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礼杰颀长的身形立在简朴的院子里,雪衣宫人能不被发现轻易进出阙家,这让他猜想雪衣宫的人定是事先便勘察好阙家堡的地形了,那他们的落脚之处可能会在雷鸣山附近,他便要手下以阙家堡为中心,仔细往外搜查,结果很快便有了消息,手下们问出了附近的猎户曾见此地有着白衣人出人,他便立刻率手下而来,一见到来应门之人一身白衫,又用白巾覆面,他就明白自己找对地方了。
本来他是好言要求见他们的主人,却遭到强硬拒绝,雪衣宫人态度太强硬了,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他只能硬闯。
阻扰的白衣男子武功不弱,身手利落,正和姜元过着招,离开冲入房里的那位,他想应该是去通风报信,因此那位雪衣女子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雷华和姜元才战得一时难以分解,不过突来的一阵寒气直冲姜元,教他连连打着寒颤,身躯不自主的向后退,跃开了战圈。
这情形让姜元莫名其妙,举剑要再上前,却被阙礼杰阻止。
阙礼杰接下护卫,寒意和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传递在空气中,他明白,雪衣女子出来了!
一个雪白纤细身影伴着翩飞的柔纱,缓缓从天而落,姿态优美的飞降在阙礼杰面前。
“宫主。”雷华恭敬的向主人行礼。
这称谓教阙礼杰剑眉扬起,雪衣女子竟是雪衣宫宫主,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原来姑娘是雪衣宫主宫主,恕在下眼拙,没认出姑娘的身份来。”阙礼杰先很客气的打招呼。
衣霏霓傲然而立,清铃的嗓音淡淡出声,“或许是雪衣宫声名不响,所以无法入阙盟主之耳吧。”
她语气里的讥讽之意表露无遗,阙礼杰心一动,可以查觉出她盗取盟主印信的原因了,便好言回答:“雪衣宫久未在江湖走动,武林中人难免会有所遗忘,此回盟主即位大典没发帖请到宫主,也是在下的疏漏,不过宫主当天还是在典礼上出现了,宫主的共襄盛举之意,在下感念于心,不过宫主盗去盟主印信,这行为未免就太过分了,还请宫主尽速归回印信。”语气中传达出他的不满。
“阙盟主,你的印信的确是本宫拿走,这只是想提醒阙盟主雪衣宫的存在,如今你来讨回,本宫也不会刁难,只要阙盟主向武林公开为漏请南苗门派参加即位大典之事道歉,本宫就将印信交回。”衣霏霓提出条件。
阙礼杰眉头皱起,“江湖里的帮会门派何止成百上千,阙家堡怎可能一一顾及,所以除了发英雄帖外,也向武林公告此事,欢迎众人同来庆贺,如此即使对没发到英雄帖的门派也尽到了知会之意,阙家堡并没有失礼于人,宫主盗走印信已是不应该,现在反客为主还要在下道歉,宫主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他态度有礼不代表怯懦,这个雪衣宫主真以为他是这般怕事畏惧的人吗?
衣霏霓冷然笑笑,“阙盟主,雪衣宫并非一般的江湖门派,想必盟主也该明白江湖武林曾经追害过雪衣宫,逼得雪衣宫离开中原迁往南苗,宫里长老本着以德报怨之怀,也不愿再惹风波,但是索取一句道歉之话并不为过,阙盟主既然为武林盟主,由你来说便更适合了。”为雪衣宫出口怨气也是她盗取盟主印信的一个原因。
这话叫阙礼杰心生不悦,“宫主此言就不对了,江湖武林和雪衣宫的恩怨是五十年前的事,那时在下和宫主都还没出世,所以其中的是是非非岂是后辈人等可以说得清,更不应该要在下负起责任,一事归一事,宫主怎能相提并论,那在下是否也要向宫主讨取盗走印信的罪责呢?”
“那阙盟主之意便是不肯道歉?”衣霏霓挑明问。
“在下没错,何用道歉,而且雪衣宫异常神秘,阙家堡也不知雪衣宫的位置,英雄帖如何发送?宫主为此兴师问罪实在不通,而盗走印信就更加是理亏了,希望宫主好好交还印信,要不此事难了。”阙礼杰神色冷傲,显露出威严。
衣霏霓不在意冷冷的告诉阙礼杰,“既是如此,交易便不能成功,那恐怕阙盟主就要永远失去印信了。”别人或许会怕阙家堡的努力,但她可不当一回事!
阙礼杰拉下脸,目光含怒,“宫主别欺人太甚了,印信是在下的东西,在下就一定要拿回,我不愿动干戈,宫主也不要逼虎伤人,你们现在是在阙家堡的地头上,不交出印信,你们也难以离开此地。”他冷漠的丢下话,雪衣宫主的作为教他生气。
“哈……本宫想去哪没人阻止得了,阙礼杰,你这样的威吓手段不能逼本宫交出印信,反而让本宫决定永远留下印信,你若想要盟主印信就再重刻一个吧!”衣霏霓语若寒冰表示,阙礼杰不顺她的意,就拿不回东西,她不会让步的!
