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了?」她急忙冲向前扶住她,一脸担忧的神情。
「小……」喜儿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个字,便再度狂吐起来,只是这回再呕出来的只剩胃液。
她又连连呕吐了两次,然後就昏了过去。
「小姐!」婵娟尖叫出声,还来不及伸手扶住她颓然倒下的身子,一道身影已迅速飞驰而来,瞬间的承接住喜儿。
她抬起头来,眼眶含泪。
「少庄主,小姐她怎么了?为什么奴婢才不在她身旁一会儿,她就变成这样?」
简翼眉头紧蹙还来不及开口说话,一道娇斥声已率先响了起来。
「放肆!」方盈盈朝婵娟怒声斥道:「谁准你这个奴婢对翼少主这样说话的?」
婵娟不由自主的缩瑟了下,但一见到小姐苍白的脸,和失去意识的模样,她的胆子就莫名其妙的大了起来。
「表小姐,是不是你对我们家小姐做了什么?她来这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才一会儿,她就变成这样?」她怀疑的开口。
「大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在质问我吗?」
「奴婢只是想知道事实。」
「方姑娘炖了碗兔肉汤给你家小姐喝。」简翼开口道。他也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该死的怎么一回事,前一秒她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听见她吃的是兔肉,就吐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给吐出来一样?
「兔肉?小玲珑?!」婵娟瞬间瞠大双眼,难以置信。
小玲珑?这个名字……
「想见之人?有呀,姑母、表哥、表姊都是喜儿想见的人。还有小玲珑,它虽然不是个人,是只小兔子,但是我真的好想它。」
简翼猛然想起喜儿在商船上所说的话,难道说这碗兔肉汤是……
「婵娟,立刻去请大夫来。」他倏然沉声命令,然後阴沉著一张脸,冷冷的看了方盈盈一眼,旋即抱起喜儿大步朝客宿厢房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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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醒转时,已是夜半时分,床前帘幔飘飘,有个人趴卧在她床边,黑发凌乱披散著。
「翼……是你吗?」她以为自己又入梦中了。
床边的人一动也不动的。
为了想看是不是他,她挣扎的想从床上坐起身来,却因浑身虚软无力而力不从心。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虚弱得像是连抬起一只手的力量都没有?
她稍稍回想了下,记忆立刻有如潮水般涌入她脑中。兔肉……小玲珑……
一阵作呕的冲动,让她瞬间趴在床边再度呕吐起来。
「呕——」
一听见她呕吐,趴在床边熟睡的婵娟立刻惊醒过来,桌几上的蜡烛已燃尽,房里只剩下从窗棂外射入的月光,是一片的昏暗不明。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她急忙找出火摺子,将火苗吹燃,然後将蜡烛点上。
屋内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只见喜儿面无血色的趴在床沿乾呕个不停。
「小——」
婵娟正想冲向令她担忧不已的小姐,房门却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了开来,一道人影咻声已从她眼前飞过。
她定眼一看,原来是少庄主。
「为什么又吐了起来?你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给她吃?」他小心翼翼地将喜儿扶靠在胸前,眉头紧蹙的望向婵娟,沉声问道。
婵娟用力的摇头,一脸茫然的回答,「奴婢不小心睡著了,醒来时小姐就在吐了。」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喜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那不是小玲珑,方姑娘骗了你,那不是你的小白兔,不是小玲珑。」他低下头凝望著面无血色、双眼紧闭、神情痛苦的喜儿,语调温柔却认真严肃的安抚她,黑如深潭的眼眸中除了有对她的心疼,还有一股无法原谅方盈盈的怒气。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外表温文贤淑、知书达礼的官家女眷,耍起心机来,手段竟是如此的残忍毒辣。
若非受命於她的厨师因为对小玲珑早有感情,不忍杀它,改拿别只兔子做肴,情况可能就没这么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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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他的话,喜儿缓慢地睁开双眼,她的眼睛湿漉漉、红通通的,瞅著他的可怜模样让他的心头瞬间紧窒起来。
「是真的吗?那真的不是小玲珑吗?」她紧揪著他的衣袖,声音低小而沙哑的问。
他对她点头,「如果你不信,可以问婵娟。」
「婵娟?」她立刻虚弱的转头寻找丫鬟。
「小姐,少庄主说的全是真的,那锅汤肉根本就不是小玲珑,表小姐这么说只是故意吓吓你。」婵娟迅速的跑到床榻边,用力的点头回答,「为了这件事,姑奶奶和表少爷还将表小姐狠狠地训了一顿呢。」她脸上有著活该的表情。
「是真的吗?小玲珑真的没事?」她害怕这是一场梦。
「是真的。」婵娟用力的点头,然後弯腰从地板上将小玲珑给抱了起来,递给她看。「小姐,你看。」
