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要是跟好医生过不去,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
这票娘子军的声援,令这两个挖苦阿甘的医生顿时语塞。
“你们别再说了,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是更好?”阿甘本着和平主义的精神,
要大家和平相处,和乐融融。
“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两位医生斗不过言语屎利的白衣天使们,败阵而去。
“滚吧!姚猴子。”
“好医生,对付这种人别太客气!”
“有什么事,我们挺你。”
护士群一个接一个的勉励完阿甘,便浩浩荡荡的走出餐厅。
“你的人气还挺旺的嘛,这么多护士小姐当你的靠山。”翼扬打趣的说,并投以异样的眼光。
两人静静地堕兀饭后,翼扬忍不住俏声问:“喂,你真的是走同性恋啊?”
阿甘用手指顶了顶他鼻梁上的眼镜,不置可否。
“那你对小竹不就没兴趣喽?”翼扬窃喜。又接着说:“还有,你和小竹在学校时发生的韵事,也不是真的喽?”
阿甘听到第二个问题时,才开口说:“我和老凌的事都添加了人工甘味料,以讹传讹渲染而成,你别误会。”
“我不会误会的,我是很信任小竹的。”翼扬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刚刚是在为老凌伤神啊?”阿甘导回原题。
翼扬犹疑了会儿才点头。“她很难追。”
“比起正常女人,老凌确实是棘手了些。不过,无论他人怎么看待她,怎么当她是个男人,唯有你,一定要相信她是个女人,有颗极为温柔的心。你若不坚信这一点,又如何赢得她的芳心呢?”阿甘强调着。
翼扬觉得,怎么这些话听起来有些熟悉,之前有谁也这么说过呢?
“你这个烂——好人。”翼扬捶捶阿甘的胸腔,决定把这位善良、百利而无害的仁兄当成朋友。
“她表面是嗜血凶狠了些,但是如果你曾看过她如何审慎细心的执起手术刀,如何认真亲切的视病人之痛如己痛,如何温柔的接生每个胎儿,你必能体会、必能明了她的心,看到她善良柔和的一面。”
“这此天都知道,不必你多嘴。”翼扬对阿甘如此了解凌竹,心里感到不悦。关于凌竹的好,他早就了然于心,用不着旁人置喙。
“你可终于下班啦!我等了你好久。”翼扬和阿甘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医院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你们?”凌竹疑惑地盯着他俩勾肩搭背的样子。
“我不是跟你说过啦,我和他已经是朋友了。”翼扬捶捶阿甘的胸口,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
阿甘只是苦笑不语。他本想趁空去帮护士们的忙,没想到被翼扬缠了一整晚,现在终于能脱身。
和阿甘挥手道别后,翼扬和凌竹并肩走到停车场。翼扬指着他的休闲吉普说:
“小竹,坐我的SUV回去吧。我看你很累了,我车子里的座椅可以变成床,让你好好睡一觉。”翼扬建议着。
凌竹的确满疲倦的,她呵欠连连地说:“也好,先休息一下,回家洗个澡再睡到明天中午。”
上车后,翼扬将副座的椅子拉平,和后座连成一张舒适柔软的单人床。
“你安心地睡吧,我会好好开车的,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去见阎罗王的。”
“你不会挑吉利点的话说啊!嘴贱。”
凌竹躺平后,倦意却全消了。因为翼扬的背影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从未以这种角度看过他,觉得他还满有男人味的。
注意到他脖子上有疤痕,她不由得坐起身,伸手摸着他脖子问:“你这里怎么有那么长的一道疤?”
“喔,那个啊,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有这道玩意了。”
“你曾经受过重创吧,怎么会没印象?”凌竹仔细看着他后脑勺的发根下这道横过脖子的疤痕,仿佛能感受到他受伤时的痛楚,不禁心生怜惜地轻抚着他的疤。
一股暖流自凌竹的指尖传来,令翼扬的心暖和起来,他没再去深想疤痕的事,只说一句:
“有些疤痕……就像人的某些怪癖,是很难追究出个所以然。”
“说到怪癖,你为什么不敢坐别人开的车?不信任别人的技术吗?”
翼扬耸耸肩。
“我记得从我懂事开始,我宁愿走路或骑脚踏车上学,也绝不让我老爸开车送我。等我学会开车后,总是自告奋勇做司机,仍追究不出原因。”
谈话间,车子已经驶到松竹居前。
“OK,你家到喽,小心下车。”
凌竹正要开车门时,看向黑压压的整楝松竹居,忽然浮起一丝对黑暗的恐惧,不自觉地缩了缩手。
她这细微的小动作被翼扬尽收眼底,他摸摸她不安的容颜,轻柔地说:“我陪你吧。”
“不用了。”凌竹低声拒绝。她从未如此胆小过,翼扬在她身边,她就不知不觉地对他产生依赖的心理。
“真的不用了?万一里面藏了个大坏蛋,那可怎么办才好?”翼扬舍不得放她孤伶伶的一个人待在大房子里。
“我会跆拳道啊,我可是赢了你三年呢。”
“一块进去吧,别逞强了。不过今年你要是再冒充凌松出赛,我一定揭穿你。”
“哼,你怕输给我。”凌竹很有自信。
“我会怕你?有道是,温柔乡是英雄冢,用在你们女人身上也满贴切的。你们只要有个比自己坚强的男人可以倚靠,胆子就会慢慢变小,说的正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胆小的小竹。”
凌竹听了,不认输地将翼扬推出大门。
“谁说我胆小了?你回去,我不用你陪。”
突然,翼扬听见窖窖的脚步声,他循声冲进屋里查看,什么都没看到。
“谁!”
