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著眉心,忍著气道:「如果你想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那么你尽管去跟她们两个话别吧。」
没想到在她心目中,他居然比不上杜鹃和婵娟,或者是,对他,她并没有全心全意?
这个想法令他的胸口犹如烈火在闷烧。
「你别生气了——」她咬咬嘴唇,知道无论如何是无法两全其美了。「我答应你,我们离开这里,不告诉任何人。」
原谅她吧,杜鹃和婵娟,相信她们能够谅解她的苦衷。
他笑了,捧起她拢著眉的不安脸蛋吻了吻,抚弄著她的发丝。「那好,你快点收拾行囊吧,我们马上就走。」
她的眼底又显现慌乱之色了。「现在就要走?」
一个眼神又惹得他不快了。「我们已有夫妻之实,难道要等到姓曲的来娶你?」
她连连摇头,「不不,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
「没有就好。」他在她的香腮上一吻。「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听我,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小妻子了。」
她羞涩的垂下眸子,却又被他托起下巴来,他目光灼灼的凝视著她,压下灼热的唇,热唇瞬间落在她的芳唇上。
他辗转炙烈的吻著她,著火般的双唇吸吮著她的唇瓣,在唇齿相接之间,送出他的缕缕柔情。
「翼……」她意乱情迷的唤著他。
「我在这里……」他的吻揉合了怜惜与悸动,他的双手充满爱意的摩挲著她的脸蛋,适才平息的欲火顷刻间又被点燃了,他的唇顺著她雪白的颈项而下,落在她柔软的酥胸上……
当一切归於平静,她浑身的力气几乎快用尽了,她躺在床上,发丝散乱著,她痴望著桀骛不驯的他,知道他将是自己此生的依归,也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他了。
当夜他们私奔了,策马狂奔离开霞云谷,直到破晓时分,他找了间庙宇停下来让她和马歇息,自己则向庙祝借了香火。
他拉她一同在菩萨面前跪下。
「天地为证,我愿娶喜儿为妻,此生同甘共苦,不离不弃。」说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仪式虽然简陋,但他保证会一辈子照顾她、呵护她,有他在的一天就绝不叫她吃一丁点的苦。
「天地为证,我愿嫁翼为妻,」她也深情的凝视著他,柔柔地道:「此生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他们就这样结为夫妻了,没有休息太久,吃过简单的斋饭之後,继续往与霞云谷相反的方向赶路。
日以继夜,他们不知道已经离霞云谷有多远了,一路游山玩水,看遍大川美景,过著比神仙还快乐的日子。
「翼,知道吗?我觉得自己过去都白活了。」她倾诉苦心声,目光被满山遍野的小白花给吸引住了。
「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在无人的万花丛中,他紧紧的揽住她纤细的腰身,与她耳鬓厮磨。「不过你是因为美景,我是因为你。」
「翼……」她动容的看著他,主动踮起脚尖,献上朱唇。
一个月过去了,他们携手游了许多地方,也将私奔的阴霾抛到脑後,享受新婚的甜蜜。
一天一天的,他们离霞云谷是越来越远了,直到他认为够安全、够隐密了,他们终於停驻脚步,考虑要安定下来。
这天在吃午膳的时候,喜儿忽然出现呕吐的现象。
「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著急不已的轻拍著她的纤背,没想到她却抬起头来,展颜对他羞涩的一笑。「我想,你应该快做爹了。」
「你没骗我?」他狂喜的抱起她,想到她腹中有他俩的爱情结晶,又连忙小心翼翼的放下她。
「你有了身孕,这下我们不停下来也不成了。」他考虑到她孱弱的身子,决定要落脚了。
他挑选了个隐密,名唤香泉村的地方,顾名思义,它有著清甜甘冽的泉水,村民不多,他们找到一间林里荒废已久的小木屋住了下来,他将小木屋里里外外打扫得乾乾净净,将她捧在手掌心里呵护备至。
闲时,她替未出世的娃娃缝衣裳,他便练练拳脚,以备不时之需,因为他心头仍有隐忧,不知哪天曲昱廷会找上门来。
「翼,你知道《金龙秘笈》吗?」有天,正在看他要剑的她,忽然这么问他。
他收起铜铸长剑,不甚在意地说:「你说的是武林人士争相抢夺,却失传已久的《金龙秘笈》吗?」
「嗯。」原来他知道啊,那她可不必多费唇舌了。「如果你把《金龙秘笈》内的武功练成,那么你就可以保护我和孩儿了。」
他笑了,揽住她的肩。「话是没错,但你相公我,并没有《金龙秘笈》。」
她微微一笑,「我有。」
他好笑地挑挑眉。「你说什么?」
传闻那《金龙秘笈》是遥不可及的神圣宝典,怎么会落在她一介小女子之手?她也太爱说笑了。
