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处在炮火中,她匆匆离开,厚重的门在她身后合上,却仍隔绝不了门里隆隆的咆哮争论,多数都是他那位狗眼看人低的堂弟的叫嚣声。
她揉着疼痛的脚踝,却连头也疼了起来。
五分钟后,仇天晋怒不可遏的走了出来,瞧他满脸通红、青筋暴凸,显然事情没有照他想的解决,他依旧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火大的拍打着电梯按钮,一边掏出手机和人告状。
老天,这家伙真像长不大的小鬼。
才听他说了几句,她就厌恶地偷偷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这家伙终于进了电梯,她耳根子方得以清静下来。
本以为现在终于可以安静工作,总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却再度打开。
她一愣,欲起身,却见他抬手示意她坐着,拿了一瓶药膏走了过来,在她身旁蹲下。
「你做什么?」她有些许的惊慌。
「替你擦药。」他一脚跪在地上,朝她伸出手。「把脚伸出来。」
她才不要!
可卿红着脸瞪着他,「不用了,我没事。」
他微眯了下眼,跟着突然握住她的左脚脚踝,她吃痛地握紧椅把,轻呼出声,他挑眉,大手仍握在她脚踝上,却放松了些。
她微恼地瞥他一眼,她受伤的痊愈速度十分神速,这扭伤再过一会儿就会全好了,可偏偏她就是不能让人发现她的怪异。
不想多生是非,她咬了咬下唇,深吸了口气,这才妥协伸出手。「我穿着丝袜不方便,药给我,我等一下自己到化妆室擦。」
他抬眼噍着她,厚实温热的大掌仍握着她的脚踝,面无表情的威胁道:「你可以自己把丝袜脱了,或者我帮你脱。」
她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瞪着他,浑身莫名一阵燥热,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也不急着催她,只是神色自若的半跪在她面前,丝毫不在乎随时都可能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可恶!
她紧张的瞧瞧目前停在一楼的电梯灯号,再着恼地瞧着他,见他如此坚持,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不得已之下,可卿只好红着脸开口,「你先转过去。」
他闻言,这才满意的松开手,转过身去。
她脱掉了高跟鞋,羞窘不已地用最快的速度褪去了丝袜,把丝袜收到包包里,然后又抽了几张湿纸巾快速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脚,才深吸了口气通知他。
「好了。」
他转过身,再次蹲下,一脚跪到地上,温柔地握住她的左脚,放到他大腿上,然后打开药罐,替她上药揉脚,动作轻松自然的像在签公文一般。
虽然他动作十分轻柔,她却紧张得全身僵硬。
「放松点,你太僵硬了。」他没有抬头,依然垂眼注视着她扭伤的脚踝,语音淡漠地道:「我不会吃了你。」
「一点都不好笑。」她咕哝着。
他闻言却微微扬起了嘴角。
药膏很凉,他的手却很烫,教她更加不自在,心跳莫名加快。
因为他始终没抬头,她不禁偷觑着他。
这男人外表粗犷,睫毛却好长,他其实不是很帅,虽然浓眉大眼的,但高挺的鼻子有些大,唇型太过冷硬,理得太短的黑发又显得太僵。
他真的称不上英俊,但深邃立体的轮廓却更加教人印象深刻。
靠这么近的看,她甚至能瞧见他眉间眼尾的细纹,还有左上方额角几乎快淡去的旧疤。
看见那道往上延伸消失在他黑发中的疤,她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只差一寸,那道疤就会刻在太阳穴上了。
不知怎地,心微微抽疼了一下。
「还会痛吗?」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问出了口,霎时慌地红了脸,幸好下一秒立刻察觉那句话是他说的,但却一时搞不懂他为什么问。
「什么痛?」她呆瞪着他。
他抬起头,唇角微扬,再问了—次,「你的脚,还会痛吗?」
「什么?喔,对,我的脚。」他一提,她才想起自己应该还存在的扭伤,可卿羞得连耳根子都红透,慌张回道:「不痛了,我是说,还有一点痛,可是已经好多了。」
天啊,她完全忘了自己还在上班,当然也忘了她的脚伤,不过那可不能怪她,她的脚的确已经不痛了。
「你确定?」
「确定、确定。」发现电梯灯号忽然开始跳动,她差点跟着跳起来,连忙抓起一份方才楼下会计室送上来的报表给他道:「我没事了,真的,喏,这是你和会计室要的报表,还有陈经理说一会儿会上来,事实上,我想他已经在电梯里了。」
「所以呢?」他站了起来,将手上的药膏放到桌上,颇觉有趣的看着她。
「我想你和陈经理,回办公室里会比较好谈话。」她一边瞄着那逐渐往上增加数字的电梯灯号,一边试着镇定的提醒他,却无法遏止脸红。
岂料,他却没移动的意思,反而把手中的报表放到桌上,然后弯下身,两手握住她的椅把,将困在椅中的她往前拉向自己,跟着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仇——」
她惊慌的语音被他吞去,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中。
天啊,他在做什么?天啊,他怎么可以在这时吻她?天啊,电梯的数字灯号还在往上跳……21、22……
他加深了这个吻,半诱哄、半强迫的要她专心,她被他吻得脚趾蜷曲、全身酥麻,几乎融化在椅子上,根本无法再去注意其他。
他在电梯打开前两秒打住,看见她荡漾茫然的双眸后,才满意地拉下她攀在他颈上的小手,伸手轻抚她被吻肿的红唇,然后直起身子,拿起报表,回身面对电梯。
电梯门无声滑开,陈经理走了出来,他点头招呼着对方,身形巧妙的挡住身后的女人,然后和迎上前来的部下一起走进办公室里。
一直等到门合上时,唐可卿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抬手覆住唇,俏脸暴红,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事,若不是他主动停下,她铁定会在这里任他为所欲为。
老天,这地方可是随时会有人从电梯里冒出来的啊!