“大概是有野猫野狗跑进我家院子,不碍事的。”
“是吗?”翼扬觉得他刚才听见的并不是动物的脚步声。“你们这里没有保全系统吗?”
“我们都会防身术,附近也有其他住户,不会有什么安全之虞。”
“笨蛋!万一家里只剩你一个人呢?”翼扬斥回。
“我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啊。”凌竹被他这么一喝,吓了一跳。
翼扬知道是自己吓到她了,连忙拍拍她的脸柔声说:“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是很担心你的安危。”
“过分担心的话,被担心者的能力是会降低的。”凌竹丧气地说,只觉自己愈来愈不争气了,心里不肯依赖翼扬,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靠向他的肩膀。
“看你累的,先去洗个澡好就寝吧,我睡沙发陪你。”翼扬边说边走向三人座沙发。
凌竹拿了套睡衣交给翼扬后便进了浴室。
翼扬直接在客厅换上睡衣,才刚穿好睡裤时,浴室传来凌竹的尖叫声。他马上奔向浴室,凌竹正好从里面冲出来,和他撞在一块。
“窗外……窗外有人……跑……跑走了……”凌竹浑身发冷颤,紧紧地抱着翼扬不放。
翼扬搂着她推开浴室门,只见到大开的浴室窗口。
“怎么你家会出现偷窥狂?我看松竹居也该像你们老爸往的总馆一样,有自己的警卫和保全……你……呃!”一发觉贴在他怀里的凌竹竟是全身一丝不挂,翼扬脸色霎时转红,呼吸急促起来。
“你的心跳怎么跳得这么快?你在看什么哪?”凌竹觉得翼扬看她的眼神色迷迷的,便循着他的眼光往下看,这才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躯,随即惊叫出声:“色鬼!你眼睛快闭起来!”
翼扬紧抱着她不放,将她压制在浴室门边的墙壁上,轻咬着她的耳垂说:“这次可别再拿闹钟砸我喽。”说完便是轻轻一吻。
“翼扬,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凌竹闪开他的吻。
“我会对你负责的,别怕……”翼扬堵住她的嘴。
“不……我真的还没准备好。”凌竹推开他的脸。
“放心把你自己交给我好吗?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对其他女人也是这么说的吧。”凌竹泼他冷水。
翼扬不禁想起Miss汪说过的话——你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对女体需索无度的淫虫。
不、不是这样的,小竹是不同的!翼扬摇摇头。对他而言,追求凌竹和追求别的女人是截然不同的,他在乎她的所有感觉,更在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就算她厌了、烦了,他仍不愿放弃她。
“对不起,我不该被欲望冲昏了头。”翼扬拿浴巾为凌竹里好,在她唇上印了一记深深的吻后才退出浴室。
第七章
唉……整整三夜都睡在沙发上,他这三天早上都是腰酸背痛得醒来。
“小竹可真不体贴,我说睡沙发就真的叫我睡沙发,也不整理间客房给我……”翼扬喃喃自语地发牢骚。
“你在咕哝什么?”凌竹从厨房里端出煎蛋、土司和鲜奶,边走到饭厅边问。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翼扬起身走向浴室。
“我今天上午要去辅导一名少女,你吃完早餐快去上班吧。”凌竹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翼扬盥洗完毕后,走进厨房对她说:“这么急着赶我走啊?我陪了你三晚耶,让我睡不好也就算了,才弄一顿早餐就想打发我?”
“让你睡得太好、吃得太饱的话,你肯定会胡思乱想。有句话说,饱暖思淫欲,为了能让我自己睡得更安稳,就算要把你关在笼子里,我乐……喂!你干什么……”
翼扬抚摸着她的脖子,忍不住凑过去亲吮着。香颈香颈,果真不是没来由的形容词。
“瞧你把我形容成什么了?我又不是禽兽。”
“走开!我在煮汤。”凌竹用手肘顶开他。
“又是玉米浓汤,在家时我哥就常做这种汤,上次我还被一整锅烫了满身起水泡……”翼扬边喃念着边又依近她,用满是胡渣的脸在她颈项间磨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咪。
“你再碰我,小心我拿汤泼你!”
凌竹的威吓,令翼扬闻之色变的退出厨房。
“小竹,你是不是因为排斥男人的身体,所以才变成同性恋?”翼扬忍不住问。
这三天和凌竹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发现只要他一贴近凌竹,凌竹就会很不自在,像只刺娟般不容亲近,隐约还能感受到她有些害怕与焦躁不安。
“你是不是从来没碰过男人?”见她并未回应,翼扬又问,语态认真严肃。“所以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凌竹脸色刷白,将汤放在餐桌上后便开始用餐。
“小竹,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你。”翼扬看她眼神闪烁不定,接着又问:“你为什么会变成同性恋?”
