暴露?她刚才的打扮还算保守的哩。」
冠天擎冷哼一声,就是很不高兴。
「即使这样,也用不着发那么大脾气吧,你到底在气什么?」
问到了重点,肯定冠天擎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据我所知,你不是小气的人。」唐泽云盯着伙伴闪躲的眼神,带笑的眼中闪过一抹促狭。
冠天擎不耐地回了一句。「不爽就是不爽。」
这家伙口气越蛮横时,表示越心虚,没有什么比戳破他的防护罩更有趣的事了。
「我懂了,你在吃醋对不对?」唐泽云故意坏坏地移近他,语带调侃。
冠天擎心头震了一下。越是心高气傲的人,越怕被说中心事,傲慢冷然如他,也有感到难堪的时候。再也沉不住气,一把揪住唐泽云的领口,举起拳头恶狠狠地威胁。
「你再胡说,小心我拳头不长眼!」
「啊!她没穿衣服。」
「真的?」
冠天擎火速转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饥渴的神情在他脸上表露无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但是眼前的她,不但衣服穿得好好的,还从头包到脚,该露的没露,不该露的也没露。
「我有穿。」穆若幽脸蛋胀红,急急地更正。五公子的反应令她羞涩得不知道该看哪才好。
这回丢脸丢大了,被她看见自己好色的一面,冠天擎深感狼狈之余,还一肚子火气。
「你找死!」他对唐泽云低吼,同时气自己的白痴,偏偏唐泽云还不知死活。
「你是气我骗你,还是气她有穿?」
一个拳头挥过去,幸好唐泽云早有准备,惊险地躲过一拳。
「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咻!一脚踢得他抱着肚子唉唉叫。
「我不但动手,还动脚。」冠天擎咧开了嘴冷笑。敢消遣他,就要有受死的准备。
「我想回去了。」穆若幽嗫嚅地开口,让两名男子顿时停下了动作,目光同时转向她。
「回去?你才刚来哩。」唐泽云忙道,虽然肚子很痛,但是眼前的事更重要。
穆若幽无法继续待在这里,因为她觉得好尴尬喔!
不知怎么的,先前五公子用鄙夷的眼神命她换掉衣服时,她心里难过得想哭,那冷漠的语气令她胸口闷闷的;然而这会儿他盯人的眼神却又火热直接,像是能将她透视一般,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她今晚好象怪怪的,身子热热的、头也晕晕的,好不舒服呢,一定是快要生病了。
「妳不舒服?」
她呆了一下。他居然看得出来?明明自己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他还是注意到
冠天擎跨步上前,魁梧的身躯一下子就将娇小的她给围困住,男性强烈的阳刚气息扑向她,手掌放在她微微慌乱的容颜上,理所当然地摸着粉嫩嫩的小脸,探着额头的温度。
「我没事的。」她忙道。不摸还好,一摸她更晕了。
「觉得头晕?」他问。
老天,这人会读心术吗?
她有些弄不明白了。五公子一再地令她意外,照道理说,像他这么粗枝大叶的人,不应该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我回去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
她很巧妙地避开他的手,深怕被看出自己双颊的膘热来自于他的抚触。
「我送妳回去。」唐泽云好心地开口。
「不准!」冠天擎想也不想地反对,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又露馅儿了。
「为什么?」
问话的是唐泽云,而穆若幽的表情也显示出这个疑问。
「你还有工作要忙。」冠天擎理直气壮地说。
「我碰巧今天很闲。」
「你开车技术不可靠。」
「以罚单张数来说,我还不及阁下的三分之一。」
「你跟她不熟。」
「送她一程就熟了。」
「你为什么执意要送她回家?」
「你为什么执意不让我送她回家?」
面对唐泽云故意的捉弄,冠天擎的脸色益显狼狈,两只拳头也很痒,恨不得海扁唐泽云一顿,这家伙明知他必须在一个月的期限内把握机会追到穆若幽,却偏偏来搅局,该死的!
