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竹左手扳转翼扬的肩头,右手就给他脸一拳,说:“一拳抵一拳,快放开他!”
“老凌,别动手,大家……有话好说嘛!”阿甘忍痛劝架,真是个道地的和平主义者。
“你闭嘴!这是我们的事!”
翼扬又朝他肚子捶了一拳,紧接着凌竹也对翼扬挥了一拳。只要他揍阿甘一下,凌竹就揍他一下。
“凌竹!”翼扬气极了,一手掐往她的脖子,一手扬高要打她。
“打啊!你打呀!有种你打我这个有拳脚底子的,别去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凌竹的眼对上他的凶光,不畏不惧地说。
翼扬心里默数了十下放松情绪……面对的是凌竹,他可不敢随便动手。
凌竹趁其不备,立刻用右膝盖狠狠的撞进翼扬的小腹。
他痛得松开她,双手捂着腹部,眼神哀怨地凝视着凌竹说:你好狠……为了这个书呆子……打我打得这么惨……”翼扬这时真的觉得凌竹的心是铁做成的,对他绝情绝义。
“你也把他打得很惨哪!”凌竹边说边扶起倒在地上的阿甘。“你要不要紧?”
“还好……”阿甘指向翼扬说:“你快过去看看他,他比我还惨,在……在吐血呢!”
凌竹瞄了翼扬一眼,心儿立即漏跳了一拍。天……她下手怎么这么重!他真的吐血了……
翼扬是看凌竹对阿甘百般关爱,气得呕出血来。他好不甘心,好舍不得……
“先生……一块去挂外科吧。”阿甘走向他,要扶他一把。
“你不要……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要滚快滚!”翼扬吃力的站起来,又吐了一口血。他冷眼瞪着凌竹,心寒了。
凌竹很想过去扶翼扬,但是翼扬已经被小美扶走了。她看着他俩的背影,好心疼哪!心疼翼扬伤得这么重,也心疼自己……怎么会不自觉地喜欢上他……
“你就别在那心烦意乱了,想去探望他就去吧。”凌松知道前天凌竹杠上翼扬的事,就一直要她去看看翼扬。
看着凌竹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来回踱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连旁人也跟着烦起来。
“小竹,你也有不对,去跟他解释解释嘛。”曼珊婉言相劝。
“我有什么不对?是他先动手打人。阿甘是我的好朋友,我理应为他出气。”凌竹理直气壮地说。
“那是他吃你们的醋啊。他就是爱你才会嫉妒阿甘,才会出手打人哪。”凌松很了解翼扬的心情。
“爱我……他……他是爱他自己。”凌竹愈说愈气弱。
“小竹,不去跟他解释,那至少也去看看他的伤势如何啊,毕竟是你打伤了他。他还满理智的,没出手打你,可见他很喜欢你,舍不得打你。”曼珊将她推出门外,轻声劝说着。见她迟疑,立即反身关上大门。
“喂!开门哪!”凌竹拍着门,没想到曼珊会出这一招。
“去问候问候他,如果你没达成任务的话,今晚你就在外面过夜吧。”凌松朗声说。
凌竹虽然很不情愿,但到底还是放不下心,心里挣扎不已,最后还是来到展家门口,却不敢伸手按门铃。
凌竹,你怕什么?只是看他好不好而已啊,这有什么好怕的?
凌竹自我心理建设一番,许久之后才鼓足勇气抬起手要按门铃。这时,两道车灯照向展家大门,凌竹回头看——
“凌小姐有何贵干啊?”一看见门铃旁的凌竹,翼扬立刻从车上走下来。
“来看你死了没!”凌竹口气很硬。
“我好得很,还有体力和女朋友做爱呢!”
翼扬正说着时,从车内又走下一个女人。
那女人紧紧贴在他身上问:“翼扬,他是谁呀?”
“她是个女同性恋,你小心点,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翼扬接着又改口说:“不,应该说她是个双性恋,男人女人她都要。”
“真的啊!好恶心……”
凌竹听翼扬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心里感到一阵酸楚与委屈,她眼眶红涩的说:“既然你这么有精神,那我要走了,再见!”
“你先回去。”翼扬格开他身旁的女人。
“讨厌!”那女人娇嗔一声,立刻上车离去。
凌竹跨上车,戴好安全帽时,翼扬突然上前拉住她。
“我想不通耶,你在我面前装出一副玉女的样子,却在百货公司和别个男人打情骂俏,为什么?我真这么差?”
“你卑劣幼稚!”凌竹不愿看他的嘴脸,扭转车钥匙准备发动车子。
不料,钥匙却被翼扬拔走,他手一挥,把钥匙丢出去。
“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卑劣幼稚?我就卑劣幼稚给你看哪!”翼扬边说边打开大门进去了。
“展翼扬,你混蛋!”凌竹在他背后喊着。
这么晚也叫不到车了……
凌竹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鼓起勇气一个人在郊区的路上走着。
突然,听见一阵呼救声,她竖起耳朵,循声冲过去——
看到有个歹徒正想对少女施暴,凌竹立即一把怒火熊熊燃烧。
“放开她!”