他犹记得,国中时的凌竹是个多么可亲可爱的小淑女,怎么十三年后却成了女同志?究竟是什么事改变了她的性别倾向?若不问个水落石出,如何打开她的心窗呢?
“如你所说,有些怪癖是追究不出个所以然。”凌竹拿他说过的话堵他,不希望他再问下去。
“有,我看得出你有心事,你不会没来由的变成同性恋。我说的怪癖虽然是追究不出个所以然,但或许有些潜藏的事因被当事人给忘了或忽略掉了。”
“我忘了。”凌竹斩钉截铁的说,泪水却不自禁的浮上眼眶。
见翼扬露出不信的眼神,她依然说:“我忘了。”
“好,我知道你忘了,拜托你别掉泪……等你想说时再说。”翼扬轻揉着她濡湿的眼窝。“你变得愈来愈爱哭了,让我措手不及。”
凌竹眨眨眼说:“快吃饱好去上班了。”
“今天隔周六休假,我不用上班,所以……”翼扬想当凌竹的跟班。
凌竹立刻斥回:“别想!我是去性侵害辅导中心,又不是要去玩。”
“我可不想错过你打扮成女人模样的镜头。”
他怎么知道我今天会穿女装?凌竹疑惑地瞪着他。
“别瞪了,Miss汪和阿甘全跟我掀了你的底,涂甩俩的意见,你在两种情况下会穿女装,一种是你奶奶和妈妈在场时,再来则是当辅导员时。我没说漏吧?”
“这两个‘抓耙子’!”凌竹低啐一声,冷眯着翼扬。
“不让我跟的话,我就去跟你怕的告状,说你搞同性恋。”翼扬摸摸她胀红的脸,好笑地说。
“卑鄙!”
“吃完快去换衣服吧。让我来鉴定看看你该穿哪一套才漂亮。”翼扬又露出豺狼般的微笑。
凌竹怕他告状而招来妈妈的“特训”,只好不情愿的进置装间换衣服,直到翼扬点头为止。最后他相中上次买给凌竹的短裙。
“穿这样很难走路耶!”凌竹坐在车里抱怨着。
“不会啊,我看你穿裙子走起路来还满有女人味的。你母亲对你施行的‘特训’很有效果哦!”翼扬打从心底佩服起未来的丈母娘。
“我妈是个极为女性化的人,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子一定要穿裙子,连我和我妹还是小婴儿时,她就亲手做了超迷你的小裙子给我们穿。”凌竹拉拉裙摆,提防翼扬偷瞄,边谈起小时候奶奶和妈妈的女性化教育。
“以后换我来训练你吧,保证让你由里到外完全成为女人。”翼扬转着方向盘。
正要弯进巷道时,巷道里却被人群堵住了,他们全仰头看着上方,不晓得在围观什么?
“性侵害辅导中心这么热闹啊?”翼扬疑惑地问。
“小芬!”凌竹惊叫一声,仓卒地下了车。
翼扬看车子开不进去,也跟着下车。
一下车,看到中心的顶楼上站着一名自杀少女,遂问:“小竹,你认识她?”
“是小芬,她是我今天要辅导的对象。”
凌竹看到小芬站在十六楼阳台上,心也跟着她的身影摇摇欲坠,立即冲进大楼。
“小竹,你等等我。”翼扬紧追着凌竹。
到了顶楼,凌竹和警务人员说明了她的身份后,他们才让她靠近小芬——
“小芬,你最喜欢的凌阿姨来看你啦!”中心主任轻声唤着,希望引来小芬的注意力。
“凌、凌阿姨!”小芬微微侧了侧脸,瞥见凌竹的身影时,面露些微喜色,人仍站在阳台上不动。
“小芬,你有什么难过的事可以告诉凌阿姨啊!来,你先慢慢下阳台,来凌阿姨的身边,我听你说。”凌竹向她招招手,很怕她会失足坠楼。
“凌阿姨,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这时,小芬重心不稳的向前倾了一下,引起在场者一片哗然。
“好、好……”凌竹停下脚步,继续说:“我站着不动,你……你坐下来好不好?坐下来别站着,好吗?”凌竹颤声说。
翼扬在旁拍拍她紧绷的肩膀说:“别紧张,你紧张的话,她也会跟着紧张。”
“小芬,听凌阿姨的话,先坐下来好吗?坐下来才能好好谈谈啊,是不是?”凌竹沉住气,放慢语调地说。
小芬背对着他们点点头,缓缓放低身子坐在阳台上,这才教在场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凌阿姨,我受不了别人看我的眼光,他们好像看着我说——那个女孩被强暴过!他们看我的眼光似乎都在责备我,说:“‘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我再也受不了。受害的是我那!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看待我呢?”小芬怨忿激动的自诉着,边侧着脸看向凌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