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家伙。”来广家瞪他一眼。“到底来不来?现在所有人都有家小,就剩你这王老五悠闲悠哉没有家累,空下时间来,左右也只是腐败。就这么啦!礼拜三晚上七点来报到。不然,我把你餐厅的股份卖掉。”
“啧!火气真大。”他回瞪老头。“但你说的也是,连苦恋六年的凌老二,都去度蜜月了,相形之下,我们四个骑士,好像只有我挺没成就,是不是?”前阵子为了凌老二的恋爱辛苦了一阵子,现在看人家甜甜蜜蜜,除了一股成就感,居然还有点寂寞,羡慕。真不知是怎么搞的?
“啊!原来你自己也了解。所以要老实一点,看到喜欢的女人,就要好好把握。要不,这辈子真的只剩下四只脚的畜牲陪你了。”宋老头恶意微笑。
“哼!那你不更怪。这么稀罕参加校友会,你不是接到通知单就丢垃圾桶的吗?去年那张就是。是不是,这个同学会另有隐情?” 他随意试探。不过从他认识老头的历史,百分之百肯定这个校友会有暧昧。不然,老头的眼神怎么会有丝黯淡,这老头向来是高杆到喜怒无形。
“我不问你的事,你也少来凑合我的。”宋广家拿走他的酒杯,老辣的眼神严正的警告他。
他举起双手。“OK! OK!我一定到。” 问问也不行!他心底无声抗议。
“您是袁先生?”
谁呀?他没好气的回头。
来人一张脸既惊又喜,状似见到了美国总统,以敬畏万分、无法置信的眼光直盯着他。把他看得浑身都不对劲。
他见过很多人想巴结他的样子,不过这么夸张的,倒是第一次。当他是偶像吗?他不太愉快。
宋广家不打扰他,端着酒杯移到吧台另一边与一名熟客说话。
“我想,我不认识你。”他帅气而不在乎的一笑,又要了一杯酒,浓眉一挑,问陌生人喝不喝。
果然,陌生人像是万分荣幸的坐人他身边,欣喜莫名。他知道这人定是有所求而来。上下浏览一眼,这人外表看来斯文有礼,长相也算端整,合身高价的西装,适当的雅痞皮鞋,年纪大概还小他几岁。他判断大概是个少年有成的青年实业家,如果单身,大约就是人家说的黄金单身汉。
只可惜……眼光不正,缺乏诚恳感,稍嫌流气,对名利金钱太积进,简直像一只盘旋的秃鹰,给人不愉快的感觉。
陌生人递给他名片,他随意一瞄,飞腾国际实业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纪允伦。嗯!是最近受到经济波动资金吃紧的公司,他知道将有什么麻烦了。随意塞入口袋,不置可否的笑笑。
“无意间听说袁先生喜欢到这间PUB,我本来半信半疑,没想到真的碰见了。我无意打扰袁先生,只是想交个朋友。”纪允伦要来一杯马丁尼,斯文脸上一劲热络。
“有话直说吧!跟我套交情是没有用的。”他邪邪懒懒的注视,令纪允化感到不安。“飞腾的股票大跌,融资银行又紧缩银根。你是来调钱?还是来谈合作案的?”
“您的消息真灵通,不愧是报社大亨。”犀利的话语让纪允伦有点无法招架,“不过,我这里有一份收购计划书,想请你看看。这份计划是我个人的意见,绝对是有利双方的并购计划。董事会方面当然还不赞成,我岳父有点意见。但我会说服他们,毕竟目前公司营运的实际状况只有我最清楚。凭着我对公司的了解,一定可以说服董事会。您放心好了。”
之所以破天荒的拉低了姿态来找袁勋麒,老实说除了为公司,为自己的意味还大一点。
袁氏企业体是相当庞大的国际企业,跟袁氏相比,飞腾不过是众多泡沫中小企业中的一颗小泡沫罢了。努力了近五年,纪允伦始终无法将飞腾的体制更加扩大,除了保守的岳父那关之外,整个董事会的保守投资也是主因。既然无法扩大,在市场竞争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近来的经济风暴,无疑是结束一个小企业,进入一个大企业正式契机。
“我收下了,明天会交给相关小组部门去商议,三天以后,小组成员会跟你联络。”袁勋麒看都不看的收下资料夹放在一旁,不甚热中。
没料到袁勋麒拿到计画书连看都不看,纪允伦一时语涩,原来想的所有推销方案硬生生打住。
“还有事?”袁勋麒干了酒,扬眉问他。
“啊?喔!袁先生有兴趣一起吃个消夜吗?我知道有家烧烤店不错。”纪允伦极力想拉近他们的关系。
“不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现在有约。”袁勋麒灿烂的笑了笑。“各位,我走咯!”