凌竹怒吼了一声,马上飞踢踢向那名歹徒。
“你快跑!去找人来!”
见少女逃走后,凌竹才无后顾之忧的对付歹徒。
“妈的!你这个人渣!敢欺负女人……”
凌竹三两下就踢晕那名歹徒,脚仍没停的朝他脸上猛踢,踢得他鲜血直流……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叫你去探翼扬?怎么你探到警察局里?还、还把嫌犯打得昏迷不醒……你、你……”凌松一到警局劈头就骂。
“那种强暴犯死有余辜。”
“你最好祈祷他没死,不然你就惹上官司了。”
“我希望他死,别让他顶个强暴未遂罪,然后关没多久又出来害人。刚刚应该阉了他才对,以绝后患,省得又再危害其他女性同胞!”凌竹仍是忿恨难消。
凌松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知道她心中的创伤还未平复,便不再言语。
第五章
“帅医生!”小凤上完夜间部的课时,一走出校门口就看到凌竹骑着车,正在校门前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小凤,你念东台大学啊!”凌竹摸摸她的头。
“哼,你连我念哪所学校都不知道,这么久了也不来找我。”小凤轻捶着凌竹说。
凌竹只是笑而不语。
“你换新车了呀!我可以坐吗?”小凤试探着问。
凌竹拍拍机车后座说:“欢迎美女上车。”
“嗯!”小凤迅速的跃上车,一把抱住凌竹的腰,接着惊讶的问:“你的腰好细喔!有二十四腰吗?”
凌竹笑而不答的起动车子。
“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啊?”小凤依在凌竹的背上,整张脸红通通的。
“我来你们学校的医学院参加讲座。”
“什么讲座啊?怎么没先通知我呢?不然我就能去捧捧场。”
“是有关性侵害防治的讨论会,你是该来听听看,还能了解一些性病预防的知识。”
“我知道,要戴保险套。说到性侵害……你知不知道,近来我们学校出现了一个‘东台之狼’耶!他好变态喔!每次作案都在受害者脸上洒尿和洒精液,还拿刀子戏……戏女人的下体……好病态哟!”小凤愈讲愈觉恶心,背脊也发凉起来。
凌竹只是冷着一张脸,静静地听小凤说。
“你觉得这个‘东台之狼’是不是性无能哪?帅医生,你怎么都不吭一声?”
小凤觉得凌竹不太对劲,小声地问着。
“小凤,你晚上在校园里走,可别去幽暗的地点,知道吗?”
“知道,还有不能穿太暴露的衣服,以防引起歹徒的觊觎。放心,我会一点柔道,一点赤手搏击,还有一点太极拳,综合起来,一定能打败坏人的。”
凌竹停在路口等号志灯时,回头认真地对小凤说:“男人的力气是很可怕的,你再厉害也对付不了那种残忍的暴徒,所以凡事小心,别去招惹是非,离危险的事物远些,尤其是性变态,好吗?”
小凤对凌竹的温柔关怀,不禁感动地说:“帅医生,你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最温柔的一个。”说罢,她勾着凌竹的脖子啵了一下她的脸庞。
两人浑然不察身旁另一辆车上三道邪恶的注视——
“老大你看,那个不是上次踢我们的男人吗?”
“坐在他后面的,应该是他马子吧。”
“记下他马子的脸,咱们找个机会照顾照顾她。”
这三个男子,就是上次被凌竹修理得很惨的不良少年,他们盯着凌竹和小凤的背影,发出声声狞笑……
“爸,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凌竹一到家,立刻拨了通电话找凌父,凌父却问起她和翼扬的进展。
“小竹,你跟姓展的小子交往得如何啊?你还有没有欺负他?”凌父从凌松那得知凌竹为了阿甘而给翼扬一顿粗饱的事,半开玩笑、半关心地问。
“爸,你别提他了,我有重要事要说。”
“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的,近来东台大学出现了一个性变态……”凌竹将小凤告诉她的事,全部转述给凌父听。
“你是要我派收人去教女学生们防狼术,是不是?”凌父听完凌竹的陈述,马上就猜出她的心思。
“是啊!知女莫若父喔!”凌竹和凌父虽然常斗嘴,但父女间的默契十足。
“当然没问题,这是好事啊。说啦,你跟那小子进展得如何?透露一些给老爸知道嘛!”凌父很关心他们。
“我们好久没见了。”凌竹低声说,心中若有所失。
“唉……好不容易有个慧眼独具的男人看上你,你偏把他打跑。小竹,那小子不错耶,老爸看得出他是真心喜爱你,不然他就不会三番两次来找我帮忙了。”
“爸,你别说了。他威胁你耶,你还替他说话。”听凌父频频提起翼扬,凌竹不禁一阵阵鼻酸。
“这小子是旁门左道了些,不过也挺有创意的,不是吗?别计较他手段如何,就光是他的用心,倒是个不可多得的痴情种,颇有我凌云志当年之风。”
“他哪里痴情了?天天换女朋友的花心大萝卜!”