她羞窘地将脸埋在手里,完全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敏感,似乎只要他一碰到她,她就满脑子只想着要爬到他身上去。
事实上,就算他现在已经没碰她了,她还是想爬到他身上去。
你不能再突然吻我。
我不保证做不到的事。
他低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她低低呻吟一声,着恼地以脑袋在桌上敲了两下,试着把自己弄清醒点。
可恶,这男人对她的吸引力实在太强了,如果不想出糗的话,她以后绝对不能让他在公共场所靠近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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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她的意志力在面对他时,只有小蚂蚁般丁点大而已。
不知怎地,他老是能逮到机会吻她,一天最少两三次吧,每次都害得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可近来教她恼怒的,却不是他老是吻她,而是他最多也就是吻她而已,他总是会在失控前打住。
欲求不满。
这四个字通常和她无关,但最近这一阵子,她真的深切了解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从来不晓得自己竟然也会觉得欲求不满,但那却是现在最能贴切表达她现况的四个字了。
该死的,她最近每天甚至得吃上好几次巧克力,才能安抚她焦躁的情绪,暂时的。
一个星期过去,她被他撩拨得快发疯了,他却依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他没有试图跟着她上楼到她房里,没有在车上对她为所欲为,更没有锁起办公室的门,在那张大桌上对她做什么可耻羞人的事。
反倒是她,因为第一次遇到这样吸引她的男人,禁欲了三十五年的后果,是在性欲开关一打开之后,每天都会冒出一堆和他有关的性幻想。
特别是这家伙又和那老是出现在她梦中和她做爱的男人那么像。
再这样下去,天晓得她会做出什么荒唐事。
也许将他压倒在车子里强上他吧!
这念头教她微呛,差点喷出刚入嘴的粉红香槟,连忙伸手掩唇。
「你还好吗?」仇天放闻声低头瞧她。
「咳嗯,还好,只是不小心呛到。」可卿压根不敢看他,只是对着迎面而来的企业家微笑。
今天稍早,他突然要她陪他参加一场慈善宴会。
因为之前也曾有几次在仇夫人无法出席时,陪着老总一起出席,她并没有拒绝,只当是工作,可两个小时前,他却拿走她拿来遮掩容貌的黑框眼镜,要她穿上他让人送来的礼服。
「把眼镜还我,我需要眼镜。」她试图拿回自己拿来遮掩容貌的道具。
「你不需要。」他随手将那副丑眼镜扔到桌上,挡在她面前,「它没有度数。」
她有些恼的瞪着他,他则双手抱胸的斜靠在桌前,「把衣服换上,我不想迟到。」
她站在原地和他僵持了几秒,知道抗议无用,她才不再花力气争辩,只是抱着装着礼服的盒子,满心不甘愿的到外面去找其他秘书帮忙换上。
宴会上,她尽责的当一位负责微笑的女伴,在他需要时,提醒他对方的身分和背景资料,他从头到尾都搂着她的腰,和人寒暄应酬。
没有多久,她就发现他为什么一直搂着她,因为每个过来和他说话的人,都想把女儿或妹妹或任何未嫁的女性亲戚介绍给他。
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是高兴他对别的女人没兴趣,还是难过他只是把她当挡箭牌。
「仇天放!」一声响亮的叫喊乍起,她转过头,只见一名俊帅的男子神采飞扬的从门边大踏步走了过来,笑着道:「好久不见,你这小子真是好样的,回来才一个多月就抢走了我们公司好几件案子,气得我们公司那几个老古董直跳脚。」
「我只是运气好了一点。」他微笑以对。
让她意外的是,身旁这男人向来虚假的应酬式笑容里,竟然在面对这位成家少爷时,眼里闪过真诚的笑意。
「运气好个鬼!这些话你骗骗那些老头子还可以,我还在幼稚围的时候就学到教训了!」男人笑着拍了他的肩一下,跟着一双桃花眼就瞄到她身上,他一见到她,双眼就亮了起来,她相信要是在平常,他一定会吹起口哨,果然下一秒就见他凑到她面前,微笑开口询问。
「小姐,你好,我是成宗旭,是这家伙从小学到大学的难兄难弟,你看起来好面熟,我们见过吗?」
「见过。」她说。
他愣了一下,抚着胸口,表情夸张的说:「不会吧?我们见过?怎么可能?我要是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美女,一定不会忘记的!小姐贵姓?敢问芳名?」
他夸张的表情让她回以微笑道:「我姓唐,唐可卿。」
他—脸茫然,她知道他还是没印象;笑意不禁加深。
「敢问唐小姐,我俩何时曾相逢?莫非相逢总是在梦中。」他不信、他不信,这么一个超凡脱俗、沉鱼落雁的美女,他怎么可能过眼即忘?