「秘笈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却是我爹娘留给我的遗物之一。」不管他的反应,她继续说了下去,「秘笈已经烧了,但是背在我脑海之中,若你肯学,我可一字一句背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喜儿?」看她说得正经,他开始正视她了。「《金龙秘笈》的内容你全默背起来,曲昱廷知道这回事吗?」
「表哥知道我拥有《金龙秘笈》,但他不知道自幼我爹娘便要我熟背於脑中,也不知道秘笈早已不在世上,我原打算成亲之後背给他听的……」
「你说什么?」他扳住她的双肩,急问:「他知道你的打算吗?」
不妙,事情好像有点危险……
喜儿笑了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紧张。「这是我爹娘的遗言,表哥当然知道。」
他神色一凛,「你爹娘的遗言为何?」
「他们希望我的丈夫练成盖世神功来保护我,指的就是《金龙秘笈》内的武功,另外要我与夫君一同去找寻宝藏……」
他连忙打断她的话,「什么宝藏?这是什么意思?」
喜儿笑得神秘且灿烂。「我爹娘还留下了张藏宝图,据他们说,若找到宝藏便富可敌国。」
如果她与翼一起找到宝藏,那不但他们这辈子不愁吃穿,她腹中的孩子也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该死!」
他几乎可以肯定姓曲的对她别有所图了,而单纯天真如她,绝对不会猜到曲昱廷的心思。
他要娶的绝不是她,就算她再美若天仙也一样,他要娶的是她的秘笈和宝藏,而这两样东西将使他们的处境变得危险。
「事不宜迟,喜儿,你快把秘笈背出来给我听!」
他早一日练成盖世神功便可早一日安心,至少等曲昱廷寻来时,他可以保护她和孩子……
他勤奋的练功,日以继夜地,练到精神体力都快无法负荷了,也令喜儿心疼不已。
「你休息休息吧,这神功莫测高深,不是一蹴可几的,你想在短时间里练成根本是不可能的。」
看他连阖眼的时间都没有,她真的好不舍。
「别阻止我,我一定要保护你和孩子。」他把她拉进怀里,低首吻吻她的唇。「去睡吧,充足的睡眠对孩子好。」
「不,今晚我一定要你陪我。」她撒娇地依向他,知道他无法抗拒她的恳求,她也是为了让他休息呵。
「好吧,就依你。」反正神功才练了三成,正如喜儿所言,确实不可能一蹴可几。
他抱起她,回到他们的小屋,拥著她入眠。
今晚的星月都特别明灿,他相信他们都会一夜好眠。
夜半,炙热将他从沉沉的睡梦中扰醒,一时之间,他不知晓那股闷热之气从哪里来的,直到怀中的喜儿咳声连连。
「怎么回事,好呛人的烟味。」她也醒了过来,不舒服的感觉持续蔓延。
「屋里的人出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两人同时心下一惊,他们最担心的事终於发生了。
「是我表哥……」喜儿胆战心惊的喊了出来。
他咬了咬牙。「不只他一人,他还带了许多人马来。」
他听到马蹄杂遝的声音。这屋子恐怕是被团团包围住了,那曲昱廷是铁了心誓在必得。
「我们现在怎么办?」喜儿又无助又害怕的依紧他,六神无主。
「里面的人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放火烧屋子了!」
曲昱廷根本不给他们考虑和反应的时间,木屋很快燃烧起来,空气在霎时变得闷热,喜儿恐惧的看著火焰几乎快吞没他俩,她怕得捣起双眼,几乎快要窒息……
第八章
「啊——」
喜儿尖叫一声,蓦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恐惧的摇著头,额上香汗淋漓,她的双手簌簌发抖,并且战栗。
不知道翼怎么样了?不知道他可有脱离险境……
千百个念头不断闪过她脑海,半晌之後,她听到一阵雷鸣,屋外电光闪闪、雷雨交加,轰轰巨雷声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她蓦然从半梦半醒中回神。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一场逼真的梦而已,根本没有火,她好端端的躺在自己床上,她可以安心了,不必怕了……
「喜儿……」
小心翼翼的呼唤声令好不容易定下神来的喜儿一惊,她受惊般的瞪大双眸,像只浑身毛都竖起来的猫,这才看清楚床边有数张忧心的面孔。
「小姐——」婵娟都快哭了。
她看到了她爹。「爹……」她的喉咙哑哑的,好像真的被火灼烧过。
「太好了,你还认得爹。」金大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但总算松了口气。「你真的把爹给吓坏了,以为你被鬼魅附了身,才会叫得那么惨切。」
她茫然的看著他们,「我叫得惨切?」
她不记得自己有叫过?她发呆半晌。
是的,她有叫过,她叫得凄惨,因为那场大火来势汹汹,她与翼根本无法招架也逃不出去。
金大富见状,更加著急,「喜儿,爹已替你相中几户好人家,不如就冲冲喜,或许能将这晦气冲掉……」
喜儿大惊失色,眼神慌乱至极。「不要!我不要嫁人!」
如果她嫁人了,翼怎么办?