阙礼杰冷笑数声,大手一挥,手下见令立刻跃前,将雪衣宫人围住,“那只好得罪了,来人啊,拿下!”对于这样任性无理的女子,他不用再客气。
衣霏霓漠然下令,她的侍卫、婢女也无畏迎上了阙家堡人马。
双方干戈相见了!
第三章
衣霏霓运起内力,天蚕纱巾化为绢剑,向阙礼杰心口直射而去。
阙礼杰轻声一笑,身形一转轻易化去了衣霏霓的攻击,对着她连环而来的剑招,他也游刃有余的徒手闪过,电光火石间,两人已交手十余招,对彼此的实力有了概念。
如自己所预料的,阙礼杰的武功不错,是个好对手,这鼓舞了衣霏霓的玩兴,她要看看结果会是谁胜。
雪衣宫果然是神秘不凡,一个女子竟能拥有这样的好武功,教他惊讶,她也勾起了他的兴致,这事不会轻易了结了。
“小心了!”阙礼杰提醒一声,化被动为主动,掌法如绵,接连不断的反攻衣霏霓,不再退让。
衣霏霓手中绢剑似蛇般游走,随她意的使出精美剑招以对,剑法轻灵优雅,却也是凌厉夺人。
阙礼杰和衣霏霓过招之余,还分心注意手下和雪衣宫人之战,这批手下都是由他亲自训练教导,已拥有高手的能力,和雪衣宫人是战得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不过现在是一对一的缠战,阙礼杰心中有了个主意,于是出声下令。
“两两成阵形,捉人不伤人!”
“是!”阙家堡手下同应了声,马上场外又跳入四个手下加入战圈,和原先的同伴两人合攻一位雪衣宫人。
和她对阵还能分心下令,阙礼杰太瞧不起人了,衣霏霓眼神一冷,天蚕丝变为双剑,她双手持剑,剑式一转,使出了雪衣宫的绝招雪花剑法,登时寒气笼罩在四周,剑影也似雪花般,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向阙礼杰。
阙礼杰也看出了雪衣女子剑招的厉害不凡,立刻专注心神,不敢大意,抽出腰上的玉箫应敌,玉箫在他手中如剑般锐利、如刀般刚猛,箫也因风的鼓动而发出了轻吟悦耳的声音,这就是阙礼杰成名的招式“清珑吟”。
雪花剑法遇上清珑吟,只见衣霏霓身影转动时,身上白纱似雪,一片雪白光影围住了她和阙礼杰,而在光影里又传出了阵阵玉箫发出的清脆鸣声,形成一幅奇特的情景。
不过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战局中,所以也没人分神观看这个奇景,刚才阙礼杰所下的阵式是擒拿阵,意在捉住敌人,所以注重的是两人合作无间的默契,让敌人手忙脚乱无处可躲而伏首。
所以雪衣宫人纵使有好本事,遇上如此设计精妙的擒拿阵一时也无法可破,雪婢轻叫一声!首先败下阵来,让阙家堡手下点住了穴道,接着霜奴也失利,雷华、云生仍在苦撑,但也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听到雪婢的叫声,衣霏霓怒上眉梢,手中绢剑舞动更快了,急想摆脱阙礼杰去救人,无奈阙礼杰也加快招式,让她无法脱身。
等衣霏霓好不容易跳出战圈后,喘着气的她就见到自己的四个手下都成了俘虏,被阙家堡人劫持住。
阙礼杰一个手势,手下立刻就抓着雪衣宫人快速离开。
“别走,将人放下!”衣霏霓怒喝一声,人影闪动想上去救人,阙礼杰阻挡住她。
“你捉了我的人想做什么?赶快放了他们。”衣霏霓冷声命令阙礼杰。
阙礼杰对她微微一笑,“现在我们双方都有了对方想要的东西,交换是最好的方法,就用盟主印信换回你的手下。”换他提条件了。
“阙礼杰,你没资格和我谈交换,就算不用印信本宫也能救回我的人,但我警告你,若他们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会让阙家堡付出多于千万倍的代价!”衣霏霓语气像结了冰,一字字咬牙说出。
阙礼杰脸上有笑意,饶富兴味的看着衣霏霓,“宫主的话在下记住了,在下会睁大眼看宫主如何救回手下,不过你要在两天之内完成这事,因为在下也是在两天内找到宫主,那在下就在阙家堡等候宫主的到来了,告辞。”
多看了雪衣女子一眼,阙礼杰才扬着笑声离开。
他得意的笑声更教衣霏霓气红了脸,没人可以这样戏弄她,阙礼杰今日大胆的向她下了挑战书,那她就会教他大吃一惊,她非把阙家堡整得灰头土脸才罢休。
衣霏霓决定和阙礼杰杠上了!