看著眼前活蹦乱跳的小玲珑,喜儿再也忍不住高兴的哭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呜……」
「已经知道没事,也看见你的小兔子完好无缺了,为什么还哭?」简翼轻拭著不断从她眼眶中滑下的泪水,眉头紧蹙。
「小姐是太高兴了。」婵娟红著眼眶说。
点点头,转念一想,他开口吩咐婵娟,「你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去拿些吃的过来。」
「也对,小姐整天都没吃东西,肚子一定饿了,奴婢立刻去。」一语惊醒梦中人,婵娟急忙放下小玲珑,然後拿出灯笼点了火,转身离开去张罗。
婵娟离去後,房里除了喜儿不时传来的抽噎声,一片寂静。
烛火在桌上轻轻地摇曳,小玲珑在地上跳呀跳的,找到舒适的角落蜷曲著,继续睡觉。
简翼拿了杯水让心情已渐平复的她喝,她乖乖地将水喝下之後,却突然低著头,小声沙哑的开口,「对不起。」
简翼愣了愣,先将茶杯放到一旁的花几上,这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凝望著她红肿的眼,蹙眉问:「为什么突然跟我道歉?」
「因为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什么话?」他不解。
「就是没叫你救我的话。」
「哦。」原来她指的是昨儿个白天发生在偏僻小巷的事。
「你……还在生气吗?」她看著他,犹豫的问。
简翼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他的确还在为这事生气,但是生气又怎样?一见她昏倒,一见她面无血色、气若游丝,他还不是心急如焚、坐立难安,离不开她,就连夜深了,这里的主人都替她下达关心之意,要大夥各自回房休息,一切等待明早再说,他还是不放心的去了又回的守在她房门外,只为等她清醒过来。
他的沉默让她的心瞬间冷了些,刚刚止住的泪水又不由自主的盈满眼眶。
「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喜欢表姊,不喜欢我了。」她低下头来,抹去眼眶中的泪水,哑声问。
「什么?」简翼错愕的一呆。
「我看见你和表姊很亲昵的坐在一起,看也不看我一眼。」她吸了吸鼻子,强忍心痛的说:「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怨不了别人,但是我一想到你以後再也不理我了,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简翼瞬间瞠大了双眼,意外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听见她对他的心意。只是此时此刻他究竟应该要高兴还是生气?她竟会以为他是个三心二意的男子?这实在是很污辱他。
「如果你真的已经决定要和表姊在一起,我会忘了你之前在船上对我说的话,我会祝福你和表姊的,我……」
简翼咬紧牙关,猛然吸了一口大气。他再也听不下去了,头一低,便封住她的唇瓣。
他的唇炙热如火,瞬间夺去她所有的呼吸与意识,让她从双眼圆瞠到缓慢地闭上双眼,什么也不能再想,只能一任自己酥软无力地靠卧在他宽阔的胸膛,直到脑袋混沌不清,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第十七章
「你明儿个就要起程回京?」金大红蹙著眉头,愕然的看著弟弟问道:「你是不是因为盈儿对喜儿做了那件事才……」
「当然不是。」金大富迅速的回答,「这趟幽州行我本来就打算只花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眼见一个月都快过了,我却还在幽州这里,再不打道回府可不成。」
「为何不成?」
「大姊,京里还有生意等著我去打点呀,你不会不知道吧?」金大富叹息的说。
事实上,他是因为从简翼那里听闻关於家传玉镯的谣言越滚越大,唯恐祸及姊姊一家人,才想早些离开这里。
金大红轻蹙眉头,随即又轻叹了口气。
「多待几天应该没关系吧?」她觊觎的问,心里却想著不知道他们姊弟这一别,又要过几个寒暑才有机会再相见?
金大富摇了摇头,犹豫了下才蹙眉开口,「事实上除了生意,还有一件事让我急著赶回京城去。」
「什么事?」瞧他一脸凝重,她不由得跟著沉下脸,认真起来。
「娘留给玉云的那只家传玉镯被我弄丢了。」金大富叹气的说。玉云是他早逝的爱妻,也是喜儿的娘亲。
金大红瞬间瞠大双眼,「这是真的吗?!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件事都该怪我……」他於是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怎会发生这种事呢?」她听後,眉头紧蹙的伸手揉了揉额际。「你悬赏多久了,真的一点下文都没有吗?会不会你赏金出太少了?」她沉吟的问。
那是她见过最漂亮、最完美无瑕的玉镯了,它是由一只上好晶玉雕琢而成的,翠玉温暖、毫无瑕疵,识货的人见了无不发出连声赞叹,直嚷它是一只难得一见、价值连城的玉镯。
然而这只玉镯对他们金家而言,贵重之处并不在於此,而是它是祖先们一代接著一代传下来的传家宝。
「事实上我这么急著要赶回去,就是为了要处理这件事。听说玉镯已有了消息。」金大富说,这也是简翼告诉他的。
「真的吗?」金大红抬起头来,一脸惊喜的问。
「详细情况必须等我回去才知道。」他老实的说。
「那只玉镯一定要找回来。」她看著弟弟道。
「我知道。」他严肃的点了点头。
「有消息一定要写信告诉我。」金大红认真的嘱咐。
「我会的。」金大富点头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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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廷神不知鬼不觉的退离花厅,回到厢房内蹙眉沉思著。
难道说金大富真的把那只玉镯搞丢了不成?