站在一旁的穆若幽,不忍心见这两人为了她的事而发生争执,小声地打断他们的话。
「没关系啦,你们不用为了要谁送我回家而烦心,因为我男朋友等会儿就会来接我了。」
她没发现,自己的一句话让冠天擎瞬间全身僵硬。
唐泽云则暗自叫糟,这样岂不是没戏唱了?因此忙改口。「何必这么麻烦,就让天擎送你回去好了,这样比较省时。」
「不用了啦,反正我男朋友已经在路上,没差这点时间的,只是今天没帮上忙,觉得很过意不去。」
「别放在心上上迨是小事。」
「那我先走了,五公子再见,阿云再见。」穆若幽有礼地向两人点点头后,便客气地道别了。
「掰掰。」唐泽云笑容满面地挥挥手,直到美女的倩影消失在门外,才大大地叹了口气。
煮熟的鸭子一口都还没吃到便飞了,一个人唱独脚戏也没意思,拍拍屁股走人喽!
一回过头,猛地被阴森的死人脸给吓到!冠天擎锐利的眸子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不妙!三一十六计,走为上策,溜喔!
「站住。」
蕴涵着危险威胁的命令传来的同时,他的肩膀也被身后的大掌给牢牢制住,寒意从脚底一路凉到背脊,唐泽云缓缓回过头,果然又看见了一张森冷阎王面,而被制住的肩膀正隐隐作痛。
他转过身,谄媚地陪笑着。「有什么贵干呀?」
「你想走去哪?」
「当然是去工作啊,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哩。」
眼看伙伴脸上的表情越显阴沈,唐泽云的眼皮也猛跳。
「刚刚好象有人说自己今天很闲。」
「我记错了,突然想到有一件重要的工作非加班赶工不可,哈哈……」
「在我们的恩怨解决之前,别想逃走。」
冠天擎的表情越来越邪恶,唐泽云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别这样嘛,咱们哥儿俩又不是外人,斗来斗去多没意思,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的确,我也很讨厌没完没了。」唐泽云猛点头附议,赞许他的英明,谁知他又邪恶地接了下一句。「所以我决定今天把以前累积的恩怨一并解决掉,你觉悟吧……」
「等等,有话好──哇哇,别打脸呀!会毁容的!」
「认识你这么久,怎么没听说过你的小名叫阿云!」
唐泽云顿了一下,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得意。
「哈,你果然在吃醋。」
没见过有人可以这么欠扁的,很好!
一个拳头打得他眼冒金星,痛得唉唉叫。
「啊呀,你公报私仇!」
「叫阿云,是吧?我打得你「晕」头转向!」
记住,得意绝不能忘形,凡事适可而止,否则得到的教训是很惨痛的!
暗夜里,擎云工作室中传出凄厉的杀猪惨叫声,不过没人理、也没人会报警,因为这是惯例,每个月至少会发生一次,习惯就好。
第六章
位于台北东区热门地段上的「诺蒂丝」,是一家专门改造女人的沙龙店。由于现代女子越来越重视自己的形象,举凡减肥、丰胸、美容等以女人为消费对象的事业,也跟着蓬勃发展起来。
「诺蒂丝」便在这充满商机的环境下孕育而生,老板的名字叫JACK,原本是位有名的造型美发师,本身拥有极高的审美能力,凡是跟美丽有关的项目,都在他的服务范围里头。
穆若幽一进门,立刻被女服务人员带领至贵宾区,热情地招呼着。
「诺蒂丝」的员工都知道,穆若幽与老板JACK交情匪浅,是唯一一位无须预约便可以直接引进门的贵客。
经由助手的传报,一位长得「水当当」的男子进门来,头顶着造型时髦的短发,染成金黄色,脸上的肌肤水嫩白晰,比真正的女人保养得还好。
他虽然是男人,但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连声音都是秀气撒娇的那种。
JACK一进贵宾室,便欣喜地迎上前。
「好久没看到你了,还以为你忙着谈恋爱而忘了老同学呢~~」JACK热情招呼的同时,不忘习惯性地检视好友的仪态。
「咦?妳最近睡眠不足?」
若幽呆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肌肤干涩、头发没有光泽、眼角暗沉。」
「你眼睛也太锐利了吧?这种小细节也看得出来。」她一脸佩服地说着,并往一旁墙上的镜子照了照,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穆若幽的好肌肤,大部分要归功于JACK,打从他们国中同窗三年开始,穆若幽就成为JACK研究美肤、美发、美容的对象。同样的,她的脸色哪里出了问题,也逃不过他犀利的雷达眼。