当晚,在阙家堡的膳厅里,阙夫人和儿子、女儿一起用膳,阙礼杰刚和娘、妹妹说完与雷衣宫之间的事。
“哥,怎么会有这样蛮横的女子,你一定要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才行!”阙孙如听得是气愤不平。
阙母却持相反看法,反而劝着儿子,“礼杰,万事以和为贵,雪衣宫位在南苗,南苗里多是一些奇异的邪门歪教,想来雪衣宫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你别和他们结仇,若重刻个盟主印信可行的话,就重新刻一个吧,不要和雪衣宫人打交道是最好的。”
“娘,您怎么这样说,雪衣宫都欺负到我们阙家堡头上来了,怎可以这样轻易了结,那哥武林盟主的威严何在?当然要讨回公道了!”阙孙如不同意母亲的说法。
阙礼杰心平气和表示,“娘,盟主印信由罕见的天山冰玉所刻成,世上就只有这一颗,没法子再找出第二颗了,小如说得对,印信失落关系到盟主的威严,我一定要取回,再说雪衣宫不过是较神秘的门派而已,也不能说是邪门歪道,娘,这事您就别担心了。”
“礼杰,对于雪衣宫,你只是了解到它表面上的事,有些私下的情形你可能不知道,所以才把雪衣宫视为寻常门派,它绝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组织,否则吃亏的会是你!”阙母忧心的说起。
这说法引起阙礼杰的关注,“娘,您是不是知道一些雪衣宫的事,能告诉孩儿吗?”
“娘,您说啊,我也想听听。”阙孙如也好奇的睁大眼看着娘。
“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是真实的事。”阙母语气正经严肃。
“娘,您明白什么就直说吧,也好让孩儿多了解雪衣宫。”阙母沉重的脸色让阙礼杰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阙母点下头,顺意说了:“礼杰,你明白雪衣宫没迁移至南苗之前,其宫址就位在清河郡,而清河郡就是你们的外婆家,所以娘曾从你们的外公、外婆口里知道一些雪衣宫的事情。听闻雪衣宫人是女子美丽、男的俊帅,都拥有过人的外貌,而雪衣宫主代代相传也都是由女子所担任,所以宫里一向是女多男少,这就吸引了许多慕名而来的侠士想见见雪衣宫里的美女,但她们也不是随便人想见便能见到,可是传说只要男子见到了雪衣宫女子的真面目,便会死心塌地的爱着雪衣宫女子,终生只喜欢她,而那个男人也一辈子成为雪衣宫的奴仆。
娘一个姑姑就是因这样而被她的未婚夫抛弃了,她未婚夫投入雪衣宫门下成为奴隶,如此的例子不只一个,那时江湖都流传着,雪衣宫的女子都练有能蛊惑男人的媚术,不管那男人拥有怎样钢铁般的心志,只要雪衣宫女人施展媚术,男人就会臣服于她们,为她们做一切事,甚至献上性命都可以!礼杰,你现在要应付的还是雪衣宫的宫主,你教娘怎么不担心你呢?”尚且自古英雄最难过的又是美人关!
阙礼杰听了后是仰头大笑了起来,“娘,原来您挂怀的是这样的事,那孩儿可以向您保证,孩儿并非好色之徒,不会为了个女人而昏头转向,这点您可以完全放心,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绝色女子他见过了,金蝶公主就是其一,只要心神坚定,任何的媚惑都不能影响到他。
听过母亲的话,阙礼杰心中更加燃起了一股欲望,想探视雪衣宫主面纱后的真面目,看是否真如娘所说,有着惊人的美貌?而且她已有了不俗的功夫,若再有绝色,如此才貌兼具的女子岂不是世间少有?想到这更骚动了他的心,让他暗自下了决定,一定要揭开雪衣宫主的面纱,好好观视掩盖下的容颜。
以她的高傲骄气,他想大概在明天晚上她便会来救她的人,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来擒拿这个让他极为好奇的女子,他不想伤害她,不过挫挫她的锐气是肯定的。
阙礼杰好整以暇的等着鱼儿上勾!
衣霏霓在梅花轩的密室里研究阙家堡的地形图,上回她只注意到机要书房和闲云居这部分,但现在她不晓得阙礼杰会将她的人关在什么地方,所以她要明白阙家堡的每一个角落。
这份地形图是她派雷华前去勘察阙家堡时所画下的,雷华是这方面的专才,所以只用了一天时间,不但绘制出详尽的地形图,还能打听出她想知道的盟主印信藏在哪,可是他现在也被捉,不能为她探听出人被关在何处?这地形图上并没标明地牢的位置,想阙礼杰也不是笨人,他会将人关在地牢里等着她救吗?就算真是这样,他一定也会布置了陷阱等她跳下,她要小心为上。
将地形图都记在脑里后,她也在推测着所会遇上的各种情形,到时要如何应付。
可恶,该烦恼的人应是阙礼杰,为何变成她了?他这么快找到自己已是一大惊讶,还提走了她的人向她要胁,这又是出乎她的意料,加上她似乎小看了阙礼杰的能为,才让本是自己能主掌的局面,控制权却转到了阙礼杰手中,真是该死!
她不能忍下这样的气,她会用上一切手段救回手下,但绝不会告知阙礼杰印信的下落,印信被她藏在他绝不会想到之处,她就要让印信永远藏起来,教他做个没印信的武林盟主,那一定是脸上无光吧,这让衣霏霓轻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