喧嚷的环境中,他清扬的男中音还是穿透音响、响透室内。不相识的人纷纷对他惊人的肺活量感到震惊。
疲懒的对朋友打完招呼,跨着懒散却矫健的身体离开PUB。
好不容易放晴的兴致又被陌生人打坏,只能怪运气背吧!但深吸夜深宁静的空气,令他有点烦躁的心又平静下来。其实烦躁都原因都只因为一张脸,因为一张拒绝他接近,但他曾经很接近过的脸。
在微凉的夜街上点燃一根烟,沿着关上店门的霓虹灯走。不是没想过何必这么在意一个她,但怎么办呢?就是没办法死心呀!无奈一笑。这时候最好还是听从直觉,使出杀手铜吧!
虽然,一定会把冷淡的她惹的火冒十丈。这点他十分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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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把他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鬼话再重复一遍。” 皇甫滟俏眉忿怒的飞扬.拍桌怒瞪。
文翌昕很无奈的耸肩,将怒气腾腾的老板按入座位。
“生气有用吗?谁叫你躲他躲得这么明显?他亲自打电话来订约,几个礼拜来,一共三次。你摆明了不愿意出面和他谈,这不是显得非常没有诚意吗?我不过是个特助,由我出面多少对大老板不礼貌。如果我是那边的人,一定也是紧抓着我们不愿意正面交谈的致命伤咯!阿Pan,老实说,这一次我真是搞不懂你了。你从来不怕跟男人交手,就算再怎么龌龊卑鄙,你都很有勇气的去周旋。据我所知袁勋麒在上流社会是颇有好评的,至少他不卑鄙,也不占人便宜。追女孩他有一套,很自信,绝不使这种伎俩。对这样的人,怎么你反而害怕呢?而且非得惹得他发出最后通碟。”
“你不懂。” 她厌烦不堪,只好用力掉文件出气。“他很狡猾,在他面前,耍小聪明是骗不过的。”
“只要你肯好好说明,我就会懂。”文翌昕故意重重的叹气。“自从遇见他,你就变得很奇怪,不爱说话,常常陷入沉思,做事很急躁。那次的会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说了什么?” 他也知道袁勋麒不好骗,更不好惹。推着她去面对一个精明的人物,他心里也志忑不安。只是,传播是阿Pan的梦想,他一直想帮助她成功的经营起来。这是一个起点,再怎么困难,也得撑下去。
“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根于我个人的直觉,觉得他很危险。”为了掩饰窘困,她掩住脸,烦躁的直瞪光洁如镜的桌面,桌面上浮现的,是她最不愿见到的表情。那么浮躁、不安。
这狡猾的男人,一定非得逼得她无路可走吗?说什么一定要见到她,根本就是意图不轨?竟然还赶放话, 如果她不出面,绝对砸重金卖下她想要的报社。这太过分了!
“你的评语很奇怪。”文翌昕侦察的眼光在她掩住脸的手中缝隙来回搜寻。“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危险?”
“他是我见过最鬼灵精的男人。我不喜欢跟太聪明的男人打交道。” 她找了一个比较安全的理由。
“那好吧!”文翌昕双手一摊,既然她不肯坦白,那他真的没办法。“我去打电话告诉袁老板他尽管下重金标案好了,我们看谁钱多一点心狠一点,谁就是最后赢家。”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大概铁定是输家。他苦笑。
“慢着!”她抬起脸来,不甘愿的认栽。“跟他约时间地点,我会去见他。”势在必得的事业,她才不让给别人。
文翌昕满意的一笑,正想夸奖她终于恢复正常不闹别扭,她却拾起随身小提带,像一阵怒风刮出办公室。
“我回家一趟,有事再call我。”
头也不回,她重重甩上门,文翌昕只有无奈的望门兴叹。
多年来的相处,他很了解,她是很讨厌面对输局的那种倔强女人。
而正如文翌昕所理解的,觉得自己竟然受制于人而且不得不认输的皇甫滟,不耐烦、又感到不安的在市区里开车疾驶、兜圈,甚至烦躁的连闯了十几个红灯,驶上高架桥飙车。
一直到渐渐平复了情绪,她才在高速路段急速掉头、回家。车子开到市郊,在自家山道下时,她才将车速放慢。
宁静的望着典雅高耸的仿佛在云端的家,她缓缓婉蜒前进,终于忍不住停下来,走出车门,以最无防备的心,静静地看着她高高在上的家。
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家前进,一直是她小时的骄傲和满足的来源。因为她一直知道,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安全会在那里。即使已经失去了所有依靠后盾的现在,每晚当她万般疲惫的回家时,只要在山下看见家里的灯光,她就觉得安慰、安全。
皇甫家是已经有百年历史的老世家,从上个皇朝的末代开始在本地发迹致富,一直相传到她已有四代,虽然历经多次的经济风暴和政治战乱,最严重的莫过于六年前那次,几乎让皇甫家彻底破产,也几乎卖光了位在郊区的所有地产。但老世族的人脉、资源毕竟还是相当丰厚,她努力了不到几年,终究又兴盛起来,只是人脉单薄,父亲一代只有两兄弟,而父亲、叔叔相继病故后,只遗下两名遗孀:婶婶、妈妈及唯—一个女孩,她,独撑大局。
不过在时光岁月无情的摧残中,曾祖父一代花费巨资兴建的西班牙风格百年老宅,却始终是有惊无险的度过战乱与经济困境,依然典雅高贵的耸立在市郊的山巅上。
幸好有它保留了下来!