“他再怎么换女朋友,至少他没换掉你啊,可见他对你是认真的,你却踢走他。”
“不跟你说了啦,爸,再见,你保重哦!”凌竹挂上电话后又不自禁地陷入沉思,丝毫未觉的流下两道泪水。
“翼扬,凌竹的车怎么还放在我们家啊?放了个把月了耶,她何时才要骑走?”
翼扬没回答翼飞,自顾自的觑着手中的发夹发呆。
“你们没再联络了吗?”翼飞还问。
“哥,我去兜兜风,中午不必煮我的饭。”
又是星期天了,翼扬不想闷在家里想着凌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情景。
来到车库,想起那天她来探望自己,自己却讥讽挖苦她,愈想愈觉后悔。他作势将她的车钥匙丢出去,其实车钥匙一直捏在他手心里,当时他满心以为凌竹会要求他送她回家,可是她没有,只骂他一句混蛋就走人。
“这笨女人。”翼扬抚着凌竹的车,气她那比男人还刚烈的硬脾气。
翼扬骑着凌竹的车在医院附近的大街小巷兜着圈,很希望和凌竹来个偶然的相遇。突然,他的眼睛被前方人行道上的一个背影攫住。他骑向人行道旁,将车停好后,迅速冲向那个人——
“戴眼镜的!”翼扬叫住阿甘。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是你。”阿甘扶了扶眼镜,傻傻地招呼一声。
“你和小竹很熟嘛。”翼扬眼露凶光的问。
“对啊,我们以前是同学,现在则是同事。”阿甘仍未察觉翼扬不善的口气,语气平缓的回答。
厚厚的镜片遮住了他的眼睛,教翼扬看不出他是何表情,于是翼扬便误以为他在夸耀他和凌竹的交情。
“是同学同事就可以对她动手动脚的吗?”翼扬冷冷地问,口气更是令人胆寒。
“我们以前是室友,很熟啦,就像好哥儿们。”
阿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在翼扬眼里挺不是滋味的。
“你们住在一起过?”
浓烈的妒意爬上翼扬的心头,令他冲动地抡起阿甘的衣领就是一拳,正中阿甘的胃。
阿甘干呕了几声,说:“你误会了。”
“误会?你在我女朋友身上乱摸,那叫做哥儿俩间的相处方式?”
翼扬又想揍他一拳时,附近有位交警前来喝止:“你们在干什么!”
“没、没事……我们只是闹着玩的。”阿甘替翼扬打圆场。
这令翼扬感到很吃惊。
“玩?公众场所别这么闹!”
听交警这么说,翼扬才放开阿甘,转头就走。阿甘想叫住翼扬,翼扬却跨上机车骑走了。
回想刚刚阿甘护着自己的情景,翼扬被他弄糊涂了。他开始反省自己的态度,阿甘的确比他有风度多了,脾气又和善不易动怒。愈比较,翼扬愈有自惭形秽之感。
难道小竹喜欢的是这样的男人?翼扬愈想愈泄气。
他们不仅是同学同事,还曾经同室……多坚强的关系啊,而我呢?只有十三年前和小竹那段短暂的恋情,好比昙花一现般,徒留美好的刹那回忆。
“请问您找谁?”凌松接起电话。
“我们这里是派出所,请问凌竹小姐在吗?”
“我妹不在,发生什么事了吗?”凌松赶紧追问,以为凌竹又打架滋事了。
“是这样的……”
过没多久,凌竹从外头回来,和凌松一打照面,凌松立即告诉她:“展翼扬骑你的车出事了,他现在人在东台分局。”
“出什么事?”凌竹着急地问。
“好像是撞上电线杆,警方怀疑他骑的是赃车,所以……”
凌松尚未说完,凌竹已匆匆跑出去了。
撞上电线杆?那他要不要紧?伤得严不严重?怎么会由警察来通知她?凌竹担心不已。
“你好,我刚刚接到消息,说我有位朋友骑我的车出事了,他现在人在哪一家医院?”
警员打量着凌竹好一会儿才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凌竹,这是我的身份证。”
“你是凌竹……小姐?”警员狐疑地盯着她看,看出她下巴没有喉结,再看了看身份证确认她是车主后,遂指向里边的长椅说:“他额头撞上电线杆,要送他去医院他不肯,问他身份他也不说,就躺在那里睡着了。”警方逼不得已,只好先从翼扬所骑的车查起,一路查到凌竹身上。
凌竹走到长椅旁,俯身看着翼扬的脸,抚摸他额头上的新伤口,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翼扬……翼扬……”凌竹轻声地摇醒他。
他睁开眼睛看见凌竹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揉眼再看个仔细。
“你来做什么?看我出丑吗?”翼扬撞得迷迷糊糊的。
凌竹看他这样子,好心疼。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敷药。”
凌竹想扶起他沉重的身躯,却被他格开了。
“我自己会走,不必你扶!”
翼扬歪歪斜斜的站起来,慢慢走出警局,凌竹则心急如焚的紧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