刚刚偷听他与金大红的对话,他们俩不管是说话的语气或者是神情,都不像是在作戏,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沉思良久,蓦然摇了摇头,告诫自己别被他们给骗了,玉镯一定还在金大富或者是金大红手上。
而不管玉镯在他们俩谁的手上,那只玉镯他是誓在必得就对了,任何人都休想阻止他。
他拿出文房四宝,迅速的写了张纸条,然後走到窗边轻吹了声口哨,只见一只鸽子从树梢上飞了下来,站在窗棂上,咕咕咕的鸣叫著。
他将鸽子抓了起来,然後将纸条卷成桶状塞进它脚上的圆管中,再将它往天空放飞。
他们必须在今晚展开行动。
至於姓简的那个家伙,虽然他一直都没有机会试探他的身手,但是以他的年纪与他身负简家庄偌大产业的重责大任,他想他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力气练武才是。
要不然他又何须聘请像归燕那样的高手随侍在身旁呢?所以他想那家伙应该不足为惧,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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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婵娟一路叫喊著跑进喜儿的厢房,惊醒坐在窗边发呆的她。
喜儿放下轻触唇瓣的手,转头望向跑得气喘吁吁的她,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柔声问道。
「老爷吩咐奴婢来替小姐收拾细软,说咱们明天就要起程回家了。」婵娟兴奋的宣布,「小姐,咱们要回家了!」
「真的吗?」喜儿讶然的问,因为她事前都没听金大富提过这件事。那么简翼呢?他也要跟他们一起走?「那翼……呃,我是说翼少主,他是否也要跟咱们一起走呢?」她忍不住问道。
「当然,他是跟咱们一起来的不是吗?」婵娟立刻点头回答。
喜儿闻言,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看来他是真的对表姊无意,要不然他一定会选择留下,而不是和他们一起走。
不自觉的伸手轻触唇瓣,她至今仍不确定那晚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场梦,还是他真的吻了她,但是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确定,那就是他们又可以共乘一艘船,一起欣赏水上风光,迎接朝阳,享受向晚微风了。
「小姐喜欢少庄主?」婵娟若有所思的瞧著她的笑容,突然开口。
喜儿被她吓了一大跳,「你在说什么呀?」
「小姐脸红了。」婵娟指著她的脸,惊讶的咧嘴。
「你别乱讲话,我哪里有脸红。」喜儿捣著脸叫道。她真的脸红了吗?
「本来就有,要不奴婢拿面镜子让小姐自己瞧一瞧,或者要奴婢找其他人来作证,例如少庄主?」婵娟笑嘻嘻的揶揄她。
「你……」喜儿不知所措的瞪著她,羞得满脸通红。突然间她灵光一闪——「不如就找归燕来,你觉得怎样?」
婵娟瞬间呆住,没想到小姐会突然提起大木头。
「小姐?」
「这两天我都一个人关在房里养病,好无聊喔,唯一的丫鬟又忙著和人谈情说爱,没空理会我,我好可怜喔。」喜儿捧著脸,咳声叹气的故意说道。
这回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人换成了婵娟。
「小……小姐,奴婢才……才没有忙著和人谈情说爱,没理你呀。」她红著脸,低著头,小声的抗议。
「真的没有吗?」喜儿似笑非笑的斜睨著她,取笑问道:「那我这两天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怎会老是看到一对和你与归燕很像的男女,在後花园里卿卿我我……」
「小姐!」蝉娟招架不住的低声叫道。
喜儿咧嘴微笑,得意扬扬的说:「看你以後还敢不敢笑我。」
「奴婢不敢了。」婵娟扁著嘴小声说。
「好了,那你整理东西吧,我去外头走走。」喜儿起身。既然明天就要走了,那么有件一直搁在心里的事,今儿个再不去做,以後大概也没机会了。
「小姐要去哪儿?」婵娟怔然的问,然後立刻紧跟在她身後。「奴婢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