他那文绉绉的话和搞笑的表情终于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摇了摇头说:「不,我们两个月前才见过。」
「有吗?在哪里?」
「成董的生日宴会上。」她笑看着他,「我不小心将香槟泼到你的西装上。」
香槟?他记得是有那么一回事,可是——
他瞪着她,脱口就道:「不小心把香槟泼到我西装上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还盘着包包头的古板老秘书啊!」
「那是我。」
他为之傻眼,张口结舌的。
她知道不该,可是还是再度笑出声来。
但这位成大公子可半点也不介意,他瞪着她的傻样不到两秒就回复过来,立刻精神奕奕的转头笑着问好友:「等一下,等一下,好兄弟,也就是说,这位美女,只是你的秘书罗?不是什么女朋友、未婚妻、青梅竹马、缘定三生的结发夫妻——」
「她是我的秘书没错。」仇天放淡淡的开口。
成宗旭心下一喜,还没来得及伸手迎向美人,就见平常半点不介意也不干扰他泡妞的死党,竟然微笑的看着他补了一句:「暂时是。」
成宗旭惊得缩回了手,让他吓到的不是仇天放说的话,不是他脸上的微笑,而是他那双很冷很冷的黑瞳。
他再白痴,也看得出情况不对,更何况他几乎从小和这家伙一起长大,若现在还看不出来这家伙对这位唐大美女的意思,他成宗旭这三十五年就铁定是白活了。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我了解、我了解。」他举起双手贼笑着。
知道这位成家大少有了奇怪的误解,可卿有些尴尬,不禁红着脸脱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他的秘书。」
「目前是。」仇天放淡淡的再次补述。
她转头瞪他一眼,「你——」
「我有说错吗?」他霸道地打断了她的话,低头注视着她,微微收紧了搂在她腰上的大手。
她气恼的仰头看着他,想辩驳,却又没有任何立场,毕竟她「目前」的确是他的秘书,而且她虽然还没和他滚上床,却也的确和他有着不太清楚的暧昧。
「嗯?」他挑眉,逼问着。
「没……」他的脸太近了、唇也太近了,搂在她腰上的手又热得像烧红的铁块一般,教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禁垂下视线,有些虚弱的说:「没有。」
他满意的勾起嘴角,出其不意地在她额角印下一吻。
她轻抽口气,整个人瞬间僵住,原本只在脸颊上的红晕迅速扩散开来。
可卿羞窘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旁边又有商界大老靠了过来,接下来的时间,他不时凑在她耳边问她一些无聊小事,不经意的抚摸她半裸的背,在众人面前表现得百般亲昵,搞得她脸红心跳、晕头转向的。
她猜他这种表现只是想让那些找女婿的大老暂时先打退堂鼓,所以她也不好阻止他,但说实在的,她根本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应付过去的。
当他终于决定要离开时,她真的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不喜欢被当作挡箭牌,下次有这种好差事,麻烦仇总另请高明好吗?」坐上车时,她忍不住开口。
「天放。」他说。
她错愕地转头看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的名字叫天放。」他下颚紧绷着,将车开出停车场。
「我知道。」她环抱住自己,转头看向前方,轻声开口,「你是我的上司,直接称呼名字不太恰当。」
「我不只是你的上司。」
他的声音十分冷硬,她莫名恼了起来,冲口就道:「是吗?除了偶尔的几个吻之外,我看不出来我们除了上司和下属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他转头眯眼瞪着她,「我以为你是我的女明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