他们发誓要同生共死,今生今世,她是他的妻,烈女不嫁二夫,她怎可抛下他去嫁人呢?
「可是,你这模样分明是中邪了啊。」金大富的脑中一团紊乱,毫无头绪,他懊恼的拢著眉,自责道:「我才出门没多久,女儿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喜儿平静的看著他,条理分明的说:「爹,女儿没有中邪,女儿只是恪守妇道,女儿已为人妻,即将为人母,又怎能改嫁呢?」
刹那间,金大富张口舌结的看著女儿,杜鹃和婵娟也是相同表情。
「小姐傻了哪……」婵娟捣著嘴,不敢置信她家小姐竟然说出这些奇怪的话。
「婵娟……」喜儿拉住她的手,要她放心般地道:「能再见到你真好,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不告而别的,你能够谅解我吗?你一定能吧?」她的语气充满期盼,好似真的需要婵娟对她的谅解。
「哎哟,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杜鹃沉不住气,一把将她们的手分开,她又气又急的道:「你这样神智不清的,是想折腾死我们吗?昨天不是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一旁的卓钰青沉吟著,「是否我们昨日出去时,遇到什么不祥之物才会致使小姐变成这样?」
「钰青说得对,铁定是这样没错!」金大富马上下了决定,「吩咐下去,立即请道士来驱妖辟邪!」
「爹……」喜儿蓦然拉住他的衣袖。「不需要请道士,您替女儿去找他来,只要见到他平安无事,女儿自然会不药而愈。」
「谁啊?找谁?」金大富急问。这下就算女儿要他去找玉皇大帝,他也会硬著头皮去找。
「翼啊……」这个名字令她心头温柔的牵动了下。
「什么义?」金大富一头雾水的看著女儿。「你说清楚一点,这义是何方人士?要去哪里找?爹才好为你打点啊。」
喜儿神色温柔的说下去,「翼是女儿的夫君,是你的女婿……」
「老爷,小姐已经神智不清了,您还是不要理会她的好。」杜鹃很实在的又说:「这里有我和婵娟照顾著便成,您去准备收妖之事吧。」
「好好,你说得对。」金大富又看了眼双眼空洞的女儿,心疼地说:「你再忍忍,爹马上把妖怪从你身上赶走。」
金大富和卓钰青匆匆离开了,杜鹃打来冷水替喜儿拭去汗水,婵娟则替她换了乾爽衣物。
「小姐,喝点热粥好吗?」婵娟端来一碗刚熬好的粥,不奢望喜儿会喝完,但希望她多少喝一点。
「我不饿。」她摇了摇头,独自怔忡。
她和翼究竟会不会死在那场大火里?她腹中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抚摸著自己平坦的腹部,大惊失色的发现那里该微微隆起的部份不见了!
这个巨大的打击令她蓦然间从神离中清醒过来,终於分清楚她身在现实,不是梦境。
「天哪……」她喃喃地,忆起她爹曾来看过她。
她究竟对爹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她肯定他一定被她吓坏了。
她怎么会那么糊涂呢?糊涂到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以前虽然一觉醒来,她会有片刻的忡怔出神,可是也不至於像今天这般离谱啊。
莫非她的心已经和梦境紧紧结合在一起了,否则为何会错把梦境当现实呢?
「小姐,你又怎么了?」杜鹃看她好像清醒了,连忙摇著她问。
「我……」她吁了口气,事情一言难尽,她不知如何对杜鹃说明。
「喜儿,道士来了!」金大富和卓钰青领著一名黄袍道士进来,他手里拿著一面宝镜,脸形瘦长,捻著长须,一进来便直勾勾的看著喜儿。
金大富介绍道:「道长,这位便是小女,她……」
「不必多言,本山人自有分数。」他示意金大富让开身子,亮晃晃的宝镜忽然猝及不防的往喜儿脸上一照,他大喝一声,「何方妖孽,见了本山人敢胆还不现身?!」
喜儿害怕的缩了下身子,道士又朝她逼近一步,嘴里喃喃念著怪腔怪调的咒语,蓦然拿出一张符,吐了口口水,往喜儿额头一贴,神气地道:「小姐房里有道黑气直冲屋顶,邪魔作怪,扰得小姐不得安宁,幸好你们聪明,懂得请本山人来降妖,否则後果不堪设想,小姐恐怕命丧九泉。」
金大富一脸的感激,频频作揖,「敢问道长,这煞气要如何驱离才能保住小女性命?」
「很简单,只要将贵府家传玉镯放至道观七七四十九天,便可去除妖孽煞气,本山人以镇观之宝,压得妖魔再也不能作怪。」
为了救女儿的命,金大富连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原来如此,老夫立即将玉镯交给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