对这点她非常感谢老天爷,让他们在解决财务困境时,用不着卖掉主宅。虽然有许多的人上门来提供丰厚的条件想买下它,因为相较于市区里丑陋的建筑物,它是如此的美丽,虽然它又是那么的老。但对妈妈、婶婶,以及她,这幢大房子已经是她们保留最后回忆的唯一了,对她们而言,它的存在就是一种安慰。
思绪沉淀下来后,她抬起重新化妆过的指甲,那上面换过了粉彩淡绿色系,但依然有故事,圣诞老人的影像已经模糊,只有一团模糊的火焰,少女也没有了面目,只是背影。整个背景像是春天,淡淡嫩嫩的绿。而只有她知道,那是个冷冷的冬天,背景的绿是无声的冰雨。
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会如此的慌张、逃避?
她是人称新近商业人才中最精明、狡猾的商业女强人,难道还像个女孩似的,会害怕一个男人?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让自己软弱、无能了,而这阵子的表现未免太怯懦了。就是因为她太怯懦,才会让对方有机可趁,挟持弱点为所欲为。是的!她应该更坚强一点,即使他好像猜中了她的心事,她也没必要承认什么或心虚什么,不是吗?
山顶上的家仿佛给她勇气,幽淡的微笑在她唇间漾开,她觉得自己又有了自信,甚至她已经丝毫不畏惧那个太过聪明的男人。
重建了信心,她准备回公司上班,不再逃避。才发动了车,后照镜里却出现一条纤弱的人影。她急忙推开车门往后大喊:
“阿婶、茵茵婶。这里!”她笑着毫无防备的真诚微笑。
被喊的纤弱人影显然提着很重的物品,两手环抱的购物袋几乎满到她弧形柔美的下巴,根本跑不动。柔美和蔼贵气的小脸,抱歉的朝着皇甫滟拼命微笑。
皇甫滟踩着高跟鞋跑过去,拿过她手上的提袋,略有责备的看着她的茵茵婶。
“又自己出来买东西!也不叫车。这里到山上还有二十分钟的路,你怎么走得动?”
将购物袋放进后座,顺道也把她坎坷早寡,却一直很乐观的支持着一家人的茵茵婶推进前座。然后她缓缓地开车上山。载着心爱的家人时,不管情绪多么浮荡,她一定小心镇定的开车。
“我喜欢散散步,这点路还不算远。怎么你今天这么早回来?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开心?偶尔,婶婶也想听听你的心事噢!”季锦茵微扬柔美的脸庞,温柔微笑,试探的观察她。
小滟是她唯一的侄女,也是目前皇甫家唯一的希望。她很了解小滟的倔强和逞强,就像亡夫一样,在关心的人面前,总要扮演支持着天地的角色。在这几年,也是小滟支撑她和大嫂,即使时机再怎么艰困,在她们面前永远都显得那么开朗,一点都不愿让人操心。
但愈是如此,就愈令人挂心呀!她和大嫂明显的感觉到了,小滟其实是在她开朗的笑脸与日渐华丽的打扮下,心里还藏着些阴影。还有,自从上一次小滟说厌倦了感情,而跟那个男孩分手后,小滟到现在都不愿再交男朋友。不过这其中有些地方感觉起来很不自然,只是她跟大嫂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公司上了轨道,自然我的工作时间就弹性很多。突然想带茵茵婶和妈妈去西华饭店喝下午茶啦!我很想念法国小甜点喔!”皇甫滟留意到婶婶的外衣口袋有个信封,正想转移话题的,刚好拿来半开玩笑问问:“谁写信给婶婶啊?是情书?是不是有暗地的仰慕者?那可好啊!婶婶这么年轻漂亮,就让我跟妈妈作主婚人,把你嫁出去。”
“真是!”季锦茵窘红了脸,轻轻责打侄女的脸庞。“小孩子不要开大人玩笑。这是开高中校友会的通知单,本来被我丢掉了,大嫂硬捡回来塞给我,要我参加。不是什么情书。”
“我可不是开玩笑喔!” 皇甫滟正经的说:“只要婶婶幸福,我们都很乐意。我想妈妈也是这个意思,才鼓励婶婶参加高中校友会。婶婶真是闷在家里太久了。”
“别胡说,我已经算是个老人了。”季锦茵佯怒点点她的脸颊,但不论怎么生气,看来都那么的温柔。“你才是家里最该谈恋爱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带男朋友回来给我们瞧瞧?”