「别忘了我是吃这行饭的,不锐利怎么行呢?说,为什么熬夜?」娇声质问的同时,两手还插着腰,举止风情万种。
穆若幽略显迟疑,语气有些意兴阑珊。
「也没什么,只是跟哲伦小吵了一架。」
「又吵架了?为了什么而吵?」
她摇摇头,什么话都不想说。
JACK移到她身旁坐下,摸摸好友的头,温柔地开口。「让我猜猜,那个大混蛋一定是忘了今天是你生日。」
泪光在穆若幽的眼眶里打转着,还是JACK了解她,一下就猜出她的心事。
从好友脸上的表情,JACK知道自己说对了,忍不住提高音调为好友打抱不平。「噢~~怎么有人可以这么残忍,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日子,真该遭天打雷劈哪~~」
「就是嘛!」若幽好委屈地诉苦。
「别气别气,那个负心汉忘记,我可没忘。」他朝门口的助理示意,助理心领神会地点了个头,暂时退出去,过了一会儿,一个造型美美的巧克力蛋糕被推进来,令穆若幽又惊又喜。
「本来以为晚上才能等到你,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找我,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先订了蛋糕,咱们先吃一些解解饥,晚上去PUB狂欢,好好大肆庆祝一下。」
「JACK,你真是我的好姊妹。」穆若幽感动地抱着他。
「就因为是好姊妹,所以才不会忘记啊,我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记得哟~~」
他们俩从国中起就是感情最要好的死党。JACK国中毕业后便放弃升学,去学造型,从一位学徒作起,一直到成为名造型师,并在一年前成立了自己第一家沙龙店,是同学里最早有成就的人。
JACK长得人模人样、相貌堂堂,但天生就对女生的事物感到有兴趣,反而不爱男生的粗野及脏乱。他心思细腻、又爱干净,甚至比女生还爱漂亮,因此有关女生的化妆品、保养品、美容知识,问他比自己摸索还来得快,久而久之,女生们便把他当成姊妹了。
JACK很讲义气,尤其了解女生的心思,要诉苦,找他就对了。
「你想想,他忘了圣诞节的礼物也就算了,忘了情人节约会的时间我也认了,但是连我今天的生日也忘记,还跟别人有约,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该!不过今天你最大,别让那个混蛋坏了你的好心情,来来来,唱完生日快乐歌、许个愿,祝你自己嫁个好情郎。」
她有些赌气地说:「我才不嫁哲伦呢!」
「我没说好情郎是指他呀,交往归交往,你不一定要嫁他嘛~~」
穆若幽双手撑着脸蛋,水汪汪的眼珠子转了转,叹气道:「算一算,我和哲伦也在一起六年多了。」
「你们两个是我见过双人马拉松里跑得最久的金牌得主,阿芳都已经换了四个男友,小雪每任男友最多维持个三年就不错了,还有小青,听说男友去当兵后没多久就被其它男人追走了。只有你,从头到尾死心塌地守着一棵树,放弃了整片森林,真会撑!」
「两人交往不就这么回事,怎么能说是撑呢?」
谈到这感情问题呀,JACK也是专家,男人和女人的心理他都懂,也因此,对于若幽这对情人的状况就更觉得不可思议。
「瞧瞧你,年纪轻轻的,说话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样,还没嫁人,何必这么认命呀~~」
「我不是认命,只是气他老是忘记重要的日子,唉,算了,说了也没用。」
「就分了吧!」JACK凉凉地建议。
「分?他又没对不起我,干么分?」
「瞧你,在其它方面伶俐得很,怎么唯独这方面就成了死脑筋!妳要理由?好,理由可多了,我说给你听。」
JACK开始将他们长达近七年的交往史,用整理归纳法分为好的与坏的两大类,一五一十地列举给她听,两人交往的优点乏善可陈,但交往的缺点可就罄竹难书了。
他说得钜细靡遗、有条有理,若幽却听得一楞一楞。
「因为这样这样……所以那样那样……总而言之,我实在看不出来你们交往是为了什么,好象时间到了就去吃饭一样无趣,所以我才说你真会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